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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指挥宗师帕努拉,只要他还活着学生就会源源不断

 Yinaxin 2023-09-09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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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尔玛·帕努拉(Jorma Panula)作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指挥老师,在古典音乐领域拥有巨大影响力。他的学生例如苏珊娜·麦尔基(Susanna Mälkki)、埃萨-佩卡·萨洛宁(Esa-Pekka Salonen)这样的领军人物,也有像克劳斯·麦凯莱(Klaus Mäkelä)这样的新生代。
93岁的帕努拉说话依然简短而权威,时而粗暴,时而清晰。他的家位于赫尔辛基西北部的乡间,小路掩映在绿树丛中,简朴而又充满世外桃源的气息。他说:“我曾在交响乐团工作,大多数音乐家都讨厌说话。”
在课堂上,他也不例外,他以静静地聆听而闻名,如果学生要求,他也乐于提供建议,但除此之外很少说话,态度冷淡,当然也从不说教。半个世纪以来,他在赫尔辛基历史悠久的西贝柳斯音乐学院、大师班和自己的学校培养年轻指挥家,他的教学方法从未改变。
想想当今在世界各地的一流芬兰指挥家,他们的人数多得不成比例,很可能都曾师从帕努拉。如果说芬兰是世界顶级指挥人才的输出国,那么帕努拉就像是一位培育了一代又一代艺术家的园丁,例如苏珊娜·麦尔基、埃萨-佩卡·萨洛宁这样的领军人物,也有像克劳斯·麦凯莱这样的新生代。
领导拉脱维亚国家交响乐团的23岁芬兰人塔尔莫·佩尔托科斯基(Tarmo Peltokoski)说:“没有他,我们都不会存在。我所有的指挥基础都来自于他。”
佩尔托科斯基尤其与帕努拉关系密切,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背景:两人都在芬兰西部的瓦萨长大,会说当地方言。帕努拉每三年在那里举办一次指挥比赛,但那里并不是他第一次拿起指挥棒的地方;他已经为另一种生活做好了准备,1950年,他以管风琴和教堂音乐专业的身份从西贝柳斯音乐学院毕业。
帕努拉搬到赫尔辛基时,西贝柳斯还健在,已经80多岁了。有一天,一位朋友告诉他,这位民族英雄式的大师喜欢在午饭后散步。帕努拉回忆说:“第二天早上,天下着雨,但我还是骑着自行车来到那个小海湾等他。天气很冷,我等啊等。他没有来,我就回家了。”
回到家,邻居说他刚走,西贝柳斯就来了。“妈呀!”七十年后,帕努拉在客厅的摇椅上气呼呼地举起双手回忆道:“我是如此接近。”两人竟再未谋面。
帕努拉留在西贝柳斯音乐学院学习指挥,并决定将其作为自己的职业,并取得了成功。1965年,他成为赫尔辛基爱乐乐团音乐总监。任职期间,他被誉为具有纯正的芬兰风格,曲目以芬兰本土作曲家的作品为主,但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等人的作品也享有开创性。他还为音乐厅和歌剧院作曲。
然而,与他的教学成果相比,他的指挥黯然失色(以下是帕努拉指挥西贝柳斯《库勒沃交响曲》第一乐章)。
I. Introduction
帕努拉的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年轻时开始学习音乐,但也并非总是如此。现年38岁的达莉亚·斯塔塞夫斯卡(Dalia Stasevska)是拉提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她直到20岁出头才开始学习指挥。她曾在西贝柳斯音乐学院的一支合奏团中演奏小提琴,西贝柳斯曾在课堂上用过这支合奏团。
有一次,斯塔塞夫斯卡在指挥台上看到伊娃·奥利凯宁(现为冰岛交响乐团指挥),告诉帕努拉自己对指挥很感兴趣,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并说:“打电话给我。”与他的初次见面让斯塔塞夫斯卡深受启发,她说:“我简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指挥棒。”
27岁的麦凯莱和佩尔托科斯基在进入帕努拉的班级学习时,都还是没有指挥经验的青少年。57岁的萨卡里·奥拉莫(Sakari Oramo)曾经是帕努拉的学生,现在西贝柳斯音乐学院任教。他总结道:“你必须能够用双手表达一切。我们是一个少言寡语的民族。”
