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6年3月，张成萍入伍到部队，被分到中原大山深处机务站话务连炊事班。 她在连队烧火做饭、喂猪种菜，当过副班长，荣立两个三等功，成为女兵连里的养猪高手，提干后担任司务长。
此事过去了40多年，她的样子还一直留在战友们的记忆里。 1 六爷支持她当了兵 张成萍的父母生了6个女儿，没有男孩子，在农村家里没男娃，父母一直有心病，但一连生了6个女娃后，父母不敢再要了。 1976年春节刚过，村支书就告诉张成萍的父亲，部队要招兵了，有女兵名额，你家女娃多，想让你家老二孩子当兵不？ 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张成萍的大姐一早就出嫁了。张成萍是老二，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在家帮助父母种地干活，转眼间，大妹也初中毕业了。 虽然家里挣工分的有爷爷、父母和张成萍，大妹初中毕业后，也回家一起能干活种地，但是一家人的生活依然拮据，穿衣吃饭成了父母的最大的压力。 现在有当兵的机会，况且招女兵，父母和张成萍都很兴奋。为了让张成萍能验上兵，父母专门买了两瓶酒和一包点心，天黑后到村支书家。支书和张成萍他们家是一大家的，论辈分她该叫六爷。六爷死活不受礼，父亲说你如果不收礼，我今晚就不走了。
后来，六爷把张成萍的名字报给了公社武装部，随后体检、政审什么的都很顺利，张成萍验上兵了。 临走那一天，六爷专门到张成萍家看望张成萍，嘱咐她到部队要好好干。六爷转身对张成萍的父亲说：“报名前你给我的礼物我收下了，酒我也喝了，成萍娃马上要到部队了，我没啥好给的，就孩子3元钱当路费。”说吧，六爷把叠了几折的三张一元钱塞到了张成萍手里。 父亲脸涨得通红，硬拉着六爷的手：“娃的事也办成了，感谢六爷还来不及呢，咋说也不能收六爷的钱！”说实话，张成萍父亲当初是咬着牙凑够了买酒和点心的钱，但没花到3元。 可是，六爷还是把钱放到桌上笑哈哈地走了，张成萍她们一家站在大门外送别六爷，心里暖和和的。 2 她成了军营小猪倌 在新兵营，她们经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记得到部队后第二个月后的一天，司务长说发津贴了，新兵们一个个排队到司务长那里领到了6.5元钱。张成萍心想，爹娘也很少一下子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很快结束了，张成萍她们一百多名新兵，被分到了只有三位数字代号的山沟机务站。机务站是总站的一个大站，正营级单位，三个连队都住在山脚下，张成萍被分到了长话连。
张成萍下了连才知道，长话连从连长、指导员到司务长、排长和战士，清一色都是女兵。到连队后，长得有点粗壮的张成萍，就被分配到了炊事班，班长让她先跟着烧火，老兵们说，到炊事班的新兵，头一项工作一般都是先学会烧火。 在家里干惯了家务活的张成萍，很快就掌握了烧大锅的技巧，安徽籍的班长夸她聪明、能干！ 可是，下连两个月后遇到的一件事，却让张成萍心有余悸。原来，机务站参加上级演习，长话连一部分同志也参加了，在数天的野外演习中取得了总站第一名，连长指导员一合计，那得好好庆祝一下，于是决定杀猪改善伙食。 张成萍虽然来自农村，但老家那片杀猪次数也不多，每次她总是躲得远远的。而如今连队要杀猪，而且她作为炊事班的一员，理所应当帮忙。 炊事班头一天在厨房外空地上，早早架好了一口大锅。第二天水烧热给猪褪毛，一头大黑猪也早早地被她们给赶到了附近，捆着四蹄放倒在旁边。 班长给炊事班6名同志分好了工，张成萍刚因体壮分工压猪。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一群女兵，把猪抬放到一个大长方凳子上。73年入伍的班长，一抹袖子，一下子把细长的尖刀刺到了黑猪的脖子上，黑猪狠命地嚎叫挣扎，猪血从刀口处断续喷薄而出，地上专门用来接血的盆也没接住多少…… 这期间，张成萍顾不得猪毛扎手，闭住眼在后腿处使劲压住黑猪，过了好一会儿，猪停止了挣扎和嚎叫，身子软了下来，她们才松开了手。
