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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沙脊街 我与北海书店的缘分很深。新华书店自不待言，那些“各领风骚三五年”的私营书店，我都是常客，像九十年代初“北海热”时北部湾西路的“三味书店”，稍后一些的启东商场的“启东书店”，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京都书店”。 印象最深是新安街有间小书店，与“三味书店”同期，很小的店面，却取了个“气壮山河”的名字：环宇书店。 老板是一个北京小伙子。我星期天无所事事，经常到他店里看书、聊天。很多年之后，他成了中国著名的“投资理财专家”，而后爆红网络，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 在网上看到照片，我一下子记起他当年的模样：寸头，圆脸，殷勤，说话时脸上有一对酒窝。 这些书店跟图书室差不多，你喜欢哪本书，可以在那里看个够，只要脚杆不软就行。 饮水思源。北海第一家书店是谁开的呢？ 他叫包国修，高德人，生于1855年（咸丰五年）。他的“蔚华书店”于民国初年（1911年）在北海开张。 称包国修为“老板”，有点不太合适。他公认的身份，是北海著名的教育家，曾当过合浦最有名的“乾体学堂”的校长。 包先生是明清秀才，后来还成为贡生，就是考上秀才后，获推荐入读“国家干部学院”（国子监）的学生。 俗话说“别不把村长不当官”，同样，不要因为孔乙己，就不把秀才当一回事。历史上秀才的地位，现在的硕士也未必比得上，博士可能勉强。 扯远点，清朝最有名的两个人，洪秀全和曾国藩考秀才，一个考了四次未过，于是反了；一个考了七次才终成正果。
伍瑞锴先生故居 包国修是教书先生中的“战斗机”，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有许多地方名人：乾江人苏汝森在武昌起义后曾任广东陆军独立旅少将旅长，乾江人林朱梁是徐向前元帅的黄埔同学；此外，还有北海名医苏立民、苏健今等一干地方硕彦名儒。 他的学生兼女婿伍瑞锴是南洋地区有名的教育家，伍瑞锴的儿子伍雍谊曾担任《人民音乐》副主编、中国音乐家协会书记处书记。 包国修开“蔚华书店”时已经56岁。史书中很少相关资料，只知道书店的地址在当时“繁荣娼盛”的沙脊街。 这条晚清至民国北海最著名的商业街，位于珠海老街与中山路之间，只有400多米长，但集纳了吃喝玩乐、吹嫖赌饮等各色行业，是有名的“销金窟”。 除了警局、电报局、电灯公司、税所等，街面有打金铺、打银铺、典当铺、裱画店、首饰店、制衣店、洋货店，旅馆、酒馆、茶馆、烟馆、赌馆、妓馆等等。妓馆中最有名的“留春苑”和“绮香斋”有“营业执照”，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和花篮。 齐白石1909年3月到北海，就下榻在沙脊街的北海第一楼“宜仙阁”。 包国修在寸土寸金的沙脊街开办书店，自然是看中它的人气。相比于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贩夫走卒，出入沙脊街的上流人士、文人浪子是一个更有“书缘”的群体。 沙脊街每日游客、食客、狎客、赌徒、瘾君子出入，呼卢喝雉，猜拳行令，喧嚣不止。因为当时广西最早的电灯公司保兴公司就在这条街上，靠柴油机发电打造了一个“夜生活”必不可少的不夜天。 在这片“纸醉金迷、色声犬马”不知今夕何夕的时空中，只有十来平方米的蔚华书店是一个“另类”的存在，摆卖着《四书》《五经》等线装古书。“斯文与鄙俗混迹，书香与铜臭合体”，颇有些“处”污泥而不染、不遑多让的气质。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青楼女子和白面书生在他的书店里上演过一见钟情的戏码。 开书店的包国修卖书亦爱书。他晚年回到高德，把自己的住处取名“红石山房”，屋里堆满了书，每一本都钤着“包氏图书永保之”的印章。他去世后，藏书大部分捐给了乾体小学。 办教育、开书店，包国修成为公认的乡贤。他以85岁高龄辞世时，备极哀荣，葬礼空前，族人、学生和好友纷纷前来送丧，据说杀了数十头猪，光挽幛就收了100多张。
合浦图书馆旧址 踵事增华，衣钵相承。包国修的蔚华书店开山之后，北海陆续出现不少私人书店，像茂和书店、绿波书社，抗战前的现代书报社、北海书店、强新书局、日新图书社等，解放初的文华书店、森泰书店、南达书店，成为北海不同时期的文化景观。 在没有音像制品，电视没有问世，电影很稀罕的年代，书店是对人影响最大的文化渠道。鲁迅、巴金、郁达夫、茅盾、叶圣陶等人的书，还有各种进步杂志，通过它传播到了相对偏僻的北海，书店提供人们精神食粮，成了“思想的摇篮”。 我觉得开书店的人，未必会经常读书，但一定会了解读书人对书的心理。蔚华书店当年那些书，大概不像现在一些书店，书都用塑料严严实实地裹着，弄得顾客百爪挠心，却不能先翻一翻。（完） （本文参考黄家蕃、林瑞秋、王戈、蔡维中、周德叶的相关文章） 为免漏过推送 记得设星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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