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第一百二十六 -- 卷第一百三十

 新用户4541Ay47 2023-09-13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二十六

  徽宗皇帝
  八行取士
  大观元年三月甲辰,诏以八行取士: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悌,善内亲为睦,善外亲为姻,信于朋友为任,仁于州里为恤,知君臣之义为忠,达义利之分为和。孝、悌、忠、和为上,睦、姻为中,任、恤为下(实有)。诏曰:『学以善风俗,明人伦,而人材所自出也。今有教养之法,而未有善俗明伦之制,殆未足以兼善天下。孔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知己者,未之有也。」盖设学校,置师儒,所以敦孝悌。孝悌兴则人伦明,人伦明则风俗厚,风俗厚则人材成、刑罚措。朕考成周之隆,宾兴万民,以六德六行,否则威之以不孝、不悌之刑。比已立法,保任孝、悌、睦、姻、任、恤、忠、和之士。去古绵邈,士非里选,习尚科举,不孝、不悌,有时而容,故任官临政,趋利犯义,诋讪贪污,无不为者。此官非其人,士不素养故也。近因余暇,稽《周官》之书,制为法度,颁之学校。明伦善俗,庶几古。一、诸士有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悌,善内亲为睦,善外亲为姻,信于朋友为任,仁于州里为恤,知君臣之义为忠,达义利之分为和。一、诸士有孝、悌、睦、姻、任、恤、忠、和八行见于事状[1],著于乡里者,耆邻保伍以行实申县,县令佐审察,延入县学,考验不虚,保明申州如令。一、诸士八行,孝、悌、忠、和为上,睦、姻为中,任、恤为下。士有全备八行,保明如令,不以时随奏,贡入太学,免试为太学上舍,司成以下引问考验,较定不诬,申尚书省取旨,释褐命官,优加擢用。一、诸士有全备上四行,或不全一行而兼中等二行,为州学上舍上等之选;不全上二行,而兼中等一行,或不全上三行,而兼中二行者,为上舍中等之选;不全上三行,而兼中等一行,或兼下一行者,为上舍下等之选;全有中二行,或中等一行而兼下一行者,为内舍之选。余为外舍之选。一、诸士以八行中三舍之选者,上舍贡入外舍,在州学半年不犯第二等罚,升为内舍,仍准上舍法。一、诸士以八行中上舍选而被贡入太学者,上等在学半年,不犯第三等罚,司成已下考职行实闻奏,依太学贡士释褐法取旨推恩,中等依太学上等法,待殿试推恩,下等依太学中等法。一、诸士以八行中选,在州县,若太学皆免试,补为诸生之首,选充职事及诸斋长、谕。一、诸生以八行考士,为上舍上等,其家依官户法:中下等免户下支移折变借倩身丁,内舍免支移身丁。一、诸谋反、谋叛、谋大逆(子孙同)及大不恭、诋讪宗庙、指斥乘舆,为不忠之刑;恶逆、诅骂、告言祖父母、父母,别籍异财、供养有阙、居丧作乐、自娶,释服匿哀为不孝之刑;不恭其兄、不友其弟、姊妹、叔嫂相犯,罪杖为不悌之刑;杀人、略人、放火、强奸、盗若窃盗、杖及不道为不和之刑;谋杀及略卖缌麻以上亲、殴大功尊长、小功尊属若内乱,为不睦之刑;诅骂、告言外祖父母与外姻有服亲、同母异父亲若妻之尊属,相犯至徒,违律为婚、停妻娶妻,若无罪出妻,为不姻之刑;殴受业师、犯同学友至徒,应相隐而辄告言,为不任之刑;诈欺取财、罪杖告嘱、耆邻保伍有所规求避免,或告事不干己,为不恤之刑。一、诸犯八刑,县令佐、州知通以其事自书于籍,报学,应有入学,按籍检会施行。一、诸士有犯不忠、不孝、不悌、不和,终身不齿,不得入学;不睦十年;不姻八年;不任五年;不恤三年。能改过自新,不犯罪而有二行之实,耆邻保伍申县,县令佐审听入学,在学一年,又不犯第三等罚,听齿于诸生之列。』
  六月庚午,御笔令诸州学以御制八行、八刑刻石。从江东转运副使家彬奏请也。
  八月庚午,资政殿学士、中太一宫使兼侍读郑居中乞以所赐御书八行、八刑模刻于石,立之学宫。从之。
  十二月壬午,御笔:『八行、八刑之士,所在皆得以名闻,不限在学不在学,令学制局申明行下。』从提举福建路学事陈汝锡奏请[2]。
  四年正月庚子朔,中丞吴执中言:『窃闻迩来诸路以八行贡者,如亲病割股,或对佛燃顶,或刺臂出血,写青词以祷,或不茹荤,常诵佛书,以此谓之孝;或常救其兄之溺,或与其弟同居十余年,以此谓之悌;其女适人贫不能自给,取而养之于家为善,内亲又以婿穷窭,取而教之为善;外亲此则人之常情,仍以一事分为睦、姻二行。尝一遇歉岁,率豪民以粥食饥者而谓之恤。夫粥食饥者,乃豪民自为之而已,独谓之恤,可乎?又有尝收养一遗弃小儿者,尝救一跛者之溺以为恤。如此之类,不可遽数。伏愿下之太学,俾长贰、博士考以道义,别白是非,澄去冒滥,勿使妄进。申饬天下郡县长吏及学事司审察考验,要皆得行实,有其人则必公举,无其人勿以妄贡,务在奉承诏旨,不失法意而已。』从之。
  政和元年十一月乙酉,京畿提举学事林震乞自今应以八行延入县学者,并依州学外舍生例给食。从之。
  三年闰四月甲寅,诏八行许添差诸州教授。从奉议郎王愈奏议也。
  七月己亥,新提举永兴军路学事施坰言:『陛下制为八行法,行之累年,士以行实闻于朝廷,载在仕版,已足以劝矣。尚取行实之尤异者,旌其门闾,使乡里至愚者,皆知迁善远罪。』从之。
  三年九月癸酉,诏八行人多占学额,日久致妨士人入学。可依条限贡发施行。
  六年十二月甲戌,臣僚上言:『欲乞今后八行预贡之人,必与诸州贡士混试太学上舍,俟其中选,然后随所中等第与之升舍[3]。应所推恩,如上舍法。不中选者,还之本贡。』手诏:『依所奏。』
  重和元年八月丁巳,御笔:『诸州添差八行教授,自今许添大藩,不预执事。』
  州县学武学附
  崇宁元年八月甲戌,右仆射蔡京谓:『以学校为今日先务,乞天下并置学养士。如允所请,乞先次施行。一、乞罢开封府解额,除量留五十人充开封府上著人取应外,余并改充天下贡士之数。所有诸州、军额,各取三分之一添充贡士额。一、乞天下并置学养士,郡小或举人少,则令三二州学者聚学于一州。一、乞置州学,并差教授二员。一、乞增置田业养士。应奉路常平户绝土田物业,契勘合用数拨充,如不足,以诸色系省官田宅物业补足。一、乞以三舍考选法遍行天下,听每三年贡入太学上舍试,仍别为号令为三等。若试中上等,补充太学上舍;试中中等,补充下等;试中下等者,补充内舍,余为外舍生。虽补止及中下等,或不及等,及科举遗逸,而学行为乡里所服,委知州、通判、监司依贡士法贡入,委祭酒、司业、博士询考得实,当议量材录用。一、乞令郡守、监司保任贡士,若贡士到太学试中上等。及考选升舍人多,即等第立法推赏。一、乞诸县置学于本县,委令佐擘画地利,及不系省杂收钱内桩充费用。一、乞学生自县学考选升州学。一、乞州县并置小学。一、乞并立学生在学升黜法。一、乞外任官子弟许入学取应,在外官子弟、亲戚,法不合在本处取应者,许随处入学,即不升补与贡,在学迨及一年,给公据,许赴太学取应国子监解名。一、乞州、县学职掌学谕、学长,许差特奏名人。一、乞禁不得教学生非经、史、子书文字。』诏令讲议司立法颁降,仍差将作少监李诫于城南门外踏逐,修置外学。
  十二月丁丑,诏:『诸邪说詖行非先圣之书,并元祐学术政事,不得教授学生,犯者屏出。』诏:『诸路教授序官,外官小者,并在本州录事参军之上,其供给承务郎以上,依签判,余依职官例。』戊寅,宰臣蔡京等上《诸路州县学勅令格式》,乞镂板颁降。从之。尚书右仆射蔡京等言:『臣等昨具陈乞诸路置学养士,伏承诏旨,令讲议司立法施行。谨以元陈,请画一,并参酌《太学敕令格式》,取其可以行于外者,修立成《诸路州县敕令格式》,并一时指挥凡十三册。谨缮写上进以闻。如得允当,乞下本司镂板颁行。其看详者,乞送国子监收掌。所有今日已前,应州县学校条件已系新书收载者,更不行用。』诏疾速镂板颁行。
  二年正月甲申,诏:『诸路教授自外任移者,除依条通考任,许就任升改,其教导有方、贡试如法者,仍听保明再任。内广南路应升改者,减举主一人。』辛丑,诏:『学校长善育材,无以文胜质;选质兴能,无以私挠法。毋恪于始而怠于终,毋便己私而挠官事。』
  三月乙酉,讲议司言:『诸路、州学生以前举终场人数,二百人以上以一百人为额,数少者以二州、三州并附一州聚学。今聚学尚有不及二百人之处,即于法未有定额。欲将所并聚学并旧有教授不及二百人之处,听以前举终场三分之二立为定额。其上舍、内舍及拨定人,盖视一百人之额,得随数减定。』从之。
  四月戊午,诏提举司:『每路教授及十人以上者,岁举改官增三人,不及者一人,不许举它官。有能训导学生中太学上舍数及八分者,提举学事官保明以闻,国子监验实,依太学博士正录法改官。』庚午,诏国子监印书,赐诸州县学。
  五月庚辰,户部言:『提举学事司乞州县学之费,通一路财用应副。』从之。戊子,诏不置教授州军置学处,学生以百人为额。
  六月丙辰,诏县学生不及二十人处,许依州学例,并附邻近大县,一处教养。
  八月丙寅,讲议司言:『县学格内三旬所试,乞改为月试,季一周之,孟月试义,仲月试论,季月试策。』从之。
  三年正月己丑,诏诸路增养县学弟子员,大县五十人,中县四十人,小县三十人。癸丑,中书省勘会:『天下已置学养士,士在学校,月书季考,行艺纯备,方与人贡,其选颇艰,而科举取一日之长,人乐侥幸,众易以趋,故异意与怠惰之人多惮于入学,甚失朝廷教养之意。』诏[4]:『五路学生在州学一年,方许取应。余路在学半年,仍通县学月日。即取应人众,而学校所养数少,虽令在学半年,其不在学之人尚多者,仰学事司较量,相度闻奏二辛丑,诏:『季考月书,乡举里选之法。以其间有未便事节,近已委有司别行讲究,虑修立法度忽遽,未易成就,犹须宽假岁月,精加考求,期于协顺人情,选拔乡贤寒俊而后已[5]。所有后来科场,可更令参以科举取士一次,使远方举人知悉。』
  三月壬寅,奉议郎黄辅国言:『元丰中,太学生休假日,引诣武学射厅习射。绍圣尝著为令。乞颁其法于诸路州学。』从之。朝奉大夫、直龙图阁、成都府路转运副使季孝广迁一官,以点检邛州学生费乂、韦直方、绵竹县学生庞汝翼答策,诋讪元丰政事故也。乂、直方、汝翼并送广南编管,永不得入学。
  六月丙午,诏诸路州军未曾置学处并置学。
  七月庚子,诏诸路知州、通判并增入『主管学事』四字。
  八月戊午,诏诸路应缘学校奉行违慢,令监司纠察,申尚书省。辛酉,醴州醴陵县学生季邦彦特送五百里外编管,元考较长谕屏出学。荆湖南路转运判官兼提举学事元书言邦彦试卷言涉谤讪也。
  九月癸未[6],诏诸路应副修盖学舍了毕,提举学事及州县官,各与减磨勘年有差。壬辰,诏诸州别为斋舍,教养材武之士,随人数多寡,许令人学,并依进士法。其考选校试升补,取今武学条制看详,修定颁下。
  十一月丙申,祀昊天上帝于圆邱,以太祖皇帝配。礼毕大赦。『今来兴建学校,废罢科举,欲考士素行,以绝倖冒,务得实材。然虑州县未能奉承诏令,人未劝向,尚有遗逸,致多士未尽在学,或艰于考选校定。所取上舍、内舍生不敷额数,或学宇卑陋,食饮疏薄,未足以称朕教养待士之意。已差提举学事官分诣天下,仰疾速遍行所部,推原法意。有不如令者,按罪以闻。除将来科举一次外,并由学校升页。』
  四年闰二月辛未[7],诏:『应诸路州学,据学粮余数额外增养学生,并依额内人条例施行。』
  四月壬午[8],诏:『诸州县生徒试补入学,经试终场,及自外舍升内舍者免身丁,内舍仍免借升上舍,即依官户法。』
  九月己亥,制曰:『朕闻先王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今天下承平,休养日久,垂髫幼稚,在所乐育。仰学事司、州县长吏多方劝谕,令入小学,依大学例量舍支数,破与饮食。其考选校试之法,仰三省措置取旨,庶几有造之时。』
  十二月乙亥,尚书省言:『诸路学校各已就绪,其所贡人,今来中选,多旧日科举遗落老成之士,乡举里选之效,已见于此。士之在学,月书季考,苟有成材,理当不埃岁月,便合入贡。今仿《周官》,每岁考德行道艺、三年大比之意,为岁贡之制。俟满三岁,则赴殿试,第其高下推恩,庶使士益知勉。诏大司成兼侍讲薛昂等看详增损,修立条约以闻。』从之。
  送昂等看详,乃十月二十七日圣旨;为岁贡之制,乃尚书省建议薛昂等看详增损耳,非昂等创为也。《实录》删修失实,今改正。
  五年二月丁未,诏:『去年正月指挥,诸州添置武学,教养武士。至今踰年,教养每州无几,而月有按试弓马,考校程文,使教官不得专意儒学,又管勾、按试兵官、教头皆有添给食钱,官中旋置鞍马,盖造马屋,营葺射圃,百端糜费,有虚名,无实效,可罢去。』
  七月庚子,诏曰:『学校以善风俗人伦,治则兴,乱则废,非特教养而已也。乃者亲诏有司,以月书季考之密,退送烦劳,待养有方,未当士心,故令考正。若罢县学,则士非里选,废学粮,则人无所养。减教授则五师,并提举则无总,名存实废,甚非教育之本。朕恭览熙宁诏书,以俟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于天下,则庶几可复古矣。复乡举里选,布之天下,以追三代之隆,神考之志也。而各减废,于朕继述之孝,其可得乎?其县学提举官、学田粮教授,并各依旧退送者,更展一试,待给假,许不限次数,以优士之在学者。《诗》不云乎:「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咨尔多士,宜体朕意。』
  甲辰,诏:『已降指挥,举行学制。比阅前后法令犹未备,虑失士心,或因而烦扰,有害学政。可依下项:一、天下学生既令岁贡,将来人贡,其数必多。所有辟雍,并令依旧,仍依崇宁四年十二月已前指挥施行。二退送学生既展一年,俟之不为不久,待之不为不尽。比览科举旧法,有因赦理举,许特奏名推恩之法。学生贡至辟雍士一试退送,未有理举推恩之文,退送之人,所以患无归。学生贡至辟雍,试不中退送者,并与理为到省举送,依例施行。』
  九月乙卯,学制局言:『臣等检会崇宁三年九月二十三日朝旨,诸州学别为斋舍,教养武士,续有条画,颁下诸路。后来人学之人已多。昨因今年二月废罢,寻未曾复置。臣等伏覩御制学校新法,内一项逐州解额,五路已有指挥,十人取一名。可令以前榜所解额,于数内以一分充贡武士额。臣等未审今来立教养武士法,合依旧遍行天下,或止于三路、五路施行。乞降睿旨,别具合措置事件闻奏。』御笔:『山西出将,气俗使然。所当先者,平治之时,武不可废。可依已降指挥置武士斋,仍以所给解额,取一分充贡额,无则贡文士。』
  十一月乙巳,大司成兼侍讲薛昂、国子监司业强渊明言:『窃谓文学之士,自县升之州,由州贡之辟雍,又合而试之,第为上舍、内舍之等,而推恩侍殿试,或升之太学,其法可谓备矣。而武士之制,虽有武学,外置解额,而选考升贡之法,将见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之盛,如成周之时,仰有以副陛下奖育人材之意。』从之。
  十二月癸未,学制局上《诸路州县学勅令格式》等凡三十五册,诏颁布行之。
  大观元年十二月壬午,建州浦城县丞徐秉哲迁一官[9],以县学生系籍者千余人,此一路最多,秉哲实专考校事。提举学事司乞加优奖,故有是命。
  二年五月庚戌,提举京西南路学事路瑗言:『臣所领八州三十余县,比诸路最为褊小,管学舍乃至三千三百余人,赡学田业等,岁收钱斛六万三千余贯石。窃计诸路学舍生徒田业钱斛之数,何翅数百万?此旷古所未尝有也。』诏有司总会诸路州军县文武、大小学生,并学费所入所用实数,具图册上之御府,副在辟雍,仍宣付史馆。从之。
  九月乙丑,诏:『诸路州学有阁藏书,皆以经史为名。方今崇八行以迪多士,尊六经以黜百家,史何足言?应□置阁处[10],赐名曰「稽古」。』
  三年八月己丑,诏:『学校法度,已见完备,惟在奉行。可令诸路提举学事司检察州县,如稍有懈弛,及辄妄议,按劾以闻,当议重责。』
  四年八月戊寅,诏州小学生更不给食。又诏:『自今取贡额三分,于大比前一年解发[11]。不及学及虽入学而见系退黜者,方得取应。』又诏:『所在学生及五百人,许置教授二。员其不及五十人者不置,以本州在任有出身官兼领。』寻改『五十人』作『八十人』(详见《大学》一篇中)。
  政和元年正月辛未,诏:『诸路州军学生不及八十人处,不置教授。若系熙、丰曾置教授,虽不满八十人,自合存留。』
  二年五月壬申,臣僚上言:『参以科举废罢,县学岁升之法非便。』诏:『自今并依大观三年四月以前指挥,其后降指挥更不施行。』(见《太学》)
  三年四月甲申,宣义郎黄冠言:『欲令天下士,自乡而升之县学,自县学而升之州,则通谓之选士可也。其自称则曰外舍生。又其才之向成,而升之内舍,则谓之俊士,其自称则曰内舍生。又其才之已成而贡之辟雍,然后谓之贡士焉。其自称也,亦以是而已。』从之。
