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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蔚南序跋集(36)《寄云妹的信》序

 吴越尽说 2023-09-20 发布于浙江

《寄云妹的信》序

徐蔚南


(一)

约莫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我患了一场大病之后,几个做医生的同学们几乎是强迫着我,一定要我转地疗养。我对于上海有点恋恋不舍,同时,我的事业都在上海,实在也难脱身。同学们劝我去青岛,或者普陀,或者莫干山。可是那几个地方,我都不愿意去,因为觉得离开上海都太远了。后来老友胡独鸣兄提出乍浦这个地方来,以为很适合我去的条件的:第一,汽车来回一次不到大半天功夫,离开上海很近;第二,那儿在夏季里中外人士去海水浴的不少,风气也并不闭塞;第三,那儿有天主堂,当地土著大多是教徒;原来我的太太吴企云女士是一个最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三个条件使我太太非常赞同,也说服了我。那时的汽油真便宜,每加仑只要五角钱,月底结账,还要打个九折。上海乍浦间来回一次,只要五六加仑的油。况且在沪杭国道上驾车疾驰也有一番乐趣。去乍浦!我转地疗养的地方于是就决定下来了!



《寄云妹的信》序,上海书店出版社2016年4月版


一个清早,我的太太便自己驾着车,贸贸然送我到乍浦去,把乍浦当作一个现代化的地方似的,也不探听一下有没有旅馆可以寄宿,也不依赖什么亲友,竟把我直送到乍浦的山脚下了。到了山下,她跳下车了,就近打听起膳宿的地方,居然一探即得,有一个农家,当年新造几间平屋,在夏季里分租给去游泳的客人的,秋天客人走光,房子空关着,便很欢迎我地把屋子借给我一间,并允供给饭食,简直像国外大都市的近郊一样便利,一下子就安排妥善了。


我租赁的房子是在面海的山脚下,向窗前一望,就是大海,左右是两山,正是风景的中心点。那房子作为疗养室,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太太替我安排妥善之后,她就爽爽朗朗驾着车子回上海去了。在古老的中国,我和太太两人那时的生活,现在想来,实在不大合乎环境,因为我们俩的生活,实在太年青似的,而又太现代化了。


活力是企云的象征,乐观与努力是她的性格。我的女儿天明,生了猩红热,她便把她送到北四川路底的一个外国医院里去,她把女儿完全交付给医生与看护,每天她从戈登路的家中自己驾着车去探望一回,两星期后,母女欣欣然同车回来了!这就是企云办事的一例!我在乍浦养病时,她也不时送水果,送衣服饭菜来,伴我半天,然后她一个人回家。


徐蔚南夫妇在乍浦海滩的合影


我在乍浦一个多月里,在松林中,在海滩上,坦堂堂地脱光衣服晒太阳。一点心思也不用,我的健康竟迅速地恢复了!这一个多月里,我与松风明月为友,我与海鸥家禽为友,我与波涛山岳为友,我与农夫田工为友,清闲而热闹,感到从未经过的亲切与愉快。每天,我欣赏大自然的一切,而这大自然一切于千变万化的不变中,叫我欣赏不厌。我渺小的身体站在辽阔的大海面前,我的胸襟也扩大了。我昂起头来,傲然觉得我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自然将我训练到伟大了。我对乍浦,真是既感激又爱恋!


总理《物质建设·第二计划·第一部·东方大港》内,称以上海为中国东方的世界商港,实在并不是理想的位置。在这种商港最良好的位置,当在杭州湾中乍浦正南之地。他想把乍浦作成为一计划的大商港。


乍浦后经国民政府仔细视察之后,认为是当前的一个军事要塞,便禁止中外人士在该处购买土地,并即行建筑堡垒。原来政府早看到乍浦是我国东方的一个缺口,敌人很可能从这个缺口登陆,而威胁我们东南各省的。果然八一三上海战争爆发后,日寇从租界上进攻,从吴淞口进攻,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偷偷地从乍浦登陆,威胁我国第一线部队的后方,而逼使我国大军不得不从上海一带撤退的。


明朝的倭寇扰乱东南一带,就是从乍浦上陆的,而今日廿世纪的倭寇还是钞袭他从前的旧法子,而使江浙各省沦陷。乍浦!乍浦真是个要塞!我们把现代的倭寇赶出去了后,应当立刻就全神贯注于乍浦,迅将乍浦建设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最坚固的国防要塞!


