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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斋云映溪 闲坐心悠然 溪云斋·诗推荐    《云 端》 王才干 长篇小说连载之一 1 陡降暴雨，大雨如注。雨帘中的行人、车辆在雨珠的投掷下，显得张皇，匆忙，无力。路牙一分钟前还像城堞一样矗立，气势如同刚才的似火骄阳一样，现在已渐渐被积水淹没；也像风浪中击破的扁舟，只看到船舷，桅杆，和漂流的记忆。梧桐树上的紫色花朵，正花自飘零水自流。斑白的身躯在雨中在风中瑟瑟摇晃。树根四围的砖块，已东倒西歪；根基浅的，已与流淌的水面成了相看两不厌的锐角。西康路西侧30米开外，就有几株不得不与浑浊的水流依偎着。 西康路东端下车右拐，穿过立交桥的引桥，再向前500米左拐，进了虎踞小区，云想就到了她租的小屋，紫云轩。——负一层，40平米，一卫，卧室兼客厅。 由于雨天湿气大，云想一不小心就跌倒在瓷砖上，进门刚换上的拖鞋已在地面上平移了6米，在门对面的床角处停下了。右胳膊肘由于支撑着身子的巨大压力，钻心的疼。估计脱臼了。 云想艰难起身，用左手胡乱洗了把脸，左侧着身子卧在床上，想想上班时的遭遇，再看看这逼仄狭窄、拥挤不堪、墙地渗水的租房，还有醒目的创可贴，不禁泪眼朦胧，打湿了枕头。 2 云想在一家房产销售处上班。来自草原的她，一没有本科文凭，二没有亲戚关系，就凭着美丽傲人的身姿，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来到江城快半年了，销售业绩在姐妹们中位居中等。单子也接了不少。云想记得刚进紫云时，一切都很陌生，好在有田姐等好心人带着，才没有被总是阴沉着脸、飘着山羊胡须的张总辞退。 周末中午的客户交流会上，云想无奈多喝了几杯红酒，头到现在还有点儿晕晕的。坐在张总的车上，从珠江路到西康路，一直都是田姐开的车，娴熟，优雅。后排座位上，张总拥着云想，拍拍她的后背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今天餐桌上的表现，非常棒啊！客户一下子就签订了五套精装房。紫云真的感谢你。就凭这个单子，你也顺利成为7月份的销售明星了。随着张总讲话的抑扬顿挫，山羊胡须也在一蹦一蹦的，在车灯的烘托下，既可笑，又阴沉。 借着沉沉酒气，听着张总的表扬，云想好像飘上了云端。这时她感觉过去受过的歧视，背叛，伪装，都他妈随风飘散了。云想在路上还打了个盹，梦见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欢笑，一会儿又跑出蒙古包，在草原上跳起了舞。不远处，牛羊悠闲地吃着草，东一群西一群的。天蓝得纯粹，能拧的下一汪汪的水来；白云就像一叶叶小船，这儿停停，那儿靠靠。 3 张总，上一个月签订五套的那个客户要求退三套。田媛捧着文件夹汇报说。 什么理由？张总边看《江城晚报》边问。 对方也没说什么理由，只说跟云想辞职有关。田媛说着扭头透过玻璃看了看云想以前的工位。 好吧，知道了。张总放下报纸，点了一支雪茄。袅袅烟雾，渐渐包裹山羊胡须。 原来，自那次张总亲自送云想回家之后，紫云集团就传开了，什么都有——怀胎明星，小秘二奶，老山羊啃食草原上的格桑花，云想衣裳张想容……就连云想到茶水间接杯水，背后都会瞬间投来根根利箭，羡慕嫉妒恨。 我们今天在这里召开全体人员会议，目的就是查明原因、分析得失、明确方向，进而抢占这个只要有风，猪都会飞起来的背景形势下的房产销售的制高点。张总在大会议室亲自主持会议，中气十足的嗓音，近似失态的话语，话筒被震得嗡嗡响。 销售主管田姐第一个上台发言。镜壁辉煌、气氛迥然的主席台上，电子屏幕上闪过一个月以来的销售数据。还有周期同比、环比，售后跟进服务指标。色彩斑斓，详实具体，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又心惊胆寒,毕竟这是市场经济，这是房产为王的时代，这是强者生存的世界。更要命的时，云想的各项数据都居前列，尤其是售后服务相关指标。草原女儿的善良淳朴、柔情细腻、活泼大方岂是他人轻易学得来的？ 张总在最后作总结，先习惯性地拍了拍话筒，再捋了捋山羊胡须。各位兄弟姐妹们，各位冲锋陷阵的勇士们，各位为房产销售市场建功立业的功臣们，我们要同心同德、团结一心，为紫云集团的更加灿烂辉煌的明天，竭尽全力。特别是在售后服务上要突出精心、精准、精致、精彩。 