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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冬妮娅到小白鸽
2023-09-12 | 阅:  转:  |  分享 
  
从冬妮娅到小白鸽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林海雪原》放在一起比较是一个饶有兴味的话题,作为两部著名的红色经典,它们都曾在几十年间产生了巨大的
影响,至今让我们念念不忘。而其之所以成为话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作品主人公的恋爱问题。距今二十多年前,刘小枫先生写过一篇文章《记恋冬
妮娅》(载《读书》1996年第4期),引起了我的兴趣,也唤起了我的记忆。文中说,“奥斯特洛夫斯基把革命描写得引人入胜,我读得入迷。
回想起来,所以吸引人,是因为他描写伴随着恋爱经历的革命磨炼之路,”“像大多数革命小说一样,爱欲的伏线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故事中牵
动着革命者的经历,但革命与爱欲的关系相当暖昧,两者并没有意外相逢的喜悦,反倒生发出零落难堪的悲喜。” 保尔·柯察金的一生中有过三个
女人:冬妮娅是初恋,丽达是红颜知己,达雅是妻子,她们在保尔生命中的不同阶段来到他的身边。这三个女人都非常优秀,而且达雅是在保尔已差
不多瘫痪了的时候献身给他。但是平心而论,最让年轻的读者们牵肠挂肚反复纠结的其实是保尔与冬妮娅的初恋,那种不成熟但却美好纯洁的初恋让
少男少女们倾心不已。相较于丽达和达雅的成熟与智慧,冬妮娅更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她全身心爱着的是保尔“这一个”人,没有那么多意
识形态的计较,保尔也曾经同样地深爱着冬妮娅。然而,保尔最终走上了革命道路,他对冬妮娅说:“你必须跟我们走同样的路。……假如你认为我
首先应该是属于你的,然后才是属于党的。但在我这方面,第一是党,其次才是你和别的亲近的人们。” 可爱的冬妮娅没有接受保尔对爱的附加条
件,她爱保尔“这一个”人,一旦保尔丢弃了自己,她的所爱就毁灭了。这是他们最终分手的根本原因,也是这部小说最让人心碎的地方。由保尔与
冬妮娅的悲剧,我自然联想到了《林海雪原》中少剑波与女护士白茹的恋情。在我看来,现当代文学中的“革命加恋爱”的情节固然不少,但象《林
海雪原》中的这一对恋人的浪漫与纯真则不多见。一个是18岁的情窦初开,一个是22岁的深情款款,他们的相爱完全是两个年轻生命的自然吸引
,没有什么功利主义的权衡与考量。白茹被战友们昵称“小白鸽”,她深爱着英俊有为的“二0三首长”,“半个月来,她老是偷偷地看着剑波,她
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恋想着剑波,就好像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空气一样。她沐浴在幸福而甜蜜的爱的幻想中。”而少剑波则是少有的充满“小资”情调
的青年军官,“少剑波雪乡抒怀”一章竟然还写出了一首情诗:“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体灵比鸟鸟亦笨,歌声赛琴琴声哑。双目神动
似能语,垂髫散涌瀑布发。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她是晨曦仙女散彩霞。……”坦率地说,他们二人的相互爱慕与调情,是那场冰冷的战争中最温馨
动人的乐章,也是让无数读者驻足流连的段落。可能是存在着某种“政治不正确”,我们对《林海雪原》的解读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淡化、忽略乃至
雪藏这一情节,也让我们的文学理解缺少了某种生命的柔情。这种情况在文革时期被演绎到了极致,“样板戏”中的革命男女几乎无一不是独身。人
们已经不再纯真阳光,而且成熟老练得令人可怕。按照刘小枫先生的思绪,我们似乎也应该写一篇《记恋小白鸽》,凭吊一下这位共和国初年的美丽
的爱情女神。今天提出这个问题或许不是多余的,我们的文学艺术在纯真爱情的描写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无情写作。一个最现实的例证是徐克执导的
电影《智取威虎山》,在这部影片中,编导干脆删掉了少剑波与白茹的恋爱情节,却给匪首座山雕安排了一个压寨夫人。这种情况表明,我们的文学
正在失去对正常的人类情爱的感知与表达的能力,而对邪恶情欲的展示却是轻车熟路,纯真消失而油滑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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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岭南闲人之...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