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朋友，你穿过海魂衫吗？ 海魂衫，曾经的青春岁月……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 我有几个朋友在南海舰队当兵，回来探亲。我们相聚，他们的水兵服，让我眼前一亮，白蓝相间的条纹，犹如蓝天白云飘荡、大海浪花汹涌，一股青春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当的海军，穿的是海军衫，在中山装、绿军装盛行的激情燃烧的年代，海军衫犹如绽放于高原顶峰的冰山雪莲，在单一沉闷的服装世界中，带给人们高尚、圣洁、飘逸的视觉冲击……这时，我想起了1957年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一部电影，从南通走出去的著名电影明星赵丹领衔主演的电影《海魂》，他们穿的白与蓝的条纹海军衫倾倒了全国成千上万的影迷。从此，世界流行的海军衫，在中国被人们亲切地称之为“海魂衫”。  当海军的朋友告诉我，海魂衫最早出现在19世纪20年代的法国西北方地区，出海的水手开始穿蓝白相间的条纹衫，可以让赤膊的上身防风防晒。最大的实用功能是，当有人不小心从甲板上掉入海里，能够快速发现。据说，在最初的设计中，共有21条波纹，代表了拿破仑战争时期，法国舰队21次打败英国海军。还有一说，英王格奥尔格二世，一次看到身穿蓝衣，扎着白色腰带的贝尔福特公爵夫人骑马疾驰，蓝白搭配，别致、优雅、端庄、洒脱。正巧，当时英国海军不满意现用军服，渴望革新。于是，蓝白配色的海军制服应运而生，和谐、挺拔、贵气，一下子吸引了全世界各国海军的目光，成了海军部队最时髦的军装，海魂衫成了一种海上武装的符号。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海军服是从苏联“老大哥”那里引进过来的，从55式“军衔制”深蓝色军服，到65式的“一颗红星头上戴，两面红旗挂两边”淡蓝色军装，乃至以后，无论军装怎么改变？蓝白相间的水兵服——海魂衫一直没有变，因为这是大海的精神符号。 海风拂面的快感； 浪花涌动的自在…… ——一件平平常常的海军装，注入了新的有趣的灵魂，海魂衫成了硬汉的图腾。穿海魂衫的男人，就是最阳刚的男子汉，坚强、勇敢、所向无敌。 因为向往，所以喜欢，可惜我不是一名水兵。当时走在时髦前沿的少男少女，都梦想穿上海魂衫，圆梦时装里的弄潮儿一一水兵。出于好奇，出于崇拜，出于新潮。第二天，我向水兵朋友借了一件海魂衫，到狼山脚下五山照相馆，拍了张身穿海魂衫照片留念。那时，正好谈了一位女朋友，她看了照片后羡慕不已，也想拍张穿海魂衫的照片。我笑着问为什么？女朋友说，我也是一个兵。啥兵？民兵！是的，我们在单位都是基干民兵。接着，她笑着说，爱屋及乌呗。蓝白相间的条纹印花，看起来是常见海魂衫的基本标配，但是颜色和谐统一，由内而外透露着一种典雅和高贵，特别提精气神。女朋友说，海魂衫，让你一下子好像变了个人，浑身充滿了男人味。再不是乡村走出的懒散“穷小子”，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有志青年。“你是情人眼里出英雄吧？”对于女朋友的评价，我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人生。恋爱中的人，会想尽办法滿足对方的需求，为了女朋友高兴，向水兵朋友借件海魂衫，也不是一件难事。女朋友穿着海魂衫，仿佛从风吹杨柳的纤弱女孩儿，转眼间变成敢立潮头的“女战士”。我的女朋友，是染化厂妇女班班长，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干活儿时时走在前，重活儿样样桃在肩，如领命挂帅冲在阵前的“穆桂英”。她率领的妇女班被厂里、局里、市里评为“优秀班组”，多次出席南通市先进集体和劳动模范代表大会。她身着“海魂衫”带领姐妹们班后学理论的大幅照片，还陈列在南通闹市口、南通文化馆的橱窗里。“海魂衫”，大海与蓝天的配色，点燃了每一个有志青年人灵魂的热情。 我也穿着海魂衫拍了一张照片，看来看去不像一名真正的水兵，恰似舞台剧中一名演水兵的路人甲。长期待在机关的白面书生，一件海魂衫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纤弱。水兵朋友说，你写了那么多文章，却缺少了一个字。啥字？我有点不服气地问。他笑了笑说，你名字中拥有一片海，海魂衫，缺的是“魂”。我茫然了，穿衣着装怎么扯上了魂？有一年，我到珠海参加中国散文诗笔会，正遇上南下打工潮，飞机票、火车票售馨。我碾转深圳，滞留广州，无法回通，只好买了到上海的船票，乘海轮返回。生平第一次乘海轮，全是新鲜感，站在海轮甲板上，浏览祖国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一群群海鸥逐浪飞行，白色的鸥群一会儿像飞机冲向蓝天，一会儿又像老鹰直扑浪尖，与白色的浪花融为一色，海鸥，在蔚蓝色的大海与天空衬映下显得分外可爱，蓝色的海洋，我真正地感觉到此言不虚。