会后，田姐被张总点将补了云想的缺。田姐靠着久经沙场的阅历，靠着张总的点拨，总算扳回一套。又靠着姐妹情谊，缠着云想又扳回了一套。这一套还是签了一份补充协议的：仅此而已。 4 云想这一阶段也没有回去。包括她母亲说，云想的父亲在买谷子、高粱时，驾车出了点事故——脑震荡，都没有。她只是发了多次短信回家问候。一是等待，二还是等待。云想要像当年姜子牙等待周武王一样地耐心等待，等他个几十年几百年，等他个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日月如梭，秋去冬来。云想这天下午散步，披着一件母亲缝制寄来的鹤氅，来到立交桥上。看到北方，车流来往如潮，楼房鳞次栉比；不远处有一座寺院，佛塔耸立，梵音随风阵阵传来。 云想顿时感到亲切，就像看到了碧绿草原，便打的过去。近处一看，碧云寺。走进寺院，树木高耸，云蒸霞蔚。墙角枝头已有梅花暗香潮涌。进了大雄宝殿，抽了一签，签上标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方丈解释说，春风拂槛之时，便是得意之日。看着门外慌乱飞溅入内的雪花，云想决定回到草原过完春节再说。 5 湖水一漾一漾的，推动者一两堆冰雪。祭火祈福时，恩和含情脉脉地对云想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江城。你也好有个照应。映着火光，云想的脸庞增加了一份草原女儿特有的妩媚。 那你的“草原快递”呢？ 我已想好了。这边由我的阿爸阿妈看着，再聘请一位年轻人来帮忙，开开包裹车。再忙的话，也可请你的阿爸过来。 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穿着蒙古族新年服饰、端着酒壶、满面喜悦的云歌。 计划不错嘛！云想扬起了嘴角给了个好评。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到江城发展快递业务。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云想快递”。你，你做老板，我办差。你是风儿我是沙。恩和看了看云想，停住了话语。在等待、在构思，也在瞭望。 天上，群星灿烂，有的在赛马，有的在摔跤，有的在窃窃私语。风里有雪花的温度，更有新年的色彩、味道。云想与恩和依偎得更紧了。 伴随着火光、舞蹈、歌声、酒香，草原之夜一片祥和喜庆。 6 年后不久。刚进虎踞小区，云想就拿到了包裹，那是紫云集团去年乘着雪花飞舞，寄来的一张大红的新年祝福卡片。 春风迎来了人间的万紫千红。小区里，桃花灼灼，月季雍容。云想便和恩和去了一趟碧云寺。立交桥上就能看到青冥丽日下，一丛丛翠绿拱卫着金壁辉煌的碧云寺。 焚香祈祷之后，碧云寺的方丈接见了这对礼佛者。请教大师，我的好消息到底什么时间来呢？云想合十道。 昨天晚上，云想与恩和在职业确定上还产生了分歧，恩和一锤子敲定做快递，门市选定在繁华的西康路，正好离紫云轩也不远。云想还在徘徊等待，久久沉默中，盯着负一层的紫云轩直发呆。将近凌晨，恩和泡了一杯奶茶给她，才缓和了气氛。 方丈微笑着说，春风已绿江南岸，春风已绿江南岸啊！炉香袅袅，木鱼声声…… 告辞主持后，云想刚跨出碧云寺的高门槛，就接二连三地收到了两则短信，一则是紫云集团的，另一则是寰宇传媒的。二人便决定在立交桥下的一家咖啡厅，云起时，坐下商量一下。 紫云集团的，我考虑就放弃了，因为已经主动辞职一次。再说，那位山羊大叔，应该不算是一个好主子，脸总是阴沉沉的，看了就让人心慌。 恩和抿了一口，默默地听着云想的就业分析报告。 但是，我说的是但是……云想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秀美的脸庞写满春天——兴奋，再加上咖啡的丝滑。寰宇传媒就不一样了，那是我求职梦想中的大草原。那位年轻貌美的叶总需要我的沟通与接洽能力，需要我这张能说会道、左右逢源的嘴，更需要我的销售资历与业绩。 看着恩和发愣的眼神，云想放下搅动咖啡的银白色汤匙，在他的眼前挥了挥，说道：怎么呢？想美女了，还是梦回草原、思念才分离两个多月的阿爸阿妈啦？ 恩和揉了揉眼睛，没，没有。在为你高兴呀！碰一个，干杯！恩和与云想的咖啡杯子在空中吻了一下。伴着咖啡厅里流淌起来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的优美旋律。 7 “云想快递”的装潢设计，云想是重要的一员，用恩和的话说就是装潢天才。