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摄影：大美排市 此山有寺庙 文/春林
山上如果建有寺庙，大抵是这座山有些少许的灵气吧。在我宿舍楼不远的马路对面有座山林，如若不经意的抬头望去，总能看到山上有座寺庙时隐时现的露出一角。每天被从宿舍到单位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所累，使我无暇顾及周边的美景，适逢今天周末，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去对面的山上一探究竟。 白露将至，天气已渐渐褪去闷热的罩衫，人们躁动不安的心情也随之舒展开来。诗人左河水有描述这个节气的诗句，“衰荷滚玉闪晶亮，一夜西风一夜凉”，我们常常钦羡暖春的盛景，没想到这凉爽的秋季也如此可人，令人沉醉。因此，我也很想逃离这乏味的日子去远方探寻一下美妙的秋色。 然而，远行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至少我现在还无法摆脱工作琐事的羁绊。那只有退而求其次了，只能自得其乐的去挖掘和领略一下附近自然风景的乐趣。所以，即便偶然一瞥的山中寺庙也能激发我无限的热忱。 我没有看到衰败荷花上的滴滴泪珠，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座掩映山林中的庙宇。平日里，自认为这是一座没有开发的野山，也不知它叫什么名字，因而即便在眼皮底下也视而不见。 清晨的空气凉爽而湿润，我怀着期待的心情，迈着轻快的脚步，从马路边上一条狭窄的土路蜿蜒上了山。两旁的庄稼长势良好，丰收在望，有一老翁在旁边菜地里专心低头劳作。 “老人家，打搅一下，此山叫什么山？前面是否有座寺庙？”我恭敬诚恳地向老翁打听起来。 “年轻人，此山叫行将山，不远处有行将寺，也叫二王寺，是供奉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两位功臣张巡和郭子仪所建”，老者抬起头来，微笑着很熟练的回答我。不过，一句“年轻人”，着实让我倍感兴慰，想着我这早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居然还能有年轻的气象，这让我对将来无不充满想象和期待。 我拨开道路两边的蓬草，任凭露水洒落一地，很快就来到一座飞檐斗拱的建筑物前，我想这应该是我平日里隐隐约约看到的寺庙的真身吧。仔细一打量，我就被一种从未领略过的气势所压倒。飞檐斗拱的格局，华丽而堂皇的装饰，即便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的风风雨雨，也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败和潦倒。建筑物的左右两侧有摆放着供品和香炉的佛龛，淡黄色的墙面和赭红色的琉璃瓦，将这座山林点缀得严肃而庄重。有“行将寺”三个金色大字的匾额悬挂于门楣上，虽是气派不凡，却门口罗雀，显然平日里应鲜有人至。大门虚掩着，门前青石板台阶上的绿色苔藓清晰可见，台阶下面的茵茵青草沾满了露珠，油油的闪着光亮。“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如此诗情画意的一幕让人感到别有一番风味。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我轻轻推开暗红色虚掩着的木门，看到门内角落有两位老婆婆在吃早餐，进门的正前方孤耸着一面高墙，墙面一左一右有两座泥塑像，下面分别写着“一大王”和“二大王”，左右两个楹柱上有金龙图案盘旋而上，气势恢宏，大有古代皇家室内陈设的气息。我跟两位老婆婆打了声招呼，说明了来意。通过墙面下方的《寺史简介》得知，这两幅紧贴墙面的泥塑像便是张巡和郭子仪，至于为何以“一大王”和“二大王”相称，那就不得而知了。平定安史之乱的唐朝两位功臣，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何以魂归至此，流落于草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这确实让人不胜唏嘘。我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作了几个揖，聊以表达我对两位英贤的崇拜和敬重。 通过《简介》还了解到，行将寺始建于明初，最开始建在行将山之北，后据说有得道高僧亲眼目击二王在行将山南麓显灵，遂于清朝嘉庆年间将行将寺迁于此地，也就是说，该寺庙落成于此地距今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我想，宗教信仰只是突显一种文化的延续，其历史真相大可不必深究。 绕过二王塑像的高墙，里侧是一个较为空旷的露天院子，左右两旁低矮的平房一间一间隔开，一直向里延伸。这些精致的小隔间是专门供寺庙住宿和餐厨用的，正前方又有一座约两层楼高的仿古建筑，一样的飞檐斗拱、淡黄色的墙面以及赭红的琉璃瓦。沿着门前的台阶上去，扑面而来的是一幅巨型观音菩萨彩色泥塑像，有童子手持佛尘伺候左右，佛像外围两侧的黑色牌匾上写有一副对联： 诚意求神白莲台上慈悲主， 一声救苦紫竹林中观世音。 这座观世音塑像略显富态和臃肿，并不像之前在其它寺庙里看到的那么高雅和清秀，当然，观音菩萨究竟长的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也就无从评价孰优孰劣。两个童子憨态可掬，透过玻璃屏都能感觉到盈盈的喜气。佛像前的案桌上，果品堆积如山，香炉上熏烟缭绕。相比之下，旁边的如来佛像却似乎有些寒碜，没有童子伺候，也没有其它装饰物，一张红色布帘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只是一只手横在胸前摆着莲花指孤零零端坐其上，略显些威严，下面案桌上的贡品也少的可怜。观音菩萨乃如来佛祖的弟子，象这种厚此薄彼的反常现象实属罕见。 返回到刚进门时的入口处，两位老婆婆已吃完早餐，在娓娓交谈着，我于是便加入其中和她们一起聊了起来。得知两位婆婆在此打理寺庙已有些年头了，她们吃着粗茶淡饭，迎接偶尔来寺庙进香的善男信女，过着平淡而又远离喧嚣尘世的生活。 谢过两位婆婆，出了寺庙的大门，细碎的鸟叫声和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声阵阵传入耳际，清爽的空气拂面而来，四周的青松翠柏郁郁葱葱。早上氤氲的雾气不知何时弥漫了整片山林，让人感觉仙气缥缈，远远望去，整座寺庙宛若仙宫，若隐若现，直至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此处的寺庙虽然名不见经传，却不乏一般寺庙所具有的古朴和典雅。虽然近在咫尺却鲜有人至，这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在我看来，即便那些千里之外声名显赫的名寺古刹也不过如此，不明白人们何以舍近求远而厚此薄彼呢？心若在，人生处处有风景。所谓风景，实际上是一种心情。 待回到宿舍楼，露水早已濡湿了我的衣衫。这时候的太阳也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片刻间阳光灿烂，我烦闷的心绪也随之消散。窗外飘进来许静云的歌曲：“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这歌很好听，我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脱下被露水打湿的衣衫，换上便装，用湿毛巾抹了一把脸。然后，静心坐下来，写下了这个短篇《此山有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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