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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思陶兄遗著《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书稿终见出版成书,扶卷追思,感赋一律

 Xunhzh 2023-08-25 发布于北京
    

并世谁知诗律真,
幸吾朋辈有斯人。
每言了一多拘忌,
要读唐贤自会神。
好学深思得精识,
授徒答友发清论。
遗书订定愧何缓,

终见梓行殊足珍。

2006824日,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鲍思陶兄病逝,享年53岁。学问和修养都极好的鲍兄英年早逝,师友们无不悲悼惋惜。鲍兄临终嘱托志云帮他整理补撰《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一书,今年8月,这本书终于由齐鲁书社出版。今天是鲍思陶兄逝世17年忌日,我和所有参与这本书的编撰与出版之事的朋友们,谨以此书的出版告慰鲍兄在天之灵。
以下转载拙撰《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整理后记《我思念那个思陶的人》,以及责任编辑贺伟(一苇)兄和山大文学院刘晓艺教授的两篇序文。对于《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有愿望阅读的朋友,可以在网上购书。

附录1

我思念那个思陶的人

——《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整理后记

倪志云

这部《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是已故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鲍思陶兄遗著。鲍思陶兄逝世已十五年了,此书终于整理出版,鲍子诗学必堪传焉!
鲍思陶,本名时祥,后因景慕陶渊明而自改名,安徽枞阳人。1953年生(志云按:思陶兄生前素以1956年为其生年,或为高考前权改,后遂仍之。而据其家人为立墓碑所刻之生年实为1953年。今即依其墓碑所刻),1978年从陶渊明曾为县令八十余日的江西彭泽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1982年考取本系古代汉语专业硕士研究生,师从殷孟伦先生。1985年毕业,留校任教。19952002年调入齐鲁书社做图书编辑工作,后复回山东大学文学院执教。2006824日病逝。
鲍兄自幼即承祖父指授学习诗古文辞,其家学有清代以来“桐城派”文学渊源,13岁所作诗已受祖父称赞。在大学和研究生时期,即使是在历史系考古专业就读的鄙人,已素闻中文系师长及平辈无不推重鲍兄善诗精古文的大名。尤其是导师老殷先生,本出黄季刚先生门下,治语文训诂之学,亦甚重视诗古文写作才能,故特垂青入室弟子鲍思陶。传闻殷先生有时应人之请以古文作序,以及应酬题诗、撰联等,或由思陶代笔,往往不改一字,即署名交付。这不是老先生敷衍,而是对于高足弟子诗文能力的充分认可和鼓励。我虽学习考古专业,但也从中学起即十分爱学诗词,高中时已读王力先生《诗词格律》小册子,大学时从图书馆借阅王力先生大部头的论著《汉语诗律学》,平时常按王先生书中所述,揣摩学作“仄仄平平仄”的律诗。研究生毕业留校后,19869月,我调入中文系参加牟世金先生的古代文艺理论科研项目,也加入古代文学的教学团队。1989年牟世金先生溘然病逝,我在中文系不免陷于困境。此后直到2002年我应聘调走到重庆的四川美术学院,其间十来年,世情冷暖自知。而所庆幸的是与鲍兄的结识和深交,使我的诗词爱好,得到他最热情、最当行的指导,使我不断获得传承诗词文化传统的激励和称许。这份因诗结缘的友谊,是我永难忘怀的。
