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坏人”为伍 ——《文革记事》 十岁左右,念小学三年级,公社有人来发动学生“斗老师”。老师还蒙在鼓里,继续带领我们“斗坏人”。 坏人叫陈启环,大约30岁,原是辽宁某汽车制造厂工人。因为出身地主不老实被遣返回了老家,头上戴着一顶现行反xx的帽子。那时候都是这样的,只要这人有问题就弄回农村老家接受劳动改造。 老师让我们写作文,一句话也行,然后用毛笔抄到旧报纸上。不知道从哪里弄到很多报纸,竟然能人手一张。当然每份只有“四开”大小,大报纸要裁成两份。老师领头,我们四十多个小将雄赳赳气昂昂的奔向坏人住处。到达目的地,我们把大字报贴到坏人的房前屋后。欣赏劳动果实时,老师发现有误,一张大字报上赫然写到“陈启坏,大环蛋!” 那事不久,我们开始给老师写大字报,除了写他打学生,没有上纲上线的罪证。老师仍然教,我们依旧学,还是泾渭分明。 我初中毕业后回家务农,那坏人还没走,我和他在一个生产队,按家族辈分,叫他“二哥”。两年后,我当小车组长,他当组员,他毕恭毕敬的尊我为兄弟。我没觉出他有什么坏,但他劲头不行,于是我经常让他干点轻活。 我最佩服“二哥”的一件事是,有一次我们在公路边休息,他突然指着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说,不出50米,它就会抛锚!我直接骂他胡说八道。然而那车真就停了,他说他听出了“马达声音不对”。我们过去核实情况,正如他所说。 那个时候,我还与另一个“现行反xx”关系“不错”。我叫他“琦叔”,他是从济南被遣返回来的。他有学问,懂历史,他曾经给我看过他的标准照——国 民 党军官模样,有几分威严。他一个人挣钱一个人吃,生活水平比一般人高。他时不时的“请”我喝上几口小酒,我跟他学到的历史知识挺多的。 后来我成了人民教师,与这两个“坏人”就没了来往。听说“二哥”回了原单位,成了工程师,找上了漂亮媳妇。那个“琦叔”回了济南养老,最后得以善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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