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梅姐“于温柔” ![]() 余生 ¨李现理/文 已值初秋时节,空调吹出来凉飕飕的风,室内清凉。 我、妻子和哥、嫂子围在母亲床前,心情沉重地商议着母亲的病情。 几天前,母亲因突患脑出血,又住进了距家附近的乡镇医院治疗。去年八月份以来,母亲已是第四次住院了。 下午四点,送走客人和料理好家务后,姐和姐夫开着电动车,急匆匆地来到医院。 十天前,姐家添了第二个孙女。今天上午,她在老家村庄饭店宴请招待了亲戚邻居。 “姐,上午吃饭时,我看你和俺哥都忙活类没坐桌,这是我带回来的鸡和鱼,你带回家晚上吃吧。”妻子抬头问姐。 “这,这,不要了,俺家里有。”姐转眼看了一下姐夫。 “不要,不要,冰柜里啥都有!”姐夫上前挥着手拒绝。 “家里有事了,谁都慌的不能行。估计你们连早饭都没吃类,拿着吧。”妻子把装好袋子的鸡和鱼,塞进姐的手里。 看着身旁调皮玩耍的五岁孙女晓橙,姐皱起了眉头:“这次小朋请假回来,假期是七天,丽敏的产假是半年。半年后,她就把小孙女放家里回单位工作了,我和你哥就又开始领到新任务,今后几年得好好在家照看孩子了。” 姐是60后,今年59岁,两个女儿和儿子都已结婚成家。几年来,她也深深体会到了照看孙辈人的痛苦和艰辛。 “以前咱大(父亲)咱娘把咱们兄弟姐妹五个养活大成家立业了,都没有啥难事。可现在的时代变化太大了,养活两三个孩子的任务,都成了当奶当爷长辈们的苦差事了。” 曾记得,姐还多次摇着头,给我很无奈地讲,照看隔辈孙女孙子,要比照看自己的亲生孩子压力更重、更难。 “夜里几次喂养不说,时时刻刻都担心被磕着、碰着;平时头疼发热生病了,哪怕是深更半夜,也得及时找医生去瞧;好不容易养大上学了吧,还得天天按时去学校接送。晓橙两三岁时,经常成夜哭着闹人不睡觉,我和你哥的嘴都熬烂了,眼熬肿了,一年到头都没有好时候,整天没精神。” 第一个刚养大送进幼儿园,第二个又出生了。“现在国家提倡多胎生育,又不罚款,小朋有俩闺女了,以后能不要个男孩?我仔细算了,再把第三个孩子养活大时,我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到那时,还真不敢想象身体和精神是啥样子了,就知道现在就有丢这忘那的毛病了。” 听姐讲着艰辛事,我顿时心中一种怜悯的伤感积压于胸。真想含着泪轻轻地问她:“姐,你今后的余生咋过?” 估计她会不假思索地凄楚回答:“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挤着眼摸着石头过河,往前走一步,就算一步吧!” 欢送“老几”同志 ¨李现理/文 上午八时十分,城管监察大队晨会集合结束后,郑庆国大队长拍了一下老几的肩膀,示意他到办公室有事谈。握过手后,郑大队长转身拿了一本大红封面证书递给他:“舟剑同志,祝贺你光荣退休,下午局领导为你举行欢送会!” “退休的事,前几天就,就听说过了。唉,时间过得真快,从今以后我,我,我都属于老年队伍里的人了。”老几似乎心情很沉重。 下午三时,在城管局二楼会议室,墙壁上“樊舟剑同志光荣退休欢送会”电子屏红会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二十多名中队长以上职务的同事们,陆续到来落座欢送老几同志。 “同志们,今天举行舟剑同志光荣退休欢送会。舟剑同志在部队服役时就加入了党组织,从事城管工作27年来,政治立场坚定,勇于担当,务实重干,工作兢兢业业……” 孙局长的开场白还没讲完,平时和人聊天说话很幽默的老几,已趴在桌子上哭的稀里哗啦:“从,从,从部队复员返乡到城管监察大队工作三十多年来,我,我没有离开过工作单位,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工作和生活,今天突,突然离开大家了,我心里真还不是滋味,滋味类……” “舟剑同志,单位永远是你的娘家,随时都可以回来!今天你光荣退休了,是件高兴的事情。现在,请大家讲一讲关于发生在舟剑同志身上的一些故事,大家说好不好?” 顷刻间,会场气氛在掌声中活跃起来。 “老几”绰号的由来。老几瘦高个,虽说平时说话有点“卡壳”性结巴,但很讲究穿着和仪表形象。比如说写字,都是一笔一划的写得非常认真,生怕因字体的不工整,在同事们面前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一天上午签到时,他一个“樊”字写了半分钟,在身后排队的中队长许山彦,照他屁股上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快点签,急死人!”。