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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我们是如何被控制在无聊当中的?

 左莫 2023-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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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打算改变我们的命运, 我们就需要开发新的技能和现身情态, 需要建立某种空间, 好让世界在其中以非技术的方式展开。这种实现靠的就是栖居。通过栖居 , 我们发展出适合于我们“四重整体”——与我们共居的天、地、神、人的做法和体会。然后, 我们通过筑造尤为适合于这一方世界的事物,“把四重整体保护在其本质之中”。“栖居始终是一种在物那里的逗留”。当我们筑造出这些东西时, 我们就不再将身边的存在者简化为单纯的资源了。相反, 我们会让它们具有适合自身的本质。正如海德格尔在我们引用的段落中所言: “栖居通过把四重整体带入物中而保护着四重整体。但只有当物本身作为物而被允许在其本质中, 物本身才庇护着四重整体。”海德格尔认为, 在我们学会与这一方世界(天、地、神、人四重整体) 和睦共处之际, 我们便可以退出这种技术狂热式世界的生存, 取而代之的是对我们真正重要的事物和活动, 我们在这样的世界之中也不再仅仅是伴着其他一切得到最大限度利用的纯粹资源了。在技术世界之中, 我们渐渐对灵活性和易用性无法自拔。有些人可能会觉得, 一切都以日益灵活的方式而变得日益易用, 这会让我们的生活更加惊险、刺激, 也更加满足。但海德格尔认为, 所有这些能节省时间的技术设备, 本意是让我们有时间追求真正值得追求之事, 实际上却导致现代生活陷入了深切的无聊情绪。这股无聊情绪不断抬高了我们的胃口, 膨胀了满目充斥着娱乐消遣的欲望。一切电影和电视节目都急切地尽力掩盖这种无聊的基调, 我们只得困在这股深切的无聊情绪里, 世界之中没有什么东西对我们重要。“对于不再有什么时间做什么事的现代人来说, 只要有了空闲, 时间就会立马变得太漫长。他必须设法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靠消遣来缩短时间。有意思的消遣应该是消除——或者至少是掩盖——并让他忘掉这种无聊。”(《言谈》, 579页) 海德格尔认为, 无聊情绪就是我们在技术世界之中无法体会到家的感受的症状。四处寻求娱乐消遣, 从侧面显示了我们企图掩饰对于自身生存的不满, 种不满继而证实了对于思乡的持续渴望。“思乡情绪一直活在人类不断逃往的那些陌生之地, 那里款待他, 蛊惑他, 填满他的时间, 大概是为了缩短时间, 因为时间对他来说正变得愈发漫长。”(《言谈》, 579页)

像家一样的地方, 意思是这里有一种生活方式, 适合并满足某个特定的位置或地点。当技术世界将一切简化成资源时, 它也在冲向最大限度利用率、灵活性和互换性之际毁灭了特定性。在此过程中, 它阻止任何特定的事物在我们生活中发挥出独特而又无可取代的作用: “在座架 [即排定我们世界的技术领会] 之中, 一切都建立在恒常的可替换性里,以相同之物换相同之物。”(《不来梅和弗赖堡演讲集》, 45页)所以说, 无论是在博伊西、布里斯托尔还是北京, 我们都可以到沃尔玛买到相同的电视机, 到麦当劳吃到相同的午餐。

我们需要做的并不是增长一切事物普遍而统一的可用性,而是要学会如何让物作为物而非资源来存在, 要开发调和于物的做法——这些物在我们这一方世界之中是独有的, 这些世界中的天、地、神、人也是特有的。海德格尔想要我们从字面上去理解“地”“天”“神”“人”的意义。这里的大地,是我们脚下的大地, 是植物在其中生长、“开花结果”的大地,是 “伸展为岩石和水流”“涌现为植物和动物”的大地。天空,

是我们头顶的天空, 是 “日月运行, 群星闪烁, 四季轮回,昼之光明和隐晦, 夜之暗沉和启明, 节气的温寒, 白云的飘忽, 天穹的湛蓝深远”的天空。诸神, 是 “神性之暗示着使者”[12], 换句话说, 是召唤我们走向神性或者给予我们神性暗示的存在者——此种神性是神圣的, 是超出我们决断或控制能力的。我们是终有一死者: “终有一死者乃是人。人之所以被叫作终有一死者, 是因为人能够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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