19909月,系里安排我和鲍兄(还有谭好哲兄)带领87级同学到沂南县做实习,我们同住一屋十多天。此前我与鲍兄不熟,这次我做了准备,事先抄录了几首近期写作的五、七言律诗,特地请鲍兄指教。鲍兄先是给予热情鼓励,然后是温和细心的指导。他真是最温文尔雅的“夫子循循然善诱人”的为人师表的典范,我因久闻其大名而形成的对他既仰望又畏缩的心理一朝扫除,向他问学真如坐春风。当然,那时正是天气初凉的中秋时节,有些树叶子开始黄落了,阳光依然温暖,秋风和爽。我们曾专程去莒县浮来山定林寺,参观刘勰生平纪念馆,馆内墙上几条屏装裱的《刘勰生平事略》,竟是我系老辈陆侃如先生撰文,蒋维崧先生书写。我们几个教师在郭沫若题写的“文心亭”石碑前拍了合影,也是我和鲍兄最早合照的留影,如今回看,无限怀念!从那时起,我每有新作诗稿总要请鲍兄指教,我也常向他索要诗作揣摩欣赏。他总是称赞我请他指点的诗稿,而我读他的诗词、联语,又总有仰之弥高的感觉。他就我的诗稿中问题,给我讲到许多诗歌律法的细微处。我们自然也常谈论所读有关诗学的书籍,讨论诗学问题。
印象很深的是,我原先当然将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和《汉语诗律学》两部书奉为圭臬。而鲍兄却从容的议论说,王力先生书固然是当代讲论诗律最深入、最有影响的论著,但其中也多有并不稳妥切实的说法,比如关于“一三五不论”的口诀,本来这个口诀大体上是对的,王力先生却把它批评得太过了。诸如此类,不止这一条。因为鲍兄能指出王力先生论著中也有可以商榷的问题,使我后来再读《汉语诗律学》,对于其中的论断,就总要自己去翻查例证,检验它是否稳妥。这样也就自己发现其中一些并不可取的观点,也促使我更多的就诗律问题作独立思考,不断做归纳和分析,得出自己的认识而后已。
反观20世纪80年代以后陆续出版的诸多诗词格律书,大多是笼罩在王力先生的诗律论著观点之下的。有的是明引转述王先生的观点,有的则是不明引而复述王先生的说法。也有试图不受王先生观点的笼罩而别出新解的,其中有些或可取,有的则更不足取。
总之,我在得到鲍兄具体指点诗作的同时,也得与鲍兄就诗学问题时有请教和讨论,从而加深认识,提高辨别力,获益良多。只是很遗憾鲍兄不善饮,不然我一定常会跟他念叨“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的吧!
19952002年,鲍兄在齐鲁书社工作期间,我与鲍兄还有一项顶有意义的合作,我们共同为蒋维崧先生编辑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书法作品集《蒋维崧书迹》,此作品集也得到时任山东美术出版社社长李新学兄的支持,由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在这个过程中,我和鲍兄得以时时侍蒋先生坐谈论诗文书法和学界掌故,都很愉快,也很获益。《蒋维崧书迹》出版后,我勉力写了一首二十韵排律志贺,鲍兄很是称赞,说:“倪兄——五言长城!”其实是那时我作七言律诗还很少,较多作五言诗,遂得鲍兄如此鼓励。鲍兄则作七律《<蒋维崧书迹>编成感赋》一首曰:“春风云锦讵雕刊?六载编成意未安。一片清恬存夬韵,十分温润启奎观。纤毫点画留真易,彝鼎精神印出难。不为千秋传丽则,今朝风致竟谁看!”其诗庄重典雅。蒋先生笑而颔首,对于鲍兄呈览的诗稿十分欣赏。2005年暑假,我从重庆回济南探亲,在舜耕山庄陪蒋先生住了五个夜晚。有一晚约鲍兄来叙会,蒋先生与我们相谈甚欢,他自己兴起说:“写字吧。”便坐到桌案边铺纸挥毫,凭记诵书写了杜甫五律《春日忆李白》“白也诗无敌,……”,行草书,写了两张,让鲍兄和我各取一幅,真让我们喜出望外。已90高龄的蒋先生特地书写这首杜甫诗赐赠我们,满含着对于我们这两个尚用心于诗的后学欢喜和鼓励之情。
谁曾想那次暑假欢聚之后不久,鲍兄即检查出身患恶疾,虽经手术治疗,也已不能控制病情。2006年寒假我在济南一周,两次去西郊肿瘤医院探望住院医病的鲍兄。当年819日早晨,接电话得知鲍兄病危,我即奔机场乘下午的航班赶赴济南。次日上午往见鲍兄,鲍兄瘦弱已极,看着令人难过。鲍兄将前天(18日)写给我的两页留书亲交与我,此录原文并附原件照片于下:
志云兄:
弟去矣!今有一事相托:
弟未完稿“中国古典诗歌语言论”,讲“声律论”、“体势论”、“韵格论”、“意境论”,大致完成。尚有“鉴赏论”和“用典论”,尤其后者,一定要讲。学如钱锺书,都讲错了“沧海珠”的典故。思来想去,前面“声律平仄”部分,唯吾兄能解。其中是弟心得之言,与王力、启功均不一样。也多次在学生中演绎过,效果不错。即以一首诗“银筝金粟柱”推全部平仄。“往前靠”三字是关键。兄能否帮弟充实完成此稿。有关出版事宜,我委托孙芙蓉与您联系。其中有用林正三诗例的,请换例句。费兄半年时间,或可蒇事,不知兄台能帮此忙否?

