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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新疆-10,库车

 史客郎骑行 2023-09-09 发布于湖南

离开独库公路的终点,骑往克孜尔尕哈烽燧。前面一段下坡路,腿上一用力,已经骑到吐和高速的立交桥处,感觉有点不对,停下来看地图,果然骑过头了。离开国道往回骑,从高速下的桥洞穿过,有一条小路往北,约2公里来到遗址保护区入口。

门票30元,从门口到遗址1公里,有电瓶车服务,也是30元,询问石窟寺,说是不开放,但可以和司机商量,把我们送到石窟寺的山脚下看一眼。先参观门口处的博物馆,然后坐上电瓶车来到烽燧遗址下,这条约1公里的甬道旁寸草不生,荒凉孤寂,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噢,我们到了丝绸之路

从烽火台上可以俯瞰盐水沟,与库车河不同,盐水沟是干涸的、由结晶盐形成的河流。暴雨将附近山中的结晶盐冲刷下来,带到了河床中。烽火台可能建于汉宣帝时期,目的是扼守通往山中的路,也就是我们刚才走的那条路。烽火台有十五米高,支撑顶部瞭望台的木柱子仍在原地。

克孜尔尕哈,在维吾尔语中有“女儿不要死”之意。

传说曾经有一位暴君统治库车地区,他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一个巫师告诉国王,如果他的女儿在百日内与人类有任何接触,她就会死去。为了避祸,国王让公主搬到这个烽火台里居住,每天的食物和水都用滑轮吊上去。

到了第九十九天,国王为女儿送了一个苹果,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但咬苹果的时候,一只蝎子从苹果里爬出来,狠狠地蛰了她,公主当场毙命。悲痛欲绝的国王匍匐在烽火台下,大声哭喊着:“女儿不要死。”他从中也悟到:不管一个人有多么大的权势,悲剧随时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自此以后,当地人就管这个地方叫作“女儿不要死烽火台”。

一个《天方夜谭》风格的维族故事,建构于西汉时期的烽火台遗址之上,又流传到今天,彼此相隔千年。我绕着烽火台的栅栏转了两圈,找不到一丝连接烽火台的城墙痕迹,刚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再也没有丝绸之路了。


烽火台前面一公里是克孜尔尕哈石窟寺,它和更著名的克孜尔千佛洞一起,使库车在艺术方面与敦煌齐名,但现在所有的石窟都不对外开放,开电瓶车的维族青年拒绝带我们仅仅到石窟寺的山脚下看一看,他推说这儿都是摄像头。

比尔.波特于1992年来的时候,这个石窟叫“克孜喀拉罕”,位于盐水沟干涸河床对面的一组崖壁之间,共有四十多个洞窟,管理人员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一个一个打开了钢制的大门。比尔不明白花费巨资建造钢门的原因,因为这里可看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片斑驳的绘画,偶尔可见几尊眼睛被凿掉的佛像。

比尔说:我们又晚到了一个世纪,这次是德国的考古学家冯.勒柯克抢先把这里的壁画偷走运到柏林。对此一位失落的俄国人将同样的失望情绪写在一个石窟里光秃秃的墙面上。我们无法读懂他所写的内容,但落款日期是1939年11月6日,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后不久。

向司机打听是否有去苏巴什佛寺的捷径,他说前面就有一条路,过去只要10公里,问具体哪条路,他说导航软件上都有。我们打开百度和高德,都需要先绕到南边的福洋路,路程是25公里。他看了一眼回答说:对的,就是这条路,没多远啊。

王力雄说起过向维族人问路的经历,如果不远,他们会说:在那边;如果很远,他们会说:在那……边。我昨天承诺今天下午5点前一定赶到517骑行客栈把身份证交给那个女孩,我们显然没时间拐去那……边了

骑回到吐和高速下的桥洞,继续往南,这一带好几个水泥厂。穿过一个整洁的村庄,过福洋路,到天山西路,想起上海的天山西路,那就是一条路名,与天山没啥关系,这儿的天山路就在天山脚下。

我们4点45分骑到517客栈,也叫扎巴依客栈,位于天山西路南边的一排平房,面向库车河。进门就见到女孩,把身份证和外套交给她,圆满完成任务。客栈老板请我们吃西瓜,我想抓紧时间去库车老城转转,快速把几件事情办了:王祝芦需要一个备胎;我需要把车把角度往下调,捏刹车时手腕可与车把平行;询问向东去的路线。

