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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袁州 *彭一田 春深。雨不歇 乍暖还寒。与少年足迹反向而行 由海面上溯，抵廖杭河。 绕道去了仰山寺 水口村头，西瓜卖6元一斤。 白茅洲东溪便利店 或槽上，也可能是白杨寺 豆角一斤9元。碓前组 有人未向宗祠交纳份子钱，干部 罚他家不许走村路 方言的力量，旌旗猎猎。 舍弃语言拾起风，犹记得牟溪出槽头 白水隔书堂，蜀江以下名锦河 分别去往更沧桑的江 逝者，如斯夫。 花去半天，跑遍袁州城 除了北面张家山，其它若干 站点没记住。 径往街边公园一角落 花5元剃光头发，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祖籍地还是烟雨苍茫。 蜀江未知咸水歌 黄源、深塘、奇枫、西门渡 水在火中烧。 接下去，又会是旱季 河流将再次面临丧失反刍的能力。 一一欲成水者，莫与树争 欲成草者，莫与石争 滔滔袁水如被捆绑的父亲。 构云公始，几十世先祖在此地明明灭灭 现在我打个转即走。 走袁州，走袁州，打童年离别母亲 伴牟溪捱过了12个年头；彼处 人以只论，日以年计 眼里的梅红，早已被风雪掳走了。 2023.8.21 *** 关于《走袁州》的创作谈 *彭一田 诗里有叙事，和情节，但它们大都作为意象，或者隐喻的背景而存在于诗行中。 以自己的一段旅程（时节、气候、物价、见闻）为切入口，容纳祖籍地景象（以河流为主）、少年身世（12年在彼处的生存情况：彼处人以只论，日以年计/），和人生的认知。 试图以一首诗道出一个地方的生活现状（物价）、历史脉络（河流）、人文气息（寺与城）。 宜春，古称袁州，位于赣西。 诗中列出的数条河，均先后汇入赣江，此江经鄱阳湖后，入长江。 史传：我的先祖（由我上溯第5代）即是由牟溪放竹排，贩运当地的土产，经蜀江→锦江→赣江→长江→南京，几年下来，发了财。 时在太平天国之后，其时天朝已灭，南京在重建中。我先祖是贩卖表芯纸（工艺类似宣纸，用于包装方面）的，他把村上的后山（槽上至黄皮尖半山一线）全包了下来，一直包了好几年。 表芯，是毛竹长成，在尚未开叶时砍斫下来，嫩竹晒干后，放进坑里沤水，加大量石灰发酵，待来年捞出晒干碓粉，成为表芯纸的原料，在作坊里用做纸工具淘洗成型，刷上墙，烘干成纸。 传统做鞭炮、烟花的内芯，用的都是表芯纸，在花炮厂，这道工序称之为：搓筒子。筒子一般发到各家去做，计件算工钱。花炮是万载的传统产品。 先祖在挣得钱之后，全家由牟溪源头（今万载县茭湖乡槽上村）迁出，至大桥乡太平街（今双桥镇清城村），他在那里买田地、山林、造屋场（后人称太平街彭家），时人称彭家为万载西门出城50里内之首富。 这些事，我在自传：《我与诗歌》中有叙述，该文你的公号刊发过，发星《独立》纸本有出版。 诗中“槽上”二字，这是出处之一。其它的每个地名，都是真实、具体的，它们都是具有个人史意义的出处，和诗文的具体喻象。 个人身世和家族历史是喻象的背景，而不是行文的内容。这是诗歌的形式、旨归所决定的。这方面，你可参读布罗茨基的作品，他对自己的身世（苦难），是不置一词的。 诗歌，可以是对历史的观照性隐喻，而不应是现实的镜像摹本。 2023.8.22  绘画：田一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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