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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高喜林 “惊车”这个惊险事，对于农村出生的80后还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再往后的年轻人就不知道何为惊车了。惊一般是指受惊，或吃惊的意思，而我介绍的惊车不是指车子受惊或吃惊，而是指拉车的牲畜受了惊吓或其他原因，带着车子不受车倌控制随意飞跑起来，故名“惊车”。
记得刚包产到户的时候，我们家分到一大一小两头牛，这种牲畜以前在集体只能耕地，根本没拉过车，想让它也能像骡马拉车，得经过有经验的老把式长时间调训才能逐渐驯服，一时半会儿很难套在车里拉车。然而对于我们家里主劳力的父亲和大哥，在集体时根本没接触过赶车，对赶这种牲畜拉的车不熟悉，因此很难用自家分到的牛来为自己及时拉运，尤其是到了秋天秋收完，家家户户都一样着急往回拉莜麦、麦子以及其它农作物。这时你要想拉庄稼，就需要等已经有车马的人家，给自家拉完才能给你帮忙。 正好大哥的老丈人在大集体时是个赶马车的车倌，人家在的地方村子小，人少地多，又分到一匹马，于是一包产到户后就置办起半吨马车。由于地区的差异，我们村的秋收比大哥老丈人家的秋收提前十天左右，这样正好我们先拉回再给送去不耽误人家拉庄稼。于是大哥去老丈人家借了车马，当时是大哥的老丈人亲自送回来，并赶着这辆车和我们拉了几趟庄稼。由于秋天人家也忙，就回去了。走时再三叮咛用这匹马要注意的事项，尤其是刚开始不了解马的习性，一定要经常抓住马戴的嚼子，安排完后人家回去了。 大哥老丈人的这匹马，个头高大，膘肥体壮，头上戴着铃铛走起路来十分威风，黝黑的绒毛像披着一块黑缎似的油光发亮，齐整的马鬃也格外得耀眼。温顺的性情特别配合你套车或卸车，装上满车庄稼拉起来也不含糊。拉个空车，对于这匹马似乎没有任何负担，由于是已经调训好的马，大哥经过和老丈人学习，赶上这辆马车像老把式似的，拉了几趟都挺顺，大哥就放松了警惕。我也暗暗想，原来车倌也没有多少技巧，像这样的车倌我也可以。
就这样我们一趟又一趟地拉着地里的庄稼。第二天卸了庄稼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准备最后拉上一趟，我们吃饭，让马儿也歇一歇，喂点草料。刚上路不远，大哥坐在“正驾”，一手拉着缰绳，我坐在“副驾”，任由马儿前行。突然从身后驶来一辆解放卡车，老远马儿听到卡车声，鼻子就开始发出“哼哼”声，身上的肌肉明显抖动了几下，大哥也没有警觉。汽车快到我们跟前时，司机摁了一声喇叭从我们跟前驶过。这时马儿看上去特别害怕汽车声，又突然听到这刺耳的喇叭声，就如听到什么恐怖声似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并发出一声嘶叫，向旁边一躲，就开始向前奔跑。大哥急忙跳下车，一手拉着缰绳想揪住马儿，而马儿受惊越跑越快，拉着的车也发出怪异的响声，车辕不停地撞击着马身，受到惊吓并被车辕撞击着的马儿，更加拼命地向前冲去。车借马势，马借车的惯性越来越快，大哥现在根本揪不住马儿，只能让马带上跑了十几二十米就跟不上马儿的速度，手里握着的缰绳也被马儿带走，只能着急喊我跳车。 这时的我，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里，根本没反应过来，并且当时的车又另外加了一层栏杆，为的是多拉庄稼。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小孩，车站稳坐着往下跳都困难，更何况车跑得这么快，更难跳下去了。于是我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把住车子，硬着头皮坐在车上，任由马儿拉着车颠荡起伏，惊心动魄地狂奔在路上。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有身后激起的黄尘见证着这一惊险的过程。
大约跑出三四百米，车的栏杆撞在了人家的一堵院墙上，马车立刻斜翻在路边，马也斜倒在车辕里，嘴角趟着白沫，喘着粗气。而我早在车侧翻时被扔到了两三米远的地方，当我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时，走起路来腿一瘸一拐还不住在颤抖。刚才发生的一幕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我到这时还惊魂未定。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往下滚，头、脸、身上全是土，并且脸、手、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被汗水浸泡后更加痛疼难忍。但幸运的是我也只是点皮伤，身体没有大碍，路上也没遇到其他行人。这时大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上来察看了我并询问我没大事后，两人迅速把捆绑在马身上的绳线解开，马自个儿挣扎了两次就站起来了，也没有受伤，我们重新扶起了车，把马儿套在车内。 有了这次的教训大哥再也不敢不抓住马戴的嚼子，并且也不敢坐在车上任由马儿拉车。后来才知道，这匹马平时所在的村子比较偏僻，常年几乎见不到汽车，况且出门偶尔遇到汽车，只要老早就抓紧嚼子，拉住车手刹，即便是马儿受到惊吓时，不让他跑开就不会发生“惊车”的事。而我们新手不知道马儿的习性，太过大意才发生了那惊险的一幕，现在才意识到老把式和新手的区别在哪里了。 在当时农村几乎所有的货运，包括人们娶媳妇全是靠牲畜拉车来完成。也有很多生性暴烈的牲畜也会被套在车内拉车，“惊车”的现象也时有发生。还有遇到特殊情况，比如我后来赶的牛车，平时比较稳当的牛车，被突然飞来的黄蜂蜇了一下身体，原来缓慢而温顺的老牛，受了疼痛后，眼睛立刻蹬得溜圆，挣脱我手里拉着的缰线，驾上车子飞跑起来，直到车子翻了才停下。那时这样的事经常能听到或看到。 现在农村机械化普及了，过去由牲畜耕田拉运的活儿，几乎都被机械取而代之。像马多数被卖到旅游景点让人们参观或骑，牛骡驴等大多被卖到杀场杀了，因此再也看不到或听不到有“惊车”这种惊险事发生，只是经常能听到或看到机动车发生不同的惊险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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