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诸帝：可怜的萧昭业、萧昭文兄弟㈠

萧昭业是萧长懋的长子，这位南齐帝国的第三任君主，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皇帝。他的聪明主要表现在善于伪装，以致最爱他的爸爸与爷爷，至死也没能看透他的庐山真面目。爷爷萧赜对这位嫡长孙特别钟爱，萧昭业能写一笔好隶书，萧赜就敕令皇孙的手书不得随便拿到外面，以示贵重。萧昭业10岁时就被封为南郡王，后来又单独住在西州（今南京西），与身边二十几个无赖小伙伴同衣食，共起居。

萧昭业（473年～494年9月7日）

萧长懋常常约束他的行动，限制他的费用，他就偷偷地向有钱的富户借贷，你想面对着这位至尊至贵的小王爷，那些富户们谁敢拒绝？萧昭业还另外配了一副钥匙，夜里打开西州的后阁，和那班小伙伴到各军营、各官署中淫乐饮宴。由于他善于模仿别人的笔迹，每次私自外出回来，就把门重新锁闭，封条题字也与原先一样，因此没有人知道。最后，他的行迹还是被他的老师史仁祖与侍书胡天翼发现了，两人商量着说：“我们如果把这些事禀告皇上或皇太子，事情会弄得不可收拾，而且也未必能够改变这位小王爷。倘若他在军营中、官署里被人打伤，或者被野狗咬了一口，则岂但我们本人将获罪，全家都会受到牵连而遭殃。我俩都已七十岁了，残年余生，还有什么好吝惜的？”于是几天之内，二位老人相继自杀。萧赜与萧长懋果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死因，萧赜还替这个宝贝孙子另外又物色了一位老师、一位侍书来代替史、胡两位老人。那位侍书是个寒家子弟，名叫马澄，后面还会提到。

萧昭业的爸爸萧长懋从生病到去世，《南史·齐本纪下》描述萧昭业“哀容号毁，旁人见者，莫不呜咽”——神色悲哀，号啕大哭，连旁人见了，也没有不因为受到感染而呜咽流泪的；可是转眼之间，“裁还私室，即欢笑酣饮，备食甘滋”——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欢笑畅饮，尽情享用甘美的食物。老爸刚刚安葬完毕，萧昭业就被爷爷立为皇太孙。有时候，爷爷也到东宫来看看这位皇太孙，萧昭业“迎拜号恸，绝而复苏，武帝自下舆抱持之，宠爱日隆”——萧昭业在跪拜着迎接爷爷时竟因号啕痛哭而晕绝，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苏醒；萧赜感动得亲自下了辇车，将宝贝孙子抱在怀里，对他的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是谁能料到，萧长懋生病时，正是他的这个宝贝儿子让一个女巫杨氏“祷祀”——不是求神佛保佑老爸早点康复，而是祝他早日升天。及至萧长懋果然呜呼了，萧昭业认为是“杨氏之力”，对她“倍加敬信”，并尊称她为“杨婆”。几个月后，爷爷萧赜也生病了，萧昭业在身边侍候时，“忧容惨戚，言发泪下”，萧赜每次提及生死存亡问题时，萧昭业“辄哽咽不自胜”，似乎是悲痛到了极点。你想，作为一个慈爱的爷爷，怎不深受这位宝贝孙子感动呢？他怎会不把自己的后事、齐国的大业托附给这位宝贝孙子呢？因此，就在“驾崩”之前，他紧紧地握着宝贝孙子的手，殷殷叮咛宝贝孙子说：“阿奴，你若是怀念爷爷，就应当好好干！”连续说了两遍，才气绝身亡。然而，这位可怜的爷爷或许宁死也不愿意相信，也就绝对不可能料到：正是这个宝贝孙子，自从他开始生病，就命令杨婆在自己的东宫内日夜祈祷，不是盼望爷爷早点康复，而是巴不得他早点归天！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