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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狗杂种”解答了孟子墨子争论不止的问题,原来人性如此

 笔更时代 2023-09-14

《侠客行》是一部没有具体时代背景的小说。小说一开始,为了引出石破天,金庸设置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惊险故事:开封城外的小镇侯监集上,突然来了金刀寨的两百多名杀气腾腾的江湖豪客。他们的目标是对准隐姓埋名、在侯监集上卖烧饼的吴道通。

吴道通不知从何处得到一枚“玄铁令”,这枚“玄铁令”由一个武林奇人谢烟客发出,上面刻着“玄铁之令,有求必应"八个字,无论是谁,只要拿着此令都可以让谢烟客做一件事。

可是“玄铁令”没有带给吴道通福音,却因此遭到杀身之祸。他在临死前把这宝贵的“玄铁令”藏在一个烤熟的烧饼中,恰巧被一个饿得发昏的小乞丐得到。而名闻大江南北的“玄素庄黑白双剑”石清与闵柔夫妇与来自藏边雪山派一众高手,都出于各自的目的,来到侯监集镇,要争夺小乞丐手中的“玄铁令”。

就在群雄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玄铁令”的主人谢烟客突然出现,他以高超的武功,突破刀丛剑林的包围,拿回了“玄铁令”,他唯恐旁人诱使得到此令的小乞丐让他做““自残肢体”等事,把小乞丐也带走了。这样一来,这个小乞丐就莫名其妙地与江湖中人发生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并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金庸小说中,当过乞丐的主角并不是仅此一人。

《神雕侠侣》中的杨过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流落江湖,也当过乞丐,住在一所破窑里,过着偷鸡摸狗的生活。

《鹿鼎记》中的韦小宝,在发迹之前,吃的是顾客和失足女们的残羹剩饭,穷极潦倒,苦日子过得跟乞丐差不多。

石破天这个乞丐,是一个迷了路的少年。他原来住在大山里,跟着一个整天对他打骂的“妈妈”和一条黄狗过日子,不知自己的姓名,“妈妈”叫他“狗杂种”,他就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有一天,“妈妈”不见了,黄狗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为了寻找“妈妈”和黄狗,从山上下来,迷了路,从此到处流浪。

他“从来不讨,人家给我,我就拿了,有时候人家不给,他一个转身不留神,我也拿了,赶紧溜走。”

吴道通夹着“玄铁令”的那只烧饼,就是他在人家不留神时,从地上捡得的;“黑白双剑”中的闵柔看他可怜,好意送他一锭银子,他也不知感谢。他在跟“妈妈”过活时,每次向“妈妈”有所求恳,必定会遭到一顿臭骂或痛打。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一辈子决不能求人。因此他从不向人乞讨。

“有求必应”的谢烟客,本以为收回了“玄铁令”,从此可以放下一件大心事,哪知道他碰到了的是一个从不求人的“玄铁令”持有者,虽然收回了玄铁令,承诺仍然无法兑现,而且更加遥遥无期,这实在是一件叫人头痛不已的事。

重然诺,讲信用,是武侠小说中通行的“江湖规矩”,哪怕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坏蛋,只要他还算是武林中人,必定守着言出必践的规矩,否则就要被人看不起,从武林中除名。

金庸小说中有许多爱做坏事的人,如《神雕侠侣》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李莫愁,《笑傲江湖》中的大色狼田伯光,《天龙八部》中动不动就要“喀喇”一下扭断别人脖子的南海鳄神等等。都是言出如山决不反悔之人。李莫愁答应了十年内不与情敌为难,她就要熬过长长的十年时间再去报复;田伯光答应了不杀死令狐冲,结果反而把自己弄成个不男不女的阉人;南海鳄神答应打赌输了就拜点不懂武功的段誉为师,最后为保护这个纯粹是名义上的师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都把自己许下的诺言当成一副枷锁,紧紧地缚住了自己的手脚。

谢烟客为了及早兑现自己的承诺,把一副千斤重担卸下来。好一身轻松地去做他那些“亦正亦邪”的事,千方百计诱使“狗杂种”向自己求恳一件事。可是这个丝毫不懂得武林规矩的“狗杂种”全然不能体谅谢烟客无法说出的苦恼。

善恶是非,是武侠小说中人物冲突的主要因素。金庸又恰好是一位具有鲜明爱憎、道德感很强烈的作家,因此他的作品中,正面人物全部具有善良的品性,反过来说,没有善良品性的人物,即使身属“侠义道”,也逃不过金庸如刀之笔的无情揭露。

“善”,是“好人”之所以为“好人”的根本,而“狗杂种”正是一个“善”的化身。

人的本性善恶,早在数千年前的战国时代就大大争论过一番。

持性善说的以孟子为代表,他认为:人性本是“善”的,“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是人所固有的,不是后天习得的,它们是“人之所不学而能”“不虑而知”的,是“赤子之心”中就已经具备的良知良能,它使人自觉地有同情心、正义感羞惭的自觉和礼让的处世态度。孟子认为,人既有“善”的本源,又有“善”的理性,人的行为的依据是人的仁义、慈爱善良的本性。

与孟子的观点截然不同的是墨子、商鞅、荀子等,他们认为,初始的人性是“恶”的,“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各有各的利益与私欲,这种私欲在礼崩乐坏的混乱封建社会里,将得到极度的放大。生存的需要与日益膨胀的私欲,使人更趋向实用与功利,因此他们提出必须要用严刑峻法来管理国家和民众。

“狗杂种”以往生活在完全处于一个与人世间相隔绝的大山里,邻居是松树的鸟雀、松鼠等动物,相伴的是一条黄狗,除了一个对他恶言相加的“妈妈”之外,不跟人类社会发生任何联系,虽然长到十五六岁了,心地仍然如同婴儿一样纯净,没有受到俗世的任何污染。这实在是一个生活中缺乏依据的奇迹。在现实生活中一个长期受虐待、得不到任何亲情关爱的孩子,居然在他的心中没有产生一点怨恨与压抑,那是不可想象的。但是,金庸一定要把“狗杂种”塑造成一个“仁善”的典型,我们也没有办法。

“狗杂种”懂得照顾别人,帮助别人。他与谢烟客赶路,走得热了,摘下树叶作遮阳帽,也不忘给谢烟客带上;饿了摘野果,他主动分给后者;在小饭馆吃饭,他主动“买单”。途遇三人围攻一个红面老者大悲老人,他“再也忍不住,急冲而出,叫道:喂,你们三个坏人,为什么一起打一个好人?”随后,挡在大悲老人身前,不许那三人再下毒手。那三人对他恐吓、辱骂,举起刀来要砍他,“一来强项,二来不懂得凶险,竟是一动也不动”。随后他受到痛打、被踢倒在地,爬起身来仍然护在大悲老人的身前。其“恻隐之心”与“是非之心”,完全出于天然的“善”,而非后天教育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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