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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帮西门庆老婆受孕的尼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笔更时代 2023-09-14

《金瓶梅》第七十四回:潘金莲香腮偎玉,薛姑子佛口谈经

薛姑子原是地藏庵的尼姑,因让陈参政小姐与阮三在庵内偷奸而闹出人命,不得不转到法华庵(又称莲花庵)当尼姑。她能帮助妇女受孕,她善说因果宝卷,是一个较有“本事”的尼姑。

《金瓶梅》塑造人物形象很注意人物的个性特征,同是尼姑,王姑子与薛姑子就大不一样。

法华庵的尼姑薛姑子,经过王姑子的介绍,也开始出入西门庆家。上面已说过,王姑子为了使吴月娘相信她,曾把她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在这吹捧中,还能看出,薛姑子的确有两点比王姑子高明得多。

一是她能帮助妇女受孕。

王姑子说过:“也不打紧,俺每同行一个薛师父,一纸好符水药。前年陈郎中娘子,也是中年无子,常时小产了几胎,白不存,也是吃了薛师父符药,如今生了好不丑满抱的小厮儿!一家人欢喜得要不

现在看来,薛姑子也许能较好掌握妇女妊娠的规律和懂得治妇女无孕症的中药。二是薛姑子对佛家经典故事更为熟悉一些。

王姑子也说过:“他也是俺女僧,也是五十多岁。原在地藏庵儿住来,如今搬在南首里法华庵儿做首座,好不有道行!他好少经典儿,又会讲说《金刚科义》,各样因果宝卷,成月说不了。专在大人家行走,要便接了去,十朝半月不放出

看来,作为尼姑应该具有的一些知识和基本功,薛姑子掌握得不错。正因为薛姑子“本领”大一些,所以她刚到西门庆家里时,故意要摆摆架子。在人前铺眉苫眼,拿班做势,时不时从佛经上引录几句话,咬文嚼字,令其他人似懂非懂。见到她这种架势,吴月娘是连忙磕下头去,一口一声只称呼她为“薛爷”。

别看薛姑子拿班做势,但她暗地干的勾当却是僧道都难容的事情。薛姑子第二次来找吴月娘,被西门庆发现,马上就揭露了她当年在地藏庵所干的事情:

刚说未毕,只见西门庆掀帘子进来,慌的吴妗子和薛姑子,王姑子往李娇儿屋里走不迭。早被西门庆发现,问月娘:“那个是薛姑子贼胖秃老妇,来我这里做甚么?”

月娘道:“你好恁枉口拔舌,不当家化化的,骂他怎的,他惹着你来?你怎的知道他姓薛?”

西门庆道:“你还不知他弄的乾坤儿哩!他把陈参政家小姐,七月十五日吊在地藏庵儿里,和一个小伙阮三偷奸。事发,拿到衙门里,被我褪衣打了二十板,交他嫁汉子还俗。他怎的还不还俗?好不好,拿到衙门里,再与他几拶子。”

月娘道:“你有要没紧,恁毁神谤佛的。他一个佛家弟子,想必善根还在,他平白还甚么俗?你还不知他,好不有道行!”

西门庆道:“你问他有道行一夜接几个汉子?”

月娘道:“你就休汗邪,又讨我没好口的骂你!”

其实,如果再追溯一下她的身世,就可知道,她本身也是善于偷奸的人。少年时她曾嫁过汉子,在广成寺前居住,卖蒸饼儿生意。那时,她就与寺内和尚行童调嘴弄舌,眉来眼去、刮上过好多个。后丈夫死了,她因佛门情熟,才做了姑子。一旦了解了薛姑子的身世和所作所为,她那拿班做势的外表又显得多么滑稽可笑!也许是吴月娘的劝骂,也许是西门庆本人也梦想薛姑子能为他也吊一位小姐到尼姑庵。……且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西门庆并没有将薛姑子拶一拶,反而让薛姑子在他家频繁走动了。

薛姑子不但认识了西门庆,而且开始劝说西门庆印刷《陀罗经》。本来,王姑子介绍薛姑子来,就想一起哄骗些钱财。现在薛姑子首先向西门庆做“工作”了。薛姑子当然是要把印刷《陀罗经》所积的功德神乎其神地吹嘘一通,但西门庆毕竟是商人,他要查问清楚各项用费的细数,而薛姑子马上加以制止:

“老爹,你一发呆了,说那里话去,细细算将起来?只消先付九两银子,交付那经坊里,要他印造几千几万卷,装钉完满,以后一搅果还他工食纸札钱儿就是了。那怎地要细细算将起来!”

