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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安民里(小说连载四十五~四十六)

 陶冶视野 2023-09-13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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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安民里
作者 陶冶
四十五、

四个人将喝干的酒杯刚放下,小五又拿起酒瓶斟酒,周老师笑着对刘闯说:“刘师傅,你问的这个问题有普遍性,那么些产业工人糊里糊涂就没了工作,特别是我们东北失业的更多。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是国有企业的厂长,有政策支持,有关领导为你站台,让你买你所在的这个厂子,你会买吗?”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买不起。”
    “其实,那会谁也没有那么多钱,厂长、书记的收入比你们高也是有限的。”
    “对呀,他们当时也没有钱啊,是怎么把企业弄到手的?”
    “我在问你,你想不想买?”
    “当然想。”
    “好,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企业抵押给银行,从银行贷款你不就有钱了吗。”
    “你是说让我用企业抵押给银行贷款去买厂子。”
    “对呀,你用你的名义或者亲属的名义注册个新的企业,买下你原来当厂长的公家厂子,然后你就是私营企业老板,就有了绝对领导权。”
    “我好像是懂了,企业是我的了,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想卖场地就卖场地,想卖房产就卖房产,想卖设备就卖设备,想让谁下岗就让谁下岗。”
    “是啊,你还可以干脆把企业包装一下就直接转手卖了。”
    “看明白没?还得是做学问的,周老师几句话,是不是茅塞顿开。北京我有个同行,家里有背景,去年在一起吃饭,他和我抱怨:唉!真他妈没处看去。我有个发小,丫的瞧着不起眼,人家买个厂子,捣腾捣腾一转手就变了现,赚了上千个,我还在这倒腾电子产品呢,什么高科技呀,管个屁用,现在我都不好意思见人家。哎,听说又他妈弄个厂子,在运作上市呢。”黄景毓看着话题热烈也参与了进来。
   “周老师,那么银行的贷款怎么办?”刘闯在打破砂锅问到底。
    “变卖资产还贷啊。”
    “银行贷款还完了,企业就是我的了,对吗?”
    “对呀,千真万确,这个转变对底层人而言大多是一头雾水,其实国企转制说开了就是这么个过程。当然,其中有国有控股,国有控股包括国有绝对控股与相对控股,也有直接就转成了私企。”
    “周老师,有的地方我还是没弄明白。”
    “请讲,刘师傅。”
    “从前我们说国营企业是全民所有,全民所有也就是人人有份,这么一改,就等于将全民的资产改到一部分人手里了,国家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呢?”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所谓的全民所有就是公有制,理论上说是人人有份,其实我们所经历的全民所有不也是权利在掌控嘛。首先我们说公有制,公有制的方式正确与否我们不去评论。英国一位叫约翰·洛克的思想家在1690年出版的著作中有这样一句话'权力不能私有,财产不能公有,否则人类就进入灾难之门。’九十年代初,当时我们国家有四家国有银行,到了96年四家银行的逾期呆滞贷款接近银行资产的70%,都是企业没有能力偿还的贷款,那不就是死账了吗,如果继续下去银行就有倒闭的风险,国家必须要保银行稳定。我们的公有制遭受到严重的挑战,不得不搞国企转制,鼓励把企业卖给个人变成私有企业,提出了'抓大放小’,这样便拉开了企业转制的大幕。有些话就不便挑开了说,请刘师傅见谅。”周老师微笑着冲刘闯双手做了个合十的动作。
    “来呀,咱们还得喝酒吃菜啊。”黄景毓边给各位斟酒边说。
    周老师说:“说到底,我们国家学前苏联搞的计划经济,事实证明已经彻底失败,不搞市场经济是没有出路的,而且我们要与世界接轨,就必须是市场经济。在公私转换过程中水很深,学问可大着呢,苦的就是广大的产业工人。”
    “也就等于用我们下岗的牺牲换得了他们的脑满肠肥。”刘闯接道。
    “差不多,应该这么讲,是广大产业工人做出的牺牲换来了国企转制的成功。”周老师答道。
    “来呀,这剑南春可是我最爱喝的,柔、绵、甘,还不缠头。来,咱们再干一个。”黄景毓端起了酒杯。
    几个对脾气的男人喝酒,绝没有拖泥带水之说,有人提议就会全体跟进,越喝越兴奋,喝得是高潮迭起。
    刘闯放下喝干的酒杯道:“老黄,这酒确实不错!”
    “那当然。”黄景毓得意地回道。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小曼这丫头怎么样?行吗?”刘闯问。
    “哎,我说,你把那个'吗’字去掉,这姑娘太行了,就凭她要强、上进这个劲一定会有出息。”黄景毓说道。
    “来,我得谢谢你呀!”刘闯端起酒杯敬黄景毓。
    二人把酒杯撞的叮当响,酒自然也干了下去,“谢啥,我这人真的就是命好,就拿这公司来说,八竿子与我也不挨着,我却做起了老板。”
    “是啊,你以前和我讲过,这是你为人仗义得到的回报啊。”


