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你可以买不起宝马，但不能强迫人家在你自行车上笑

 

很多年前坊间有句话是关于姑娘们择偶的，叫做：宁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要坐在宝马车里哭。这句话乍听上去，哇，现在的姑娘们心灵都好美啊，愿意吃糠咽菜的和人家吃苦奋斗，简直是穷小子的春天啊。

这样不计条件，愿意将未来交代给生活毫无起点的人的姑娘，不多。现在城市生活浮华炫丽，物质诱惑无处不在，人家开着名车，住着大宅，凭什么自己蜗居在出租屋里，每天蹬着自行车先去地铁站，然后将自己扔进密不透风的人潮里，任人将自己挤成肉饼子似的赶去上班？

有一个声音说：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穷，但穷也不光荣，尤其是自甘堕落而得来的穷，更不光荣。

这个声音是来自一个叫小严的姑娘，她本不渊博，是腹中无书本分女孩一个。她说这句话是在广播里听到的，觉得是金句，就慷慨的说与我听，我当时我正穷着呢，买衣服正踌躇着是七浦路淘，还是去商场门口篮子里捡打折货，大脑里因此一片混乱，她这一句话的到来，如同一针激素打在我脑子里，顿时驯服了万千脑细胞，它们不打架了，我浑身都舒服极了。 

如今我差不多脱贫了。七浦路已经多年没去过，也不相信倾销商品里能藏着什么金宝贝，生活不紧张，有秩序。

但小严那姑娘呢？她好像把真经传授于我之后，就气血亏空似的，过得一塌糊涂啊。首先，她在如花似玉的年龄里，就认识了一个穷山沟里出来打工的男生，而小严可是出生在城市里，且父母都有工作的家庭，她大专文凭，专业是酒店管理，毕业以后在上海某商务酒店做前台。

她的男朋友，就是这个商务酒店的保安，没有什么学历，但当过兵，长得挺拔又比较帅气，因此很受姑娘们的喜欢，小严一开始和他走得并不近，认为这男孩整天和同事们打得火热，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

直到有一天，在小严感冒的时候，这个保安万分体贴的给他递来一杯热牛奶，还送给了她一条很好看的围巾，她顿觉这个男生的体贴，敌过冬天里所有的寒冷。动心就那么简单，在一个没有亲人的城市里，在身体不敌寒风而摇摇欲坠的时刻，一双大手将她接住，告诉她：不要怕，这里有我在。

 

她几乎毫不犹豫的认为，这就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爱情，这就是可以信赖一生的男人。我曾问她：你感冒好了之后，有理智的想过你俩到底合适吗？

我显然选错了时机，因为她感冒以后，就和保安男热恋了，热恋时的智商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这时候问她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都会觉得一切ok，没有问题。

再和她联系是在半年以后，她说已经和保安男住在了一起，出租房离酒店有两站路，为了省钱，他们骑自行车去单位，最初小严坐在男友后座紧抱着他腰的感觉还挺自豪，觉得自己在单位里虽不算最优秀，但却从众多喜欢保安男的姑娘中胜出了，可以每天由他的“专车”接送上下班，很幸福。

我笑了一下：坐自行车真那么幸福？我怎么觉得屁股好疼的感觉呢？她“哼”了一下，臭我是因为我老公不够帅，所以才觉得屁股疼的。“哦，天呐，还有这逻辑呢，”我说。 

但当我问她，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将来是一直这么浪漫下去，还是也为国家GDP做点贡献，买个电瓶车或者直接来个大飞跃，整四个轮子开开。

实际，她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市政府就严管自行车载客了，市区里连电动车带人也要拦截罚款。我遂问她：你还坐他车子上下班吗？

她这回非常消沉的说：永远都不想坐了。大热天里， 穿着薄裙子坐在后座上，上面出着汗，下面的裙摆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狼狈极了。

我说：没关系，那就坐公交车呗，车里有空调，多舒服啊。

她说：我老公说了，给我也买一辆自行车，我们省下钱来以后也买车。

我说：那倒也好，然后突然觉得她话里藏着巨大的信息，大声追问：你结婚了？！

她说：是啊，好了半年多了，反正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不和他结，还能和谁啊？

我怎感觉好像头顶雷声滚滚呢，这么一个乖巧朴实的女孩，就这么快速的将自己一生给托付了，真的会过得好吗？

连个公交车都舍不得搭的人，当真能让小严过得幸福吗？据说有一次小严过生日，老公就给她做了一碗面条，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号称是长寿面上面加双鸡蛋，在他老家是非常吉利的生日大餐。

我说：生日蛋糕都没有？她说老公说了，那个热量很高，又很贵，就不要买了。我问她：小严，你可是父母的娇娇女唉，怎么自从遇到了老公，就好像是被他养大了似的，凡事都听他的！

她当初不以为然，认为男人颜值敌过豪车大房子，捧着他那张脸，搂着他的腰，就拥有了全世界，而那些因崇拜物质而找糟老头嫁了的，才是真正辜负青春的可悲女孩。

可是五年过去了，她仍旧车房全无，老公颜值再好，也有看腻的一天，何况是没有内涵的草包，没有气质的衬托，皮囊在岁月中，就会日渐粗糙而露出拙劣的本色。我有个疑问，以前因为她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中所以没有开口，后来见她言语里毫无神采，唉声叹气的样子，就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天天日日那么省吃俭用，公车都不舍得坐，钱到哪里去了？

她突然情绪激动，泪水如放了闸门的江水，奔涌了出来。说老公虽然出生贫寒，但还不思进取，保安做了七八年，没有丝毫的进步，而且下班还喜欢去打麻将，有时候一次就能把一个月的生活费给输光。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他并不是真正的节俭啊。他那么苛刻的要求小严去省钱，不是要未来做积累，而是要将钱揽过来去牌桌上挥金如土装阔佬，真是个十足的王八蛋。

可这个王八蛋，是谁看中并培养出来的呢？是小严自己啊。现在该是她为自己买单的时候了，她和老公据理力争，将自己的工资卡夺了过来，偶尔和同事去吃馆子，一个季度里至少去商场逛一次街，她说不为买多么贵重的衣服，而是要去领略一下潮流，去感受一下时尚的气息和大都市的繁华，或者只是观望一下别人精致而且高贵的生活。

她说，这段婚姻几乎没有获得过支持和赞美，她的父母一听说女儿要找个农村保安就厉声制止他，并通过亲戚朋友不断给她物色合适的对象，但鞭长莫及，父母越是反对，越是加速了她和保安男结婚的进程，好端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硬是英雄就义般的，走入了自己设立的婚姻的坟墓。

好在，一切来得及，我还可以自己改造生活，就如同以前不向父母屈服一样，我从此也不会屈服于那个男人了。

这句话的分量打动了我，我问她，这句话也是从广播里听来的吗？她说，才不是呢，是自己从生活的浑水中淘练出来的。

我说，太好了，这才是属于你自己的金句。我们可以找穷人，甚至可以找最穷的人，但是一定不能找甘于贫穷，还胁迫我们和他一起受苦的人，我们可以骑自行车，但你不能要求我坐个破自行车，被协管抓到了，还当众卖萌傻笑，对协管说：求求你不要罚款，你看我们多环保，多浪漫啊。

对这样的男人，必须说：哦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