因此,至少一开始,帕努拉的学生在指挥时是不能说话的。不过,他们确实可以用身体语言交流。麦凯莱 回忆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基本手势。这很容易,演员就能学会。但他上课后立即被要求以一些“小动作”指挥,好像“邮票大小的拍子”。一旦做到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帕努拉认为,“清晰是第一位的,是根本”。
很快,帕努拉课程背后的道理就变得很清楚了。在佩尔托科斯基看来,帕努拉的交流方式让他学会了如何与乐手高效、真诚地互动,“不用巴结任何人”。麦凯莱从那时起就注意到,指挥家是多么容易养成他所受的教育所反对的那些言行举止。
帕努拉非常重视读谱,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按照乐谱上的音符演奏。他说:“我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是否了解音乐,是否了解作曲家的特定风格和背景,包括读过什么文学作品,看过什么歌剧、芭蕾舞剧。”
麦凯莱说,他经常只提出问题而不提供答案,这使得“当你自己找到答案时会更带劲”。不过,如果学生希望他提供更详细的解释,他也不会拒绝。帕努拉说:“可以随时问我,最好的学生都会这么做。”
这种方法还避免了教学法的一个陷阱:制造克隆人。相反,奥拉莫说,他“让我按照自己的方式诠释音乐”。
帕努拉的学生形容他是一个亲密的倾听者,而不是一个滔滔不绝的人。(尽管如此,他还是对为观众服务而不是为乐团服务的指挥家颇有微词。他说:“只知道为谁指挥,这是一个大错”)。
斯塔塞夫斯卡说:“他不会手把手,这教会每个学生成为自己的老师。他的教学的高明之处在于,给学生成长的空间,让他们找到个人风格。”
没有两个帕努拉学生在舞台上看起来是一样的。他们的相似之处只是在排练时才显现出来:时至今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能简洁而有目的地与乐手沟通,就像芬兰人对芬兰人一样。
不过,学生并不倾向于接受老师的某些个性,因为他很独特,而且众所周知。麦凯莱回忆第一次见到他时说,“这位老人家脏话说得像疯了一样”。
他带刺的个性部分是在家乡奥斯特罗伯特尼亚地区磨练出来的。奥拉莫的母亲也来自那里,他说,“帕努拉的说话方式对我来说非常熟悉,几乎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佩尔托科斯基有一次看到帕努拉走出大师班,绕过街区后又回来了,他形容这一举动“纯粹是为了戏剧效果,但这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幽默,这是他特有的幽默。这也是理解他的关键所在,讽刺、故意误导他人、文字游戏等”。
不过,帕努拉的表达方式偶尔也会陷入冒犯的境地。2014年,他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轻描淡写地说,女性更适合“女性化”的音乐,对布鲁克纳交响曲这类作品的诠释能力很差。他很快遭到了批评,包括以前的学生。
斯塔塞夫斯卡说:“当然,人老了就会变得有点像舞台角色,脾气暴躁。这是他的个性。但我对他的这番话感到惊讶,因为这不是我认识的老师。他这么说让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记忆中的帕努拉是那个在艺术和个人奋斗中培育斯塔塞夫斯卡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带她和其他人出去吃午餐,而且都是他买单。他主持了关于文化的精彩讨论,对学生倾注了“我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帕努拉也以学生毕业后仍与他们保持联系而闻名,他会通过简短但温暖的电话问候。当帕努拉回到瓦萨时,佩尔托科斯基的父母会接待他的来访。他班上的学生组成了一个影响深远仍在不断壮大的家谱。
奥拉莫说:“我在世界各地都遇到过曾经是帕努拉学生的人,有建筑师、教育家,各行各业。”他的作品是芬兰古典音乐生活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指挥家这一职业在芬兰受到尊重,在很大程度上是他工作的结果。他是无可替代的。
帕努拉并不打算在短期内被替换下场。在他最近一次与斯塔塞夫斯卡的通话中,她仍能听到老师讨论新学生时的“火花”,换言之,只要他还活着,学生就会源源不断。
当被问及是否会真正退休时,帕努拉以其标志性的简洁回答道:“不,为什么退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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