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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格印象:高天流云下的诗与远方

 人生佳茗 2023-08-23 发布于云南

    碑格乡,云南省红河州开远市辖区内海拔最高的乡镇, 不折不扣的“高寒山区”,也是城里人眼中“偏远落后”的地方。在开远生活了快三十年,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一次都没有去过碑格乡。今年,我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去了碑格两次。每次去都让我转不开眼,移不开脚。

    第一次去是六月底参与开远市政协《乡愁开远》组稿活动,半天的时间,重点看了如世外仙境一般的架吉村龙树林、民族风味浓郁的左美果村。

    架吉村是一个彝族村寨,身处大黑山深处,“架吉”在彝语里有山高寒冷、吉祥如意之意。架吉村四周山林环绕,村民们崇尚自然、敬畏自然、爱树护树,生态环境极佳。村子背后的山林,是村民吉祭龙之处,被村民称为“龙树林”,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圣地”。

    沿着蜿蜒而上的石板路走进龙树林,树木葱茏、鸟声啁啾,一潭静水,两间木屋,野花遍地,清幽如画,恍如走进世外桃源。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照进这片世外桃源,想象着在此煮茶烹茗,看明月松间照,听清泉石上流,风雅之趣莫过于此了。树林中有秋千一架、还有为游客所砌的烤炉,据闻碑格的 “飞鸡”(放养在山林的本地鸡)肉嫩味美,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大快朵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左美果村海拔2200米,是碑格乡位置最高的村庄,居民是彝族濮拉支系,至今村里还保留着祭龙、祭祀等习俗。左美果村上空有一条千年鸟道,每年8至10月份,有数十万只候鸟从这条通道由北往南迁徙,飞向东南亚、南亚去越冬,至今还流传着很多当地村民自发护鸟爱鸟的故事。

    村庄内干净整洁,房前屋后种了花花草草,苹果和梨硕果累累,远近闻名的“大红袍”花椒正在成熟期,红彤彤的花椒挂满枝头,既美化环境,又是村民的经济来源之一。夕阳西下,鸡鸣犬吠,牛铃声叮咚悦耳,四个彝族阿妈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坐在屋墙下闲聊....

    步出村外,但见田畴阡陌、山溪环绕,清澈的溪水流进村边的池塘。池塘边修建了亭子、栈道,池塘里睡莲正在静静绽放。此情此景,让人忘记身处高海拔的碑格山区,误以为身在山温水暖的江南水乡。秀丽优美的田园风光、安静闲适的山村景色、独特的民族文化让左美果村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从红尘喧嚣中来到此处的我们流连忘返。

    如果说第一次去碑格,我惊叹于架吉龙树林世外仙境一般的清幽,沉醉于左美果村的安静闲适。那么第二次去,我则觉得碑格的美,不止于良好的生态、幽静的山林、浓郁的民族风情。

    第二次去碑格,是开远市作家协会组织的采风活动,一天的时间,重点参观了碑格的产业发展。走了左美果村、架吉村、阿痴村、高标准农田、老柒树村脆李基地、藠头基地等。

    在过去听来的描述中,碑格是一个偏远落后的高寒山区,双脚实实在在踏上碑格的土地,才觉得碑格是高寒山区无疑,却与“偏远落后”毫不搭调。宽敞平整的柏油马路,干净整洁的村庄,比城区附近的乡村毫不逊色。因地处山区,气候凉爽,让我们这些从喧嚣火热的城市来的人顿觉一阵舒爽。

    对碑格的珍珠玉藠头,我并不陌生,去年曾参加过碑格乡举办的第一届藠头腌制大赛,这种晶莹剔透、鲜爽可口的特产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真正见识长在土地里的藠头,我还是第一次。碑格出产的藠头个大色白、晶莹如玉、皮软肉糯、脆嫩无渣,因此被称为“珍珠玉藠头”。

    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开远甜藠头,就是用碑格藠头腌制而成的。开远甜藠头是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开远人王宝福在1914年首创,距今已有百余年历史。以外观圆润鲜艳、金黄悦目,食之酸甜爽口深得人们喜爱。晚清时期,甜藠头曾作为贡品被送到了京城。民间传说,慈禧太后在食过开远甜藠头后,留下了“久食龙肝不知味,垂涎只为甜藠头”的诗句,称赞甜藠头之美味。

