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 金昱杉：那年探望王丹凤

有幸在王丹凤最后的岁月中，目睹了她与秦怡的友情。

晚年王丹凤、秦怡共领上影卓越贡献奖

王丹凤女士1924年8月23日出生于上海，今天正是她的百岁诞辰。这位见证了中国电影发展的女演员，留下的美好，太多太多。比如那首家喻户晓的儿歌《小燕子》。比如她是唯一一个参演根据巴金《家》《春》《秋》改编同名电影的女演员。再比如，她与秦怡的友情。

我很有幸，能在王丹凤女士最后的岁月中，目睹了这段两位著名女演员的友情。

有天秦怡老师对我说：“我们那一代的人，基本都过世了。这几年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走了，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她想了想又说：“王丹凤应该还在，听说她住院了，我还挺担心她的身体的。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她家就住在陕西南路那边，之前我出去理发的时候，有时候还会遇到她丈夫。你要是有时间，如果路过，帮我去问问她好不好，就说我很挂念她。我们都是身边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她也就还能和我说说真心话。”

说实话，当时听秦怡老师这话，我觉得她有些“理想主义”，王丹凤岂是我想见便能见的？只是，因为秦怡老师对我太好了，她的嘱托，我想着既然有机会，还是尽力试试。于是在2017年某天路过医院时，专门上去请护士站的护士代为询问。谁想，听到秦怡老师的名字，王丹凤老师竟然同意见我这个素昧平生、没有工作证的人。

那天是中午11点左右，王丹凤女士正准备吃午饭，她吃饭的时间一向准时。几个小碟放在盘子中，我记得有四鲜烤麸这道本帮菜，还有一份香菇油菜或其他季节时蔬，米饭只有一两左右。颜色搭配好看，总体清淡。

年轻时的王丹凤

后来去的一次，护工正准备为她洗头。王丹凤每天下午3点之前都要洗头，这是她午休之后的习惯。柳和清先生的侄媳妇徐女士有时候会陪在旁边，因为那时柳和清已经过世，而王丹凤的女儿们分别在中国香港以及日本、美国，不常回上海。

王丹凤女士的一生似乎一直在追求美，在病床上的她亦是如此。当我问她是否可以为她拍一张照片时，她优雅地摇摇头，说：“我没有化妆，这就不方便了。”其实在那时，即使素颜的她也很美。头发虽然白了，仍一丝不苟地梳理好，然后请护工将金丝框的眼镜递给她，戴好了再做下一步事情。

王丹凤女士评价秦怡老师说：“她很有生活劲。我晓得她前阵子还在忙碌新电影。”其实，两位对于荧幕形象的追求也是不同的。王丹凤对于角色形象的美要求得近乎苛刻。1980年的《玉色蝴蝶》是王丹凤最后的电影作品，也是因为这个作品，王丹凤从此不再拍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呈现得不好看了，她最后演得并不满意。其实，这个结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已经56岁的王丹凤本身与剧情回忆中角色20岁上下的年龄相差有些大，导致了扮相并不是那么完美。王丹凤对此耿耿于怀。秦怡对此说：“我之前也劝过她，我说蛮好的，你不要总想着不好，可是她觉得形象不好看了，就是不演出了。”秦怡的《青海湖畔》年龄跨度也很大，她说：“其实我也不想演，你说我都这个年纪了，但这个本子好啊，他们（电影公司）说，只有你来演，票房会更好。那我就尽力去完成它。只要能把这个故事呈现出来，其他的都不是问题，都能克服。”

《玉色蝴蝶》宣传材料

也许创作理念不同，但想把优秀的作品呈现给观众的心却是一致的。王丹凤为了演好理发师，曾跟随刘瑞卿学习技术；秦怡也曾为了角色而学开推土机。她们各自留下了许多经典作品。如今，二位皆已过世，但在这些作品中，她们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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