  六月丁巳,诏武学,州县外舍生称武选士,内舍生称武俊士。庚申,尚书省言:『学校养士,以待天下贤能,可以作人材,敦士行,兴教化。自县学升之州,自州升之辟雍,自辟雍升之太学,然后命官,则县学为升贡之本。今天下令佐,吏部注授,多非其人。俗吏则以滴水穿石为不急,不加察治,纵其犯法;庸吏则废法容奸,漫不加省,有罪不治,以故学生在学,殴斗争讼,至或杀人,盖令佐不加训治,州学不切举察,提举官失于提按,以致如此。不惟士失其行,亦官废其职。今具下项云云。』诏依。
  十一月癸卯,诏:『补荫入官人,随学人所在州学,仍别为斋,公私试附州学生,别作号考校。』
  十二月甲寅,河北路转运判官张孝纯言:『《周官》以六艺教士,必射而后行。古者诸侯贡士,天子试之于射宫。乞诏诸路州郡,每岁荐贡士于学,因讲射礼。』从之。
  四年三月丁丑,诏:『诸路应小学生及百人处,并增差教谕一员。』
  六月庚午,诏小学仿太学,立三舍法。
  八月辛亥,诏:『诸路学校及三百人以上者,三分增一分;百人以上者,增一分之半。即陕西、河北、河东、京东路学生数少者,仰提举学事司具可增与不可增,及所增数闻奏。』
  九月辛卯,诏以辟雍大成殿名颁之诸路州学。从河南尹蔡安持奏乞也。
  五年十一月庚辰,诏:『应县学生三经赴岁升而不预升人州学者,依三不赴条例除籍。』
  宣和二年十月己巳,尚书省言:『契勘州县武学已罢,内外愿入京武学人,乞依元丰法试补。入学举试人,旧制系与武学外舍人类试,取一百人同上舍生发解。缘科举已罢,今此仿新旧法令,尚书省于大比前二年春季,检举降敕下兵部,依元丰法奏举。其被举人,限当年冬季到阙,与免试。补试入学,充外舍生,依与校定人,赴次年公试。其考选、升补、推恩,并依大观武学法。』从之。
  校勘记
  [1]忠和 原本作『忠行』,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七改。
  [2]学事 原本作『学士』,误。《会要·选举》一二之三五:『大观元年十二月一日,提举福建路学事陈汝锡奏事。』今据改。
  [3]然后 原本作『然复』,据文意改。
  [4]诏 原本作『语』,据文意改。
  [5]乡贤寒俊 原本作『寒乡□俊』,《长编拾补》卷二十三作『寒俊』。兹据文意补『贤』字。[6]癸未 原本『未』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四补。《长编拾补》原校云:『《十朝      纲要》是月辛巳朔。』
  [7]四年 原本作『四月』,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改。
  [8]四月壬午 原本『四』字作墨丁。《长编拾补》卷二十五系此条在闰二月,不切。按:《长编》行文,凡同一个月内之甲子,其前不重复月份。此处既云『□月』,显然不可能同在闰二月。据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朔日在己巳,下推六十日,其下一己巳在四月。壬午在己巳后十三日,故此云『某月壬午』,当是四月壬午。
  [9]浦城 原本『城』字作墨丁,据《宋史·地理志》补。
  [10]应□置阁处《长编拾补》卷二十八径作『应置阁处』,兹仍其旧。
  [11]解发 原本作『解法』,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九改。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二十七

  徽宗皇帝
  道学
  大观元年二月己未,御笔批:『道士序位令在僧上,女冠在尼上。』
  二年三月庚申,诏以《金篆灵宝道场仪范》四百二十六部降天下有道观处,令守令选道士依按奉行。
  五月辛亥,御笔:『道门近添试经,拨放年额。女冠旧止三十人,可增作七十人,内京畿三十人、诸路四十人。』
  蔡絛《史补·道家者流》篇:政和初,上有疾,逾百日稍康。后一夕,梦有人召。上方其梦中,谓若昔在藩邸时,如赴哲庙宣召者。及至,乃一宫观尔,即有道士二人为傧相焉。道至一坛上,谕上曰:『汝以宿命,当兴吾教。』上再拜,受命而还,一傧相者复导上而去。及寤,作记良悉。尝遣使示鲁公,鲁公时犹责居于杭也。始大修宫观于禁中,即旧奉天神所在玉清和阳宫玉虚殿,羽人以岁时入內讲斋醮事,亲制《步虚乐章调》,其音声焉,而道家遂谓上为赤明和阳天帝。然上肃祇神祇,所崇者祀事而已,亦未有少君、栾大者。
  政和二年正月癸未,诏:『释教修设水陆及禳道场,辄将道教神位相参者,僧尼以违制论。主首知而不举,与同罪。著为令。』
  三年十二月癸丑,诏:『天下应道教仙经,不以多寡,许官吏、道俗、士庶缴申,所属附急递投进。及所至,委监司郡守搜访。』
  四年正月戊寅,御笔:『置道阶自六字先生至额外鉴义,品秩比视中大夫至将仕郎,凡二十六等,并无请给人从,及不许申乞恩例。』
  三月辛卯,诏诸路监司:『每路通选宫观道士十人,遣发上京,赴左右街道录院讲习科教声赞规仪,候习熟,遣还本处。』
  六年二月壬申,御笔:『道教改隶秘书省。』
  十月甲申,诏:『诚感殿长生大帝君像,可迁赴天章阁西位鼎阁奉安。』
  恐此时未有长生大帝君像,当考。王黼《宣和殿圣记》云:『岁在丁酉,皇帝乃悟本长生大帝君。』丁酉,盖政和七年也,更须详考之。蔡絛《史补》政和七年有『林灵素出。灵素,温州人也。少从浮屠学,以无行,为所在贬恶。久之,去为道士。左街道策徐知常引之,以附会诸阉,始曰神霄玉清王,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长生大帝君。既下降于世,乃以其弟主东方青华帝君,领神霄之治。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故青华帝君亦曰判府天尊。而灵素乃其府仙卿,曰褚慧,亦下降,佐帝君之治。又目一时大臣要人皆仙府卿吏,若鲁公,曰左九仙伯;郑居中、刘正夫等,若童贯诸巨阉,率有名位。王黼时为內相,乃曰文华吏,盛章、革、时迭为天府,乃曰仙岳伯氏。时主进奉,乃曰园苑宝华吏。又谓上宠妃刘氏曰九华玉真安妃也。天子心独喜其事,乃赐号通真先生。初,刘虞二王先生皆为上礼,然有神怪事,多出自方士也。及灵素至,乃以其事归之于上,而曰己独佐之。每自号小吏佐治,故上下莫有攻其非者。然灵素实无术,徒敢大言。是时上兴道教,将十年独思,未有一厌服群下者,数以语近幸,于是神降事起矣。』
  七年正月乙未,御笔:『自今应天下道士,与免阶墀迎接,衙府宫观,科配借索,骚扰郡官,监察司相见,依长老法。』癸丑,秘书省奏:『据左右街道籙院申,恭依圣旨指挥,将所降道教五宗再行条具,立为永式。第一天尊之教,以道德为宗,元始天尊为宗师;第二真人之教,以清净为宗,太上玉晨天尊为宗师;第三神仙之教,以变化为宗,太上老君为宗师;第四正一之教,以诚感为宗,三天法师静应真君为宗师;第五道家之教,以性命为宗,南华真人为宗师。至于上清通真、达灵神化之道,感降仙圣,不系教法之内,为高上之道,教主道君皇帝为宗师。』诏依所奏左右街道籙院印行。
  二月甲子,诏:『通真先生林灵素于道籙宫宣谕青华帝君降临事,左右街道籙傅希烈等皆作记上之。』
  傅希烈等略曰:『逮夜漏向丑,香风飒至,除有赤光,大如弹丸,东流空中,上下往来,既离复合。已而电光四出,雷声隐然,环珮之音,近在咫尺,一室恍如白昼。仰瞻绘像,俄失所在,特绢素空存而已。二天人蹑空乘云,冉冉而下,其一绛服玉冠,天颜和豫,盖教主道君皇帝也。其一上下青衣,俨若青华帝君之状。又前导一人,貌与通元先生张虚白无少异焉。从者朱紫,不可悉计,迤逦由西而行。』又曰:『考之仙版,青华帝君,实高上神霄玉清王之弟也。仰惟教主道君皇帝以神霄玉清之尊降神出明,应帝王之兴起,虽动而不失其所谓至静,虽为而实未尝为,故其通真接灵,澹然独与神明居者,若辛卯岁之梦兆、癸巳岁之示见,创见希有,中外已悉。闻而知之,至于今日。坐堂奥之上,而神飞玉京;来仙境之真,而迹凝禁御,则或未之闻也。』
  辛未,御笔:『天下天宁万寿观改作神霄玉清万寿宫。如小州、军、监无道观,以僧寺充,即不得将天庆观改。仍于殿上设长生大帝君、青华帝君圣像。』
  四月庚申,御笔:『朕每澄神,默朝上帝,亲受宸命,订正讹俗。朕乃昊天上帝元子,为大霄帝君。睹中华被浮屠之教,盛行焚指、炼臂、舍身,以求正觉,朕甚悯焉,遂哀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帝允所请,令弟清华帝君权朕大霄之府。朕夙夜惊惧,尚虑我教所订未周。卿等表章,册朕为教主道君皇帝。只可教门章疏用,不可令天下混用。』
  五月癸卯,改玉清和阳宫为玉清神霄宫。
  七月丁亥,御笔:『如有僧徒归心道门,愿改作披戴为道士者,许赴辅正亭陈诉,立赐度牒紫衣。』
  八月丙辰,宣和殿大学士蔡攸奏:『庄、列、亢桑、文子,皆著书以传后世,有唐号为经,并列藏室。国朝始加庄、列、南华冲虚之号,以其书入国子学,而亢桑子、文子未闻颁行。乞取其书,于秘书省精加雠定,列于国子之籍,与庄、列并行。』从之。
  十二月辛未,御笔:『太上老君所著《道德经》,世以诸子等称,未称尊崇之礼。可改为《太上混元上德皇帝道德真经》。』
  重和元年四月辛巳,道籙院上:『看详释经六千余卷,内诋谤道、儒二教,恶谈毁词,分为九卷,乞取索焚弃,仍存此本,永作证验。又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上《释经诋诬道教议》一卷,乞颁降施行。』并从之。
  八月戊午,朝散郎、新知兖州王纯奏:『乞令学者治御注《道德经》,间于其中出论题。』从之。辛酉,手诏:『《史记·老子传》升于列传之首,别为一帙,《前汉·古今人表》叙列于上圣,其旧本并行改正。昨所注《道德经》,可视仿唐制,命大臣分章句书写,刻石于神霄玉清万寿宫。』庚午,御笔:『道无乎不在,在儒以治国,在士以修身,未始有异,殊途同归。前圣后圣,若合符节。由汉以来,析而异之,黄老之学,遂与尧、舜、周、孔之道不同,故世流于末俗,不见大全,道由是以隐,千有余岁矣。朕作新之,究其本始于黄帝,老子、尧、舜、周、孔之教偕行于今日。可令天下学校诸生,于下项经添大小一经,各随所愿分治。大经:《黄帝内经》、《道德经》,小经:《庄子》、〈列子》。自今学道之士,应入学并令州县勘会保明,不经刑责、不犯十恶奸盗及违八行之人,许入州县学教养,并依见行学法。所习经以《黄帝内经》、〈道德经》为大经,〈庄子》、〈列子》为小经外,兼通儒书,俾合为一道。大经:《周易》,小经《孟子》。其在学中选人增置士名,分入官品:元士、高士、大士、上士、良士、居士、逸士、隐士、志士。每岁试经拨放及有度牒合披戴者并依旧外,唯须在学一年,方许披戴。州县学道之士,初入学为道徒,试中升贡,同称贡士。升贡到京入辟雍,试中上舍,并依贡士法。三岁大比,许襴鞹就殿试,当别降策问,庶得有道之士,以称招延。元士以下资任请给,各随品,依品官法。唯人从不差兵士、役人,止于宫观人内量差,其叙位在本品之下。应天下神霄玉清万寿宫、天庆观知及副知,将来有阙,并以学校登科人充,其余宫观亦依此。志士以上,令礼部置名籍差注,并如吏部法。自兴道教,异人间至,深虑山林高蹈之士,尚多有之。可令监司访之县,县下耆保,各具所管地方有无高上之士,依八行法,以礼延入学,并以名闻。或不愿入学,监司、郡守亲驾给券马、人船,差官伴送赴阙。又不愿,即具奏听旨,当赐玺书招聘。高上之士,多隐于卒伍、工隶、仆厮之类,或身自犯刑责以逃世离俗,令延纳招聘,一无所问,仰并以名闻。』辛未,资政殿大学士、知陈州邓洵武奏:『乞选择道藏经数十部先次镂板,颁之州郡,道籙院看详取旨施行。』又乞禁士庶妇女辄入僧寺。诏令吏部申明行下。
  九月丙戌,大学辟雍各差通《内经》、《庄子》、〈列子》二人为博士。
  闰九月乙亥,给事中赵野奏:『乞诸州添置道学博士,择本州官兼充。』从之。丙子,尚书省言:『已降御笔处分,道徒升贡,三岁大比,许襴鞹就殿试。欲令礼部依文士给号被,候唱名,初入仕并补志士,道职已上取旨,并赐褐服。高者依文士。』从之。
  十月壬辰,资政殿学士、知陈州邓洵仁奏[1]:『本州学系籍学生止有九十一人,而一两月间,士之劝诱人道学,及内外舍生愿换道徒者,将与儒士等,委是本州州学教授当职官推行有方。提举学事置司在本州,遵承诏旨,同共叶力奉行。州学内舍生宋瑀愿换道学。内舍生本人系故翰林学士宋祁之孙,已两预贡举,行艺清修,自来留心道学。旧有撰到《道论》十篇,乃近撰《神霄玉清宫万寿雅》一篇,谨具缴进呈。』御笔:『宋瑀特与志士,仍许赴将来殿试。』庚子,御笔:『道徒止许道士及无妻人入学充道士,服本服、余服、博带、幅巾,其襴鞹指挥勿行。』癸卯,上御宝籙宫,传度玉清神霄秘籙会者八百人。
  十一月己酉,御笔:『道流入官,自一命以上至视品中大夫,宜正名辩礼,以为次迁之格。而文阶近列有馆阁之联,亦宜仿此定制,以待瑰玮高妙不次拨擢之人。今以太虚大夫至金坛郎,同文臣中大夫至迪功郎为道阶;以侍晨为待制;以受经同修撰;至直阁,为道职道阶,以年劳迁授道职,如文臣随官带职之制,不限常格,授惟其人,无则阙之。』
  十二月丙申,御笔:『庄周、列御寇所著书与《太上真经》并行,方之孔门,不在孟轲、扬雄下。其令神霄玉清万寿宫使司议所以褒显之,设像并配太上祠。』壬寅,御笔:『道士简格:褐衣银木,紫衣香木或槐木,师号以上象牙。』
  宣和元年正月乙卯,手诏:『应寺院屋宇、田产常住,一切如旧,永不改革。有敢议者,以违御笔论。其服饰、其名称、其礼、其言,并改从中国,佛号大觉金仙,余为仙人、士之号。僧称德士,寺为宫,院为观,即住持之人为知宫观事。不废其教,不害其礼而已。言念四方万里之遥,其徒之众,不悉兹意。可令每路监司一员听其事,郡守、僚佐召集播告,咸使知之。』御笔:『天下僧尼已改宫观,其铜钹、铜像、塔等,按《先天纪》,钹乃黄帝战蚩尤之兵器,自不合用。可通行天下,应僧尼寺院并士庶之家,于逐路已改宫观监司处,限十日送纳,不得隐匿毁弃,类聚斤重,具数奏闻。』御笔:『僧已降诏改为德士,所有僧籙司,可改作德士司;左右街道籙院,可改作道德院。德士司隶属道德院,蔡攸通行提举。天下州、府僧正司,可并力德士司。』己未,改女冠为女道,尼为女德。庚申,诏:『已降指挥,铙、钹、佛像等,限十日纳官,可除铙、钹依已降指挥,佛像并存留,依所锡敕号添用冠服,遍行天下。』辛酉,御笔:『德士冠并依道流见戴诸色冠样,止不饰日月星辰。除有官职者,许服皂襈、紫道服,执牙简,余已有紫衣人,并紫道服,褐衣改银褐道服,皆木简,并称姓氏。旧有师号者仍旧。在京自三月一日依此,外州军候指挥到日,限一季改易。』御笔:『寺院已改为宫观,诸陵佛寺改为明真宫,臣庶坟寺改两字,下用黄。籙院自合设礼,合掌和南不审,并改作擎拳稽首。赐天尊服,仍改塑菩萨、罗汉,并改道服冠簪。佛封大觉金仙,文殊菩萨封安惠文静大士,普贤菩萨封安乐妙静大士,泗州大圣封巨济大士,双林传大士封应化大士,初祖达摩封元一大士,二祖封同慧大士,三祖封善明大士,四祖封灵□大士[2],五祖封静心大士,六祖封德明大士,永觉、速觉封全德大士。经文合改佛称金仙,菩萨称仙人,罗汉称无漏,金刚称力士,僧伽称修善。铜像不纳,并许改塑。僧已降诏为德士,所有寺院拨放、试经、进疏、度牒,并改作披戴为德士。』戊辰,尚书省言:『改易佛菩萨、罗汉等像及经文指挥,乞权且寝罢。』诏:『改易止为令后。』又申明行下,寻诏别听旨。壬申,御笔:『罗汉已改为无漏和尚,犹未加封爵。可封比应士。』
  五月丁巳,御笔手诏:『释氏改服易名,尽从华俗,不废其教,翕然成风。然习之者不知道妙,未称一道德、同风俗之意。今后应德士,并许入道学,依道士法。其德士宫观、知副已上职掌有阙,非试中人,不在选举差补之限。其德童遇试,经拨放,并习《混元道德》或《灵宝度人》一经。庶人无殊习,道通为一,以副劝奖之盛。』戊午,御笔:『禁以二月十五日真元节集众为金仙涅槃会。』
  六月甲申,封庄周为微妙元通真君,列御寇为致虚观妙真君。
  二年正月甲子,御笔:『儒、道合而为一,其道学自合废。』
  《实录》只书『甲子罢道学』,本纪因之。止如此书亦可。道学遽罢必有故,当考。蔡絛《道家者流》一篇亦不载。
  十月癸巳,诏:『僧尼昨改德士、女德日,有未会批改度牒人[3],特与放罪,许依近降指挥,改换新式度牒。』诏外路僧尼复用铙钹,令于在京官司收买。
  三年七月庚午,御笔:『三京置女道籙、副道籙各一员,节镇置道正、副各一员,余州置道正一员。』从蔡攸奏请也。
  十月丙辰,御宝籙宫、神霄宫,亲授王黼等《元一六阳神仙秘籙》及《保仙秘籙》,仍许黼等拜表称谢。
  十一月甲子,御笔:『提举道籙院见修《道史表》,不须设《纪》,断自天地始分,以三清为首。三皇而下帝王之得道者,以世次先后,列于《纪》、〈志》,为十二篇。传分十类。』又诏:『自汉至五代为《道史》,本朝为《道典》。』
  四年三月丙子,诏诸路提举神霄宫,监司解发有道行、能行天心正法及拜章有应验道士,逐路各三两人,赴提学、道籙院审察取旨。