当日下午签到时,老几为了节约时间,就把“樊”姓写成了简写的“凡”字;次日上午签到时,刚写个“几”字,又因写字慢被同事训斥,少了一点笔画就摔笔走人了。从此,同事们与他见面时,都喊他“老几”,这一喊就是二十多年。 关于“可,可硝嘴”的故事。城管监察大队教导员刘银河的儿子动手术出院回家休养了。郑大队长建议说,组织几名副大队长买点礼品到家看看去,弄不好还管搓一场饭类。上午十时十分,刘教导员看到大家到来后,激动得掂茶倒水忙的不停。“刘教导员,我清早的饭,还,还没吃类,有个馍,馍满?”老几问。“吃馍干啥,这不是有现成的变蛋蒙,你能吃几个?”刘银河问。“可,可,可……”老几断断续续的没说清字语。话音刚落,刘教银河手中的三个变蛋,就“啪啪啪”地落在地上淌黄了。“可够,还能吃几个?”刘银河认真的望着脸问。“可,可,可,可……”老几的话还是在结巴地没完没了。“啥,还得磕四个?乖乖也,你们一共就拿一二十个变蛋,你自己吃完一个球好了?”刘银河瞪着大眼珠子,歪着头训斥他。“我,我,我说的是,可,可”,他突然歪绷着憋得涨红的脸,使劲地一拍右大腿:“我说的不是磕,是问刚买的变蛋,可,可,可,可硝嘴!”话一落音,众人笑的前俯后仰,质疑的刘银河也笑得流出了泪。 “祖母病故”的玩忽悠。有一天早7时,老几给郑大队长打电话请假说,祖母病故了,今天出殡类。上午例会结束后,郑大队长留几位副大队长商议说,老几的祖母去世了,等会儿大家一起吊唁烧纸去。大家带着六条香烟和一幅黑纱走到村内时,见前远方150米处唢呐呜咽,铁铳连声,老几也跑着小步迎了过来。“老几,你奶去世了,也不带个孝帽子胡窜,邻居不笑话你蒙?”刘银河训斥他。“唉,白提了,奶去世不错,可不是亲奶,是不同姓的邻居奶。”老几笑着说。“啥?邻居奶?你忽悠我们类?”刘银河上前指着老几的鼻子不愿意。“来就来了,啥都白,白说了,几条香烟,烟我留下,这黑纱,您就在回去的路上,仍在沟里吧……” 大家再次听了关于老几的故事,都又笑的肚里疼。“能,能给大家留下故事和笑声,我也心满意足了,起码今后大家能,能记住我。”老几笑着作了离岗前的心声表达。 妙招 ¨李现理/文 早晨6时,一个电话把孙远康从梦中惊醒:“孙书记你好!我是县委办公室小陈。今天上午8点,牛书记主持召开西片区乡镇党委书记紧急会议,有事请与牛书记请假!” 县委大院距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冒寒来到会议室,牛书记讲话时不断地拍打着桌子,一脸的严肃: “今天开个短会。近期以来,就因西部一乡镇河边的几棵杨树被盗,被媒体网站一直炒作不停。县委的意见是:一要严厉打击违法犯罪分子,二是对今后失职的乡镇主要负责人严肃处理。散会后,大家要立即回去部署,要充分发挥联防治安巡逻队的作用,加强防控管理,做到日夜不间断巡逻,彻底杜绝负面新闻再次影响我县大局形象事件的发生……” 集任乡位于真源县西南部,西接阳淮区,南靠郸城县。多年来,这个七万余人口、地理位置偏僻的农业乡镇,多次被一些小报、网站的记者说是社会治安状况不好而炒作曝光。 走出会议室,孙远康感到压力很大。他深知,刚才牛书记又是在同着其他乡镇党委书记,特意地敲打着他的脑袋。 立即部署!他拨通了乡党政办主任小刘的电话:“你现在通知石井村党支部书记老石、村委主任老张到乡开会!” 会上,孙远康通报了牛书记的讲话精神,部署了冬季加强社会治安防范防控的重要性,还就对几个月前石井村西河边几棵杨树被盗和媒体炒作等问题,对老石提出了严厉批评。 老石苦涩着脸理论后说:“孙书记,错误失误我认了,我也想好了一个打击违法犯罪分子的点子,就是……” 听完老石的妙招,孙远康不停地点头:“好,好,好!中,中,中!就这样办,这就是工作方法创新。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还要千万记住:不能发生人员伤亡事件!” 上午11时许,孙远康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时,小刘疾步进来:“孙书记,刚才开车过来一群人,说是记者,还挨打了,我把他们请到会议室里了,你看……” “记者挨打了?因为啥?哪个媒体的记者?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孙远康笑着问完,放下报纸,走出办公室。 来到会议室坐下,他见四名年轻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其中一名戴眼镜者,身上还有许多泥土的痕迹。 “你是孙书记?我们是省电视台民生报道栏目的记者,今天是接到有人举报后才进村采访时,却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打了,你看看咋办?”