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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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州岁暮

宿业堆山落极边，风怀逝水送中年_（1）。登楼怅望忽至此，击柱悲歌休问天_（2）。世短意多谁会者，昨非今是自超然_（3）。如何一片功名兴，不及江湖在眼前_（4）。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光绪三十年廿五日（1905年1月30日）记曰：“夜  ，作《宿业》诗一首。”参之《龙州岁暮》的首句“宿业”一词，当是即此诗而改诗题名。

此诗描写了落身在边境的懊悔与不得伸展的愤激之情，并借陶潜诗“昨非今是”、“世短意多”来宽解自己，表达破除功名心、隐身江湖的愿望。

    （1）“宿业”二句：前世善恶因缘堆积如山，身落在极远边境，男女风情如水逝去，送走了我的中年。

“宿业”，佛教语，前世的善恶因缘。郑孝胥诗末自注：“苏诗：'宿业独临边。’”此诗句出宋苏轼《次韵聪上人见寄》。

“风怀”，犹风情。指男女相爱的情怀。元方回《瀛奎律髓·风怀类序》：“晏元献《类要》有'左风怀’，'右风怀’二类，男为左，女为右，今取此义以类。”此指与金月梅的感情。

“极边”，非常遥远的边境。唐刘言史《赋蕃子牧马》诗：“磧浄山高见极边，孤峯引上一条烟。”

首联感叹自己前生不知造了什么罪孽，落身在边境，而且与金月梅的情感也已成了过去。

（2）“登楼”二句：登楼惆怅想望，怎么忽然来到这里？拔剑击柱地悲声歌唱，不要责问老天了！

“怅望”，惆怅地看望或想望。唐杜甫《咏怀古迹》之二：“悵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击柱”，拔剑击柱。南朝宋鲍照《拟行路难十八首》其六：“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此表达才能不得施展的激愤情绪。

“问天”，谓心有委屈而诉问于天。汉王逸《〈楚辞·天问〉序》：“《天问》者，屈原之所作也。何不言问天？天尊不可问，故曰天问也。”

颔联描写自己登楼望远而生的来此的悔意与愤激。

（3）“世短”二句：人生短促，新多烦忧，谁能理解这点？昨天错，今天变对了，自然心态超脱尘俗。

“世短意多”，人生短促，心多烦忧。意出晋陶潜《九日闲居》诗：“世短意常多，斯人乐久生。”

“昨非今是”，过去错，如今对。含有悔悟之意。语出晋 陶潜《归去来兮辞》：“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超然”，谓离尘脱俗。《老子》：“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颈联借用陶潜的诗句，宽解自己的心境。

（4）“如何”二句：为什么这一片追求建功立名的心思，赶不上投身江湖的心，急切在眼前实现?

“功名兴”，犹“功名心”，建功立名之心。宋綦崇《题子正观察溪风亭二首礼》其二：“功名兴尽从吾好，白首安闲少似君。”

“江湖”，引申为退隐。唐贾岛《过唐校书书斋》诗：“江湖心自切，未可挂头巾。”

尾联表达自己急于隐身江湖的心态。

【附记】

    庞俊云：“善于用陶。”（《养晴室遗集》卷十五《海藏楼诗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