  五年十一月癸亥,诏国子监刊印御注《冲虚至德真经》颁之学者,从祭酒蒋存诚等奏请也。
  十年十月庚寅,御笔:『道官可自大夫以上并带职人,并令封至朝官,许荫赎私罪为官户。』
  神霄宫
  政和七年二月辛未,御笔:『天下天宁万寿观改作神霄玉清万寿宫。如小州、军、监无道观,以僧寺充,即不得将天庆观改。仍于殿上设长生大帝君、青华帝君圣像。』
  重和元年正月甲辰,御笔:『天下州、军置神霄宫处,监司候了日,分诣检察以闻。』
  二月壬申,手诏:『诸路提点刑狱廉访使者巡按所至,躬诣神霄玉清万寿宫赡视貌像,考验殿室,观其废举,察其施设,各具奏闻。』
  三月戊子,朝议大夫、知泗州叶默责授单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坐改建神霄宫不如法故也。
  六月乙卯,御笔:『应天下神霄玉清万寿宫并不隶道正司,令逐路提举官管勾。』
  壬戌,御笔:『博州修建神霄宫如法,守贰当职官并廉访使者各迁一官。』甲戌,御笔:『天下神霄宫,知州军带「管勾」字,通判带「同管勾」字。』
  七月癸未,御笔:『道隐于小,成流于末,俗人不足与明,不显于世。朕作新斯人,以觉天下。神霄玉清府实总万夫,监临下土。比诏四方,改营宫宇,以迎神贶。官吏勤惰不一,尚未就绪,更赖辅弼大臣同寅协力,宰臣可兼神霄玉清官使,执政官充副使,判官听旨差。自改官制,不置使名,权时之宜,庶克有济。候道教兴隆,宫宇悉备,即罢。太师鲁国公蔡京、少傅太宰郑居中、少傅少宰余深、检校太保领枢密院事童贯,并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知枢密院事邓洵武、门下侍郎薛昂、中书侍郎白时中、尚书左丞王黼、宣和殿大学士蔡攸,并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副使,仍给敕。判官听旨差。』甲申,诏开封府尹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判官,少尹充管勾。甲午,御笔:『天下神霄玉清万寿宫门,可视至圣文宣王庙立戟,以称严奉。』癸卯,中大夫、直徽猷阁、知河阳王厚以改建神霄玉清万寿宫毕工,进职一等。武功大夫、知西安州解潜转遥郡刺史[4],以措置改建神霄玉清万寿宫推赏也。
  八月己卯,御笔:『诸州、军神霄玉清万寿宫,仰本路提举漕臣,于逐州、军并县镇选择寄居宫观年六十已下、通判以上人一员申尚书省,就差管勾本宫,专切检察本宫事务。』
  九月庚寅,颁御注《老子》石刻神霄宫。
  十月癸卯,上御宝籙宫,传度玉清神霄宫秘籙,会者八百人。
  宣和元年五月庚戌,诏:『天下神霄玉清万寿宫已赐田产、房廊、道业,并割付本宫掌守,置历支用,更不隶州县掌管。所有前后已降指挥更不施行。』
  八月丙戌,御制、御书《神霄玉清万寿宫记》,其略曰:『盖尝参道家之说,独观希美之妙,钦惟长生大帝君、青华帝君体道之妙,立乎万世之上[5],统御神霄,监观万国,无疆之休。虽眇躬是荷,而下民之命,寔神明所司,乃诏天下建神霄玉清万寿宫,以严奉祀。自京师始,以致崇极,以示训化,累年于兹。诚忱感格,高厚溥临。属者三元、八节,按冲科,启净供,风马云车,来顾来享。震电交举,神光烛天,群仙翼然,浮空而来者,或掷宝剑,或洒玉篇,骇听夺目,追参化元。卿士大夫侍卫之臣,悉见悉闻,叹未之有。咸有纪述,著之简编。呜呼!朕之所以隆振道教,帝君之所以眷命孚佑者,自三皇以还,数千年绝道之后,乃复见于今日,可谓盛矣!仍令京师神霄玉清万寿宫刻记于碑,以碑本赐天下,如大中祥符故事,摹勒立石,以垂无穷。』
  十一月辛亥,蔡京奏:『乞以神霄玉清万寿宫观玉真王所说《玉婴神变妙经》刊印颁行。』从之。
  七年十二月戊午,御笔:『神霄宫除依元手诏拨赐地土外,余并还原来去处。道籙院道官品等一切指挥,并依元丰法。』
  方士
  崇宁二年正月己丑,诏许茅山道士刘混康修建道观,仍令直奏灾福,无得隐匿。混康有节行,颇为神宗所敬重,故上礼信之。
  此据蔡絛《史补》增入。当考混康是何许人[6]。七月二十三日赐先生号。蔡絛《史补·道家者流》:『上嗣服之初,于释老好尚,未有适莫。鲁公喜佛,因导上以性理,天下始建崇宁万寿寺,后改曰天宁。又尝于端午日,因內道场上焚香再拜,以礼佛牙,其舍利四散,迸出于水晶匣外。上为之赞焉。方士刘混康有节行,为上所信听,大诋佛氏。』
  三月庚子,诏:『刘混康肃恭祀事,达于上境。自春以来,时雨未降,朕甚忧之。当体至怀,精加祷请。所建殿宇,赐名天宁万寿。』
  七月庚子,赐茅山道士洞元通妙大师刘混康号葆真观妙先生。江东转运判官席震为之请也。
  五年七月甲寅,葆真观妙先生刘混康加号葆真观妙冲和先生。
  大观元年二月丙戌,凤翔府于仙姑授清真冲妙先生。
  初草大观元年四月一日诏,已差李瑰来御封香往凤翔府太平宫等处道场,因就宣召于仙姑赴阙。
  孙觌供到蔡京事迹:道教之兴,自左街道籙徐知常供元符皇后符水有验,被宠遇,遂荐范致虚作正言。致虚以为绍述先帝法度,非相蔡京不可。后有王老志,徽庙尝梦被召,如在藩邸时见老君坐殿上,仪卫如王者,谕上曰:『汝以宿命,当兴吾教。』上受命而出。梦觉,记其事。是年十一月冬祀,老志亦从之。上在太庙小次中,老志曰:『陛下昔梦尚记之乎?时臣在帝旁也。』黎明,车辂出南薰门,天神降于空中,议者谓老志所为也。道教之盛,则自此始。又有虞仙姑者,年八十余,状貌如少艾,行大洞法。一日,徽庙诵《大洞经》,举首见有仙官侍立者。京尝具饭招仙姑,见大猫指而问京曰:『识之否?此章惇也。』意以讽京。京大不乐。上尝问仙姑致太平之期,答曰:『当用贤人。』上曰:『贤人谓谁?』答曰:『范纯粹也。』上以语京,京曰:『此元祐臣寮使之!』遂逐。于是士大夫争言虞仙姑亦入元祐党矣。
  二年五月乙卯,葆真观妙冲和先生刘混康特赠大中大夫。
  政和三年三月甲戌,左街道籙观妙元明真虚一大师徐知常特授冲虚先生。辛巳,诏濮州王老志赐号安泊处士。
  九月辛卯,遣兵部员外郎王直召濮州处士王老志赴阙,令同本县长吏以礼敦遣。亶实荐老志者,故将遣之。辛酉,诏封处士王老志为洞微先生。
  十月戊申朔,御笔:『元观法师程若虚封宝籙先生。』
  宝籙宫不见起建月日,或自此始。程若虚事,更考之。
  四年正月辛丑,洞微先生王老志加号观妙明真洞微先生。
  十月辛未,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王老志卒。老志,濮之临泉人,隶京东转运司为书史,自言尝遇钟离真人,授内丹要诀,弃妻子,结草为庐,施病药者。喜与人言休咎,颇籍籍有闻。政和三年秋,诏州县敦遣至京师,封洞微先生,馆蔡京赐第南园,士大夫阗门。数召对禁中,上手书『观妙明真』之号赐之。明年乞归,留之不得,卒。赐金以葬,赠正议大夫。《宣和录》云:所居地必生花,谓之地锦。
  五年十月癸卯,嵩山道人王仔昔封冲隐处士。
  六年二月癸未,诏:『访闻棣州士人刘栋蔬食葆神,虚心契道,人之隐奥,洞然照知,处方书符,每有应验。可令敦遣赴尚书省审验外,于上清宝籙宫安下,仍给路费、驿券、递马,无令失所。』
  三月乙卯,冲隐处士王仔昔封迩妙先生。
  诏旨:五年十月七日,初封冲隐处士。蔡絛云:『王仔昔者,豫章人也。始学儒,后自言遇许逊真君,授以《大洞隐书》,豁落七元之法,能知人祸福。老志死后,仔昔来都下。上知之,召令踵老志事,寓于鲁公第。时大旱,上焦心祷雨,每遣使,持一幅素纸心求仔昔书,皆祷雨也。一日,中使又至,出纸求书如常。时仔昔忽书一小符,仍札其左曰:「焚汤,沃而洗之。」中使大惧,不肯受,曰:「上有纸来祷雨,今得此,大误矣,讵敢进耶?」仔昔怒曰:「第持去!」上得,果骇异。盖上默祝为宠妃赤目者,如其言,一沃而愈。诏封通妙先生。然仔昔神怪过老志,道人腹中委曲前知事如见。又言白昼能见星,故鲁公寝不乐,从容奏曰:「臣位师臣,辅政而家养力士,且甚迂怪,非宜。」上然之,乃居之于上清宝籙宫。仔昔建议九鼎神器不可藏于外,于是诏纳鼎于大內。』
  七年二月壬戌,棣州贡士刘栋奏:『伏蒙圣恩,以臣本州并提举司保举四行闻奏,特授将仕郎。臣昨忽遇九天益算韩真人,授以景灵玉阳神应钟法。仰祝圣寿,若臣苟官爵,即负师言。伏望特垂矜察,所有敕命,乞赐追寝。』诏依所乞,赐紫衣道服。
  诏旨:六年二月十九日召赴阙,六年四月二十八日铸钟,八年三月二十六日又召赴阙。蔡絛云:『刘栋者,棣州人,亦儒士。自云尝遇仙人韩君者与之丹,曰:「剥取丹。」服丹,辄复如故。政和中,以其丹上之。上曰:「汝师赐服而夺之,以慕长年,非朕所用意也。」还焉。灵素乃谓仙人韩君者,乃韩君丈人也。韩君丈人,乃上帝之首相,虽不隶于神霄,而实佐帝君之治。上乃命栋以官为直龙图阁,又为作韩君丈人观于其乡郡,而使栋领之,仍系籍于道流,封先生。方神降及废释氏,栋亦预焉。然栋颇涉猎儒书,慕李泌之为人,晚为利所夺,不能自还也。凡为神降之事者,往往先后多不得其死。』
  重和元年三月戊申,召刘栋赴阙。
  四月壬戌,御笔特改温州永嘉县紫芝峰法因院为紫芝观,赐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充功德观看管坟茔。
  五月丁亥,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为通真达灵元妙先生,通元先生张虚白为通元冲妙先生。
  九月壬寅,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视中大夫林灵素,金门羽客、通元冲妙先生、视中奉大夫张虚白特授本品真官,免视法。
  闰九月己未,通直郎、管勾棣州韩君丈人观刘栋为守静先生,视中大夫。栋不受。
  十一月丙辰,中大夫、通真达灵元妙先生林灵素为冲和殿侍晨。
  十二月己卯,诏:『九鼎新名,乃狂人妄有改革,皆无稽据,宜复旧名。』狂人,指王仔昔也。
  仔昔始寓蔡京第,后居上清宝籙宫,已而宫人有为道士,亦居宝籙宫者,以奸事疑似发,因逐仔昔于城外东太一宫囚之[7]。仔昔性傲,上初待以客礼,故仔昔视宦阉若奴仆,又欲使群道士皆师己。及林灵素出,仔昔宠遽衰,众乃使道士孙密告仔昔不逊语,下开封府狱死。陷仔昔者,宦官冯浩尤力。此据蔡絛《史补》及《丛谈》增入。絛谓仔昔死在政和七年。按:宣和元年十二月二日,乃复九鼎旧名,指仔昔为狂人。则仔昔诛死,当在重和元年。今因复鼎名,附见其事。
  宣和元年十一月壬申,放林灵素归温州。
  杨氏编年:十一月,放道士林灵素归温州。灵素温人,善妖术,辅以雷公法,常往来不逞,于□□宿、亳、淮、泗[8],乞食诸寺。群僧薄之。至楚,与恶少相欧击,讼至府庭,通判石冲闻之,意其轻便俊捷,脱之,置于馆,问吐纳、烧炼、飞神之术,携至京师,引谒蔡京,致见上,灵素因大言,谓上实长生大帝君,蔡京乃左仙伯,灵素乃褚慧。于是上喜之,建宝籙于京城,创神霄宫于天下,置道学,改寺院僧尼。至是京城大水,上遣灵素禳之,不验。灵素又尝冲太子节不避,太子系之,诉于上,上遂厌之,逐去。蔡絛云:都城大水,冒城将入。灵素与诸道士为法事,巡行徜徉于城上。役夫数千,争举梃欲击杀之,灵素走而得免。上闻,始不乐。灵素又与宦官、近幸分党争敌,上恶之,榜于神霄之殿,其绘像所曰:褚慧罪恶不悛。帝命削其迁秩,降为下鬼焉,因逐归其乡郡,特差江端本通判温州,而监察焉。灵素去,乃以废释氏事归之释氏,旋复因各使纳钱,为批度牒,得再披剃几百万缗。久之,上复思灵素,使道流保明,欲再召入。释氏大惧,而灵素不知何故,忽死矣。端本乃以灵素遗表上之,曰:『灵素下血死矣。』是时上益厌方士迂怪,姑羁縻而已,且知其徒多妄作,乃稍正于法,未久而乱云。
  校勘记
  [1]邓洵仁 原本作『陈洵仁』,据《续资治通鉴》卷九十三改。
  [2]灵□大士 原本『灵』下空一格,无墨丁标记。《长编拾补》卷三十九作『灵大士』,注云:『恐有脱误。』兹据文意补墨丁标记。
  [3]日有 原本『日』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四十二补。
  [4]遥郡刺史 原本作『运刺史』,《长编拾补》卷三十七作『遥刺史』。按:《拾补》『遥』字不误,然据宋代官制习惯称呼,此处必脱一『郡』字,兹据文意补足。
  [5]之上 原本『之』字作墨丁,〈长编拾补》无此字。兹据文意补『之』字。
  [6]当考 原本二字作一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一补。
  [7]囚之 原本作『因之』,据《长编拾补》卷三十九改。
  [8]于□□宿亳淮泗《长编拾补》卷四十径作『于宿亳淮泗』。兹仍其旧。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二十八

  徽宗皇帝
  三卫
  崇宁四年二月己酉,中书省言:『《周官》:「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以时,比宫中[1],次舍之众寡,为版以待。夕击柝而比之。」又:「宫伯掌王宫之士庶子。」盖王宫之内,有士庶子为卫焉。而士庶子者,非王族,则功臣之世贤者之类。王以自近而卫焉,故休戚一体,上下亲而内外家。逮汉,以郎执戟,宿卫殿中,举衣冠子弟充选。至唐,遂分三卫、五府。其法详密。今殿庭设伏悉以禁旅,而士庶子之法未能如古。欲仿前世择贤德之后、勋戚之裔,以侍轩陛,庶几先王宿卫之意。今仿古修立三卫郎一员,治一府之事,秩比太中大夫;三卫中郎为之贰,文、武各一员,秩比朝议大夫,日率其属直于殿陛,长在左右,立于起居郎之前,各分左、右,文东武西,在都承旨之后。仗退,治事于府;博士二员,秩比承议郎;主簿一员,秩比宣德郎。博士掌教导校试亲勋翊卫郎程文,讲书武艺;亲卫府郎十员,秩比朝奉郎;中郎十员,秩比承议郎;勋卫府郎十员,秩比通直郎;中郎十员,秩比宣德郎;翊卫府郎二十员,秩比宣义郎;中郎二十员,秩比承事郎;亲勋翊卫郎文武各四十员,分左右侍立,给衣带,紫罗义裯,窄衫,镀金双鹿束带,执长柄八辦骨垛。亲卫立于殿上两旁,勋卫立于垛殿,翊卫立于两阶卫士之前。三卫郎依给舍,中郎依少卿,余依寺丞。亲卫官以后妃、嫔御之家有服亲[2],及翰林学士并管军正任观察使以上子孙[3];勋承官以勋臣之世贤德之后有服亲、太中大夫以上及正任团练使、遥郡观察使以上;翊卫官以卿监、正任刺史、遥郡团练使以上,并以亲兄弟子孙试充直,退皆入府诵书,各占一经,一月一私试,季一公试,习武艺者,许赴武学;亲勋翊卫郎许年十八已上,人才秀整,武班即兼有材武之人;亲卫、承务郎已上大使臣;亲勋翊卫,许通选人小使臣,各召六曹郎官、武官正任团练使以上二员保明。文臣令太学官,武臣令武学官试,以合格人闻三省审差。』从之。
  诏旨太繁,此用《实录》所修稍增入。《本纪》但书『置三卫中郎等官。』
  诏:『元祐奸党五服内亲属,不许保明充三卫官。亲勋翊卫郎知同保,系元佑奸党五服内亲属而不告者处斩。』乙丑,改三卫郎为三卫侍郎。
  三月丁未,诏愿试三卫官,依锁厅人例,仍依条破券。
  四辅
  崇宁四年七月丁巳,左仆射蔡京等奏:『伏奉圣旨,京畿四面可置辅郡,屏卫京师。谨酌地远近之中,割移县镇,分置四辅。南以颍昌府为南辅,割汝州之郏县隶之,凡七县;东去南京道里差远,今以襄邑县建名辅州,为东辅,割南京宁陵、楚邱、柘城、京畿之考城、太康隶之,凡六县;西以郑州为西辅[4],割西京密县隶之,凡六县;北以澶州为北辅,割北京辅城、南乐隶之,凡七县。四辅郡并依节度州,以大中大夫以上充知州事,置副总管、钤辖各一员,知州都总管,余依三路帅臣法,各屯马步车共二万人。积贮粮草,每州五百万。』从之。
  辅州改为拱州在八月十三日。赵挺之《手记》:『京置京畿四辅郡,每郡以两制一人知州事,屯兵各二万人。京意盖欲以密亲如宋乔年、胡师文等为之,则兵权归己矣。京初欲逐殿前指挥使王思,以己私人代之。臣梃之因对奏云:「思受陛下圣恩,除节度使、殿前指挥使。思武人,颇怀感激。今京欲逐之,愿陛下留以宿卫。」上然之,思遂不逐。京遂谋为四辅屯兵之计。』王思除殿帅建节在大观二年正月,此时梃之已死,《手记》必误,或是崇宁年正月除殿副时。蔡絛《史补》:『都邑,旧宣武军也。地坦平,旁无险固。鲁公自为侍从时,已叹其无戎备矣。又上即位,每好下问,故临朝询听左右侍御之臣。鲁公微意欲稍革去宦官亲近,由是崇宁中力陈祖宗寓将兵于畿县,不惟就粮,盖亦防微杜渐焉。但制度狭小,今宜于法前意,仿汉三辅,尽萃兵于辅郡,仍各增屯至五万人,以近臣领之,季一入奏如故事。遂置四辅,又设三卫,置三卫侍郎主之,择大臣勋戚子弟及儒士为亲卫、勋卫、翊卫郎。然四辅始置,兵亦未及五万,制度犹未就。时三卫诸郎既多勋戚子弟,或不能副上意者,谤言时至,谓鲁公反设此以囚人主,由是四辅、三卫皆遽罢,虽鲁公,亦不敢言复也。其后上果听任宦者,晚年又亦稍厌之,每临朝御幸,至无所询。顾其应对者,多察视亲事赏之徒耳[5]。及北敌犯顺,单兵而南,自越大河,略无屏蔽,遂直抵阙下。四辅之制,良可惜云。』
