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与不可能 走了很远的路,驻足之后,我依然怀疑,面前这地方算自然吗。我的怀疑来自于路,沿路而来,而这路却是在我此来之前已有的,走此路的人何其多,路通向的地方,还是自然吗?消除怀疑的一个理由,是我累了,虽然路并未尽,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根据一个不可证的命题,人的想与不想,并非全是自己之想,都有来历,所谓的来历,就是不可问。另一个理由是我所在的地方,有几棵树,它们可谓是孤立着的,那么空阔的地方,远远近近全都是石头和茫茫,这几棵树无故地立在那儿,它们也该是有来历的。我之来,与树有关系,但在这关系的开始,这几棵树并不在其中,它们该是我的偶然所与。有此也就够了,于是,我就不再往前走,我想,由此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后悔。 我站在树下,我只是来寻找树,自然里的树。我已经学会了不要为什么,经过多少年为什么的垂问,我寻找到了另一种生活,在这样的生活里,不存在为什么,没有来,没有去,没有现时,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比如这些树,我站在那里,它们在我的面前,在我的眼前,在我的上面,在我的下面,在我的前面,在我的后面,我被树覆盖着,里里外外地覆盖着。树动起来,叶子在动,然后树枝动,整个的树在动,树动得越来越厉害。树在动吗?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然后,不再相信有眼睛。树一定看见了我,它们看我动了吗? 当风雨把树打湿的时候,我看见了,看见了不动的树,和动着的树。树在没有看到我之前,我是动的,树看到我之后,我慢慢地不再动。我感觉到了一种可能,和这几棵树在一起,我可以不动,可以像树一样站在这空阔里,站在风雨里,站在满是石头的自然里。 我忘记了回去,忘记了曾经有过的来。我离开过那几棵树吗,它们什么时候生长在了我的心里,树竟然有如此可能。 2023-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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