一位年龄较大者盛气凌人地质问。 “你们是记者?哎呀,原来咱们是同行。前几年我在县委宣传部新闻科当科长时,经常与各级新闻媒体的记者打交道。记者是无冕之王,正常的采访报道是受法律保护的,谁敢打记者,那还了得?你们说说情况。”孙远康说。 “刚才我们在石井村采访时,被一群身穿黄大衣、佩戴红袖标、拿着黑红棍的人撵着打了,摄像机也被砸毁了,那一群人猖狂的很!”其中一人愤怒地说。 “哦。那可能是误会你们的记者身份了。前阶段,石井村经常有人冒充记者进村采访,以在媒体曝光的方式来要挟基层干部。农村干部群众眼光浅,咋会知道你们是记者?按照新闻采访规定,上级媒体记者下基层采访,要先到县委宣传部报备,采访时出示单位介绍信和主动亮出记者证。请问,当时有宣传部的同志陪同吗?”孙远康认真的问。 “没有。我们是接到有人举报后直接进村采访的,举报人能说瞎话?”另一人反问。 “不讲咋说,谁打记者都是不对!如果情况属实,得严肃处理。小刘,你给老石和老张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过来!”孙远康使劲拍了桌子后站了起来,显得“怒发冲冠”。 十几分钟后,骑着电动车赶来的老石和老张,都急急慌慌、一脸汗珠的跑进会议室。 在乡党委书记和一群“记者”的锐利眼光威逼下,老石不怯不颤地向众人介绍了情况:为了防止有人进村踩点偷盗和药杀鸡狗,上午群众把进村的一条主路挖沟截断了。大概10点左右,有群众打电话说,有一群陌生人把车停在村北边大路上后悄悄进村了,右肩膀上还扛个黑东西到处乱照。于是,正在巡逻的一群联防治安队员,就跑过去拦住盘问了。 “你们是哪里人?进村来想干啥坏事类?”联防队员问。 “我们是省电视台记者,来采访类。”一年轻人回答。 “俺村里有啥可采访类,是来踩点的吧?”联防队员问。 “我们是采访曝光新闻类,听说你们这里社会一直治安不好。”另一年轻人回答。 “石书记,你看他肩膀上扛的那个黑家伙,还冒着红星一闪一闪类。前几天都有邻居给我说,亲眼看见俺家的大狼狗,就是被一种机器照晕后顺手偷走的!”联防队员老李说。 “乖乖也,没想到现在进村的小偷,都用上高科技作案了,都是年纪轻轻的,出去干个啥不是挣钱门路?正愁着抓不到类,你们一大群还竟然在大白天冒充记者送上门来了,给我狠狠的打!打罢打110报警电话撂进南监狱里去!”老石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挥起了黑红混,一路狂舞狂追狂撵。 “就是你,还狠狠地跺了联防队员老李一脚,他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有心脏病。我刚从医院回来,老李一直昏迷正在急诊室抢救类。”老石站了起来,右手指狠狠地指着一位年龄大的年轻人,愤怒地说道。 “老石!殴打记者,就是不对!你不赔情道歉还在这里乱嗷嗷啥?我现在代表乡党委宣布:你被停职了,滚!” 孙远康再次狠狠地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地指着老石。 把老石“吼”出会议室后,孙远康移步到众人面前握手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误会了,可能误会了。” 目送一群“记者”走出乡政府大院,孙远康哈哈哈大笑:“小刘,看看伙房的饭准备好没有?现在老石、老张和老李都在张乡长办公室歇着类,叫他们快过去,上午我好好请他们喝酒压压惊!” 此后,集任乡再也没有过记者前来进村曝光负面新闻的事件发生。 “事件过得真快,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每次给大家讲完这个故事,已任县直某单位局长职务十五年的孙远康,至今依然是“哈哈哈”大笑。 顿时,大家也都笑得前俯后仰地赞叹道:“妙招,就是高!” 作者简介:李现理,男,汉族,1971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本科文化,鹿邑县城市管理局办公室工作人员,鹿邑县作家协会会员;1992年3月从事新闻报道写作和文学作品创作,多篇作品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解放军报、农民日报、河南日报、周口日报等媒体发表并获奖,2018年12月出版了28.2万字作品专集《二十六年新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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