  八月丙子,诏改东辅为拱州。
  《实录》但云改东辅为拱州,没其当日州名,今增入。
  十二月乙亥,御笔:『四辅屏翰京师,兵力不可偏重。可各以二万人为额。』
  五年正月壬子,诏:『新建四辅,城隍、廨舍、军营等渐次兴修,毋得扰民。』
  十二月癸亥,京畿转运使张杲言:『伏见陛下申画王畿,肇新四转,改提点为转运使,职事繁剧。旧提点官两员,请于京畿增置运判一员。』从之。
  大观元年四月戊午,诏:『东辅依旧以襄邑县渐次营建,其以曹州为东辅指挥勿行。[6]』
  政和四年十月乙巳,诏襄邑县复为拱州。
  元圭
  政和二年十月壬寅,太师楚国公蔡京、左仆射何执中、知枢密院事吴居厚、门下侍郎余深、中书侍郎刘正夫、尚书左丞侯蒙、尚书右丞邓洵仁等议:『臣等伏蒙宣示古元圭,其制两旁列十二山,长一尺二寸,上锐下方,上有云雨文,下无缘饰,外黑内赤,中有小好,温润光泽,制作奇古,大异常玉。臣等按:圭之制尚矣,自舜辑五瑞,修五玉以班岳牧,说者谓圭在焉,无见于经,唯禹平水土,告厥成功,帝锡以元圭,而圭之名于是始著。玉为纯阳之精,有充实之美,土居中央,运四时,生万物,故古之圣人以玉为圭,以重土为圭之文,有国者所当御。盖取诸地。圣人统天地,御阴阳,妙万物,非特地道而已。天玄而地黄,天道致用于南,藏用于北。坎为赤,天之正色也。圭之所以用玄,盖取诸天。』又曰:『今圭锐土,天也;方下,地也,上有云行雨施之文,天成也;下静而无所缘饰,地平也。天地之道,于是又备焉。舜之所以归尧,概见于此矣。尧、舜无二道,二典之文又备,《舜典》之所载,亦尧事也。尧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作十有二章,而是圭十有二寸,其两旁亦如之。其制、其数悉同,则为禹圭明矣。』又曰:『皇帝陛下缵禹之绪,行尧之道,亲亲以仁而九族敦叙,任贤使能而百姓昭明。以善养人而万邦协和,惠养鳏寡而黎民于变。聪明文思,格于上下,与天同功,天所复命,授以至宝。而臣等亲尧、舜,获考尧、禹之制于千古之下,与万邦黎献,舞手蹈足,不胜大庆。谨稽首再拜,上议以闻。』己酉,太师蔡京等奏言:『元圭至宝,历世无传。道之将兴,时若有待。宜命攸司,以时展采,拂龟蠲吉,昭受大宝。以笃邦家之庆,以慰神民之心。』诏不允。自是三上表,从之。诏以冬至日受元圭。分命宰臣、亲王奏告天地、宗庙,吏部尚书奏告社稷。太师、楚国公蔡京前期三日奏告昊天上帝,司空、尚书左仆射何执中告皇地祇,皇弟越王偲告太庙,皇兄豫章郡王孝参告别庙,吏部尚书张克公告太社、太稷。
  三年十月庚戌,手诏曰:『朕若古之训,惟天为大。天下万物,无以称之。故先王以类而求祀于圆邱,象其形;奠苍璧,象其色;冬日至,取其时;大裘而冕,法其幽,而未有以体其遒。夫天玄地黄,玄,天道也。朕荷天愿諟,锡以元圭,内赤外黑,尺有二寸。旁列十有二山,盖周之镇圭有法乎?是祗天之体,于以昭事上帝,而体其道,过周远矣。将来冬祀,可措大圭,执镇圭,庶格上帝之心,敖棺于下民,永为定制。』
  四年正月甲申,显谟阁直学士、朝议大夫、新知秦州胡师文为中奉大夫,以讨论元圭推赏也。丙戌,中太一宫使、武信军节度使、检校太尉、直睿思殿、提举龙德宫、熙河兰会秦凤路宣抚使童贯为太尉,以受元圭故推赏也。甲辰,朝散大夫、通判开德府王景文转奉直大夫,与知州差遣,仍召赴都堂,以元圭得之故也。九鼎重和九鼎附
  崇宁三年二月,始用方土魏汉津之说,铸九鼎。
  四年三月戊午,宰臣蔡京言九鼎告成。诏于中太一宫之内,为九殿以奉安,各周以垣上施睥睨,墁以方色之土。外筑垣环之,名曰九成宫。中央曰帝鼐,其色黄,祭以土王日,为大祠,币用黄,乐用宫架。其北方曰宝鼎,其色白,祭以冬至,币用皂。东北曰牡鼎,其色白,祭以立春,币用皂。东方曰苍鼎,其色碧,祭以春分,币用青。东南曰风鼎,祭以立夏,币用绯。南方曰彤鼎,其色紫,祭以夏至,币用绯。西南曰阜鼎,其色黑,祭以立秋,币用白。西方曰皛鼎,其色赤,祭以秋分,币用白。西北曰魁鼎,其色白,祭以立冬,币用皂。八鼎皆为中祠祭飨,用素馔。其乐舞:蒂鼐奏《嘉安》之曲,迎神、送神奏《景安》之曲,初献、升降奏《正安》之曲,亚献奏《文安》之曲,文舞曰《帝临嘉至》之舞,武舞曰《神娱锡羡》之舞。八鼎皆奏《明安》之曲,迎神、送神奏《凝安》之曲,初献、升降奏《同安》之曲,亚献奏《成安》之曲。《帝鼐铭》、《御制八鼎铭》,实京为之。
  《政和会要·祭鼐篇》云:崇宁三年二月,以隐士魏汉津言,备百物之象,铸鼎九。四年三月告成。与《御制九鼎记》年月不同。蔡絛《国史后补》与《记》同,与《会要》不同,今以《会要》为据[7],于三年二月末载始铸九鼎,并取《御制九鼎记》及蔡絛云云附此后。《御制九鼎记》其略曰:『朕荷天顾諟,相时揆事,庶几有成。然世俗单见浅闻之士,骇心愕听,胥动以言。朕取成于心,请命上帝,屏斥邪言,乃诏有司,允徒趋事。□□以崇宁四年乙酉三月戊戌朔二十有一日戊午[8],即国之南铸之。中曰帝鼐,后改为龙鼎,金二十有二万斤,熔冶之夕,中夜起视,炎光烛天,一铸而就。上则日月星辰云物,中则宗庙朝廷臣民,下则山川原隰坟衍。承以神人,盘以蛟龙,饰以黄金,覆以重屋。既而群鹤来仪,翔舞其上,甘露感格于重屋之下。不迁之器,万世永固,万物东作,于时为春,故作苍鼎(后改曰育),以奠齐鲁。万物南讹,于时为夏,故作彤鼎(后改曰明),以奠荆楚。平秩西成,于时为秋,故作為鼎(后改曰蕴)。以奠秦陕,平在朔易,于时为冬,故作宝鼎(依旧),以奠燕赵。西北之区为乾,物以资始,鼎曰魁鼎(后改曰健)。西南之区为坤,物以资生,鼎曰阜鼎(后改曰顺)。东北之区为艮,艮为终始,鼎曰牡鼎(后改曰和)。东南之区为巽,巽以申命,鼎曰风鼎(后改曰洁)。于以赞天地之化,协乾坤之用,道四时之和,遂品物之宜,消水旱之变,弭甲兵之患。一华夏之心,定世祚之永。非上帝鉴临,宗庙眷祐,何以臻此?』
  正月丙戌,诏于帝鼐宫立大角星祠,以导迎景贶。
  七月甲辰,制造大乐局铸帝鼐八鼎成,宣德郎、大司乐刘炳转一官,赐五品服,冲显处士、大乐府师授大乐局制造官魏汉津为冲显宝应先生。
  八月甲申,奉安九鼎于九成宫。乙酉,幸九成宫酌献。
  蔡絛《五行篇》:崇宁四年三月,铸九鼎,其制皆以九州水土内鼎中。及奉安于九成宫,翌日,车驾幸之以礼焉。至北方曰宝鼎者,上方焚香再拜,而鼎忽漏,其中水流于外。然鼎金既厚,水又久在其中,不应及上行礼而作,故鲁公私怪之,殊不乐。于是刘炳进言曰:『鼎之水土,皆取九州之地中,独宝鼎取水土于雄州界,非燕之正方也,岂为此乎?』当时尤以为神,然其后终于北方致乱。
  九月乙未朔,以九鼎成,御大庆殿受贺,始用新乐。己亥,大赦天下。制曰:『朕承祖宗之烈,宅兆民之上,任大守重,靡敢遑宁。思持盈守成之至难,念继志述事之攸济,选用众正,兴图康功,内则讲修宪章,兴熙丰既坠之典;外则攘却戎狄[9],复版图已弃之疆。恢雍泮以宾贤能,招岩穴以取遗逸;隆九庙以尊祖,戢五兵以阜民。荷天降康,方夏绥靖,星轨顺序,年谷屡丰。南至夜郎、牂柯,西逾积石、星海,向风请吏,稽首来庭。永惟天命之至隆,宜有灵承之丕应。若时夏后,幽赞成能,命九州之牧而贡金,贯三才之命而制器。是为大宝,三代奉之。千载已还,百王敢议。乃者得隐逸之士,草茅之贱,穷制作之妙于范围之先。乃因天之机,以身为度,环大象以立极,兴神物以前民。上承天休,下奠坤载,以笃邦家之庆,以协神人之和。宜于大泽之肆均,与群臣而共庆。可大赦天下。于戏!有典有则,缵禹之功;卜世卜年,过周之历。惟天之所祚者厚,则泽之所施者鸿。布告迩遐,宜体朕意。』乙巳,冲显宝应先生、大乐府师授制造九鼎官魏汉津为虚和冲显宝应先生,秩比中散大夫,赐宅一区、田六十顷、银绢各五百疋两。大司乐兼同详定大乐书刘炳转三官,承务郎张阜转承事郎,左藏库使、副俞随等二十二人各转一官,大将作王恂等六人授三班借职,皆以九鼎成推恩故也。
  政和六年九月癸卯,诏奉安九鼎,差太师蔡京为定鼎礼仪使,提举官杨戬就充都大管。
  诏旨,蔡絛云:政和六年,方士王仔昔献议,九鼎宜內之九重,不宜处于外也。一日,出御笔曰:『迁移神像大器,可令疾速安排。』既已施行,鲁公曰:『何不祥邪?』乃奏改曰定鼎。
  十月己卯,天章阁奉安九鼎。
  十一月甲午,诏帝鼐改为隆鼐,正南彤鼎为明鼎,西南阜鼎为顺鼎,正西皛鼎为蕴鼎,西北魁鼎为健鼎,正北宝鼎依旧,东北牡鼎为和鼎,正东苍鼎为育鼎,东南风鼎为洁鼎。鼎阁为圆象徽调之阁。阁上神像,左周鼎星君,中帝席星君,右大角星君。阁下鼎鼐神像,各守逐鼎排列。用方士王仔昔建议也。
  重和元年二月辛酉,御笔:『左右街道院差威仪道士三百人赴礼制局制造所,迎导神霄飞云鼎赴上清宝籙宫神霄殿奉安。』先是七月七日,诏礼制制造所造太极飞云洞劫之鼎、苍壶祀天贮醇酒之鼎、山岳五神之鼎、精明洞渊之鼎、天地阴阳之鼎、混沌之鼎、浮九洞天之鼎、灵光晃耀炼神之鼎、苍龟火蛇虫鱼金轮之鼎。』自十月十日始铸,至是奉安。
  十二月己卯,诏:『九鼎新名,乃狂人妄有改革,皆无稽据,宜复旧名。圜象徽调阁仍旧。』狂人,指王仔昔也。
  八宝
  大观元年十一月丙辰,诏:『自昔皆有尚符玺官,今虽隶门下后省,遇亲祠则临时具员,讫事复罢。八宝既备,宜重典司之职。可令尚书省置官,如古之制。』
  十四日,尚书省乞置內外符宝郎。《实录》有此,诏旨无之。十四日尚书省检会云云,即此事。八宝迹本末,当检详于此出之。大观二年正月,御制《八宝记》,其略曰:『我神考以圣德嗣兴,讲修百度,考昔验今,是正典礼。爰诏侍臣,作天子、皇帝六玺,追琢其章,未克有就。永惟盛德洪烈,夙夜钦翼,父作子述,敢忘厥志?观之载籍,考之前世,六玺之外,有镇国、受命二宝,宝而不用。在皇祐中,有进镇国宝,文曰「镇国之宝」,镂以黄金,书以小篆,制作非古,工亦不良。在绍圣中,得受命宝,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玉蓝田,其制秦也,盖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古印献者,方不及寸,纽以寿龟,文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脂,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流,奇偶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既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五寸有奇;以「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之文作镇宝,其方五寸有奇,皆螭纽五盘,篆以虫鱼,贯以丝组,上圆下方,盖合如契。又以元丰所作天子皇帝行信六玺继而成之,通而为八。正月元日,端命于上帝,祗受于路寝,华裔耸闻,中外称庆。于以修未备之典,成一代之器。顾何德以堪之!』蔡絛《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10]。元丰诏依古作天子皇帝六玺,有玉而未成。大观初,始得玉工之善者琢之,但叠篆而已,玉亦不大良。又元符初,得汉传国玺,实秦玺,乃蓝曰玉,李斯之鱼虫篆也。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然独得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篆,考验甚详,传于世,上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因自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时又得古小玉印,文曰『承天福,延万亿,永元极』者,上又以其文仿李斯鱼虫作宝,大将五寸,皆为螭纽,其篆盖鲁公命季兄翛以意救之。《受宝记》言『有以古篆进者』,谓是也。名为镇国、受命二宝,合先皇帝六玺,是为八宝。乃于大观二年元日受之,上自为之记焉。鱼虫篆者始于李斯,以古帝王之瑞。若所谓黄帝之大螾、有虞氏之凤凰、周之赤鸟白鱼,杂肖其形而为之篆尔。其后又从于阗国求大玉,一日,忽有国使奉表至。故事下学士院,召译者出表语而后为答诏,其表有云:『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照见四方五百国。』『五百国』内条贯主师子黑汗王表,上『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照见四方天下』。四方天下条贯:『主阿舅大官家,前你要者玉,自家甚是用心,只为难得似你尺寸底,自家已令人两河寻访,才得似你尺寸底,使奉上也。』当时传以为笑。久果得之,厚、大踰二尺,色如截脂,昔未始有也。上又制一宝,亦螭纽,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凡十六字宝,命鲁公赋其文,篆亦鱼虫,然韻颇不古,乃梁师成所主,令睿思文字外库人为之,不知为何人书也。至于制作之工,几于秦玺矣。其宝大九寸,其检亦九寸,古人所无,号曰定命宝。合前八宝为九。下诏以为『乾元用九』者焉。在政和七年十月二十七日。又于政和八年元日受之。凡两受宝,皆赦天下。上曰:『八宝者,国之神器也。至于定命宝,乃受命所自制者也。』居常赦文前后,皆翰林学士主之,其间事目与行文,乃中书门下诸房排定进呈。大观八宝赦,乃鲁公所自草,故异常赦。
  壬戊,诏曰:『朕承祖宗休烈,万邦作孚,典章文物,于斯为盛。永命之符,当有一代之制,而尚循秦旧六玺之用度,越百年之久,或未大备。自天申命,地不爱宝。获全玉于异域,得妙工于编氓。八宝既成,夐无前比。殆天所授,非人能为,顾何德以承之哉?夫制而用之,存乎其人,天人相因,自然之理。足以继志烈考而传之万世。可以来年元日御大庆殿,恭受八宝。』乙丑,尚书省言:『唐八宝,镇国以承百王,传国宝修封禅、礼神示。皇帝行宝,答王公疏。皇帝之宝,劳来勋贤。皇帝信宝,以召臣下。天子行宝,答四裔书[11]。天子之宝,慰蛮貊。天子之信宝,发蕃国书。今御宝禁中已有,常用之宝所用至多,不可改移。欲镇国、受命宝皆宝而不用,惟封禅则用之。皇帝之宝,答邻国书则用之。皇帝行宝,降御札则用之。皇帝信宝,赐邻国书及物则用之。天子之宝,答它国书则用之。天子行宝,封册则用之。天子信宝,举大兵则用之。余用常用之宝。』从之。
  二年正月壬子朔,受八宝于大庆殿,大赦天下。
  十一月戊辰,诏受命宝增『镇国』二字。
  政和六年七月庚子,诏:『八宝内增定命宝,今后以九鼎宝为称,仍以宝命宝为首。』
  十月辛巳,手诏:『昔者帝王临制,天下必有神器,以承天休,以前民用。朕获承累圣基业,嗣有「镇国受命」与「天子皇帝」之宝,其数有八,盖非乾元用九之数。夙兴夜寐,思所以称。比得宝玉于异域,受定命之符于神霄,乃以「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为文。卜云其吉,篆以鱼虫,纵广之制,其寸亦九,号曰「定命宝」。其数大备,昭示来裔,传信无极,非特予一人有庆,亦惟尔万邦之休。可以来年正月一日祗受。』(蔡絛云。文见上。)
  重和元年正月甲申朔,御大庆殿受定命宝,百僚称贺。己丑,大赦天下。
  万岁山
  政和五年九月甲辰,提举翰林书艺局御前制造所奏:『契勘修万岁,合用山石万数浩大。已奉圣旨,专委管勾计置、装发出卸,其搬到山石,日近不惟数小,兼自今月九日至十七日计九日,并无拘到山石,亦无船搬运到阙,阻节造作。盖缘装发稽缓,及管押使臣等在路催督,津运留滞,未有约束。』诏令措置条画约束兵,稍等画一闻奏。
  蔡絛《宫室苑囿》篇曰:又于宝籙宫,命工部侍郎孟揆鸠土功,梁师成主作役,筑土山,以象余杭之凤凰山,雄于诸苑。其最高一峰九十尺,山周十余里,自西介亭岧峣重复东、西二岭,直行南山,开门飞栈、岩穴、溪洞悉备。有一洞口,才可纳两夫,而其中足容数百人。至于槛泉泛流,皆昼夜不绝。山中包平地,环以嘉木清流,列诸馆舍,台阁多以美材为楹栋,而不施五采,有自然之胜。山上下立亭宇不可胜数,有石大者高四十尺,名神运昭功石。若江南陈后主三品石、姑苏白乐天手植桧,与其他名石、望木,率入其中。始名凤凰山,故有阁巢凤。后神霄降,其诗有「艮岳排空霄」,因改名为艮岳。及南山成,又易名为寿岳。南山之外,又为小山,独坡陁横直二里,名曰芙蓉城,穷极窈渺。岳之北,乃所谓景龙江也。江外则诸馆舍尤精。其北又因瑶华宫大,取其地作大池。名曰曲江池。中有堂甚雄,名蓬壶,然东尽封邱门止矣。其西自天波门桥引江水入西,直殆半里,江乃折南,又折北。折南者,过阊阖门桥,为复道,通茂德姬宅,实鲁公赐第。时政和八年,絛以此抵狂妄罪者也。折北者四五里,属之龙德宫者,上潜邸也。
