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湾春信
钱塘江水中部河湾引入西湖,太子湾截其一流。相传,南宋庄文、景献两太子葬于此,故名之。
祖籍荷兰的郁金香以娇媚的异域风情,热热烈烈开一场风味独特的洋花之宴,迎讶如织游人。郁金香独枝难秀,这远逊于我们的东方意景。你看,疏疏几茎兰花,淡淡几杆修竹,意境上已然胜过繁复重叠。所以,郁金香不得不成群结队飘洋过海来展示它的异域之魅!
那边,“蒙地卡罗”灿若金光,一朵一朵如一句一句金色的召唤;“牛津”是一枚枚艳丽的火种;“横滨”是穿黄色和服的东瀛女子,虽则不逊“蒙地卡罗”的金黄耀眼,却笑得不溢一丝骄傲;只有“炫耀”,酣畅淋漓肆无忌惮地挥洒惊心动魄的鲜红!晴空下最明艳灼亮的原色,朵朵以丰沛淋漓的生长之姿,亭亭的生命之杯,擎成梵高笔下恣意挥洒明灿耀眼热烈沸腾的向日葵。
转过几个浅浅的丘陵,那儿缀一段粉白粉红:“琳维弟”是娇羞少女,擎一朵镶粉红花边的红伞,隐身其间;戴粉白边小红帽的“幸运之神”和“拉斯提吉”姊妹俩顾盼生姿;好像感觉到游人驻足,“卡什尼”遂急急将满腔热情爆成深深重重的红,告诉人家:我的色彩可比“炫耀”深沉多了;着一身洋红,“唐吉诃德”依然惨淡经营它的骑士梦。
溪谷畔,斜坡地,灿灿地染一片娇杏黄,原来是妩媚的“斯库帕”夫人;“希巴女王”果有王者之风,红艳的酡颜戴金黄色王冠,气质雍容;惟有“史特来斯”在众花喧哗中,失落了往日风华,憔悴着惨淡的寂寞红;披一身洁白羽裳,“白梦”素心玲珑;“和平”洋溢着乳白色的宁谧祥和。
低低的丘陵温柔地起伏迤逦,浅浅的溪涧,溪水深碧无波,溪畔栽着恣意灿烂的洋水仙,紫蓝的蓝壹花有无以名之的惊艳。充满异域情调的风车,在晴空下缓缓旋转,轮回;石桥,木屋,透着原始的悠然古朴。青山如屏,苍苍横翠微。
樱花种植用了心思的,皆为白樱,清清白白,雪意茫茫,中和了太过妍姿艳质的郁金香,倘若是粉樱,就落了俗艳。
没有雨,三月的湿意悬在空中举棋不定。林木郁郁,深绿处近乎墨色,春风有信,而春帷不揭。
太子湾美则美矣,看久了,觉得太过精致唯美,就像一件做工无可挑剔、完美无瑕的器物,沾了匠气。我还是更喜带一点疏野,一点粗糙,甚至一点不完美。或者说,想与太过完美的事物保持几寸敬而远之的距离感。
一些花还在含苞酝酿中。酒饮半醉,花看半开。如此,甚好。
——选自旧文,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