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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红楼并律诗系列(九)贾雨村亦有可圈可点之处

 云木欣欣 2023-08-23 发布于江西
 曹雪芹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活,在前八十回曾多次出现的贾雨村,干下了很多令人不齿之事,被平儿痛斥为“饿不死的野杂种”,即便如此,对于这个反派角色曹公也并没有将其脸谱化。
  贾雨村至少有两点可圈可点之处,第一就是发迹后娶了娇杏为妾,后来并把她扶为正室。贾雨村当年寄住在葫芦庙,不得不靠卖字作文为生,甄士隐家的丫鬟娇杏无意间的几次回头却如同石击湖面,使这位穷儒心底荡起了层层涟漪。对此脂砚斋曾调侃“今古穷酸,皆会替女妇心中取中自己”,这话固然没错,然而在贾雨村科举高中,升任知府太爷之后,他依然对娇杏念念不忘。在他落魄淹蹇,衣着褴褛,常常遭受世人白眼之际,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娇杏竟中意于他,当时虽则是他的臆想,却足以慰藉那一颗落寞的心了。

  升任知府途中,当端坐于大轿中的贾雨村认出娇杏时,他的内心一定像当年看见娇杏回顾他一样激起了阵阵涟漪。贾雨村不仅娶了娇杏做二房,后来还把娇杏扶正为正室夫人,足见他对这份感情的重视程度。或许有人要说,娇杏能成为正室夫人完全是机缘巧合,她生下儿子半载后贾雨村嫡妻下世,母凭子贵于是顺理成章就被扶正了,其实也不尽然,古代的妻与妾之间身份地位悬殊,就拿为贾政生下一儿一女的赵姨娘来说,也只能算半个主子,就连教育孩子的权利也被剥夺了,王熙凤隔窗教训赵姨娘“他现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赵姨娘听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当时有社会地位的男子在嫡妻去世后,一般会娶门户相当的女子来做续弦,即使续弦各方面条件比原配差一些,但至少是有一定家世背景的自由之身,而丫鬟出身的小妾能扶正为正室夫人的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像贾赦,贾珍平时荒淫无度,姬妾成群,正妻死后,这些身份卑微的小妾又有谁被扶正做了正室夫人呢。相比之下,贾雨村能把丫鬟出身的娇杏扶正确实难能可贵。

  另外,贾雨村令人刮目相看之处在于他提出的正邪二赋之说。古往今来正邪势不两立,“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二者是完全对立的,反映在人物性格上即非正即邪,非邪即正,至今持这种观点的人仍大有人在,君不见一些文学作品中正面人物高大全,近乎完美,而反面人物则是一无是处,一团漆黑,其实人性是复杂的,多面的,往往是正中有邪,邪中有正,即一人秉承正邪两种看似完全对立的两面。
  当贾宝玉发出“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番惊世骇俗之语时,包括父亲贾政在内的世人都把宝玉当成了淫魔色鬼,冷子兴更是嗤之以鼻,贾雨村却“罕然厉色忙止”,足见他的见识非一般世俗偏见可比。贾雨村认为宝玉正是秉承了正邪二赋之人,当然仅以正邪兼备来看待宝玉与曹公的差距还很大,但比起世俗的淫魔之说毕竟进了一大步,就这一点贾雨村不得不令人佩服。
  在第二回,贾雨村用数百字详细阐述了正邪二赋之说,简单来说,正邪二气偶然相遇,互不相让,“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对于兼赋正邪者他举出了许多颇有影响的历史人物,他们中大多具有不屈服于权势,不随波于世俗的独立人格,其散发的光辉照亮了沉寂暗淡的历史,连脂砚斋也不得不感叹“绝大议论,实能发前人所未发”。感正邪二赋说,作排律一首如下:

天地正邪如水火,一身交集实堪奇。
大仁运降安邦定,大恶劫来扰世危。
灵秀和风朝野拂,阴沉邪气壑沟弥。
偶然相遇掀腾后,洽值而生秉赋时。
才俊颇高人尽仰,乖张至谬众皆嗤。
诗书寒族怀清逸,钟鼎侯门有怨痴。
何忍庸夫常喝使,岂为走卒任驱驰。
罕然颠覆淫魔说,格物功深始致知。

 
 作者简介:笔名云木欣欣,1989年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中学高级教师。欢迎朋友们关注闲梦山月,让我们一起营造一片诗意的天空,守住一方心灵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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