  宣和四年正月辛酉朔,御制《艮岳记》(诏旨具载记文)。
  宣和五年九月己未,召蔡京赐食艮岳。
  六年九月庚寅,手诏:『以金芝产于艮岳万寿峰,宜改名寿岳。』
  诏旨,《杨氏编年》:六年七月,金芝产于南山万寿宫,改艮岳为寿岳。今从诏旨。朱胜非云:上皇于宫城东北起景龙门,复道通禁中。每岁冬至后即放灯,自东华门以北,并不禁夜,徒市民行铺夹道以居,纵博群饮,至上元后罢,谓之先赏。又于次东建宝籙宫,宫后累石为山,以其在艮方也,号艮岳。运四方花竹奇石,积累二十余年。山林高深,千岩万壑,麋鹿成群,楼观台殿,不可胜计。最后朱勔于太湖取巨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河断挢,毁堰拆闸,数月方至京师,赐号昭功庆成神运石,是年初得燕故也。勔缘此授节度使[12]。靖康元年冬,金人再犯阙,围闭日久,拆屋为薪,凿石为炮,伐竹为篦篱,惟大石基址存焉。五年六月十三日甲午,朱勔自承宣为节度使。
  七年十一月戊午,御笔:『后苑造作生活所,自元丰置造及久来置局所合存留外,余本所供奉局合罢归本所,艮岳官吏等,并罢归延福宫。』
  花石纲
  政和七年五月丁未,诏:『应监司兼领措置并计置起发花石并罢管勾,宿州见置花石,除已起发外,见在未般数,令孙默专一管勾起发。』
  孙默何人?政和八年四月丙子为淮南运判。
  七月乙未,提举淮南两浙路御前人船所条具合行事件,仍乞比附直达纲条令,及遵用见管押花石并御前物色前后所得指挥。并从之。
  据蔡絛《史补》云,蔡京始作提举人船所,但不记月日,因诏旨载提举人船所申请画一在七月九日,始提取附见,须考详之。蔡絛云:上在潜藩时,独喜读书学画,工笔札,所好者古器、山石,异于诸王。又与驸马都尉王诜、宗室令穰游,二人者有时名,由是上望誉闻于中外。及即位,谦恭雅尚。崇宁中,始命官访古图牒。宫中独观书临字,却去华丽之饰,玩味竹石而已。始命伯氏,俾朱勔密取江浙花石。其初得小黄杨木三株,以黄帕覆之而进,上大喜异然。其后岁不过一二贡,贡不过五七物。大观末,朱勔始归隶童贯,而所进已盈舟而载,伯氏亦自命使臣,采以献焉,俱未甚也。政和初,鲁公被召,上戏伯氏须土宜进,遂得橄榄一小株,杂诸草木进之,当时以为珍。其后又有使臣王永从、士人俞輖应奉,皆隶伯氏,每花石至,动数十舟,号成纲矣。盛章守姑苏,及归,作开封府尹,亦主进奉,然勔之纲为最,延福宫、艮岳诸山皆仰之。政和四年以后,东南监司、郡守、二广市舶率有应奉,多主伯氏。至六七年间,则又有不待旨但进物,至计会诸阉人,阉人亦争取以献焉,天下乃大骚然矣。大率太湖、灵璧、慈溪、武康诸石,二浙花竹、杂木、海错,福建异花、荔子、龙眼、橄榄,海南椰实、湖湘木竹、江南诸果,登、莱、淄、沂海错、文石,二广、四川异花、奇果,贡大者越海度江,毁桥梁,鉴城廓而至。植之,皆生成异味珍苞,率以健步捷走,虽万里,用四三日即达,色香未变也。政和七年,鲁公亦尝具奏:『陛下无声色犬马之奉,所尚者山林、竹石,乃人弃物,俱有司奉行过当,因至骚扰。愿节其浮滥而惩戒之。』乃作提举人船所,命巨阉邓文诰领焉。时鲁公有曩备东封船艘得二千余艘,广济兵士有四指挥,因又增置作牵驾人,遂尽与之,令每岁会所用花石从御前降下[13],使系应奉人,始如数得贡,自余监司、郡守等不许妄进。上又诏不许用粮纲若坐船及役百姓,仍戒伐坟冢、毁室庐,或加黄封帕蒙人园圃花木,凡十余事,批付鲁公曰:系进奉,独令朱勔、伯氏、王永从、俞輖、陆渐、应安道六人听旨,他悉罢之。由是稍戢。其后不二岁,天下争进献复如故,而又增提举人船所进花石纲运,所过州县,莫敢谁何,殆至劫掠,遂为大患。后鲁公奏罢,然未久王黼当国,乃置应奉司而自领之,仍不以是何官司钱物,皆许支用。宰相既自领,遂竭天下财赋,四方监司、郡守无尺寸之地,入口之味,莫不贡献。中外以为言,然黼持以自若也,只令朱勔等七人管买物色。自政和六年四月九日至宣和元年十二月十七日,乃罢提举人船所。
  重和元年四月乙卯,御笔:『淮南转运使张根轻躁妄言,落职,监信州酒税。』是时承平日久,赐予无艺,营缮并兴,殆无虚日,以故国用益窘,上多命臣僚条具财计。于是中外所陈非一,根因而遂得以进其节用之说。疏奏,权幸以其不利于己也,莫不切齿,而大臣以赐第事,谓根议己,力谋所以中根者,于是言章交上。而上察根之诚,不之罪也。会御前人船所拘占直达纲船,以应花石之用,根以上供期迫,奏乞还之,重忤权幸。意且因被命督促竹石,又上言:『东南花石纲二十年矣,本路一竹之费,无虑五十缗,他路犹不止此。今不以给苑囿,而入诸臣之家,民力之奉,将安所涯?愿示休息之期,以厚幸天下。』于是权幸益怒,故有是命。
  五月癸卯,御笔:『太湖及长塘湖石,令朱勔取发,余人不许争占。如违,以违御笔论。』
  宣和二年十一月戊戌,方腊僭号。
  蔡絛《史补》云:睦贼方十三攻陷六州三十九县,童贯因命其属董耘作手诏,称为御笔,四散榜文,几若罪己。然且曰『自今花石更不取』,人情大悦。方寇亦用是无辞,后遂擒破。三年之秋,贯平方腊而归云云。及睹罢花石之诏,上大悦甚云云。而贯见应奉司取花石复如故,又对上叹曰:『东南人家,饭锅子未稳在,复作此邪?』上大怒。故贯虽以功迁太师,遂复致仕,而董耘即得罪矣。
  三年正月辛酉,御笔:『自来收卖计置花竹窠石、造作供奉物色,委州县、监司干置,皆系御前预行支降钱物。令依私价和卖。累降指挥,严立法禁。不得少有抑配。意谓奉行之人遵承约束,皆知事上恤民之意。比者始闻赃私之吏借以为名,率多并缘为奸,驯致骚扰,达于闻听。可限指挥到,应有见收卖花石、造作供奉之物,置局及专丞指挥计置去处,一切废罢。仍限十日结绝官吏钱物,作匠并拨归元处。已计置造作收置到见在之物,所在桩管具奏。若尔后尚敢以贡奉为名,因缘科扰,以违御笔论。』
  校勘记
  [1]比宫中 《周礼·天官·宫正》作『比宫中之官府』。
  [2]亲卫官 原本『官』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补。
  [3]观察 原本作『亲察』,今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改。
  [4]西辅 原本作『四辅』,据《宋史·地理志》改。
  [5]事赏之徒 原本『赏之』二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补。
  [6]东辅 原本『辅』字作墨丁,据文意改。
  [7]今以 原本『今』上衍一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删。
  [8]□□以崇宁《长编拾补》卷二十五径作『以崇宁』,无二墨丁字。兹仍其旧。
  [9]戎狄 原本二字均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五补。
  [10]阶石 原本『阶』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七补。
  [11]答四裔 原本『答』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二十七补。
  [12]授节度使 原本『授』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四十八补。
  [13]从御前降下 原本作『从前降下』;《长编拾补》卷三十六作『从前御前降下』,兹据文
  意补『御』字。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二十九

  徽宗皇帝
  陈瓘贬逐
  元符三年三月甲戌,承议郎、权发遣卫州陈瓘为左正言。
  九月甲戌,左正言陈瓘为右司谏。己卯,右司谏陈瓘言:『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密,陛下知之乎?皇太后知之乎?』又曰:『皇太后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何如者?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又曰:『宗良兄弟依倚国恩,冯籍慈荫,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出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密,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为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益传耳。』庚辰,上批:『陈瓘累言皇太后尚与国事,其言多虚诞不根。可送吏部与合入差遣。』三省请以瓘为郡,上不可,乃添差监扬州粮料院。瓘初不知被责,复求翌日见上,閤门不许,瓘即具以札子缴进,其一再论景灵西宫;其二论章惇罢相制所称国是;其三、其四皆指陈蔡京罪恶。甲申,翰林学士曾肇上书皇帝及皇太后曰:『夫以皇太后定策之明,还政之速,著人耳目,可谓盛矣。今陈瓘以一言上及,遂至贬斥,虽非皇太后圣意,然四方万里之远,岂能家至户晓?万有一人或谓皇太后有所不容,则于盛德,不为无累,此臣倦倦之私,不能无疑也。以臣愚计,皇帝以瓘之所言狂率而逐之,皇太后以天地之量隐忍包容,特下手书而留之。则天下之人必曰:「皇帝恭事母仪,容小臣妄议,其孝如彼;皇太后功德巍巍,而能含洪光大,虽有狂言,不以为罪,其仁如此。」两谊俱得,岂不美哉?』丁亥,诏新添差监扬州粮料院陈瓘知无为军。时瓘已出国门,即于门外露章辞免曰:『臣昨者自闻隔对已后,曾将上殿札子具状缴进,为言蔡京在绍圣中亲写奏札,乞诛灭刘挚等事。上件札子所言,在监扬州粮料院以前。陛下若以臣言为是,则当如臣所请,按京之罪,明正典刑,然后改臣差遣,以示听纳;若以臣言为非,则是臣事发[1]更为[2],其罪益大,重加贬窜,乃得允当。今京桀骜自肆,无所畏惮,而臣章屡上,未蒙降出,则是陛下不以臣言为信矣。不信其言而轻于改命,传之天下,人必骇惑。』又实封奏曰:『京在朝廷,则国家未安。臣虽移得差遣,有何安乎?臣之不敢受命者,其说如是。露章所言,未甚子细,复以此章干渎圣听,所以尽倦倦之诚也。所有知无为军勅不敢秪受,迤逦前去扬州,听候指挥。』诏不许辞免。
  十月丙寅,上曰:『瓘言事极不可得,暂贬亦不久。前日遣人送黄金百两,瓘受赐泣下。』布曰:『陛下待遇如此,宜其感泣也!』
  建中靖国元年三月戊寅,承议郎、知无为军陈瓘为著作佐郎、实录院检讨官。
  七月丁卯,著作郎陈瓘为右司员外郎。瓘力辞实录检讨官,从之。
  八月壬子。先是,右司员外郎陈瓘进《国用须知》,其言曰:『臣闻神宗有为之叙,始于修政事。政事立而财用足,财用足而根本固,此国家万世之利,而今日所当继述者也。臣近缘都司职事,看详内降札子,裁减吏员冗费,以防加赋之渐,为国远虑,天下幸甚。然今日朝廷之计,正以乏财为患。西边虽已罢兵,费用不可卒补,遂至于耗根本之财,坏神考之政,加赋之渐,兆于此矣。臣昨守无为。奉行诏令,窃见一年之内,连下五勅,而天下诸路三十年蓄藏之物,皆已运之于西边。隳先政于罢兵之后,资国计于冗费之余,譬如决江河之大防,蓄沟浍之小润,非日无涓涓之助,何以补汤汤之流?大违神考之心,殊乖继述之义。臣职事所及,理不可嘿。今撰到《国用须知》一本奏闻。』又进《目录辨》,曰:『臣瓘去年五月十八日对紫宸殿,奏札子云:「臣闻王安石《目录》七十余卷,具载熙宁中奏对议论之语,此乃人臣私录之书,非朝廷之典也。自绍圣再修神考实录,史官请以此书降付史院,凡《目录》、《政记》、《神宗御集》之所不载者,往往专据此书。追议刑赏,夺宗庙之美,以归臣下,故臣愿诏史官别行删修。以成一代不刊之典。其日蒙批付三省,后不闻施行。盖绍圣史官请以《实录》降付史院者,为今宰相故也。臣位下人微,轻议大典,诚以宗庙至重,义不敢嘿。盖唯神宗皇帝体道用极,宪天有为,自得师臣,授以政柄,虽尹暨汤,咸有一德,无以复异,而嘉谟嘉猷,实出我后。以言乎经术,则微言奧义,皆自得之;以言乎政事,则改法就功,取成于心。是则神考之独志,而安石之所以归美者也。用事之臣暗于此理,讬奉宗庙,独尊安石;假绍述于诏令,寓好恶于刑赏,至于纂记私言,如嗣考事,遂使密赞之语宣扬于外。而一朝大典祖述故事,但专美于人臣,不归德于我后,凌压宗庙,以植其私,事之乖谬,莫大于此!岂惟负神考在天之灵?抑亦失安石事君之意,臣所以倦倦而不能已也。因以所见,撰成《目录辩》一篇,具状奏闻。』是日,瓘与左司员外郎朱彦周谒左仆射曾布于都堂,以书责布曰:『阁下德隆功夫,四海之内所赞颂也。然谓阁下无过则不可。尊私史而压宗庙,缘边废而坏先政,此二者,阁下之过也。违神考之志,坏神考之事,在此二者,天下所共知,而圣主不得闻其说。蒙蔽之患,孰大于此?』又曰:『熙宁条例司之所讲,元丰右曹之所守,举朝公卿,无如阁下最知其本末。今阁下独擅政柄,首坏先烈,弥缝雍蔽,人未敢议。他日主上因此两事,以继述之事问于阁下,将何以为对?当此之时,阁下虽有腹心之助,恐亦不得高枕而卧也。』又曰:『阁下于瓘有荐进之恩,瓘不敢负,是以论吉凶之理,献先觉之言,冀有补于阁下。若阁下不察其心,拒而不受,则今日之言,谓之负恩可也。』布读瓘书大怒,已而笑谓瓘曰:『此书他人得之必怒,布则不然,虽十书亦不较。』瓘又以《目录辩》及《国用须知》纳布而出。癸丑,瓘又录所上布书及《目录辩》、《国用须知》,具状申三省曰:『昨诣尚书省校书,蒙中书相公面谕其详,谓瓘所论为元祐单见浅闻之说,兼言天下未尝乏才,虽有十书,布亦不动。瓘不达大体,触忤大臣,除申御史台乞赐弹劾外,伏乞敷奏,早得窜黜。』甲寅,三省进呈。上顾曾布曰:『如此报恩地耶?』布曰:『本不欲喋喋,然理有当陈者,不敢已。臣绍圣初在史院,不及两月,以元祐所修《实录》凡司马光《日记》、《杂录》,或得之传闻,或得之宾客所记之事,鲜不遍载,而王安石有《目录》,皆当日君臣对面反覆之语,乞取付史院照对编修,此乃至公之论。其后绍圣重修《实录》,数年乃成书,臣盖未尝见,当日修书乃章惇、蔡京,今日提举史院乃韩忠彦。而瓘以为臣尊私史,压宗庙,不审何谓也。神宗理财,虽累岁用兵,而所至府库充积。元祐非理耗散,又有出无入,故仓库为之一空,乃以臣坏三十年根本之计,恐未公也。』上曰:『卿一向引瓘,又欲除左右史。朕道不中议论。偏今日如何?』布愧谢。而韩忠彦等皆言:『瓘必欲去,当与一郡。』布曰:『臣本不与之校,朝廷优容,无所不可。』遂以瓘知泰州。上令责瓘,忠彦及陆佃皆曰:『瓘之言诚过当,若责瓘,则瓘更以此得名。
  曾布必能容瓘。』乃以瓘知泰州。布始欲瓘附己,使人谕意,将大用之。瓘语其子正汇曰:『吾与丞相议多不合,今乃欲以官相饵。吾有一书将遗之,汝为我书。』且曰:『郊恩不远,恐失与汝官,奈何?』正汇再拜,愿得书。瓘喜。明日,持以见布,布果大怒,遂有海陵之命[3]。先是,瓘以都司权给事,何执中为礼部侍郎,一日,以简抵瓘曰:『早见贵人,公即真矣!』故瓘语正汇云尔。中书舍人邹浩奏:『瓘素以声闻推重一时,今到都司曾未逾月,遽令出外,恐非所以示天下而慰公议也。伏望收还新命,以全朝廷待士之体。所有录黄,未敢签书行下。』不从。右谏议大夫陈次升言:『瓘首蒙进擢,搢绅之间,咸以为贺。今闻瓘以宰属议论不合,因此罢去。审如所传,不惟有遗人材,亦虑有失人望。伏望圣慈更赐详酌施行。』
  崇宁元年五月乙亥,陈瓘管勾冲祐观(余见《治元祐党人》)。
  大观四年十一月戊寅,诏通州安置陈瓘与自便。
