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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鉴》25 齐闵王“代天”灭宋后,也被宋康王的狂妄所传染

 文史商途 2023-09-06 发布于山东

狂妄好像是一种病,除了能传染给身边人,竟也能传染给敌人,尤其是消灭他的敌人。

之前宋康王暴虐,仅因国都城墙一角的一个小鸟生出了大鸟,就相信了卜官“小而生大,必霸天下”的鬼话,接连干出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疯狂举动。

如射天笞地,如斩碎并焚毁社稷神位,又比如挖开驼子的背骨等等,在对外军事行动上也不甘示弱,为了“威服”诸侯,频频主动挑事,遣军多次攻伐临近的国家,由此终于惹得诸侯们纷纷震怒,给了他一个“桀宋”的外号后就联合举兵讨伐他。

最终,以齐楚魏三国为主力的联军将宋灭国,而宋康王也因此身死。

按说此战得到利益最大的是齐国,在瓜分宋国土地的过程中齐国得到的实惠最大,这应该有利于齐国的强大与发展,但令人万没想到的是,此战之后,齐国却反而由盛转衰了,因为齐闵王也染上了和宋康王的一样的病:狂妄、暴虐!

齐闵王

1、欲做天子

那时代的天子当然指的就是周天子,虽然那时周作为宗主国已经零落不堪,甚至本就不大的国土还分成了东西二周,只能守着代表宗主国地位的“九鼎”而毫无实际威慑力,但名头毕竟还在,也是每个想要争霸的诸侯王都想要取得的。

齐闵王即位之初,手下大将匡章就率领齐军在垂沙大败了楚军,从那以后偌大疆土的楚国都只能向齐国俯首听命,而经过威王、宣王两代国君的辛苦经营,齐国国力此时的确也很是强盛,整个齐闵王的时代,基本上就是他与秦昭襄王东西争霸的时代。

可惜秦王很懂得审时度势、纵横捭阖,不该出手的时候绝不出手,而齐王则一贯迷信武力征伐,也贪图武力征伐带来的眼前成果。

灭宋后,他更狂妄了,也变的更加骄慢,很快又进一步派兵南下攻楚,掠夺楚国土地,同时甚至向西连续用兵,攻伐韩魏赵三晋之地。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想借着齐国的强盛与大胜后的势头,进一步扩展疆土,可如此一来,等于也就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六国全给得罪完了。

楚国不用说,垂沙惨败本就很惨,都俯首称臣了还要挨齐国的侵伐;韩赵魏三晋之地还曾经和齐国一起联手攻打过函谷关,迫使秦国割地求和,眼下也成为齐国的对头了;至于北边的燕国,在齐闵王的父亲,齐宣王之时就跟齐国是世仇——齐国差一点将燕灭国,现在燕昭王上位了,一直在磨刀霍霍等待着机会呢。

然而齐闵王对这些竟丝毫未觉,只想要凭武力把其他诸侯国给威服,并尽量多占人家的土地。

无疑,这就为后面燕昭王联合所有诸侯国共同讨伐齐国,报当初之仇提供了大好良机!

齐闵王甚至还把兵锋指向了二周,想直接消灭之,自己做天子,骄矜若斯。

2、暴虐

齐闵王虽染上了狂妄的病,但齐国作为与秦东西分庭抗礼的大国,国内当然是绝不缺乏有眼光而拥有进谏之勇气的大臣的。

狐咺(音“宣”)和陈举正是典型的两人。

眼见国君的举动狂妄而危险,两人深知这是要把齐国带进四面树敌的险境!于是纷纷进谏。

可齐闵王不听,反而觉得这两人是危言耸听,惑乱人心,于是,直接把狐咺杀死在通往檀台的大道上,任其暴尸长街。

他选的这个地儿还真有些说道,因“檀台”是当初齐简公和妇人饮酒作乐的地方,这么做,当然也就是表示:“这种危言耸听的无能谏臣,还没我和妇人饮酒作乐重要!”