这个历史上几经出演为重要角色的乍浦,我何幸而得寄居在那儿,得使我尽情察该港的各个微细的地方,得使我在沙滩上、松林中,徜徉、游玩、休息!


我要反复地说,乍浦的风物实在太迷人了。我要把乍浦迷人的景色写出来,告诉世人,第一自然先要告诉我的太太,吴企云女士。我每天写一封信寄给她,信中所说的,不是情话,不是家常,不是我的业务,竟是风物的描绘,全部是风物的描绘,我的太太几次来探望我时,她站在海滩上,凝目远眺,她站在山巅上,俯目下视,仿佛因为她读了我的信,对于乍浦的风物,也感到无限的迷人了。同事的朋友读了我的寄给云的信,也觉得乍浦值得一去,于是结伴前来,一方面他们来探视我,一方面也是为欣赏乍浦的风物。


“风景真好极了!”每个到乍浦的人都这样的说。


(二)

书信是任何人需要的一种工具,因为书信,就等于言语。除开哑子,任何人要说话,以发表他的意见,以与人构通情感,而哑子不能说话,如果哑子而受过教育的,他倒可用文字来代替说话,他也就可以写信。


写信就是等于说话。有什么话要说,就在信纸上写什么话好了。可是从前白话文没有通行时,写信却像一种专门技术似的。官厅有文牍,商店有司书,专门做写信的工作。书信有书信的专门体裁,譬如开头请某人看信的看字,在文言文的尺牍体裁里,分出不知多少等级,闹出不知多少花样,什么“勋鉴”哪、“赐鉴”哪、“台鉴”哪、“亲鉴”哪、“大鉴”哪,看收信人的地位身分亲疏远近,而大有分别。到信尾请安也请出无穷数的“安”来,什么“勋安”、“福安”、“全安”、“大安”、“春安”、“秋安”、“台安”。这请安也要看收信人的地位,身份,而有所分别,不能乱写。就因为这种所谓尺牍体裁,弄得写信变成为一种特别训练,而善写信的人,也像成为一种专门人才了。



《寄云的信》长江书店1934年5月初版封面


其实书信应该是照言语那么写述的。我们说话,要说得诚恳、周到、亲切、明白,才能使对方听说话的人,听得清楚,感到真切亲热。写信既是代替说话,自然应该一如说话那么诚恳、周到、亲切、明白,才能使收信人读了信后,懂得清楚,感到真切亲热。可是从前的尺牍体裁,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常常要用几千年前的典故来叙述自己的感情,用陈死人的故事来代替自己所想说的说话,要使收信人去猜测,去研究,去朗诵,仿佛是一篇古文。一般无智识的青年于是以为书信是一定要那么样的才成为书信似的,于是向书店中买《尺牍大全》哪、《写信不求人》哪、《交际必备》哪一类的书来钞袭,一张普通八行的信笺,用好大的功夫才写满了,自以为得计,谋事,求职,都像可以实现了,岂知其所谋求的实现与否,竟与其信全无关系!直到白话文运动成功以后,书信的体裁才得大部分的解放。除了官场中还时刻有那种“八行书”以外,父母子女亲戚朋友间的通信,都已像说话那么率真的了。


书信中的形式上客套,实在没有多大用场,写不写都可以。有两件倒不可不写的。除开写信人与收信人的姓名以外,第一件必须写的是写信时的年月日,第二件是写信人的通信地点。有了时日与地点,才可使收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信件,以及为复信之用。我常常看见青年人写的信,常常忘记写上时日与地点,实在是一种要不得的疏忽。