弟思陶顿首

这原是想连同打印的书稿寄给我的遗嘱书信。因我当即前来,鲍兄便亲手交与我,还说是给我添麻烦了。我满口答应鲍兄,一定帮他完成这部专著。当时则先遵鲍兄之嘱,即日通览了他的《得一斋诗抄》打印稿,提出些许商量意见,都还由鲍兄定夺。那几天鲍兄自知命在旦夕了,却还想着向我说起诗词吟诵很重要,说吟诵规则有口诀:“舒声接急声,急声接舒声,急急变平声”,例如“春眠不觉晓”,“晓”字吟如“消”音。他还预言诗词写作会有复兴,自信他的关于诗律的意见对于学诗者是有益的。有时他忍不住要咳血,就都对我说:“你出去。”一定要我离开病房,不让我看到他吐血时的情形,我都忍泪守在门外。824日上午,鲍兄去了!鲍兄遗体火化后,按照他的遗愿,家人将其骨灰送回老家枞阳安葬。
2007年齐鲁书社出版了鲍兄的《得一斋诗抄》。823日,我和学生孙爱霞君(她原是我在山大的研究生,也随鲍兄学习,后考取为南开大学叶嘉莹先生的博士生)相约同到枞阳。次日是鲍兄逝世周年,我们请鲍兄的弟弟时和君带我们去了墓园,我将带去的一部《得一斋诗抄》书本在鲍兄墓前焚化致祭,报告他诗集先出版了,专著书稿我一定会整理完成。孙爱霞君也将一些原想送达鲍师的资料,在他墓前焚化。
那以后转眼十来年,我先是担任系副主任,后来转任图书馆馆长,教学加行政工作双肩挑,还有科研指标,日月忙碌,竟无暇整理鲍兄遗著书稿。忙碌当然是一个原因,其实还有学殖不足,一时不知如何着手的困难。平时每一念及,总是深怀愧疚。直到20199月,我有事到山大,又得见杜泽逊兄。杜兄学问早成大器,已是学界翘楚,高校名教授,又在任文学院院长。杜兄于思陶兄遗著书稿整理事亦时有敦促,这次更是表示希望我尽快整理出来,他可以主持资助出版事宜。我当然也很想赶紧做出来,而眼前有此出版保障,实在不能再耽搁,于是回重庆后即着手整理。
2020年初突发新冠肺炎疫情,疫情严重的数月里,每天关注时事新闻,忧虑也多,又实在难以静心整理书稿。直到暑假时,疫情缓和了,才安下心来,全神贯注于鲍兄遗著的整理。
鲍兄遗留的打印稿,他遗嘱中说的四章,其实有重复的内容,我尽量保留原稿纲目,依次整理为“诗歌体式”、“声律论”和“诗歌意境”三章。鲍兄说原稿中有用台湾林正三(林氏著有《诗学概要》一书)诗例,须换例证。我特地网购来林正三《诗学概要(修订版)》,检核鲍兄曾参取处,主要是“诗歌体式”章谈结构的“起承转合”一段,我即将此段完全改写了。“声律论”章在整理原稿基础上,凡是我补写的内容,例如关于“一三五不论”口诀的讨论等,基本观点也多是原先从鲍兄处听闻他所谈论,因而还是代他立言。我稍费些精神的是尽量找来适合的例证,使论不空发,言必有据。“诗歌意境”章原稿已很完整,我对于引据的文献都斟酌采用最可靠的出处。
鲍兄嘱咐我补撰的“鉴赏论”和“用典论”,我从书的结构考虑,将“用典论”移前为第四章,“鉴赏论”为第五章。
前三章的整理在去年年底已完成,今年初春有所修改。“用典论”章是今年四、五月间撰写,“鉴赏论”章是七、八月间撰写的。撰写“用典论”章时,鲍兄哲嗣重铮又提供我一些乃翁遗稿,其中有些论及用典的部分,我即尽量纳入补撰的“用典论”中。