  此据《丁未录》。大观四年十一月戊寅,诏通州安置人陈瓘与自便。初,瓘自合浦放还,居四明。而其子正汇干至余姚,适闻蔡崇盛诧蔡京有动摇东宫主语,正汇即日自陈于杭帅蔡薿。薿方是时结蔡京为死党,遂执正汇送京师,而飞书告京,俾预为计。事下开封制狱,知开封李孝称,酷吏也,乃并下明州捕瓘。士民哭送之,瓘不为动。既就狱,顾其子,笑曰:『不肖子,烦吾一行!』孝称胁瓘,使证正汇之妄。瓘曰:『正汇闻京将不利于社稷,传于道路,遽自陈告。瓘以所不知弃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所不忍;挟私情以符合其说,又义所不为。况不欺不贰,平昔所以事君教子,岂于利害之际有所贪畏,自违其言乎?蔡京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于谏省,亦不待今日语言间也。』时内侍黄经臣监勘,闻所对,失声叹息,谓瓘曰:『主上正欲知实状,右司第依此置对。』其后狱具,竟坐正汇以所言过实,流窜海岛,而瓘亦有通州安置之命。瓘之谢表曰:『脱死幽缧,置身善地,上恩曲逮,孤泣横流。伏念臣投窜之余,年龄已暮,皆有自诒之戚,天实谴之,灾非无妄,而来人谁矜者?议律难道于常究,原情独赖于清衷。积感弥深,论报无所,此盖伏遏皇帝陛下则尧之大,用舜之中,宥罪每发于深慈,施刑宁失于过厚。不遗疏远,咸与并包。臣敢不上体宽仁,静思愆咎,终于屏迹,益坚爱主之诚?死而有知,尚图结草之报。』瓘留通久之,至是,方许其自便。瓘谢表曰:『恩由独断,泽被孤忠。刑部之执守虽坚,天子之福威无壅。乃公朝之盛事,岂小己之私荣?恭叙感悰,仰渎高听。伏念臣昨蒙善贷,赐以生还,萍迹孤踪,久寄食于异县,荜门干蛊,常委事于长男。所营不足以藩身,其出每缘于糊口。去庭闱者累月,闻道路之一言。耳受而辄行,亲危而不顾。缘帅司深疾其多事,故传者多指为病狂,万口嗷嗷,两路汹汹。狐突教子,素存不贰之风;曾参杀人,宁免至三之惑?事既匿而难晓,时寝久而并疑。制所深严,就逮于重江之外,狱辞平允,阅实于片言之中。矜其无罪之可书,许以还家而自使。出阛扉而涕感,瞻魏阙而神留。寻沐宽恩,移置近地。海岛万里,不如无予之无忧;淮壖一身,弥觉有身之有患。擢发不足以数臣之罪,沥血不足以写臣之心。羔羊之性自公,犬马之情爱主。忘身殉国,初无悔吝之私;抱疾呼天,惟恃精诚之格。忽因诏谕,特免拘维。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尧大并容,舜明洞照,人人皆使之得所,事事惟恐其太偏。继志用神考之心,应天以格王之实。旧弊若冰之将释,新庆如川之方流。家国平康,内外交泰,遂使赦无留令,昔阻隔而今行;士有宿愆,始弃置而终宥。全家荷德,无路酬恩。蝼蚁之力至微,但知恭顺;蒲柳之身已老,尚可縻捐。望天虽隔于戴盆,向日敢忘于倾藿!』正汇告变,已见三月十一日,更须考详,存一去一。瓘、正汇事,通州安置在大观四年三月,其放自使在十月。附传乃于羁管台州后云:『寻放自便,归江州。』误也。政和元年十月责台州,复官自便盖在五年后。既复官自便,乃还寓通州。六年秋,始至江州。七年,除太平观,寻居住南康军。移楚州,卒。瓘《南窗颂》云:『自崇宁壬午流窜,丙申闰月之九江,始有南窗。』
  政和元年正月,诏明州取陈瓘《尊尧集》送编修政典局,从张商英建请也。
  五月,再下通州,取陈瓘《尊尧集》送编修政典局。
  九月辛巳,诏:『陈瓘自撰《尊尧集》,语言无绪,并系诋诬,合行毁弃。送与张商英,意要行用,特勒停、送台州羁管,令本州当职官常切觉察,不得放出州城。月具存在申尚书省。』
  公谪台州,朝旨不下司,行移峻急。所过州县,皆令兵甲防送,不得稽留。至台久之,莫敢以居屋借赁者,暂馆僧舍,而郡守以十日之法,每遣厢巡起遣,故十日必为之迁一寺。时未有郡守,通判朱兴忠摄郡事。朱与公有先世之契,观望特甚。人为公不平,处之淡然,不以介意。公到台数月,朝廷起迁人石悈知州事。二十五日,悈知台州,且令赴阙之官。士论汹汹,咸谓将有处分于公也。悈至,果扬言怖公。视事次日,即遣兵官突来约束,不得令出入,取责邻人防守状,又置逻卒数铺,前后巡察,抄录宾客书问之往还者,虽亲戚家书,殆至隔绝。未几,复令兵官突入所居搜检行李。摄公至郡庭,垂帘如制狱,其实只是朝旨取索公《尊尧集》副本,悈于旨外施行,意在迫胁。继又出公于僧舍,使小吏监守,对榻坐卧,窘辱百端。人情忧怖,虑有不测。公誓以死报国,而义不为儿女态,故安之不以为挠,悈亦不敢挠犯。技术寝穷,终不能为公害。公谪台州于法合,进谢表,台州不为发递。表未得达,而石悈之来,声势甚异,料其必受蔡薿风旨,意在得其所秘书,必将搜索及行李,于是为封事,缴连谢表。封缄于箧,题以臣名。悈至,固如所料,而以缄题之故,不敢辄开,遂以奏御。薿与何执中皆怒之,未几,罢悈台州,而公自此始免他虞。或问公:『何以审其如此?』公曰:『吾与薿,初无他故,故薿怀遗书之愧,而其党未必知结党相招,实自为计。今显其迹,则胁使之术有行也。』石悈摄公至郡也,欲以刑狱怖公,公见州庭狱具罗列,知其意,遽发问曰:『今日之事,岂被旨耶?』悈非所料,失措而应曰:『有尚书省札子。』卷帘出示公札子所行,盖取《尊尧集》副本,以为系诋诬蔑之书,合申缴毁弃也。公曰:『然则朝廷指挥取《尊尧集》耳。追某至此,复欲何为?』因问之曰:『君知《尊尧》所以立名乎?盖以神考为尧,而以主上为舜也。助舜尊尧,何诋毁诬?何相学术浅短,名分之义未甚讲求,故为人所劫,使请治《尊尧》之罪,将以结党固宠也。君所得于彼者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乎?请具申某此语,某将显就诛戳,不必以刑狱相恐。』悈不待公言毕,屡揖公退。寻语人曰:『不敢引其说尚自如此,良可畏也!』瓘表及封事,具十二月十七日。
  十二月乙卯,臣僚上言:『陈瓘所撰《尊尧集》十卷,大纲取《日录》之事,解释成文。有论及王安石事。臣虽不见《尊尧集》全文,但瓘建中靖国间,尝以安石《日历》为不然。昨来大臣领政典局,知瓘素有异论,欲助成非谋,故下瓘家取索。欲望圣慈特降睿旨,严赐禁约,不得传习。如有已曾传录之家,并乞立限缴纳,仍乞下瓘家取索藁本,一切焚毁。』诏依奏。『其《尊尧集》,仍令知台州石悈于陈瓘、衡州于张商英处取,及元降付张商英御批真本,并缴进闻奏。』
  五年八月丙寅[4],陈瓘特叙承事郎,许自便。
  瓘自政和元年九月送台州羁管,凡五年,始降旨叙官自便。叙官自便,盖缘立太子赦五年三月十七日指挥。《丁未录》云以郊霈沾恩,误也。瓘初以宣德郎被谪,而叙官乃承事郎,镌降也。被命之后,忽得州牒,备坐省札云:『奉御批叙复数內,陈瓘叙复未当,合于见存官外叙一官,仍取旨与差遣。符州告示本官知委。』陈瓘既供知委,还寓通州。数月,又有省札下通州,令瓘具家状陈乞差遣。人皆贺瓘,以为起废有渐。瓘曰:『此庙堂欺君玩世之术耳。若与差遣,岂应见问?上闻吾叙官,不当见于御批,诸公不敢,但已为此迁□之说,以塞上旨。家状虽当供,差遣其可乞耶?彼谓吾不堪贫困,必乞怜耳。』乃报以『家状昨因削籍,毁弃无凭』,供具事果不行。瓘既寓通州,而盛章与石悈有隙,取密旨编置通州,扬言为瓘报仇。瓘闻而叹曰:『此岂盛世所宜有耶?』因谋徒避,遂望家,至九江卜居焉。六年闰月,乃至江州。今因石悈编置通州在五年八月十四日,即附著此。
  七年十二月,宣德郎、管勾太平观陈瓘自江州移南康军居住。
  瓘始自通州徙江州,杜门不出,谒而来者不拒。逾年忽有旨,不许出城,月申存在。又更易守臣,日降不下司文移[5],以俟新守之到。人俱叵测,为之震惧,交游间至有索平时往还书问者,有碎瓘所书碑刻者。瓘亦自期以死。刘安世闻之,以书抵瓘曰:『此乃鹤相恐胁,濮上之策,技止此尔。』阅数日,方知王寀得罪,而谗者以谓瓘来居王寀之乡,因以危言陷瓘,赖上察之,止令于南康居住云。
  宣和二年十二月丙申。是岁,南康军居住、宣德郎、管勾太平观陈瓘移居楚州。始,王寀得罪,瓘自江州移南康。及方寇作,或又为飞语云:『瓘女婿已为寇所劫。』欲加中伤。然上讫保全,故卞、京党人莫能害也。
  六年二月辛丑,承事郎、管勾太平观陈瓘卒。
  邹浩贬逐
  崇宁元年三月辛酉,兵部侍郎邹浩为宝文阁待制、知江宁府,浩乞补外也(已上见《复用元祐党》)。
  四月癸卯,宝文阁待制、新知江宁府邹浩知杭州。
  闰六月丙寅[6],宝文阁待制、知杭州邹浩知越州。辛未,诏曰:『朕仰惟哲宗皇帝严恭寅畏,克勤祗德,元符之末,是生越王。奸人造言,谓非后出。比阅臣寮旧疏,适见椒房诉章,载加考详,咸有显证。其时两宫亲临抚视,嫔御、执事在旁,缘何外人得入宫禁,杀母取子?实为不根。为人之弟,继体承祧,岂使沽名之贼臣,重害友恭之大义,诋诬欺罔,罪莫大焉。其邹浩可重行黜责,以戒为臣之不忠者,庶称朕昭显前人之意。如更有言及者,仍依此令,进奏院遍牒施行,仍检会邹浩元奏札子,并元符皇后诉章,宣示中外。』邹浩札子:『臣闻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邦国无流离之患,边境无征伐之苦,黎民繁庶,万国咸宁。当是时,可以嬉游后宫,非焦心劳力之秋也。而谓宰相寇准曰:「朕观自古乱天下、败国家者,未尝不因女子。是以褒姒灭周,妲己亡商。朕之后宫女子巧媚百生,朕未尝顾盼焉。」然则仁祖之意,岂不欲垂裕后昆邪?奈何陛下遽忘其业乎[7],臣观陛下之所为,愈于桀纣而甚于幽王也。杀卓氏而夺之子,欺人可也,讵可欺天乎?卓氏何辜哉?得不愈于桀纣者也?废孟氏而立刘氏,快陛下之志也。刘氏何德哉?得不甚于幽王也?臣观祖宗有唐虞尧舜之德,而陛下有桀纣幽王之行,不识陛下寝餗安乎?顷年彗星出于西方,灾谴为大。陛下避正殿以塞天变,减常膳以销天谴[8]。宰相章惇谓陛下曰:「未足损陛下盛德。』又闻江西敷奏累年饥馑,陛下责以宰臣燮理之功。宰相章惇谓陛下曰:「天灾流行,无世无之。』且以尧九年水、汤七年旱为解。惇为辅弼,忍发此言!今闻陛下以立刘氏,惇之策也。臣今谏陛下去废后之丑行,行复后之大德。听臣之直谏,而出惇之奸言,使天下之人,共仰首以见日月之光,盛大之世。不然,祖宗百有余年基业,将颠覆于陛下之手矣!昔唐褚遂良谏高宗立武昭仪,不听,叩头流血,以笏置殿阶曰:「还陛下此笏,乞归田里。」今臣谏陛下不听,愿归田里,力农园,为乱世之民。愿脍臣心以献惇,斩惇首以谢天下!』
  元符三年五月,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臣妾窃以臣僚数有章疏,今言妾生故越王事非有实,不言中外,谤莫能止。在妾之分,寝处难安。重念朽质,不能殒灭,至使上累哲宗皇帝。况降旨之日,亲承两宫玉音,一旦几成虚诞之文,若宫掖尚行欺罔之议,则何以取信天下?窃以其时大臣及掌事之人,即今尽存,伏望圣慈降下臣寮章疏,付与有司,明行鞫问。傥有实状,岂不知过?若系虚妄,亦乞严行惩戒,以绝反覆兴谤之例。如默而不言,虑玷哲宗皇帝于方册,曷可传之万世?妾伏睹绍圣之间,元祐皇后亲被睿旨,放逐一尼。后来通说事端,差官制勘,有雷公式图画之迹。御史录验,备载案牍,迁徙道宫,众所共知,岂缘他人?乃今新进之人不究其理,谓妾遭遇哲宗皇帝,欲快人情,务摅前忿。岂存内外轻重之理,祗报先朝未用之怨。众口铄金,可不惧哉!欲乞特降睿旨,检取元祐皇后制院一宗公案,及推勘官吏付有司,再行讯治,以示中外。如妾稍有干涉用情,不敢拱手而居后位之列。若不沥诚详具奏闻,安能辩雪?伏望皇太后陛下悯怜哲宗至孝至仁,照鉴妾之负冤无告,出自宸断,特赐矜察。』于是贬通直郎、宝文阁待制、新知越州邹浩为杭州别驾、永州安置。元符后刘氏上表称谢言:『伏睹诏书,布告中外,责邹浩诬罔故邓王非妾所生等事,以正朝廷之风化,以叶泰陵之圣德,衔冤上诉,俟明命于三年;颁诏亟行,示信恩于四海。下以称在廷之公议,上以慰哲庙之神灵。仰荷睿明,惟知感泣。伏以妾奉京辇良家之子,玷先朝侍御之联,雨露既及于凡材,草木焉知其帝力?属邓王载诞之后,适长秋虚位之时,被两宫之玉音,及群臣之佥议,旋加册命,进掌后宫。非天克相以谁为?在妾何缘而自致?奸邪横逆,指爱子作他人;中外动摇,视诏词为诳语。以妾身而敢恨,顾先帝以何如?亦当自反其所言,信出不根之私语。且以元佑皇后因逐一尼,遂倡事端,逮从制勘,禁书图画之备露,御史录案之甚明。自取之刑,俄闻废命。案牍固存于朝论,推原岂本于妾身?方群小之肆诬,实众尤之难辨。当陛下承祧之始,属钦圣垂帘之间,泣血书辞,呼天雪愤,庶几中外,备见终始。岂期元祐之朋邪,竞蓄前朝之怨憾。喜闻人过,岂验是非?增饰烦言,更加伤害。方且拟议以深斥,尚何封章之可行!妾所痛者,虑伤先帝之明恩;妾所重者,恐乱后世之信史。惟大事之若是,曷小己之足论?终期群枉之冰销,果赖至仁之洞察。奋英谋而独断,绍列圣以御图。邪正剖分,黑白昭著。奸言伪说,难逃圣览之明;巧诋深冤,灼见沽名之贼。曲文平悃,昭示四方,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尧舜相承,文武善继,上追兄弟友恭之义,下怜母子孤露之情,辩百年疑似之非,正万世昭明之典。妾殒身何报,没齿知荣,生当竭节,以答圣恩;死亦无憾,而见哲庙。』诏并送史官。浩之本章,绍圣间即焚之。今所降者,蔡京使其党伪为浩疏也。
  此据汪藻所编诏旨。今《徽宗实录》乃削去,但于《邹浩传》载浩本章及诏耳。《哲宗实录》于元符二年闰九月二十六日乙未,越王薨,因载崇宁元年闰六月十八日手诏,并元符皇后谢表。新录辨诬曰:初,元符皇后之立,邹浩上疏极论,坐贬新州。太上皇帝即位,遂复召用。时蔡京寝用事,忌浩,因求浩旧疏不得,乃使其党作为疏,曰『臣闻仁宗皇帝垂拱四十二年』,至『斩惇之首以谢天下』。此疏盛行,而实非浩疏也。继而京执政,故有是札子,及皇后刘氏上表。按:《实录》止合载当年之事,以事系日。以上三项,系事在三年之后,见合删修入《徽宗实录》。今去全文一千三十七字,然旧初不载邹浩伪疏。又今所修《徽宗实录》既削去崇宁诏书,又削刘后谢表,但于《邹浩传》载浩本疏及诏书耳。今史院诏旨改元符皇后诉皇太后表,只作《上皇帝》,比旧所传诏旨,已自不同。又不载刘氏谢表,不知何也,当考。要是此段并非实事,邹浩疏、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及《谢徽宗表》,皆蔡京为之也。《丁未录》云:『上欲再贬浩,而三省求浩元疏不获,下浩取稿。浩奏以元稿不存。陈瓘闻而叹曰:「若后日有撰恶语以进者,将何以自明?」已而章惇果伪撰浩疏,袖以进。』按:惇元符三年九月八日已罢相,伪邹浩者,乃蔡京也。
  甲戌,知枢密院蒋之奇言:『近上札子,为元符二年内,送简子与邹浩,见般出观音院待罪,乞重行黜责。伏蒙圣恩,特降中使宣押,仍封还札子者。窃以邹浩上章狂妄不根,王法所弃。臣于是时,身为从官,不能详审,乃缘乡闬之故,猥以尺牍通问,罪应窜斥。哲宗皇帝隆宽善贷,止解近职,出守便郡。到官未几,复移帅府。天地之施,死且不报。伏遇皇帝陛下应天宝命,绍履尊极,臣旋被宠擢,召还禁直。继蒙简拔,擢贰枢管。甫及期年,擢冠右府。望轻德厚,粉骨难酬。惟夙夜戮力尽瘁,庶以少答万分。今邹浩旧章发露,降散官闲置。臣备位大臣,前日之事,不敢蔽欺不言,以幸苟免。伏望圣慈下臣章有司,俾详议臣罪,特从贬降。』诏不许收留,仍封还札子。戊寅,起居舍人范致虚言:『伏睹诏旨,邹浩狂悖诋诬先朝之罪,已复正典刑。按:浩所为如此,臣子之义,所宜共弃。而昨于邹浩未得罪之时,趋往相见,因此罣于吏议,自太学博士冲替。昨蒙登极大霈。除落过名,依旧复充太学博士。因缘召对,遂叨近侍。虽荷陛下宽恕,弃瑕收录,未赐谴责,在臣于义,自难安处。伏望早赐指挥,正臣罪辜。臣见在家待罪,不敢更供职事。』诏令供职(余见《党籍》)。
  校勘记
  [1]事发 原本二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六补。
  [2]更为 原本二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六补。
  [3]海陵 原本作『海宁』,《长编拾补》卷十八同。《元丰九域志》卷五:『泰州,海陵郡,军事。治海陵县。』兹据改。
  [4]五年八月丙寅 按:《长编拾补》卷三十四漏揖此条及以下注文。
  [5]不下 原本『不』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三十六补。
  [6]闰六月丙寅 原本『闰』字上衍『辛未』二字,据《长编拾补》卷十九删。
  [7]其业 原本『业』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九补。
  [8]常膳 原本作『尝膳』,据文意改。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三十

  徽宗皇帝
  尊王安石
  绍圣元年四月甲寅,诏故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守司空、荆国公、赠太傅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庙庭。
  闰四月乙酉,殿中侍御史来之邵言:『故宰相王安石配享先帝庙庭,请诏有司原考王安石事业,特加谥号,以慰公议。』诏所属详定以闻。
  五月己未,监察御史周秩言:『近诏太常议故相王安石谥,伏以安石遭遇神宗皇帝,其君臣相与行道,以成一代之文。愿特诏两省、众礼官等会礼部议上,朝廷取决于圣裁,而后有司颁焉。』诏不候本家行状,令太常官共议谥,选博士一员撰议。
  六月癸未,礼部言:『太学博士詹文奏:恭惟神宗皇帝帝圣智高妙,该极象数,常念文字之学世所不知,深诏儒臣,俾共探讨,而王安石实进其说。当时未及颁行,而学者亦已见之。其于性命道德之理,则思过半矣。元祐贡举敕乃令,进士不得引用《字说》,而与申、韩、释氏之书同禁。乞除去《字说》之禁。』从之。
  新录删去元祐奏,但元祐贡举敕令,进士不得引用王安石《字说》,乞除其禁,从之。辨曰:安石穿凿破碎,不足以仰称神宗明诏。自其学既行之后,士风人材,视昔时为何如?则所谓于性命道德之理思过半者,讵可信乎?