读信是一桩愉快的事情。因为每个人在社会中生活,总不喜孤独无亲的,收到亲友的信札,等于与亲友对晤,自然极愉快的,不论信中所叙述的是欢乐或悲哀。一个人收到了信,应该写回信,写回信是一种礼貌,同时也可想到收信人收到你覆信时的愉快。地位高贵的人有时收到人家应酬信或者求职信后,没有覆信,那是要原谅他们的,因为他们地位高贵了,身份也不同了,不便轻易落笔,并且他们一定应酬很忙,没有时间写信。



《乍浦游简——寄云的信》1936年11月开明书店再版封面


如果我们有时间,将自己的近状以及所见所闻,写信报告给亲友们听听,或者因为久不相见,写信问候一下起居,也是极应该的。收到你信的亲友对你的感情一定会浓厚起来的。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得到后方一封信,真是比任何东西还觉可贵呢。所以常常有人发动征集书信去寄给战士们的。


文艺作品,有取书信的形式,理由是叫人阅读起来格外觉得亲切有味。中外的文艺作家都有这种书信形式的作品的。晋人书信,短短几行,却很隽永,别有风味。像曾国藩的家书,多少比他的札记杂感为高明。近人如苏曼殊的信札,也很有趣致。上面所说的书信,并不为文艺创作的一种形式,尚且读起来有味,其为创作形式的书信,自然格外有引人入胜之妙了。


我写给企云的这几封信,是真的信,并没有成为文艺作品的野心,只是在乍浦那末好地方,风物是那么勾人,我一个人无聊,便将所见的风物,写信给她,请她分我一点愉快,同时也叫她安心,知道我的病是如何迅速地复原,竟有兴致写述那种海边风物的书信的了。


图画中有山水、人物、花鸟等等的分别。洋堂的题材,也有人物、静物、风景之别。如果文章也有风景文章的话,那末我写给企云这一堆信,可以说完全是风景信了。乍浦的风景真是美妙,如果我的信,能够打动读者的心,觉得那地方,你也想去一去才好,那我的信就可算没有失败;要是读了我这种信,昏昏欲睡,并且觉得乍浦地方不特不可爱,而且讨厌,那是我的书信完全失败了。


(三)

我这几十封信,最初黄天鹏兄看见了,定要拿去在他所编的《时事新报·青光》上发表,居然获得读书的爱好,有位吕先生就是因为读了我这几封信而与我认识,他现在也在重庆,见了我面总提及乍浦的,并且以为我是乍浦人。后来这几十封信,曾用行楷体的铅字印成小册子,也已重版两次。书名原来叫《寄云的信》,夏丏尊兄替我加上一个标题叫《乍浦游简》,我觉得很确当而有趣致。到了重庆后在旧书摊上,发见《乍浦游简》一书,便以数百倍于原价的钱,买了回来。


《寄云妹的信:名家书简》1945年1月重庆中国文化事业社再版,该书已绝版,这是上图的馆藏记录


我读着这寄云的信,真是感慨系之。日本鬼子已把我所有,弄得荡然无遗了。而企云母女们还留在沦陷区里,不知道她们如何苦捱日子的!我的青年活力也在这战争的几年中悄悄消逝了,我在上海所做的事也弄光了,甚至忍心将企云母女们抛却在一边,自己真是无话可说,要说也无从说起。惭愧与惶悚,只是充满我的心头。现在这本《寄云的信》的小书,承友好的好意,题了个新名,并嘱写一较长的序,重行出版,我也只有惭愧与惶悚!