    碑格的香脆李子我倒是第一次吃到。在老柒树村,沉甸甸的香脆李挂满枝头,阵阵果香扑鼻而来,果农们有的挎着果筐穿梭在林间采摘香脆李,有的正忙着采摘、装筐、搬运,看见我们到来,村民热情地招呼大家品尝。看起来貌不惊人的李子,放进嘴里咬一口,又甜又脆、汁多味美,参加活动的会员纷纷选购,打算带回城里与亲朋好友分享。据媒体报道,目前碑格乡全乡种植香脆李3200多亩,覆盖紫马底村、小寨村、老漆树村、杂泥黑村等多个村小组,预计总产量达160万吨左右,每年可帮助农户增收160万元以上。

    碑格乡的村子名大部分由彝族濮拉语言音译过来的,听起来很有趣,其中阿痴村最让人难解。阿痴村是一个彝族濮拉人村寨,村名为濮拉语“阿扯(cèi)咪”的谐音,阿扯为杨姓,意为杨姓人家多的村子。第一次听到这个村名,有人开玩笑地问:“有阿痴村,那有没有阿呆村?”陪同我们采风的碑格乡宣传委员告诉我们,没有阿呆,但有“呆果”村。

    因时间关系,我们没有走进阿痴村,但在阿痴村附近的荞麦地里,我邂逅了此次采风最美的风景。

    高天流云下,大片碧绿的荞麦开着白色的花朵,大风车在云端旋转,濮拉女人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在地里劳作歌唱。她们脸上的皮肤很粗糙,带着高原特有的红色。她们的手很粗粝,印刻着常年劳作的痕迹。但她们的笑容自信而明媚,一如这湛蓝如洗的天空。她们的歌声粗犷而嘹亮,一如那呼呼吹过原野的风。那一刻,一种强烈的美冲击着我的视觉,也漫过我的心间。我终于知道,碑格最美的风景是什么了。

    在很久以前的乡村集市上,我也会经常会见到这些穿着以红色为主色调的民族服装的濮拉女人。她们的脸庞黝黑、身躯瘦弱,肩上重重的背篓里装着藠头、水果和其他农作物,蹲在集市上售卖。因为碑格山区常年缺水,她们很少洗澡,身上有很重的味道。同为女人,面对着这些同胞,我心头涌上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情绪。我曾经很“虚荣”地想,这些女人的生活中有多少快乐和情趣呢?她们活得太苦太累了!她们的生活应该只是一种“生存”状态吧?长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使她们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沉重的背篓压得她们的背脊失去婀娜的姿态,恶劣的生存条件和艰难的生活状况,大概已经使她们忘记自己是个需要疼爱和怜惜的女人了吧?

    可是今天,当我看着这些濮拉女人脸上明媚自信的笑容,听着她们敞亮恣意的歌声,我的看法完全改变了。她们脸上露出的那份毫无保留的笑容,是每天在职场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女人脸上看不到的;她们步伐里的那份奔放和自由,是坐在写字楼电脑旁的女人身上没法流露出来的。

    想起那天,当我们在重重大山中看见一个濮拉女人独自劳作的身影,一位年轻的文友问:“一个女人独自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干活,她会不会害怕啊?”同车的在碑格乡工作的小谢妹妹说:“在自家的地里干活,怎么会害怕呢?”

    是啊,怎么会害怕呢?这里的一山一水、一丘一陵,都是天天所见的熟悉风景;一草一木、一稼一禾,皆是自己辛苦劳作所种下。比起城市的车马喧嚣、人心浮躁,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安全、安心的环境了吧?

    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碑格,再也不是那个贫瘠落后的山乡。“蜘蛛结网、长藤结瓜”的碑格模式、“菜单式”产业扶贫让碑格变美变富裕,乡村振兴的阳光让碑格实现华丽蝶变。如今的碑格,有山有水,有脱贫致富的产业,有生态宜居的村庄,有对未来的美好展望。这些,都化作濮拉女人步子里的自信和脸上的笑容。

    这,才是碑格最美的风景。高天流云下大步向前的碑格,已成为无数人心中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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