  十月丁亥,国子司业龚原奏:『赠太傅王安石在先朝时,尝进所撰《字说》二十二卷。其书发明至理,欲乞差人就王安石家缮写定本,降付国子监雕印,以便学者传习。』诏可。
  二年三月甲辰,国子司业龚原等言:『赠太傅王安石在先朝尝进其子雱所撰《论语》、〈孟子义》。乞下本家取所进义定本,下本监雕印颁行。』诏令国子监写录一本进纳。
  十一月庚子,三省言:『国子司业龚原奏请乞检详前奏,下赠太傅王安石家取所进《字说》副本,下国子监校定雕印,以便学者传习。』从之。
  三年十一月丁酉,监察御史兼殿中侍御史蔡韬言:『近朝廷取太傅王安石所进《字说》付国子监雕板,以便学者传习,又以池州石诔、刘发尝受安石学,特令校正,乃有太学
  录叶承辄肆论列,自谓亲闻安石训释,令校对疑误,请同看详。按:承身为学官,宜知分守,而乃离次侵官,干预本监之事。望赐睿旨,正其侵越之罪。』诏特罚金六觔。
  元符元年九月癸亥[1],诏故王安石就京师赐第百间以上。
  三年五月戊子,王安石妻吴氏乞回纳所赐宅,诏依。
  十一月庚午,赐故赠太傅王安石妻越国夫人吴氏江宁府官产六十间,以吴氏记蔡卞为家,旧有赐第京师已纳朝廷,而下【杰按:下,应为卞之误】赴贬所。故有是赐。
  崇宁元年闰六月戊寅,知江宁府邓祐甫乞以府学所建王安石祠堂著祀典。从之。
  三年六月戊申,诏荆国公王安石配享孔子庙廷。
  四年五月癸亥,河东提举学事言绛州州学申荆国公王安石未有赞。国子监乞依邹国公例。诏学士院撰赞颁降。
  学士,张康国、邓洵仁也。不知撰赞者谁,当考。赞曰:『孔孟云远,六经中微。斯文载兴,自公发挥,推阐道真,启迪群迷,优入圣域,百世之师。』陈瓘《尊尧集》序可考。
  政和元年十一月丙子,臣僚言:『窃见迩英讲经,皆并注入点释。因袭之久,未及是正。欲乞自今只点正经,其音释、意义,并以王安石等所进经义为准。』从之。
  三年正月庚午,诏:『昔赵普、潘美、王曾、韩琦、郑康成、孔安国从祀孔子,王安石被遇先帝,与其子雱修撰经义,功不在数子之下。安石可封王爵,雱可配享文宣王庙廷。』壬申,故特进、守司空、赠太傅、荆国公王安石追封舒王。
  六年正月乙未,手诏:王安石熙宁中赐江宁府蒋山太平兴国寺,为本家功德寺。访闻近岁林木砍伐殆尽,寺宇荒废,茔域无人洒扫,悉缘过房孙王棣自擅,至今无人管勾。限此指挥到日,仰王棣不得干与,应田产、米斛、钱物等,并令依王安石及其妻吴氏在日事理施行。所有蒋山住持僧,下两街僧籙选差前去。应林木不得辄有斫伐,庶以上称神考待遇安石之意。』
  重和元年六月壬申,门下侍郎恭昂奏:『承诏编集王安石遗文,乞更不置局,止就臣本府编集,差检阅文字官三员。』从之。
  十一月丙子,提举成都府路学事翟栖筠奏:『王安石参酌古今篆隶而为之说,此造道之指南,而穷经之要术也。然字形、书画纤悉委曲,咸有不易之体,世之学者知究其义,而至于形画,则或略而不讲,从俗就简,转易偏旁。传习既殊,渐失本真。如期、朔之类从月,股、肱之类从肉,胜、服之类从舟,丹、青之类从丹,靡有不辨。而今书者乃一之,若此者不可胜举,故幼学之士终年诵书,徒识字之近似,而不知字之正形,甚可叹也云云。愿诏儒臣重加修定,去其讹谬,存其至当,一以王安石《字说》为正,分次部类,号为《新定五经字样》,颁之庠序。』诏太学官集众修。
  《实录》有此,但削去『以王安石《字说》为正』等语,殊失事实。今取初草元奏补增入之。
  宣和西四年八月庚子,赐新除太仆少卿王棣进士出身,以安石孙,故旌之。
  九月戊午,诏:『熙、丰政事,悉自安石建明。今其家沦替,理宜褒恤。可赐第一区,孙棣除显谟阁待制、提举万寿宫观,曾孙璹、班并转宣义郎,孙女二人,各进封号一等,曾孙女五人,并封孺人。』
  不用吕惠卿
  绍圣元年闰四月乙酉,提举崇福宫吕惠卿知苏州。癸巳,新差知苏州吕惠卿知江宁府。
  七月壬戌,三省具吕惠卿、王中正、宋用臣元罪状进呈,当再叙。章惇曰:『惠卿所坐极无名云云。』上曰:『与复旧官,并资政殿学士。』
  十月己巳,资政殿学士、知江宁府吕惠卿知大名府。三省、枢密院同呈惠卿除目,曾布、韩忠彦曰:『若惠卿在朝,善人君子必无以自立。』上曰:『只令知北京,岂可留也?』丁酉,曾布与韩忠彦言:『外议见惠卿移大名,过阙迁工部,升卿除落冲替,疑惠卿复用』上曰:『无此。』
  二年二月甲戌,资政殿学士、新知大名府吕惠卿为资政殿大学士。先是,章惇必欲用吕惠卿帅河东、韩缜守北门。时曾布在告,韩忠彦力言之[2]。及布出,议河东帅,上曰:『三省必欲用吕惠卿?』布曰:『不知圣意如何?』上曰:『只用王安礼。』章惇言:『惠卿乞留京师,但愿得一宫观,时上殿。』上曰:『已除大资政兼北京,亦是重地。』布曰:『惠卿于边鄙生事,未便。』忠彦曰:『章惇言地界予后,河东方欲作为,非忠卿不可。』布曰:『惠卿本不肯安静,若朝廷更示以作为之意,边鄙安得无事?』上深然之。又问:『惠卿已行否?』忠彦、布皆曰:『惠卿乞留,乃是无耻,君子难进而易退。其人可知矣!』上哂之。
  十月甲申,资政殿学士、知大名府吕惠卿为观文殿学士、知延安府。
  十一月戊午,吕惠卿入对甚久,引进副使宋球谓曾布曰:『惠卿语既久,上极有倦色,既而再出一札子,不知上有何语,遂不进呈,出笏而退。』布奏事毕,因言:『惠卿今日见蔡卞,卞云惠卿言:须先朝应副乃可为。』布与忠彦皆曰:『边帅奏请如可行,无不应副之。若不可行,何可应副?』上曰:『惠卿极凶横。不独惠卿如此,升卿之徒皆然。』布曰:『臣与之不足,不敢言。然其兄弟实有凶德。陛下睿明洞见,实天下之福。』惠卿留几月,乃辞去。
  三年十一月癸巳。先是,吕惠卿奏,乞依吕大忠例暂赴阙奏事。章惇谓布曰:『边事方尔,可谓不识紧慢也。』李清臣亦谓布曰:『此必有挹魁柄之意,或恐有引以为代者,吾属殆矣!』布曰:『此无虑,魁柄岂易挹耶?』及进呈,上曰:『惠卿何可来?』众皆言无可来之理,遂批旨云:『边事之际,帅臣难以前来。如有所陈,系画闻奏。』及再对,布又言:『惠卿初失金明寨(见《西边》),颇皇恐待罪。既而知朝廷有宽假之意,便尔妄诞,张大守御之劳,又乞朝见。此人无廉耻,惟务贪进。方此多事,其欲来何意?岂又欲留住?』上亦哂之。
  元符元年五月甲子,观文殿学士、右银青光禄大夫、知延安府吕惠卿换保宁军节度使,再任知延安府。
  二年八月丙申,保宁军节度使、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兼知延安府吕惠卿特授检校司空、武胜军节度使,加食邑、实封,以进筑暖泉寨、金汤城毕工也。
  三年正月己卯,徽宗即位。丁亥,宰臣奏前执政及从官姓名,吕惠卿居首。上遽指之曰:『且令在边!』戊子,检校司空、武胜军节度使吕惠卿为镇南军节度使、检校司徒。
  建中靖国元年三月癸亥,检校司徒、镇南军节度使、知杭州吕惠卿为观文殿学士、右银青光禄大夫、提举洞霄宫。吕惠卿引年乞致仕,而有是命。
  崇宁元年闰六月己未,吕惠卿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
  八月己巳,知扬州。
  九月辛亥,吕惠卿知太原府。
  十月己巳,观文殿学士、新知太原府吕惠卿为武昌军节度使、知大名府。
  三年六月壬戌,武昌军节度使、知大名府吕惠卿以弟谅卿名列奸党,奏乞罢髦钺,除宫观。诏答不允。
  十一月癸巳,知大名府吕惠卿上表,乞弟谅卿出籍。诏尚书省录谅卿所上书付惠卿。
  四年正月丙申,吕惠卿遣管勾机宜文字徐申、勾当公事钱秉赍本路守御图册,并札子诣阙进呈。上令谕惠卿曰:『此事乃安不忘危,无事时做了极好,合措置事,但逐旋奏来。』
  闰二月,知大名府吕惠卿罢节度使,为右银青光禄大夫、提举洞霄宫。惠卿再上表乞弟谅卿出籍,表词有『明昭先烈,以推美于泰陵;阔略微文,用保全于蔡邸。』言者论其引喻失当,特责之。
  三月庚戌,右银青光禄大夫、提举崇福宫吕惠卿特令致仕。
  九月丙辰,右银青光禄大夫致仕吕惠卿复观文殿学士。
  五年正月甲寅,吕惠卿落致仕、知青州。
  八月甲戌,吕惠卿知杭州。
  大观元年五月己丑,吕惠卿责授祁州团练副使、宣州安置,以其子渊获罪,上表自劾,乃党庇其子,不自责也。
  闰十月戊戌,吕惠卿移庐州。
  二年十一月丙寅,吕惠卿复宣奉大夫、提举明道宫,任便居住。
  三年十二月辛卯,复资政殿学士。
  四年正月,吕惠卿降授正奉大夫。侍御史毛注劾惠卿上表谢复官,用《诗·风雨》及《青蝇》、《节南山》等章句,以古君子自处,而以乱世方盛时,罪不可赦,故有是命。
  四年十二月,观文殿学士吕惠卿知大名府。
  政和元年三月癸亥,观文殿学士、新知大名府吕惠卿为醴泉观使。
  七月二十七日致仕,去年十二月末知大名府。吕本中《杂说》:大观间,吕惠卿复召,陈瓘莹中以书劝惠卿平好恶,无念旧恶,无以元祐细故为意。惠卿答云:『丁亥之祸,犹无一念追忆之意,况元祐乎!』丁亥岁,张怀素事作,蔡京欲因狱事傅致惠卿之子,下狱,榜笞数千下,欲令招服与怀素谋反,其子卒不服,得免。
  七月戊子,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吕惠卿守本官致仕。
  十月庚寅,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致仕吕惠卿卒,赠开府仪同三司。
  久任曾布
  元祐五年十二月壬辰,龙图阁学士、知河阳曾布知青州。
  绍圣元年四月庚戌,龙图阁学士曾布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布自高阳徙江宁,诏许入觐言先帝政事,当复施行之。宜改元以顺天意。初除户部尚书,寻改是命。
  四月壬戌,翰林学士曾布修神宗皇帝正史。癸亥,翰林学士曾布为翰林学士承旨。
  六月癸未,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曾布为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3]。
  三年四月丙戌,三省同进呈李谷言熙河籴蕃官斛斗事云云。布曰:『司马光之徒内怀怨望,每事志于必改。先帝以纯臣之礼待之,而用心如此,其为背负先帝,情最可诛。』李清臣、许将曰:『彦博教光云:「须尽换却人,乃可举事。」』布曰:『臣元丰末在朝廷,见光进用,自六月秉政,至岁终一无所为。及阴引轼、光庭、岩叟辈布满要路,至元祐元年二月,乃奏罢役法,尽逐旧人,然后于先朝政事无所不改。以此知大臣阴引党类,置之言路,蔽塞人主耳目,则所为无不如欲。此最为大患。』又曰:『誉光者,乃闾巷小人耳。如王安石、臣兄巩,皆有学识之士。臣自少时,已闻两人者议论,以为光不通经术,迂僻不知义理。其他士大夫有识者亦皆知之,如孙觉亦能知之。众人所是,当以理察之。若天下公是公非,何可不以为信?』上欣然听纳,喜见于色。
  布奸言至此,不可不具著之,使后世有考。
  四年闰二月壬戌,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曾布为大中大夫、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左朝议大夫、知制诰林希为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初,章惇之初拜相也,曾布在翰林,章惇制词极其称美,望惇用为同省执政,惇忌之,止拜同知枢密院,于是又迁知枢密院。枢密院故事,日得独对,乃疑布,更引希同知枢密院,使察之。希寻为布所诱,亦忤惇[4],布与惇益不合,卒倾惇,夺其位。
  元符二年正月乙巳,曾布奏事毕,乞致仕。上不许,径出居僧舍。上遣中使苏珪封还布所上致仕章,仍押入视事。后二日,乃复故。
  三年正月己卯,徽宗即位。戊子,左正议大夫、知枢密院曾布为右光禄大夫。复用元祐旧人,逐章惇、蔡卞之党(各见本事)。
  六月辛亥,殿中侍御史龚夬上殿,论蔡京罪状,上甚愠,曰:『夬所陈,皆曾布之语也。』夬既自辨,遂请去。自京复留,布颇不自安。夬忤上意,龚原谓布曰:『得之外议,近习极不乐,有「无震主之功,而有震方之威」之语。』仍语布以勿与事,且曰:『韩、李皆上亲擢,尚且退缩,何必尔?但戢敛,必无事。』又曰:『陈瓘亲闻上语,谓子宣与刘友端尝共事。』布曰:『布帅河东,友端作走马,同官三年。及其亲近,未尝与之接,其职事亦无西府干预者。修造土木事,皆三省所行,未尝有交通之迹。布若能与友端交通,绍定、元符中作相久矣。』范纯礼亦为布言:『上有所涵蓄,恐彻帘后,必更有所为。』布寻问韩忠彦曰:『外议喧然,谓多谗谮,上有所毁短否?』忠彦曰:『无之。』布又令弟肇请于忠彦,忠彦曰:『多方以言探试上语,意有所疑即开陈,然终无之。』又曰:『昨在外保全,及召还,皆子宣力,何敢隐也?』布所谓谗谮、毁短等语,皆指蔡京也。
  十月壬寅,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曾布为右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辞免,不允。
  十一月辛卯,侍御史陈次升言:『右仆射曾布性禀奸邪,心怀凶险。顷居枢府,阿顺宰臣,进用匪人,大开边隙。又近自登宰辅,独擅国权,轻视同寮,威福由己。进拔亲故,罗列宫局,以为耳目。任用门人,置之台谏,以为腹心。』又曰:『布在绍圣初,实与蔡卞交结,遂申请乞用王安石《日录》修神宗国史,致史官观其变乱事实,多誉王安石之善,掩蔽神宗之美。』又曰:『子弟招权,交通宾客,其门如市。伏望圣慈特正布之典刑,以谢天下。』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丁丑,命尚书右仆射曾布为大行皇太后山陵使。
  四月壬寅,曾布以将出使留对,因言:『众论皆以为臣出使之后,必有合谋,并力为倾摇之计者。愿陛下察之。』上曰:『渠辈待人如此,岂有此理也!』
  六月甲辰,右司谏陈祐通判滁州。祐累章劾右仆射曾布自山陵还,不乞出。且言:『山陵使从来号为凶相。治平中韩琦、元丰中王珪不去,其后有臣子不忍言者。』又言:『布有当去者三,一、自山陵还;二、虞主不在腰舆,而行礼重于陷大升辇,其罪浮于章惇;三、不当先与□□属官推恩[5]。』布之未远,祐已上两章。及祔庙,又连上数章,皆留中,祐遂缴申三省。布乃具榜子,不复朝参,而祐有是命。制词略曰:『观望以言,意在推引,岂不失朕用汝之本旨乎?』翌日,布宣押视事。先是,布以札子论边事,其一乞修葺新边城守备及垦辟新田。其翌日癸卯,上作两御批付三省、枢密院。又翌日进呈,遂依已得指挥行下。是日,上以谕布,谢曰:『论事每承听纳,臣虽糜陨,何以报称!』曾布察上甚悦,因及祐章,且曰:『上下合谋,并力共为倾摇之举,意谓万全。然不知圣意不可夺也!臣自出使时已闻此谋,然臣不敢恤。臣若引前日山陵使求去,此乃臣子所不忍言。祐意在逐臣,不复顾忌讳,其言几若咒诅。』上曰:『语诚类咒诅。』布曰:『圣德仁厚,无不涵容。以此言之,则何可胜诛?』又言:『众人谋欲逐臣,聚其党与,复行元祐之政,则更不由陛下圣意不回也!』上曰:『安有是理?若更用苏轼、辙为相,则神宗法度无可言者。』又言:『岑象求辈扬言云:轼、辙不相则不已,当并逐之。』后两日,左谏议大夫陈次升对,有札子救祐。上不顾,亦不肯留札子,次升乃自袖去。而右司谏江公望对,请祐责词所谓『观望推引』之语。上曰:『欲逐曾布,引李清臣为相。』且曰:『如此何可容?旦夕当逐之。』又言:『曾布安可去?』公望遽曰:『陛下临御以来,易三言官,逐七谏臣,非天下所期望。今祐言宰相过失,自有识也,岂可便谓有他意哉?』先是,曾布甚恶李清臣不附己,数使人讽公望:『能一言清臣,即以谏议大夫相处。』而公望所言乃如此。其后彭汝霖以论罢清臣,得谏议大夫云(此据吕本中墓志增入。清臣罢在十六日)。