*《寄云妹的信》由中国文化事业社于1945年1月在重庆出版。


笔者注释:

1、徐蔚南著《寄云妹的信》前后有三个版本,最早的版本是1934年5月由上海长江书店初版,书名《寄云的信》;第二个版本是1936年11月上海开明书店再版,书名改为《乍浦游简——寄云的信》;第三个版本是1945年1月重庆中国文化事业社重版,书名再次改为《寄云妹的信》,系“名家书简·国文补修读物第一种”,实体书已绝版,现见上图馆藏本,易名重版时徐蔚南改写了序,比最早的小序大篇幅增加。笔者还看到,香港富壤书房曾于1975年6月根据1936年开明版重印并发行,书名为《乍浦游简——寄云的信》。

2、本书目录:小序|寓所|晚霞|山上丨沙滩丨家畜|长虹|重九|海阔天空|鸟|丰富的生活|十月的最后一日|蒲山|月夜|阴天|看潮|雨天|无政府主义者|风|捕鱼|蝇|奇景|拍照|公事|蛎黄|庙宇|早晚|星期日|谢谢乍浦。共28封信。


初版《小序》很短,现姑且全文录之:“一九三三年秋,大病,朋友和医生坚嘱转地疗养,于是赴乍浦海滨,小住一月。乍浦是一个历史的地方:明末清初时,正是倭寇出没之处;鸦片之战时,是先上海为英人所陷;太平天国时,也演过争夺战;在建国方略里是一个东方大港。这个历史丰富的去处,景色也极迷人,那满是松林的山,那日日在变换色彩的海,尤其是那海边的沙片(最长的有六里,称六里沙片),真使人留恋忘返。我一个人在海滨居住,每天除看海看山看天而外,便是写信给朋友们,其中写给亚云的为最多,报告他们说乍浦的风景是如何的迷人。现在我把寄给亚云的信印给大家看看,并以感谢给我恢复健康的乍浦。”序中被称为“亚云”者,是其夫人吴企云的另一别名。


《寄云的信》初版小序


3、书中的第十五篇《看潮》,尤被许多教育家和文学家视为优秀小品文,曾被编入许多教科书和散文集,笔者仅用手边资料举几例如下:(未按发表时间排序)


张泽贤著:《中国现代文学散文版本闻见录1921-1936》,上海远东出版社2009年6月
陈平原等著:《教育:知识生产与文学传播》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6月
刘万国、侯文富主编:《新编成语词典》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9月
燕天展、胡可一编著:《实用词语辨析词典》江西教育出版社1990年4月
谢锡金、吴惟粤编著:《中国语文新课程研究及校本教学优秀案例》广东高等教育出版2004年10月
上海中小学课程教材改革委员会编:《语文H版试用本》九年级第二学期,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
肖时俊、赵晋英、肖江浩编:《书信展览厅》新疆青少年出版2000年7月
何成邦编著:《写作教学手册》初中第3册中三适用,香港出版1999年
梦云选编:《山谷里传播回音的石头——名人书信》湖北美术出版社1994年10月
范桥、张明高、章真选编:《名人书信与日记》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8月
张品兴等编:《名家书信学生读本》华夏出版社1993年3月
初中语文教材编委会编:《九年制义务教育试验教材(沿海版)》语文、初中、第1册、修订版,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0年4月
蒋冰洲编著:《文艺描写辞典》香港万象书店1948年10月

……等等


以上书籍中对《寄云妹的信》的评价之高,不亚于徐蔚南早期的优秀散文《山阴道上》《快阁的紫藤花》等篇。

4、初版书刚一面世,就有读者和评论家发表评论,1934年8月19日《东南日报》“沙发”副刊就刊登了署名“从久”的书评文章,摘录在下,也可略微了解《寄云的信》为何会博得这么多的好评:


这本小小的书,是徐蔚南先生去年在乍浦养病时,写给他的夫人吴企云女士的二十八封信。就作者和受信者的关系来看,该是一本缠绵的情书,就作者写它们时所处的境况来看,该是一本充满“有病的呻吟”了。然而,并不如此,这些信中,非但绝无肉麻的情话,和病里的呻吟,而且每一篇都是美丽清新的散文或诗。这就显出作者的修养功深。


