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悠悠岁月】陈海生 | ​ 记忆中的老家

 昵称71028402 2023-08-29 发布于河南

 原创首发  侵权必究

 记忆中的老家
□ 陈海生/ 文
顽劣少年不晓愁,光阴一任指间流。
弹弓高挽鸟惊堕,水炮低鸣魚乱游。
捏调拿腔装乞丐,排兵布阵扮王侯。
那山那水那斜月,化作轻烟入梦幽。
一一童年题记
我的故乡林州市采桑镇六家峪村位于河南省北部、太行山东麓,是一个背风向阳、群山环抱的小山村。连绵不断的大凹岭、槐树岭、跑马岭像一个太师椅一样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山背后是川流不息的洹河。这些山峰和河流都流传着美丽动人的传说。山西端大凹岭顶部有一个圆锥形溶洞,和五十公里外的一座也有一个溶洞的不知名山峰遥遥相对,传说“二郎担山赶太阳”就是担的这两座山;山东端跑马岭,传说是北魏高欢曾在此屯兵练武;山中部的槐树岭有一座据说挺灵验的山神庙;山背后洹河中央礁石上有一座娘娘庙,据说是高欢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在这里含寃投河自尽了,由于这个妃子是一头扎进河里的,主管草木之神深感不平,就下令让这个地方的圪针垂首至哀,但后来忘记了收回成命,所以这个地方的酸枣树上的圪针至今都是头朝下生长,后人为纪念这位妃子,就在她投河处建了一座娘娘庙。
先人们是什么时间搬来的,都说不清了,笼统的说法是明朝洪洞县大槐树下迁来的。最早搬来的是六户人家,故得名“六家峪”。我的曾祖父叫陈元,祖父弟兄俩个,堂祖父陈全功是个私塾先生,祖父陈全富年轻时挑货浪担起家,挣下一笔资产,后毁于战火。父亲陈云坤十六岁担任民兵队长,十八岁担任村长,后在市工业局副局长岗位上离休。母亲是一般家庭妇女,平辈中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

我家的老院子座落在村子正中央的一个斜坡处。虽然离开老家很久了,且旧宅几易其主,但老家的院子却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很佩服先人的智慧,他们将一片不足三分且不规则的场地修建地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老院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个院落主屋是白墙蓝瓦的三间堂屋,东西是两座土坯垒成的茅草陪房。靠堂屋西侧有一小门通向后边小院,主屋是两间堂屋,由于地方太小无法盖东西厢房,但巧手的主人却因地制宜,将东西南全部都建成了晒棚屋。和其他人家不一样的是,我家晒棚四周全部用青砖拼成了各种图案,砖沿下面又随弯就势地涂上了花草式样的蓝色花纹,再配上油漆得明光发亮的仿古门窗,给人以古色古香之感。院子里有一棵粗大的桐树,桐花开时,满院都散发着香气。桐树上有一个很大的鸟巢,一年四季,总能听到鸟儿发出的唧唧喳喳的鸣叫声。有时是一只,独自发出很优雅的声音,有时是两三只甚至一大群,各自广发出动人的叫声,像是在进行音乐大比赛。
从东晒棚屋再向里走,又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分别是猪圈鸡舍兔栏和堆放的整整齐齐的柴草,最里边是一盘磨。靠墙处还有一个窑洞,是战争年代躲兵灾用的,洞口被厚厚的土堵住了,我曾几次试图拔开土层进洞看看,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一九五六年农历腊月初八,我出生在这个院子里,在这里度过了贫困但幸福的的童年。
当时农村有“认干亲”风俗,孩子出生后,为了保佑平安,需要认个“干爹干娘”,可能是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吧,父母干脆把我认给了村后槐树岭上山神庙里的山神爷做“干儿子”。听大人们讲,这位山神爷经常变成慈眉善目的白发老爷爷,到安阳、鹤壁等地免费为百姓看病,且手到病除,因此很受四方百姓拥戴,常年香火旺盛,能给这样一位神仙做干儿子,从小也挺自豪的。
我的生日由于和“腊八节”是同一天,因此特别好记,每年一进腊月,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生日还有几天才能到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一早起来,母亲先在家里祖宗牌位前祈祷一番,然后就带我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后山槐树岭走去。山神庙坐北朝南坐落在村后槐树岭主峰正中央,整个庙宇全部由大块青石砌成。就连慈眉善目的山神爷爷和山神奶奶,也不是像其他庙里的泥塑金身,而是直接镌刻在大殿中间的整块青石上。庙顶为勾连式建筑,檐头雕有兽脸,圆睁双目,威风凛凛。屋顶积生的厚厚的苔藓,无声诉说着百年风雨。正应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名言,方圆百里的寺庙,都因自然灾害而变得门可罗雀的时候,这里依然是青烟袅袅,香火旺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到了庙里后,母亲先是摆好用面粉做的各种供品,然后焚香烧纸,带着我跪下叩头,祈祷山神爷保佑我平安健康成长,最后一道程序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串着铜钱的红绳,再加上一枚铜钱,然后戴在我的脖子上,说是可以驱灾避邪,这种仪式一直延续到十二岁才算结束。我之所以盼着过生日,并不是对这一切感兴趣,而真正感兴趣的是仪式结束后,可以吃一碗香喷喷的打着荷包蛋的面条汤。要知道在那个物质极度短缺的年代,一年内是很难享受到几次这样的美味的。
在那个年代,除了过生日和过年外,能够享嘴福恐怕就是五月天吃“碾转子”了。“碾转子”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讲,是一个陌生的词语,它是过去农村一种食物的名称,是用八成熟的新鲜麦粒煮熟后在石磨上碾压出来的条状麦子面食。所谓石磨,就是用于把米、麦、豆之类加工成粉浆的一种石制工具。通常由两个圆石做成,是平面的两层,两层的接合处锻造着整齐的磨齿,粮食从上方的两个孔中进入两层中间,沿着磨齿向外运移,在滚动过程中被磨碎形成粉末。一般石磨直径0.8米,一头驴或两个人即可拉动。
每年这个时候,是我家后院石磨大显身手的时候,也是我大饱口福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们就随着大人去把八成熟的青黄麦子割回来了,经过煮、炒、搓、簸几道工序后,将麦粒端上磨顶,再在磨眼里插一根筷子,防止麦粒堵在磨眼里。大人们在做着这些工序时,我们小伙伴们则是双手抓住磨杠,推的推,拉的拉,几圈下来,无一不是气喘吁吁,汗流夹背。尽管如此,但一想到马上能吃到清香爽口的“碾转子”,立时又增添了无穷的动力。 

当新鲜麦粒磨到第三遍时,随着磨盘转动,一堆毛绒绒、软乎乎、黏黏的小虫子形状似的长条碾转子出来了,看上去晶莹剔透,绿中透黄,散发着新麦的清香。正式食用时,人们再用山上挖出来的野蒜在蒜臼里捣成蒜泥,加上点自制的柿子醋,淋上几滴平常难得见的香油,那味道简直美极了。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也由一个垂髫幼童进入了花甲之年。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事变得模糊了,但老家的山、老家的水、老家的小院子、老家的石磨、幼儿吃过的碾转子,喝过的面条汤却时常愈发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点击下图,可购吕志勇著《铁面皇帝雍正》

——  The  End  ——

陈海生    男,河南林州人,退休公务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林州诗词学会会长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