店铺坐北朝南，面积50平米。外部色彩淡雅，颇有江南意蕴。云想快递，四个字，仿宋体，白色，嵌在泛着蓝光的木条上。——既像高高的蓝天飘着白云，又像草原上，风吹草低见牛羊。里面对门放着三组连排的钢制货架，标上了号，便于寻找包裹。一台会说话的出库仪放在门口。一个刚雇佣的年轻女子，微胖，面带微笑，穿着韩版服饰在忙着，或站立或弯腰。恩和的办公桌就放在靠西墙的中间。说是办公桌，其实就是恩和偶尔有空时歇歇脚的地方。桌子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好长时间没有打开，上面布满尘灰。还有一台联想台式电脑，专门记录收发货地址、姓名的。办公桌后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海燕》。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乌云从四面随风卷集过来，一只海燕在搏击风浪、振翅高飞、劲舞苍穹。 这幅油画是在云想与恩和到青岛旅游时买的。柳叶鹅黄，黄鹂初啼的二月中旬，大海上一片诗情画意。海鸥低飞，扁舟点点，湛蓝泼洒在天地之间。潮起潮落，日升月移，大海成了两位年轻人浪漫、自由、甜蜜的爱情殿堂。 云想来青岛属于梅开二度，上次紫云搞团建时来过一趟。旅游的第二天，路过一摊贩处，云想买了海螺、海鱼等工艺品。恩和是第一次来看海，颇觉得浩瀚、美学、神奇，恍惚中大海就是波涛汹涌的草原，草原就是宁静悠然的大海。 云想，我以前就只想做草原上奔驰的骏马，现在我更想做大海上翱翔的海燕。一霎时，恩和的心海里好像真的有一只海燕在飞舞、在鸣叫。 【待续......】  嘉宾点评  半岛点评： 在反映当代青年远离乡土、异地打工、两小无猜和共同创业的文学创作中，王才干长篇小说《云瑞》似乎存在内容和形式雷同化的风险，然而，初读这部作品的部分篇章，我感到释然，原来作品描写来自内蒙古草原上的青年男女到江城打工谋业，这决定了作家在选材上占据民族文学的优势，使这部原本普通的小说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普通”，无论作品中的女主角云想和情侣恩和在哪里出现，即便在充满现代时尚、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汉族集聚的江城，他们也会保持自身的民族风，在心灵深处维系着自己民族的血性、传统的乡音、草原的情怀，以此融入异她他乡的劳动和生活，在一系列谋职创业的希望与困难、感情演进的美好与困顿等矛盾中，逐步完成故事情节的编织、人物形象的塑造，继而艺术地展现民族团结、时代发展的图景，给人以既有共性又有个性差异化的审美享受。虽然不要求写成或超越《狼图腾》《黑骏马》《穆斯林的葬礼》等名作，但作家的创作使命始终存在，耕耘空间是广阔的。 【简介】：半岛，南大法侓专业，在中国文联、中国作协两报五刊“露面”，获路遥青年文学奖、鲁迅文学院和人民文学青年征文奖、屈原诗歌奖、中国作家纪实文学奖、中国金融长篇小说奖等，著有长篇小说、文艺评集、诗歌散文集15本（部），海内外名牌大学和媒介点评过其作。   易安评论： 王才干老师对文学有真挚的爱，长期笔耕不辍，先是以诗歌见长，后又致力于小说创作，其特点主要是：语言优美，叙述流畅，分格清新脱俗，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 长篇小说《云端》（连载）除了保留了以往诗化的特点，还在原有基础上有了改进，那就是描写深入，作品的可读性更强，更加有感染力。 【简介】：易康，江苏兴化人，2012年起在《上海文学》《花城》《雨花》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有小说集《青草》。小说《恶水之桥》曾入选2018年小说排行榜。  END  首席评论家：北乔 顾问：梁永利 刘晓平 项见闻 总编策划：风剪云 特邀主播：安心 朗诵嘉宾：水晶·简 天宝宝 李磊 三月 小暖 诚谢友情支持：雪馡儿 豆丁 夕眉 翡儿 合作媒体：《几江诗刊》《也是文学报》《齐鲁文学·诗星光》、头条《蓝色海洋诗社》《北京三味诗社》 美图来源：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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