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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折枝,不一样的折枝

 虚室生白夜 2023-08-30 发布于浙江

不是从来无本根,画工取势教摧折——唐代吴融在『壁画折竹杂言』里如是说,可见在唐代壁画里已有『折枝』形式出现,甚至已经较为成熟。

折枝,在中国画里指不画整株花木,而是拟取折下来的一部分花枝作画。

折枝花在中国花鸟画史上占有极重要的一席之地,到了宋代,中国绘画艺术登峰造极,花鸟画也达到全新境界,甚至可以说是臻于完美的境地,折枝花经过一代又一代画师们的努力,也有同样经历。

我们先看看唐宋时期一些折枝花的造型:

唐边鸾『花鸟图轴』里取杏花一枝,古朴甚至有些稚拙的树枝造型来自画家用笔的圆浑,分枝也用圆润造型,即使是树枝的弯曲处也采用浑圆甚至有些丰腴的姿态行走,在这样的画境里,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属于大唐的厚重浪漫艺术气息。

边鸾 花鸟图 部分

而五代十国时期唐希雅的『古木锦鸠图』里,画家取荒野荆棘一枝。用李煜的金错刀笔法画之,即使荆棘上最小的枝有锋利之感,尖细如针好似可以刺破绢面,但较大分枝和树枝的走向依然是近圆润的画法,只是树枝的力量感比边鸾强了许多。

唐希雅  古木錦鸠图

赵佶作为一名花鸟画绝顶高手,一个朝代画院领军人物,他的折枝花更能代表一种风气。『蜡梅山禽图』里,那枝长约84厘米的蜡梅拥有近乎完美的、符合中庸之美的形态,各分枝均以舒缓的态势延伸,枝与枝的连接处也是近抒情的姿态给人安定和静的质感。

赵佶 腊梅山禽图 部分

时间来到南宋,院体画来到了江南,马远与马麟父子在南宋宫廷开辟了一种迥然不同以往的『折枝』。在江南这片温婉多情的土地上,他们赋予『折枝花』的竟是浓浓北方气息——棱角方硬的造型走进花鸟画,一种新的视觉构图出现了,出现在南宋,甚至一度成为南宋中后期时代性的代表作( 层叠冰绡图)

赵佶  腊梅山禽图 部分

『层叠冰绡图』绢本设色,纵约102厘米,横约50厘米,现藏故宫博物院。在这幅1米多高的画卷里,仅绘白梅两枝,并且占据了很小的位置。它们分别伸向画面右上边线和左下角,梅花也不多,稀稀疏疏地分布在花枝上。

最值得关注的是树枝的分枝处,由马远开创的『方棱折角』在该图里被马麟充分发挥,几乎全是『方角』造型,加上细硬坚韧的枝形,让梅花在冰天雪地里『折而脆 硬而寒』的精神充分表达给观者——这也是能得到杨皇后题『层叠冰绡』的根本原因吧。

再看马远『梅石溪凫图』,尽管画家表达的是早春消息,他依然在梅枝上使用了『方棱折角』的画法,出枝角度没有『层叠冰绡图』里夸张,枝也密了许多,似乎是因为春天,树枝多了起来,花儿也热闹许多,但方而硬的树枝造型还是给人『硬而冷』的冬寒之感。

马远  梅石溪凫图 部分

不仅在花鸟画(或者说山水花鸟结合)里,纯粹的山水画里,马远经常用同样的造型结构绘制树木枝条。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画雪景』里,作为主树的两棵松树,还有环绕在松树周围的树木,从主干到分枝几乎全是棱角方硬的造型,由于松树顶部分枝众多,这样的造型给画面带来一些凌乱堆砌之感。松针的造型也具有极强个性,围绕着树枝呈扇形排列的一组组松针远观倒像是片片雪花簇拥在画面(该作也可能是明代画家的托名之作,但确实极具马远画风韵味)

马远 画雪景  部分

毫无疑问,由马家父子开创的『棱角方硬』折枝造型,更适合表达冬天里的寒意,也更容易营造『倔强』的画境。

如果拿它和郭熙早春图里的松树比较,可以看到在用笔和造型上明显的不同,在郭熙笔下,有条不紊的分枝和松针排列才是艺术核心,可见北宋对于艺术更强调符合传统的『写真』,而到了南宋,个人风格在绘画里格外明显和突出——这也许是艺术发展的必然之路吧。

郭熙  早春图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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