后两章补撰完成后,又从头通览了全部五章,于行文字句仍有修改,前后内容相关处也注意说法的详略照应。又所有引用文献都查核鲍兄去世之前、即2006年以前出版的书籍、杂志,以符合是替鲍兄整理和补充遗稿的性质。现在有网络的方便,凡是需要查核而我自己藏书中所无有、身边图书馆也没有的老版书,我即从旧书网上寻购,为此买了不少旧书。
关于书名,鲍兄遗嘱中所说“中国古典诗歌语言论”,是他所拟书名之一种;他的打印稿上另题作“中国古典诗歌语言研究”。我了解这部书稿是在他讲过的“古典诗歌语言研究”专题课讲稿的基础上,原想整理成《中国古典诗歌语言研究》、或名《中国古典诗歌语言论》的专著。遗稿上有“诗歌语言研究的概念、范围、方法和意义”一段初拟的叙论文字,其中说到拟“分下列五个方面加以讨论:句式论、词汇论,讨论中国古代诗歌语言的形式美;声律论,讨论中国古代诗歌语言的声律美;色彩论、气韵论,讨论中国古代诗歌语言的理趣美。”但因病情急速恶化,他已无时间精力完成这部书,便考虑减缩论题,在他已成稿的三章内容基础上,嘱我代为补撰“用典论”和“鉴赏论”两章,仍可成一部内容大致完整的专著。而他在最后几天与我叙谈中,说此书是为指导诗歌创作着想,相信会有助于人们学习作诗。杜泽逊兄也说到鲍兄曾向他说有“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书稿托我整理。我反复考虑名实相副的问题,征得杜泽逊兄及重铮贤侄的赞同,决定用“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为书名。
现在终于完成了鲍兄临终托付我代他整理和补充的专著书稿!
鲍兄原稿拟附录《白香词谱》和《笠翁对韵》, 我考虑最终完成的书稿并未讲到词的写作, 则无须附录《白香词谱》。而《白香词谱》和《笠翁对韵》这类书籍, 现如今不仅新版纸质书已很常见,而且网络版更是一检便得。因此就不附录这两种参考书了。但我也想到鲍兄著《得一斋诗钞》是 2007年出版, 印数不多, 时间又已久,书亦不易得了。为乐读鲍著《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的读者着想, 从鲍兄《得一斋诗钞》中选录二百首,附载于《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书末, 供读者参阅欣赏, 使读者了解鲍兄诗歌创作的高度造诣,以及鲍兄在创作论上不囿于时贤所论的见识和主张, 是以其创作实践为根基的。学诗者正应如鲍兄这样知能并重,在创作实践中得真知,明理论。
此书稿的整理、出版,不仅得到杜泽逊院长的关心敦促,得到山大文学院的惠予资助,也得到鲍兄哲嗣重铮君的协助,并得到鲍兄在齐鲁书社时的同事好友贺伟兄的关心和相助,还得到山大儒学高等研究院戚良德教授、文学院刘晓艺教授的相助。贺伟(一苇)兄和刘晓艺教授并为此书各撰序文一篇。此外,鲍兄同窗、好友孙芙蓉、罗琳、李新诸君,以及鲍兄弟子辈李西宁、蒋志敏、路也、孙爱霞诸君,也都给予热情关注和支持。
此书终于完成出版,亦足告慰鲍兄在天之灵矣。
20211028日记于重庆
2023528日改定

