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台车贴得很近。因为堵车，我有足够的时间打量旁边那辆公交车。 一个红衣服的女子，低头盯着手机，也许她已经沉浸在网络小说中了，她的世界里没有红灯和绿灯，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她活在虚拟的世界里。一个老人，半倚着栏杆，双手把着扶手，目无表情地看着女子的手机屏幕，想来他是老眼昏花的，他不懂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竟然让女子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看车窗外的世界，更没有看一眼身边站着的人。 女子后面是一个中年的男子，他的头深埋进报纸里去了。那或许是一种街头小报，大幅的花边新闻娱乐八卦，足可以打发几站地的路程，尤其有红灯的时候，人可以不慌，可以不忙，大可细细咀嚼这些毫无营养的面包，然后，在某个站点，叮咚一声铃响之后，很自然地把自己从报纸里拽出来，一脚踏入红尘。 男人的身旁站着一个打扮另类的女孩儿，说不清颜色的头发，梳着很古怪的发型，左耳垂一颗大耳环坠下来，右耳一根白线连到攥在手里的手机上，我知道那里面正源源不断地输出一种叫做音乐的能量，于是女孩儿像充足电的机器人，不自觉地微微摇摆身体，晃动头颅。可是，她长长睫毛下面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窗外，那眼神很深邃，又很空洞。 忽然，一张婴儿的脸紧紧地贴在一扇车窗上，大张着口，舌头舔着玻璃，嘴角流着涎水。一个女人（应该是妈妈）在拽他，轻轻地把那张紧贴在窗玻璃上变形的脸拽开。婴儿却又顽强地把脸贴到玻璃上，冲着我们这辆车笑。那天真无邪的笑，似乎也感染了人们，人们纷纷扭头看过去，有人还向孩子招手，做鬼脸。孩子似乎撒欢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连续不断地拍打车窗。 这是几年前写的一篇日记，记录了一次乘坐公交车的经历。 翻日记的时候，因新冠肺炎疫情，滨城乘坐公交车还有严格限制，必须戴口罩，扫码，车厢里人与人之间要有一定的距离，实际上人们也尽量避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每辆车都很难见到以往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得满满登登的情景。 今昔对比，心里陡然冒出那句熟稔的话：当时只道是寻常。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