至于陈举,这   本还是齐国的宗室,也被齐闵王下令直接斩杀,杀死在了国都的东城门外。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进谏,齐闵王也就能专心无二的一展他的“雄心”,可是,百姓们已经离心离德,宗室们也已寒心...

3、国破

当初牢记国耻而高筑黄金台,以招揽四方贤才之士的燕昭王,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隐忍与发展,此刻,终于看到可以击破齐国的大好时机了!

他兴奋地把大将乐毅找来,告诉他想要马上行动。

可乐毅却很周详,告诉燕昭王:齐国仍然是国力强盛的大国,凭我们燕国自己,依旧很难将其打下来,不如,联合其他所有诸侯国,我们一同讨伐!

燕昭王一听,更高兴,世人皆知,此刻齐国的确已四面树敌,把所有国家都得罪完了,于是欣然应允,分派使臣前往各国。

到了这一刻,齐国败亡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可是齐闵王竟依然沉浸在其他诸侯都惧怕自己威势的迷梦里,直到联军从各处打入国境了,方才恍然惊醒,于是赶紧调兵遣将,仓促应战。

可是,已经晚了,一国之力如何对抗六国?

何况齐闵王在这等危亡之际还接连出昏招:

兵士们经过连年的征战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可齐闵王竟还以挖他们祖坟、严酷军法相威胁;主将触子想利用济水天险与联军长期对峙,可齐闵王严令他立即出战...

战事结果可想而知,齐军一触即溃,联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决战的胜利。

再之后,名将乐毅从容不迫地调度各国联军,该走的走,该去攻夺齐占之宋地的就去攻夺宋地,该去攻夺河间的就去攻夺河间,让各国都得到了切实实惠。

而他自己,则直接率领多年训练的燕国锐师长驱直入,直捣齐都临淄,齐都一下,立即分遣诸军四面开花攻略齐地,有如摧枯拉朽一般,转眼,齐境七十余城皆下,只余即墨与莒两座。

4、昏聩如故与终局

齐闵王仓皇出逃,先是逃亡卫国,卫君以他为大国之君以礼相待,不只收容他还自称为臣,但齐闵王骄慢无比,引起了卫国大臣的反感,共同将其驱逐出境。

齐闵王没有办法,当时卫国的周边已经不是赵国就是燕国,否则就是魏国了,去哪都是敌国,便只好再折返回来,逃往齐国周边的小国邹与鲁。

可他这人骄慢的性子就是改不了,明明都已经成了逃亡的亡国之君,不先想着怎么活下去,反而还是一个劲摆谱,这也引起了邹鲁两国国君的厌恶,直接找各种理由不接纳。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骄慢,在一个人有权有势时,其危害或许还不那么明显,可一旦失势,苦果就要来了。

齐闵王眼看已上天无地、入地无门,只好再重新逃回自己的国家——齐。

齐国毕竟还剩下两座城,虽有被攻破从而被俘虏的危险,但好歹总比在外四处流亡无人收纳的好。

就这样,齐闵王暂时在莒城安顿下来。

可是,他从前树敌太多,曾被屡屡欺负的楚国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叫做淖齿,受楚顷襄王之命,他率军以救齐为名实则想要夺回从前被侵占的淮北之地。

然而昏聩的齐闵王对此非但没有生出丝毫警惕,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只放楚军进城,竟还任命淖齿为相邦!

很快淖齿就很容易的抓住一个机会,历数他为“天地人”三者震怒的三大罪状后,就将他杀了。

一个本来有机会带领强齐进一步走向更强的君王,就落到这样被戏弄后,随手杀死的下场,令人唏嘘。

狂妄的因子很容易在战胜狂妄的敌人后生发出来,因为“我”战胜了“他”,我比他更有资格狂妄!

但那时候,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与最大危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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