客栈老板以为我们去轮台后,将沿沙漠公路去民丰。我说我们继续向东到库尔勒、博斯腾湖,再北上巴伦台,翻越胜利达坂,去乌鲁木齐。老板愣了一会,说很少有人走这条路线,他也不是很清楚路线的情况。不过他用手机软件导航库车到轮台的路线时,分别选了驾车和骑车,他说汽车路线是可以走的。我当时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第二天走了弯路。
和客栈老板告别,注意到门前停了好多山地车,我想它们不应该都在这儿,它们应该在路上。
向南转个弯,在一条小路尽头是库车大寺,位于库车老城的正中心,所谓老城,最早也应该是元代,汉唐时期的龟兹故城在库车老城的东边。库车大寺应该是新疆第二大清真寺,原寺于1918年遭火灾被焚,1923年由当地阿吉主持集资、募捐重建了这座清真寺,1927年竣工。从重建之日开始,正好一百年,现在是国保单位。
和比尔.波特一样,我们在大寺里转了一下后,对周边的老房子更感兴趣,但我们只是在清真寺的二楼向四周眺望,没有走进其后面迷宫一样的小巷子中。

接着我们赶去库车王府,另一个国保单位。门票是55元,比库车大寺多了40元。龟兹博物馆也在王府景区内,而且开放,大概这是收费高那么多的一个原因。我们比波特先生幸运,他30年前来的时候,城中的博物馆已经无限期关闭,原因是某些展品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出现在国外博物馆的展柜和私人收藏品中。这种乱象在八九十年代时很多,随着政府对文物保护力度的加大,加强国际间合作,严格履行《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现在基本杜绝了文物走私。

龟兹是丝绸之路上最古老的城镇之一,具体有多古老,考古学家尚不能确定。汉武帝时期,汉朝开始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丝绸之路的时候,龟兹是中原到身毒之间三十六个王国(或城邦)中最大王国的都城。当时其城墙长达八公里。在古老的汉代城墙遗址内,考古学家还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遗存,说明三千年前已经有人在龟兹及其周边地区生活了。具体是什么人在这里生活还有待判断,专家们一致认为,这些人应该是印欧语系早期部落居民的一支。

清乾隆年间,平定大小和卓的反叛,世居库车的维族官员鄂对大力协助清军,立下汗马功劳,事后被封为贝子、贝勒的爵位,爵位世袭,并任阿奇木伯克之职。晋爵为郡王是道光七年的事,鄂对后裔伊萨克在平定张格尔叛乱中立功,从那时候开始才可以说是库车王。第二年(1828年)开始兴建库车王府,不过王府在1937年被盛世才毁坏,王爷买合甫孜也被逮捕入狱,1941年死于省监狱。现在这个规模宏大的库车王府于2004年重建,据说是原样重建。

从王府出来,我们沿热斯坦路向东,这一片被称为库车老城。

骑到跨库车河的团结桥,我们在桥上拍照时,一个骑友喊我们一起去517客栈,他以为我们迷路了,我们告诉他订了另外一个酒店。

过桥后是人民路,按照导航指示前去皮浪墩遗址,我一时没分清东西,在道路以西寻找遗址,只有一片空地,悻悻然地往回骑,突然发现路东有很大一个土墩,地图没错,我弄错了。

比尔.波特说,“除了古城墙以及之外,其他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我们就回到宾馆......库车也许已经辉煌不再,但仍然不失为一片绿洲。”于是我们也骑往预订的酒店:位于天山中路和五一南路交界处的星程酒店。

“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库车人热爱唱歌跳舞,早期到访的汉人对此有着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库车音乐成为唐朝最流行的音乐形式。你能想象中国音乐中假如缺少了琵琶和被称为箫的长笛会是什么样子吗?这两样乐器都是由龟兹引入中国的,与之同时引入中国的还有全新的服饰和舞蹈形式。敦煌和丝绸之路沿线的佛教石窟中的奏乐以及舞蹈画面,绝大多数以龟兹的乐舞为模本,很好地呈现了当时生活在沙漠绿洲的人民的世俗生活场景。”

显然,经由龟兹引入中国的远不止乐舞和服饰,还有葡萄、西瓜、胡椒、小麦的加工方式......以及改变中古时期中国人思想、信仰和行为方式的佛教。

这儿应该是库车市的新城区,路上人不少,和内陆城市相比,也有各种车辆的喇叭声,但感觉要安静很多。今天的库车,怎么没有音乐没有舞蹈呢?或许那些优美的乐舞在另一个时空。突然我的鼻子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好在酒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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