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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久|巨大的差距:30年前挂职招远亲历记

 夏德明 2023-09-11 发布于山东

接到秦总电话“咱们招远挂职已近三十年,我打算一起出去转转,以作纪念”,思绪象脱缰的野马狂奔到二十九年前。

一九九四年八月十五日,旭日东升,晴空万里,我们一行十人踏上招远挂职的征程。车轮滚滚,思绪绵绵。耳边还在回响着县委王启让书记的谈话,“挂职是锻炼,是培养,是提高。要通过对先进地区的考察学习,找出我们的差距,把人家的好经验带回来,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脑海里一直在想,看到差距,找出不足才能见贤思齐,提高自己。

差距在哪里呢?

太阳压树梢的时候,我们顺利到达招远市招待所,会上没有隆重的迎接仪式,也没有热情洋溢的致辞,只有简短的宣布。各接收单位与我们接洽后就直奔目的地。


殷立森书记挂招远市委副书记、市政府副市长;我去招城镇(即城关镇);单清明镇长去栾家河乡(接着撤乡设阜山镇),刘景涛镇长去辛庄镇,李长华同志去夏甸镇,秦跃进厂长、孙盛旺厂长、翟士连厂长、赵敬敏主任、王建军经理去了各自相应的对口企业。


城关镇党委书记老徐到烟台市委党校学习不在家,晚上栾镇长,兰书记及办公室的同志为我举行了欢迎晚宴。都是同行不必客气,吃饭喝酒十分自然。接着便是卡拉ok,老栾,老兰奋勇当先,唱得很是投入。并一再邀请我,我一直重复着“我不会”。后来又是跳舞,再次邀请我,我在不会前面加了个更字。晚宴下来,镇上的同志有些冷淡。几天后混熟了,办公室的赵秘书告诉我,“我们认为你拿架子哩,谁知道你一个党委书记真不会唱歌跳舞呢?”


后来,县委王启让书记、于广超书记带领有关部门去看我们。晚上招远市委举办了歌舞联欢晚会。招远市委王德元书记一首《咱们领袖毛泽东》铿锵有力。接下来伸出友谊之手,将麦克风 递给我们的王书记。启让书记满脸歉意,口中重复着对不起,我不会。作为还礼,司机姜广业师傅代替上场唱了一首《纤夫的爱》。

接着,招远市委副书记李广来了一段李勇奇的京剧《咱们的队伍来到面前》。广超书记的司机娄西林师傅主动接过麦克风,唱了一首少数民族歌曲《达坂城的姑娘》。这时,王德元书记说有事退出了会场。我们的王书记、于书记坐立不安,场面有些尴尬。


不几天,在栖霞参观完牟二黑子庄园后,我们自己举行的一次晚宴上,立森书记为适应当时的形势,逼迫我们唱卡拉OK,景涛同志的《涛声依旧》有板有眼还行。我是五音不全难以招架,老单没办法唱了《下定决心》,至今记忆犹新。

要说这是生活态度方面的差距,那么,经济建设方面的差距更大。

到达招远的第二天我们就请求参观学习。学习什么呢?不必说招远的黄金集团,也不必说全国闻名的招远灯具专业村一-后夼村。东阿是农业大县,就看看招远的农业结构调整吧。


招远市农委主任在介绍全市农业概况时说,我们实行的是市场牵龙头,龙头连基地,基地带农户的模式。全市有多少个农产品龙头加工企业,有多少个农林牧副渔种养殖基地,这些基地连带着多少个种植、养殖专业户。走的是区域化种植,规模化经营,专业化生产,农养加销一条龙的路子。全市有多少个“万字号”的种养基地,什么甲鱼养殖基地,德国牧羊犬养殖基地等凡此种种,我们像听天书一般。


“烟台苹果甲全国,招远苹果甲烟台。”农委主任带我们走进一片片林果基地,什么摘花疏果、疏叶转果、铺反光膜先进技术早已普及。“我们苹果不按斤卖,而是每个五元的价格畅销各大商场、酒店。”


秋收秋种季节到了。我挂着家里的三秋生产,向殷书记请了几天假,回到了乡里。当年在我们县三秋生产是一年中非常非常重要的农事活动,腾茬割青,催收催种,大垄套、小垄套,外加棉花收购,是重中之重,压倒一切。


当我忙出个眉目回到招远发现,招远市里没有召开三秋生产大会,镇上也没有派工作人员去催收催种。


我询问栾镇长,他笑着对我说,老百姓不比咱会种地啊?他们自己的地,自主经营。有些计划指标,镇上发个文件,指标下达到村,由他们自己鼓捣去吧。最多由分管农业的副镇长过问一下就行了。

我渐渐地发现两地的差距不在一朝一夕,关键是人的观念转变,这人的观念往往又受大环境制约。


八九月份正是大学毕业生分配的时候。一天早饭后,我遇到几个毕业生找书记,闹着要去镇办企业。我问他们分配的单位,有工商,有税务,也有镇财所。我纳闷了,这么好的单位不去,为什么去企业,况且是镇办企业?“在我们那里,都抢着去,别说是行政单位,哪怕是事业单位也都争着去。”


“我们学得的知识,服务社会,可以有适合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们到企业用有所长,干上几年,丰富点经验,积累点资金,可以自己创办企业,当老板。为什么非得去那些单位呢?”

城关镇伙房一天到晚就我一个“外来户”吃饭,顿顿就是一大碗荷包面,吃得徐徐的。一天,我喊过杨正伦师傅拉我去街上“改善”一下。结果,转遍了整个招远城没找到一个小吃摊。最后没办法在一家饭店吃了几个包子。吃饭间,我询问他们情况,给出的答案是“没人干那小敲小打的活,再说烟熏火燎污染环境,环保局也不允许。"

我茫然中有所悟。两地之的差距不在一个方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是环境影响人的思维观念,人的观念又反过来影响经济的发展。差距,就是由两地经济环境的不同所决定的。

写到了这里,夜已深,睡意朦胧,回眸当年情景依稀,身处异地他乡,心中常常挂念乡里的工作。荧屏里映射出两鬓斑白,诗意再现,俯想当年仰望现在,一首七律作为结束吧!

问询工作与谁商,

欲断愁思心绪僵。

邀月相依非故里,

御风梦载是他乡。

转身多地有心得,

高枕幽怀夜不香。

无奈岁华催鬓老,

回眸往事近夕阳。

202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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