  七月壬戌,上因言:『元祐中,诋毁先朝政事人多不详姓名,可悉录来。』又言:『人才在外有可用者,亦具名进入。』又言:『张商英莫亦可使否?』布曰:『陛下欲持平用中,破党人之论,以调一天下,孰敢以为不然?而偏见异论之人各私其党,又有报复怨仇之意,纷纷不已,致圣意厌恶,此诚可罪。然元祐、绍圣两党皆不可偏用。臣窃闻江公望尝为陛下言:「今日之事,左不可用轼、辙,右不用京、卞。」缘此等人在朝,决不免怀私挟怨,互相仇害,则天下士类为之不安。士类不安,则朝廷亦不安矣。愿陛下深思熟计,无使此两党得志,则和平安静,天下无事,陛下垂拱而治矣。』上颔之而已。曾肇尝以书责布曰:『兄与惇、卞异趋,众所共知。绍圣、元符间,惇、卞有可以挤兄者,无所不为,亦众所共知。使其得志,必不肯舍兄。就令兄肯与之解仇,彼必不信,亦必不听。然则不独宗社生灵、善人君子罹其患害,曾氏之祸,必不在众人之后矣。兄方当国,得君引用,善人扶助正道,使小人道消,邪说不作,以杜绝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世所谓善人端士者相继去朝,其在内者,亦皆置之闲地,情惰无气;而所进用以为辅臣、从官、台谏者,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今日兄势方盛,彼固不敢言,及惇、卞一旦兄势稍不如今日之盛,彼固不肯引元祐人及世所谓善人端士者,则必首引惇、卞,自为固位之计。人主平日所闻,皆毁訾元祐人之言,而世所谓善人端士,又未必尽知,则其势不得不用惇、卞,惇、卞果至,未暇恤其他,曾氏之祸,其可逃哉?思之可为寒心,可为痛心,可为恸哭!不知彼亦曾思之否?』布答肇曰:『上践祚之初,深知前日之弊,故尽收元祐窜斥之人,逐绍圣之挟怨不遑者,欲破朋党之论,泯异同之迹,以调一士类。而元祐之人持偏如故,凡论议于上前,无非誉元祐而非熙宁、元丰,欲一切为元祐之政,不顾先朝之逆顺,不恤人主之从违,必欲回夺上意,使舍熙、丰而从元祐,以遂其私志,致上意愤郁,日厌元祐之党,乃复归咎于布,合谋并力,诡变百出,必欲逐之而后已。上意益以不平。』又曰:『布自熙宁立朝,以至今日,时事屡变,惟其不雷同熙宁、元丰之人,故免元祐之祸;惟其不附会元祐,故免绍圣之中伤,坐视两党之人反覆受祸,而独泰然自若,其自处,亦必粗有义理,以至处今日风波之中,毅然中立,每自谓存心无愧于天,无负于人。「神之听之,介尔景福。」使此言不足信则已,若果有此理,元祐及惇、卞之党,亦何能加祸于我者?恐未至贻家族之祸,为祖考之辱,而累及亲友也。』癸未,三省奏事讫,曾布独留,极陈:『元祐、绍圣两党奸恶,皆不可令得志。使轼、辙、京、卞在朝,则更相报复,无有穷已,天下无安静之理。兼人亦不知威福在人主,但宰相一易,则非其党类,皆受祸矣。如此,岂朝廷之福?』上深嘉纳,曰:『卿自来议论平允。』因言:『贬责之人,但可复职,置之名藩巨镇,无所不可,但不可在朝廷耳。盖在下之人不安,则朝廷不安,非持平用中之意也。』上尤称惬。因具内外之材可称者数十辈以闻,并具诋訾先朝绍圣、元符不许叙复人姓名进入。布又言:『祖宗时,异论之人,未尝深贬责。自元祐、绍圣,更相报怨,而朋党之祸成矣。此不可不戒也。』退至都堂,为同列言:『上意本欲持平用中,破朋党之论,以调一中外。此人臣所当将顺。况如此最不用力,但内不作威狱、外不兴兵革,使天下和平安静,日以无事,则太平之象也。』众莫以为不然。陆佃叹曰:『如此,则天下无事,真太平之效也。』
  八月,陈瓘上曾布书,出知泰州(见《陈瓘贬逐》)。
  九月己未,陈瓘既黜,上谕蒋之奇、章楶曰:「瓘为李清臣所使,元祐人逐大半,尚敢如此。曾布以一身当众人挤排,诚不易。卿等且以朕意再三慰劳之。』是日,布入对,留身面谢,慰劳加勤。且谓布曰:『先朝法度,多未修举。』又曰:『元祐小人,不可不逐。』布对曰:『陛下初下诏,以为用人无彼时此时之异。若臣下,便能将顺奉行,则必不至今日如此分别。然偏见之人终不可率,当更缓治之。』上曰:『卿何所畏?』且曰:『卿多随顺元祐人。』布曰:『臣非畏人者,处众人汹汹中,独赖眷属,有以自立。偏见异论之人诚不少,彼不肯革面,固当去之。然上体陛下仁厚之德,每事不敢过当,故欲从容中节耳。若言臣随顺及畏元祐人,不知圣意谓为如何?』上笑曰:『岂有此?但人言如此,故及之。』
  十月癸巳,右光禄大夫、门下侍郎李清臣罢为资政殿大学士、知大名府(详见《用元祐党人》)。
  十一月壬午,三省奏事讫,右仆射曾布独留,进呈内降起居郎邓洵武所进《爱莫助之图》。其说以为:『陛下方绍述先志,群臣莫助之者。』其图如史书、年表,例为旁通,分为左右。自宰臣、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分为七隔。左曰绍述,右曰元祐,左序助绍述者,宰相执政中,温益一人而已,其余每隔止三四人,如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是也;右序举朝辅相、公卿、百执事皆在其间,至百余人。又于左序别立一项,用小帖揭去。布密禀揭去臣僚姓名,上曰:『洵武言非相蔡京不可,以不与卿同,故揭去。』布【■糹隶】曰:『洵武所陈既与臣所见不同,自不当与议。乞纳下。』明日,遂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乞籍记异论之人。于是上决意用京矣。
  曾布子【■糹隶】作《家传》云:建中靖国元年六月,太常少卿邓洵武进《爱莫助之图》。按:所称六月及洵武官名皆误也,今不取。
  十二月甲午,左仆射韩忠彦累乞罢相,不许,遂般出东府。有诏押入。忠彦与曾布
  异议,布数倾之,故忠彦请避位(详见《用元祐党》)。
  崇宁元年正月癸未,曾布奏事讫。先是,温益留对,乞因事削刘奉世、张舜民、刘安世、吕希纯、王觌等职名,又言晁补之知河中不当。上指令曾布看过,却取进来。益以示布,布答益曰:『因事黜之,自当然也。』
  安世、希纯落职在四月十三日,奉世在五月十四日,舜民在四月十七日,觌五月十一日。
  至是,布留。上心知为此,故并留益。布对如前。上曰:『元枯之人诋訾先朝,义不可容。今闾巷之人,尚知父子之义,朕岂可已?』因言:『罢补之郎官,却与河中,似此皆过当。』取言谢文瓘与吕公著书,尊公著过于人主,而诋先朝。且语益曰:『书已降出,在曾布处。』又顾布曰:『将与三省看。』布唯唯。益未退,布曰:『臣别有所陈,欲更少留。』益遂退。布曰:『臣得事陛下,不敢不尽犬马之力。然臣既不悦于元祐之人,又为绍圣之人所怨怒。臣在朝孤立,实不易处,亦累常奏陈,恐有谗譛中伤之语。乞赐考察。』上曰:『何故?』布曰:『近臣阎守勤、李士京罢黜,乃有言臣以守勤之论为直言。又昨山陵,臣曾辟士京检点道路。士京逐,臣必危矣。臣遭遇神宗,拔擢不次,陛下昨力排众论,置之相位,眷遇亲厚,特异众人。臣非犬马木石,岂不知恩?若谓陛下有不同心,退有后言,实为诬罔。』上曰:『并不干人事,只韩忠彦如此说。』布曰:『宫禁中事,外庭莫知。其实臣昨日对,忠彦云:守勤之逐,忠彦之子治与臣子纡皆在太仆。治问纡元,守勤遂逐。纡云:「陛下旬日之间逐二巨阉,可谓英断。」此乃曰闺门之间、父子之私论。臣亦闻忠彦譛臣,故对忠彦面奏此语,此最为明白。如中伤之言,愿陛下更赐裁察。』上曰:『不信。』
  二月丙申,雄州防御推官、知邓州录事参军朱肱言:『臣伏闻陛下即位以来,两次日蚀,在正阳之月;河东二十二郡,而十一郡晓夜震动。自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今年正月十一日,犹未之止,城壁屋舍,悉皆倒塌,人民震死,动以千数。外议皆称自古灾异,未有如此。恭惟陛下敦朴自己,忧劳在民,建大中以承天意,正五事以育群生,可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乃者日月薄蚀,天地震动。推来咎愆,不避死亡。论辅弼之失,以救灾异之应。言词激切,死有余罪。昔西汉多言灾异,罕有完传,谷永讥斥帷幄阴附权贵,而终以保全;王章力抵王凤专权蔽主,竟以法诛。祸患易见,利害易明。臣非不知上忤大臣,其祸立至。然倦倦孤忠,不敢隐默者,食陛下之禄,念国家之重,而不敢顾其私也。其上宰相曾布书随具进呈。』书曰:『今监察御史刘焘,相公门人也。相公帅高阳,辟焘为幕客。其后相公又秉机政,辟焘为删定官。焘持亲丧,相公奏祥除,有旨令服阕改宣义郎。未及禫除,又辟为编修官。前日相公为山陵使,辟焘为掌笺表,又荐入馆。相公于焘厚矣!如焘者,置之词掖,不忝也;以焘为御史,则不可也。相公有过举,焘肯言乎?言之则忘恩,不言则欺君,盖非所以处焘也。』又曰:『今右正言范致虚兄上舍生致君,相公之姪婿也。致虚乃致君之亲弟。如致虚者,置馆阁不忝也;以致虚为谏官,不可也。相公有过举,致虚争之则忤亲,不争则失职,亦非所以处致虚也。相公傍招后义,陶冶天下,肱之所论,止及焘与致虚者,特以台谏人主耳目之官,非他职,可以略而不论也。相公致置门人、亲戚为谏官、御史,此日月所以震动也。』又曰:『章惇之过恶不可殚数,其最大者四五。时相公在枢府,坐视默然,亦不得为无过也。若以西府不与议,则游谈侍从之臣,皆与论思之职,况执政乎?再贬元祐臣僚,范纯仁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废元祐皇后,龚夬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策元符皇后,邹浩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置谏官死地,黄履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此四五事,惇之过恶最大,而相公无半词之助。洎钦圣皇后以天命人心之所归,付神器于陛下,英声伟望,简在潜邸,注意委重,群臣莫望。天下之士,翘首倾心,以观考慎之效。而天变见于上,地理逆于下,肱窃疑之。伏惟相公位高而任重,位高则忧深,望重则责厚。遇灾而惧,然后可以弭天变;闻善而迁,然后可以来直言。肱之区区所望于相公者,如此而已。』诏付三省(肱者,服之从弟)。
  六月辛卯,左司谏王能甫言曾诚,左正言吴材言王防,乞罢史官。能甫言:『曾诚家富于财,自谓青钱学士。』材言:『防在元丰勒停,又以诉理得罪,当罢。兼无出身。』是日,布言:『吴材缘引吕惠卿、蹇序辰等议论不能胜,王能甫乃吴安持婿。近臣以安持追削职名皆挟怨,故以此攻曾诚、王防,欲中伤臣耳。』上曰:『他不敢尔,亦非挟怨。他责在蔡京,不干卿事。』布曰:『臣亦知此二人乃京所荐。陛下宣谕,令除史官,臣犹乞候京文字。然外议但以臣门下士为言路所攻,则谓臣必摇。其小人用意如此,臣实不自安。方元祐之人布满朝廷,人人有屏逐臣之意。方此时,臣一身与众人为敌,如处风涛之中,日不自保。是时助臣者,惟此三数人而已。今元祐之党方去,而言者乃欲斥逐,此等是为元祐人报怨耳。』上瞿然曰:『如此,乃是快元祐人意。卿但勿恤,待便指挥与。』盖近日言者,惟上所使耳。布因言:『此等小人皆不快于臣,以至张商英亦章惇门下士,王沩之乃其婿[6]。议论之际,多与章惇为地,故商英力称引范致虚及吴材,乃其志趣同耳。若有所陈,愿陛下加察。』
  此据曾布《日录》增入。诚、防除史官,已附五月末。其罢附六月末。《旧闻》说京荐此二人,乃倾布也。而布不悟,但无文字可检,又不记说者姓名,当更访问之。
  丁酉,曾布留对,以:『陛【杰按:陛,陆之误】佃贬逐,弟肇与佃同得罪之人。佃既被责,则肇亦合施行。臣待罪宰相,当引咎避位,乞罢黜。』上曰:『陆佃以奉行诏书不引避及慢上罪,不以史事罪。他不干卿事,其批旨甚明,何疑之有?』布曰:『圣意虽优容,然人言可畏,臣不敢不待罪。』上笑曰:『岂可如此?朕于政事方赖卿。』又曰:『卿不久自当迁,岂可去?』布曰:『今日欲便迁出待罪,以未尝面奏,来日奏事毕引退。』上曰:『如此空费些礼数,无益。』他日,布独留对,自言:『待罪政府已九年,罪戾日深,每欲退避贤路,但以上体圣眷,不敢喋喋。近日以来,言路多不悦臣,如吴材、王能甫,陛下所知,臣固不敢及。如钱遹,尝诈与臣弟肇铭其父墓,及诈作肇书,云有所赠遗臣弟,亦尝敷奏。』上曰:『记得。』布曰:『如此,亦恐于臣兄弟不能无憾。臣果有罪恶,不敢掩覆,乞辨察虚实。』上曰:『无之。』布曰:『臣不敢不先事敷陈,兼近日同列亦有相窥伺者,且如黄敏用,与臣实非姻戚,或闻亦有以为言者。臣于敏用,何所用情?』上曰:『不说卿,只说章楶与敏用是亲。』布曰:『楶与敏用诚是亲,然楶亦何敢主张敏用?人情如此,臣益不安。臣缘陛下以国史及编勅责臣,此二书皆岁月可了,臣必以此时告陛下请去。臣衰老空疏,得于此善去,实为荣幸!』
  此据布《录》六月丙午所书,今附月末。
  闰六月辛酉,殿中侍御史钱遹言:『伏见尚书右仆射曾布,力援元祐之奸党,分别要途;阴挤绍圣之忠贤,远投散地。挈提姻娅,骤致美官,汲引儇浮,盗窃名器。爱婿交通乎近习,诸子邀结乎搢绅。造请辐凑其门,苞苴日盈私室。呼吸立成祸福,喜怒遽变炎凉。钩致齐人之窾言[7],欲破绍圣之信史。曲徇法家之谬说,轻改垂世之典型。为臣不忠,莫大于此!兼布初以韩忠彦为心膂,李清臣为爪牙,协济奸谋,共伸私忿。其趣虽异,厥罪惟均。忠彦免官,已正生前之罪;清臣褫职,实诛死后之奸回。岂容斯人,尚司魁柄?况日食地震、星变旱灾,岂盛时常度之或愆?乃柄臣不公之所召。人神共怒,天地不容。欲乞早正典刑,慰中外之望。』于是布连上章乞罢。壬戌,右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曾布罢为观文殿大学士、知润州。布于元符末,欲以元祐兼绍圣而行,故力排蔡京,逐出之。至崇宁初,知上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韩忠彦、而专其政。无何,京为右丞,大与布异。曾布拟陈祐甫为户部侍郎,京于榻前奏曰:『爵禄者,陛下之爵禄也,奈何使宰相私其亲?』曾布之婿陈祐,迪甫之子也。布忿然争辩久之,声色稍厉,于是温益叱布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礼!』上不省。『检会臣僚上言,曾布天资阴险,履行回邪,靡闻报国之忠,但肆穿窬之智。专权自恣,黩货无厌。结讫宫闱,交通近习,窃弄威福,莫敢谁何。人臣怀奸,莫甚于此!以至遽起无名之役,大伤经人之财,蠹国劳民,恬不为恤。』又言:『布与韩忠彦、李清臣交通为私,结为死党,使其子婿吴则礼、外甥高茂华往来计议,共成元祐之党。暨登相位,凶焰日滋,复与忠彦、清臣析交离党,日夜争胜,遂揽天下之权皆归于己,而怨望之心逞矣。故不及半月,首罢市易,中外之人,望风希旨,变法之论,相因而至。于是范纯粹乞差衙前,以害神考之免役;李夷行乞复诗赋,以害神考之经术。非此而已,又力引王古为户部尚书,以掌开阖敛散之权;力引王觌为御史中丞,以定是非可否之论。且二人者,元祐之党人也。然以元祐之党人,而掌开阖敛散之权,定是非可否之论。若此之类,岂非败坏神考之法度乎?』诏曾布落职,差提举明道宫、太平州居住。
  九月丁酉,布以御史中丞钱遹言废元符皇后事,降授中大夫、司农卿、分司南京,依旧太平州居住。壬寅,降授中大夫、司农卿、分司南京、太平州居住曾布责授武泰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
  十二月癸丑,御史中丞钱遹言:『仰惟哲宗用王赡策取青唐、邈川,可谓不世出之略矣。前日权臣挟爱憎之私情,逞一偏之曲说,以欺朝廷,尽委而弃之,更以他罪,戮及赡身。骁俊勍敌之臣,闻之莫不丧胆。臣以为今日朝廷不追正当时主弃地权臣之罪而显黜之,则无以伸往者之冤,而激忠勇折冲之气。』于是责授武泰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曾布责授贺州别驾,依旧衡州安置。
  二年五月丙戌,刑部、大理寺以开封府勘鞫曾布之妻魏氏并子纡、缲等交通请求具狱来上。三省检会臣僚上言:『窃见开封府根治曾纡等取受赂遣、干求差遗等公事,称曾纡计赃二千五十三贯,曾布并妻魏氏计一千九百三贯,曾缲计一百四十六贯,□硕计二十三贯[8],及各有银数。谨按:布身为宰相,受国重恩,当明天子在上,不务尽公守法以报朝廷,而敢受赂狼籍。研穷有状,欲望详酌,特降睿旨施行,以戒为臣之贪者。』诏并依大理寺所断刑名,特不以近降赦原,责授贺州别驾[9]、衡州安置曾布授廉州司户参军,依旧衡州安置;勒停人前承议郎曾纡特送永州编管,承奉郎曾缲除名。
  校勘记
  [1]癸亥 原本『亥』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五○二补。
  [2]言之 原本作『□事』,据《长编拾补》卷十二改补。
  [3]同知 原本无『知』字,据文意补。
  [4]忤惇 原本『忤』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四补。
  [5]先与□□属官 《长编拾补》卷十七径作『先与属官』,兹仍其旧。
  [6]王沩之 原本『沩』字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九补。
  [7]齐人之窾言 原本『齐』、『窾』二字均作墨丁,据《长编拾补》卷十九补。
  [8]□硕计二十三贯 按:自此句至其末『除名』共二十句,《长编拾补》漏辑。
  [9]贺州别驾 原本脱『州』字,据《宋史·曾布传》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