四十六、

黄景毓刚出来那会正是鼓励个体开店的时候,家里出钱给他兑了个铺子,开了个小酒馆,门匾还是沈延毅的墨宝呢——“松竹梅酒馆”。生意也可以,谁知后来说那趟街的房子都是违建,这下完蛋了,全给扒了。正一筹莫展时碰到了狱友老齐,这人是个高材生,学电子的,研究生毕业,因感情纠纷在天台上争吵厮打,对方坠楼身亡,被判了5年有期徒刑,比黄景毓早出来一年。在里边时和黄景毓相处的不错,也就没人敢欺负他。他知道是黄景毓在罩着他,他曾感慨地和黄景毓说:“老弟,这辈子我若是能过上好日子就绝不会忘了你。”
    老齐见黄景毓目前的窘境就说:“景毓老弟,你去我公司吧,我的公司这几年经营得还可以,你去帮我张罗张罗,待遇是我拿多少你拿多少,我们是患难的情,决不食言。”就这样黄景毓去了龙泰电子公司。
进了公司就当了经营经理,齐老板交代:你什么也不用干,有人进店帮我招呼着就行,具体的事由几个工程师去谈,你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不听,别着急,慢慢来。
    还别说,黄景毓悟性不错,半年以后他就能向客户介绍产品了,什么内存啊、缓存啊,模入模出啊,外部接口啊,时钟运算等等,都能倒背如流。当然,具体的编程、语言等技术支持让工程师去细谈。
    五年的时间黄景毓练成了,可以在门市独当一面。
    齐老板无论是做事做人无不让人佩服,他在逐渐地往后撤,尽量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黄景毓。到了九五年他去深圳注册了公司,把原来的公司完全交给了老黄,约定:现有库存商品销售后成本归齐老板,利润归黄景毓,并变更了法人。齐老板也真是讲究人,龙泰公司三个工程师只带走一个去了深圳。此后黄景毓就成了龙泰电子公司的老板。
    “龙泰公司是齐老板送我的,我的命好吧。李小曼的事,开始我是想帮你,可现在看,是在帮我自己,这孩子潜力很大,我在努力培养她,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命好?”黄景毓边说边拧开第二瓶剑南春。
    周老师说:“小黄的为人没得说,这便是因果关系。”
    “那我们就在干一个。”刘闯嚷道。
    都是红脸汉子,没人示弱,就干了再满,满了再干。
    一直没说话的小五端起酒杯道:“三位都是我敬重的兄长,我敬三位一杯,兰云武先干为敬。”一仰脖,他杯中剑南春率先见了底。
    “周老师,依你的看法修车这个行当如何?”小五很实际地向周老师讨教。
    “这是个很有发展的行业,潜力无限,根据目前的发展看,10年后中国会车满为患。想一想,每辆车都需要维修保养,修汽车的岂不是财源滚滚,哈哈……”
    “小五兄弟,快想办法自己开个店吧,我祝你日进斗金!”老黄端起杯和小五碰了个响,二人一饮而尽。
    其实,小五心里正在盘算开店这件事,所以才向周老师讨教。和杨姐看了几个门店地点,都不太理想,再者这也不是急着办的事,今天上午杨姐来电话,说在陵东街有个汽车修理的铺面出兑,室内面积240平,门前很宽敞。老板好赌,出了状况,急等用钱,连房子带设备要70万,本来是约小五今晚见面商讨是否可行,因小五已事先有约,就改在明晚。小五的反应是价格的承受能力,杨姐会不会让自己也拿些钱出来。见周老师将未来描绘得这么看好,当然是暗自心花怒放。便拿起酒瓶给各位满酒。
    两瓶剑南春在晚上九点多终于见了底,黄景毓做了收杯的小结便握手道别,散了宴席。
    小五和刘闯是骑自行车来的,当然还得骑自行车回去。临分手时,刘闯问小五:“兄弟,听说你最近常在外面喝大酒,总是很晚才回家,有这事吗?”
    尽管平均每人半斤剑南春,小五还是很清醒,他被刘闯问得一愣:“闯哥听谁说的?”
    “哎呦喂,我的老弟,你家弟妹在找你嫂子诉苦呢,好自为之吧,活着都不易,相互理解,相互体谅,说别的都是多余。”
    “好!谢谢闯哥,我知道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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