单就作者的文笔而论,这本书也是值得介绍的,他的文笔,好在那里,凡是读过《龙山梦痕》(与王世颖先生合著)、《春之花》等的,都说得出来。不过那几本散文集中所描写的大都是山川花草等。而现在这一本《寄云的信》中,所描写的,却以海景居多。海的描写,在我国文学作品中不多见;至于堪称上乘的海的描写则更少。然而这本书中,却处处都有很美丽的海景。随便举几个例吧:


“海面的帆船今天也像特别多,三三两两常有来往。没有帆的船只也很明显地看得清楚。海天相接处,照例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但是今天隐隐约约中看见一点帆影,像一片水面上飘着一点淡墨痕。近处的岛面前,有三只小小的渔舟,彷佛停在海中似的,一动也不动。


光亮的海面既不是黄澄澄的一片混浊,也不是纯青,却像倒翻了几桶油彩,近处是黄色的,稍远一点是青色的,再远一点是靑里泛红了,更远是白色。这样各色相间的海面又像铺着各式的绸缎了。在这一切色彩上还闪动着无数的波光。阳光被山遮荫的地方是透明的黑色,但镶着金黄的边。”(海阔天空)


看,这样的描写,不是和美妙的风景画一样吗?画家能抓住彩色,才画得出好的画。徐先生虽不是画家,然而也能抓住彩色,用文字来代颜料作画,而他的文字画和画家的颜色画比起来更为生动。


除了海的描写以外,对于自然的一切,作者也都能够写得同样的富于色彩。现在再录几段如下:


“太阳正在西下,高一点的云还给阳光照着,便红艳艳地一片片一卷卷挂在空中;低一点的云,照不着阳光,便是白的。红霞的外面罩着薄薄的白云,真像小姑娘桃色的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白粉。”(晚霞)


“田亩间,有水的,那是像镜子,有一种耀光。那种着蕃薯的干田呢,更有趣味,远望过去,简直像铺了一地的白雪。诗人疑月光是霜,真是不错。”(月夜)


假使一本书全是这样的文字,美丽固然美丽,读起来,未免要感觉到单调,这正如叫人老是看着风景画,看得过久,也要厌倦。可是《寄云的信》中,除了风景画外,还有别的许多生动的描写,又有有趣的诗,和小说般的叙事。你看:


“他们兴冲冲地卷起裤脚管,赤了脚走下这一角水田中,看见小鱼游来游去很多,他们便欢喜得喊起来:“鱼哪!鱼哪!”,鱼是很聪明似的,一看见人影就立刻逃去了。你要伸手去捕捉,那是绝然不会给你捉住的。他们这时便将这一角的浅浅的水,用木桶面盒去舀出来,舀到间壁田里去。水虽则浅,却也不容易舀完。最初,小孩子们仿佛是大力士,用着力一桶一桶将水舀出来;可是舀不到五六桶已乏力了,要想贪懒,看见鱼游过,便要去捉,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捉不到的,不过借此休息一回罢了。过了一回,精神又来了,再一桶一桶舀水出去,到后来,又舀不动了,于是两个小孩子并力提着一个木桶舀水,这样经过了二三小时的努力,浅浅的一角水果然被舀完了。这时,小孩子们特别兴奋了,看见小鱼一条一条搁浅了,在水潭里跳跃着闪出雪亮的鱼肚皮。赶快去捉阿!一条捉到手里了,鱼一扭,从手中又滑出去了,赶快到泥潭里去抢住,于是连泥连鱼一把都抓住了,一条一条小鱼陆续被捉住,陆续被放入桶里。”(捕鱼)


这样的描写多么生动!谁都看见过捉鱼捉不到的情形,然而难得写出这样轻快生动的文章。这样的书,虽不是长篇的创作或幽默的小品,而于青年们的文艺修养上,我觉得要比一般浅薄的小说和无聊的幽默文章有益得不知多多少少了,因此,特为介绍。


写于2023年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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