附录2

微斯人,吾谁与归(代序)

今年春天,正在我紧锣密鼓编校《鲍思陶文集》之时,远在重庆的师兄倪志云教授打电话给我,提出了一个让我十分为难的要求,嘱我为这本《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作序。我当时并没有答应,原因很简单:第一,关于中国古代的诗学,我即使鼓足勇气了说,也最多算个小学生;第二,鲍思陶公于我是亦师亦友,在生活中我们是朋友,在学问上他是我的老师,哪里有学生给老师写序的道理?
但师兄一直坚持他的意见,态度很坚决,并讲了许多理由。最后我还是被打动了,索性以读后感的方式写一点文字吧。
我与鲍思陶公相识是28年前的事。那是1995年,齐鲁书社成立影印编辑室,因为我从事编辑工作以后,做了比较多的影印图书,所以社里委托我负责编辑室的管理工作。实话说,我自己心里没底。但让我想不到的是,社里安排从山东大学中文系调来的鲍思陶教授坐镇,完全打消了我的疑虑。从那时起,我跟随思陶教授做了许多项目,自己在学养上也收获颇丰。
思陶公有深厚的家学渊源,而且是殷孟伦先生的得意门生,几乎可以说是章黄学派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旗帜性的人物。他不但精通小学、经学以及版本目录学等等,而且在诗学方面有极深的学养。对于中国的古典诗学,他既有独到的理论研究,更有极为丰富的创作实践。只可惜我在这方面自知学识浅薄,一直未敢亲炙于门下。
不过,我的师兄倪志云教授却是一个能与思陶公谈诗论道的行家。所以,在诗学方面,二人多有切磋。针对现代社会古典诗歌创作的乱象,二人常常感到忧虑,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这大约就是这本《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的缘起。闲暇之余,思陶公开始着手写作相关内容,多年来有了一些积累。在此期间,也常见他在当时的互联网上与一些网友探讨诗歌创作方面的问题,积攒了很高的人气。
2003年,鲍思陶公重新回到了山大的教学岗位,或许是忙于教学,书稿一直未能完成。虽然思陶公已经离开了齐鲁书社,但因为我们住在同一宿舍,所以晚饭后常常一起散步聊天。记得2006年有一天晚上,大约是春天的样子,思陶公说近日总觉腹痛,准备这几天去查查。没想到不久就得到了坏消息,是癌症。当年夏天,思陶公竟然永远离开了我们。说实话,他的离去对于大病初愈的我打击非常大,在遗体告别仪式上我难以控制情绪,几近失态,此后便陷入了深度消沉的精神状态之中,困扰了我好多年。
好在临终前,思陶公把书稿编撰的事,托付给他最信任的倪志云教授,到去年年底,倪师兄终于把完成的书稿交到了出版社。我也有幸成为这本书的责任编辑,内心总算是感到一丝慰藉。
根据思陶公的遗愿,倪师兄把本书整理为五个章节,分别是:诗歌体式、声律论、诗歌意境、用典论、鉴赏论。其中前三章是倪师兄根据遗稿整理而成,后两章则是倪师兄根据思陶公生前所述重新撰写的。
按照我的理解,这就是一本教现代人如何作诗的教材:第一章是告诉我们中国古代诗歌是个什么样子;第二章则是写诗的非常具体的方法,比如有关“孤平”和“拗救”等章节,有点手把手的感觉,极为实用。读了这两章,如果还可以用于创作实践,那么,就算是写诗入门了。后三章的诗歌意境、用典论、鉴赏论则可以视为提高班,如果也能把学到的内容应用到创作实践,就可以写出像样的作品了。
正如思陶公自己总结的那样,古代诗歌一定要体现出“形式美”“声律美”以及“理趣美”,也就是说,一首诗的形式、韵律以及内涵都能呈现出美,这就是好诗。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书中纠正了此前许多有关诗歌格律著作的不妥或者不准确的说法比如关于 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 应该如何理解,比如关于 三仄尾仍是正格 比如关于半拗” 可以不救的举例讲述等等 读了这本书学诗者心中的许多疑团都可拨云见日,“欸乃一声山水绿
如今,这本部头不大,但分量足够重的《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终于付梓了。这不仅了却了鲍思陶公遗愿,也为我们这些后死者对思陶公的思念找到了一份寄托。每读到书中的文字,或许能感受到兄长般的温暖仍然在身边。
书在人不死,或许这就是世间的法身吧!
一苇

花甲之年于击壤斋

附录3
序 二
先师桐城鲍思陶先生, 山东大学文学院故教授也。弱好辞章,长实吟骨; 言准玉谿, 赋拟相如。比秋闱重开, 国庠优贡孝廉; 宿儒著录, 青衿绝重文学。拜殷石臞先生门下, 易缉韦编, 书观谟典。结志区外, 人物羲皇以上; 摛藻锦中, 文名沈谢之间。造妙诗法, 上异西河之夏; 开阐微言, 中非北海之玄。以编蒲之覃思, 为垂竹之载述。天不假年, 中道殂背; 易箦之际, 遗篆在念。
倪公志云者, 先师山大之旧僚也, 因联事以相友, 共咏言而契谊。自荷属请, 乃志弦胶, 历一十五年, 续成《中国古典诗歌创作论》。一十五年间, 倪公倍尝艰屯, 对景长嗟移晷, 坐虚牖而听寒柝; 在梁一绝窥园, 完遗编以告青山。文气赓继, 就成省旷; 诗心裁采, 袭作芊绵。
夫申胥完节, 叔牙全义, 史有往哲, 今存若人。竹林贤众,中散琴音仍绝; 关门吏微, 老聃之书能传。嗟予后学, 愧恧先师, 感衷盈襟, 无所扬表。勉为是序, 用达此情, 赞其续志, 美其执信。寄命足托百里, 念恩无负信陵。睿音永矣, 倪公之德。
后学 刘晓艺⑴

癸卯甲寅甲午 谨序

⑴刘晓艺,鲍思陶先生弟子,本科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硕士及博士皆毕业于美国亚利桑那大学东亚系,现为山东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所教授,博士生导师。

附录4

书影及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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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志云教授简介》
倪志云,四川美术学院教授。安徽滁州人,1960年生,1978年考入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1985年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留校任教。1986至2002年在山东大学中文系任教古代文学,2002年调入四川美术学院美术学系任教,教学与研究涉及中国古代文学,古代美术史论。有论文入选“第二届中国美术奖·理论评论奖”,出版专著多种。已退休,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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