紧接着，给猪褪毛、开膛的活，全是班长带着两个女兵在干，而张成萍则却悄悄躲进了操作间。事前，她听老兵们说，前几年过年时班长杀猪，不曾想那头猪很坚强，或许是挣扎得过分厉害，挨了一刀后竟然脖子下流着血一路嚎叫着逃跑了，最后还是别的连队男兵拦住一棍子打翻才解决问题的…… 之后，连队的会餐大伙吃得很开心，可张成萍却连着几天吃不下饭，一想起杀猪的场景就一直反胃恶心…… 3 这个小猪倌对猪很上心 但是，作为一名炊事班的兵，喂猪却是她们正常和份内的事。猪圈在连队食堂后面，每顿饭后，她们都把把剩饭剩菜和涮锅水一起倒进猪泔水桶，然后兑上些玉米或麸子、或者青草什么的，用三轮车拉到猪圈云喂猪。 七十年代，部队伙食标准不高，为了让战士们吃饱吃好，连队基本上都养猪种菜，这些活技术上一般归炊事班指导，全连参与，但喂猪的活则是炊事班的主业。 来到猪圈，张成萍总是扯着长声吆喝：“喽喽喽……”十多头大猪小猪哼叫着翘首以盼，她迅速把猪食分舀到一个个猪槽里，然后静静地看猪们抢食。 喂完猪后，她还要跳进猪圈认真打扫圈舍，边扫边哼着歌。那时候，机务站经常组织三个连队搞猪圈卫生评比，长话连的猪圈围墙用石灰刷成白白的颜色，即便在夏天，猪圈也没苍蝇乱飞，副站长经常表扬长话连：“这猪圈一点臭味也闻不到，好！”话务连多次拿到猪圈卫生第一。
在长话连的年终评先中，二年兵张成萍因工作突出荣立三等功一次。立了功，张成萍的积极性更高了。 为防止猪瘟，张成萍专门买来养猪的书，跑到街上买来防疫针，自己给猪打针。对张成萍来说，难度较大的是给猪喂药，猪猴精猴精的，一看到她喂药的样子，早就和她打起了游击。对于有些可以拌在食里的药，直接拦进猪食，而对于必须直接灌的药，张成萍就叫来两三名战友，在猪的嚎叫里才能完成任务。 连队女兵不值班的，也喜欢到猪圈喂猪玩，这在长话连成了一大风景。猪们看到女兵们远远地过来了，高兴地把头伸出墙头张望。趁着这会儿功夫，张成萍就拉着战友们，干些平时她一个人完成不了的活，如拉来泥沙，帮着修复被猪拱塌的围墙，等等。 但是，还有一种活挺让张成萍难为情的，就是不定期陪司务长去给母猪配种。连队身处大山之中，外面不一定能买到小猪，育小猪也就成了连队自己的事情，当然也成了炊事班的活。 张成萍记得很清楚的是，每次去找种猪，务长总要捎带点玉米、粮食之类的礼物，张成萍不解，后来才知道，对方收了这些东西，肯为连队的猪找好的种猪，那连队小猪的质量也就高了，不易生病，还好养。 记得一年冬天，她们连的母猪要生了，张成萍事先把猪圈打扫干净，在母猪的棚子里铺上些干的玉米秸秆，就一直候着了。到了后半夜，母猪开始生了，张成萍帮助接生。
没曾想，母猪一下子生了8头小猪娃，拱在母猪的怀里，一个个呆萌地乱哼哼。张成萍家里也喂有猪，可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她觉得自己是名饲养员，班长让她接生，这是她的职责，其他的顾不上想了。 天明以后，她向班长报告了小猪出生的消息，得到了班长、司务长的连声好评。后来，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还专门表扬张成萍忠于职守的事呢！ 可是母猪产下小猪后一时还没奶，小猪饿得乱叫乱拱。她们在司务长的指导下，把钢笔灌水儿用的胆清洗干净，扎个小眼，把米汤灌进去，然后一头小猪一头小猪往嘴里喂。虽然她们两个人换着喂，可还是累得汗水直流，小猪终于能吃上东西了，她们也十分高兴。 4 小猪馆提干了 到了1979年，踏实肯干的炊事班班长张成萍，上了机务站党委提干上报的名单。 不久，提干命令下达，张成萍成了司务长，定23级正排，月工资52.5元，原来的司务长提升为副连长。
张成萍常说，自己一个农村女娃，在山沟里当炊事兵能成长为一名军官，真的没想到。 成绩的背后，必有着无人所知的加倍付出。 致敬军营，致敬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作者简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独立撰稿人，600余篇散文刊发于国家和省地级报刊，二十余篇作品获奖。原创分享，温暖生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