家住长江边的我，经常看到江水是浑黄的，连长江出口处的黄海、东海的水也是浑黄的，第一次看到蔚蓝色的海水，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这种蓝，是那么地纯粹，是那么地深邃，是那么地畅快淋漓……我，沉浸在蔚蓝色的世界中，心旷神怡。 突然，海轮颠波起来。没有刮风啊！哪来的浪？海水，一如既往地如蓝色缎带横亘在我们面前，不少乘客呕吐起来，有乘客匆忙溜进客舱里。这是啥情况？我还好，随着海轮的颠波，头也开始旋转起来。我问旁边经过的海轮船员，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这里经过的是台湾海峡，看似浪不咋的，其实这里的浪硬，形成一个个浪峰波谷，可以左右海轮的前倾后仰，不规则的摇晃，没有出海经历的人就会晕头转向，甚至呕吐……渐渐地，我觉得头昏沉沉的，肠胃里也翻腾起来，终于坚持不住了，我摇摇晃晃返回客舱，一下子倒在床铺上。闭上眼晴，还是天旋地转，从来不晕船的我初次尝试到乘海轮的感觉，真的晕了。一觉醒来，海轮仍在行驶，我无力返回甲板。这时我想到海魂衫，朋友说到那个字“魂”，还真是，确实缺少“魂”。这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次航行，没有遇到狂风暴雨，没有遇到惊涛骇浪，我却躺平了。那海军子弟兵，驾驶着比海轮小得多的舰艇，穿波斩浪，去执行艰苦卓绝的战斗任务，这需要多么强的意志、多么韧的毅力、多么刚的信心啊？！穿上海魂衫，就是一名钢铁战士！相比之下，我知道，我就是穿上海魂衫，与真正的水兵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这就是“魂”。军魂，兵与民的根本区别。 那时候，正是学习英雄激情燃烧的时代，正是崇拜军人热血澎湃的时代，身着海魂衫的军人成了时代的“宠儿”。服装行业看到商机，与时俱进地生产民用蓝白相间的“海魂衫”，以供应大众穿衣之刚需。 一夜间，城市街头流行“海魂衫”。 天高气爽，正是穿海魂衫的好时节，蓝与白的“流行色”引领服装行业数十年。 2007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成立80周年大喜日子里，我来到黄海边采访被中共江苏省委、省政府、省军区命名的如东环港“海防模范女炮排”。女炮排成立于1967年3月8日，40年间，已经换了5任排长。年长的已过花甲，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少许皱纹的脸上写滿了岁月的沧桑。“那时穿着海魂衫，坚守在哨所，巡逻在海防线上，严然就是忠于职守的钢铁战士，因为我们心里装着整个大海。”谈起当年，她们激情满怀，她们感慨不已。 如东，是一块红色的土地； 黄海，是一片蔚蓝的海洋。 中国人民海军就是从如东何家灶起航的，1942年初，新四军四分区司令员陶勇收编了海匪孙二虎，并任命为海防二团团长。南黄海是人民海军的摇篮，1949年4月23日，人民解放军攻占南京总统府。在泰州白马庙乡，华东军区海军宣告成立，这一天确定为中国人民海军的诞生日。1950年7月，我国海军制式军服正式面世，作为海军内衣的海魂衫由此而始，成了水兵的代表符号，寄托着追求信仰的灵魂。 平时是民，战时是兵。我在与女炮排战士相处的日子里，飒爽英姿的她们用自己行动，诠释新时代“民兵”的真正含义——一声令下，她们戴着红色贝雷帽，着蓝白海魂衫，穿草绿迷彩服，俨然一支骁勇善战的海防陆战队。扛着小钢炮，扛着弹药箱，如离弦的箭，奔向自己的战斗岗位，架炮、装弹、瞄准、发射，行云流水紧张有序。一发发炮弹凌空飞跃，弹无虚发，无论是空中还是海上，“假设敌”百发百中。炮响声声脆，弹炸礼花飞，那是捷报频传的喜讯……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专程来到南黄海边，拍摄“海防模范女炮排”专题片，让我撰写解说词。面对茫茫大海，海防女炮排周爱芹排长吐露全体战士的心声：“如东南黄海，是人民海军启航的始发港，筑起了水上钢铁长城，保卫着祖国的万里海疆。今天，我们黄海儿女继承革命光荣传统，牢记海防神圣使命，巡逻坚守在海防线上，让来犯之敌有来无回！”铿锵玫瑰，掷地出声，巾帼不让须眉，谱写蓝色旋律的壮美乐章…… 海魂衫，战斗的历史； 海魂衫，英雄的诗篇； 海魂衫，青春的印记； 海魂衫，蓝色的传奇…… 作者简介： 海德，资深媒体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大学文化、文学学士。曾在《人民日报》、《文艺报》等全国报刊杂志发表新闻文学作品200余万字，多次获奖，著有报告文学集多部。 《百姓文社》《作家文学》《散文杂志社》 纸刊选稿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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