如果要真的精算起来,那薛姑子从中渔利的希望不是全落空了吗!后来,李瓶儿为了儿子消灾保命,又要印造此经,她给了薛姑子一对压被的银狮子,一个银香球,共五十五两银子。而薛姑子却和造经家串通一气,从中打了夹带。由于与王姑子分赃不均,王姑子在众人面前揭发了出来。难怪孟玉楼认为李大姐是枉费了钱,那些姑子“什么茧儿干不出来”。

其实,这正是她们姑子频繁出入大人家的目的所在,他们并不是真的要积什么德,行什么善!

不过,薛姑子的确“知识”广博些,她知道的各种因果故事较多,因而她能针对不同对象、根据不同情况,讲述不同的故事,给妇女们感情上一点劝慰。

比如,李瓶儿因儿子官哥的夭亡而悲痛欲绝,每日黄恹恹的,连茶饭儿都懒得吃,提起来就是哭泣,把喉音都哭哑了。这时薛姑子的劝解都比西门庆的安慰要起作用。她指出:

“他不是你的儿女,都是缩世冤家债主,托生来化财化目,骗劫财物,或一岁而亡,二岁而亡,三、六、九岁而亡。”

并且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一妇女三生前的冤家,三度托生,欲杀其母。她还放声大哭,不知什么恶业因缘使她三次丧子,后得观世音菩萨的指点,方才知晓。薛姑子还进一步说明,为什么这个冤家三度托生,欲杀其母而未得逞,正是因为她常持《佛顶心陀罗经》,日以供养不缺的缘故。而你李瓶儿也是如此。由于你舍了此经一千五百卷,所以官哥儿也害你不得,今此离身。明日再生下来,才是你真正的儿女。

薛姑子这一番讲解,既劝解了李瓶儿,又作了生动的宣传,希望她更多地出钱印造经卷、修行功果。从而,她薛姑子又可从中捞上一把。真是万变不离其宗。

当然,薛姑子还比王姑子世故圆滑一些。她能见眼生情。薛姑子刚来那一天,当吴月娘说起那吃酒肉的和尚时,薛姑子马上就引经据典地进行了批评:

“茹荤、饮酒,这两件事也难。倒还是俺这比丘尼,还有些戒行。他这汉僧们那里管!大藏经上不说的?如你吃他一口,到转世过来,须还他一口。”

这一说,吴大妗着急了,她害怕自己罪业深重,忙问:“像俺们终日吃肉,却不知转世多少罪业?”

但薛姑子很快就改口加以劝慰:“似老菩萨,都是前生修来的福,享荣华,受富贵。譬如五谷,你春天不种下,到那有秋之时,怎望收成?”

可真是变化多端,到什么山就能唱什么歌。

又比如,潘金莲从玉箫嘴里得知,吴月娘受孕是因为吃了薛姑子的符药,她也向薛姑子要了一付,但她只给了薛姑子三钱银子,比起赵吴月娘来少得多。薛姑子知道潘金莲身边没有多少钱,和她斤斤计较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不如在她面前做个人情:“菩萨快休计较,我不像王和尚那样利心重。前者因过世那位菩萨念经,他说我搀了他的主顾,好不和我嚷闹,到处拿言语伤我。我的爷,随他堕业!我不与他争执,我只替人家行好,救人苦难。”这正是薛姑子的精明之处。

还应该指出,尽管王姑子与薛姑子有矛盾,但她们时时还要一起到西门庆家以及其他人家说因果,唱佛曲,她们是在矛盾中联合,又在联合中“斗争”,可真是一对“大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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