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说说江阴的郎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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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名中医，大都出自科举，这些人受中国传统儒学影响，有强烈的道德标准和趋向，他们也会把这样的标准运用到治病救人中去，我很钦佩江阴的这些名医，他们一方面履行治病救人的责任，另一方面又强烈的用传统的道德规范标准来影响病人及人们。

    江阴史志上有一个记载非常有意思：明朝时期，月城名医是巨渊，一次接诊一妇女，乃是街镇赫赫有名的泼妇不孝女，她突然患一奇怪病症，因为踮脚到屋茻里取篮子，突然发生两只手臂都无法落下的顽症。是巨渊厌恶此人，但又不能违背治病救人的本分，所以想出来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可以成为喜剧经典的办法。是巨渊诊所在市中心，来来往往人气很旺，他自己取一竹凳往街路中间一坐，用长长的潮烟筒在地上划一圈子，让女子围绕她转圈，你想，一个在市镇叱咤风云的女人，高举双手在闹市区莫名其妙的转圈，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可是巨渊是神医，又不敢违逆，面红耳赤只得转圈，于是一街老小全部聚集在这里看坏女人出洋相，女人又羞又急，拼命想快点转完结束，结果跑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档口，是神医突然眼睛睁开，用长长的潮烟筒杆，指向女人的裤腰，明眼人一看就笑了，是郎中是要挑女子的裤腰带，这还了得，女子又羞又怕，一声惊呼想防止是医生去挑裤腰带，因为古时候女子一条老棉裤里面就是赤条条了，就在人人惊诧不已的一霎那，是郎中停手了，笑眯眯的告诉女子：“你的毛病治好了！”原来女子反复转圈让全身血液流通，促进了血液循环，而当女子感觉有不可逾越的危险时，顾不得其他，拼命想阻止时，手自然地完成了下垂。而这位是医生的后续是告诫女子应该有守妇德、敬老孝亲，不仅教育了女子，也教育了围观的百姓，虽然有点怪异，但效果奇好。

无独有偶，我听长辈说过我太爷爷也有同样的故事，华士山北有一罔两（江阴人称恘势类，）突患颈脖扭曲毛病，头扭在一边不得回来。请当地郎中看，因为此人人缘极差，无人愿意，走投无路，请我太爷爷出诊，一路上就有人来劝我太爷爷别去治疗。有病当然得治，但我太爷爷早就想好办法，到了现场和病人三令五申提出遵循准则，否则绝不治疗，此时病人又酸又痛，要紧治好，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于是，我太爷爷命人把病人绑在长凳上，抬到祠堂里，当众数落此人劣迹，把个罔两骂得面红耳赤，气不得恨不得，旁边村民暗中大呼过瘾，骂到后来，我太爷爷气不打一处来，拎起旁边的扁担劈头朝罔两要劈下去，此时，此人四肢被绑，头部被绑，无法动身，情急之中，习惯性的避开扁担，死命一扭，扭曲的头颈恢复了正常，我太爷爷这才放下扁担，换了一付脸，一边继续按摩，一边解释，一边告诫劝慰，把个罔两说得红一阵白一阵，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此后，此人脾气明显改变。黄先生治好一个病，改好一个人的事情就此传扬了出去。

做中医不易，做好中医更不易，我大哥说，一个好的中医就是个全才，不仅要懂医道，还要懂人性，要掌握方方面面的知识，按照现代说法，就是百科全书都要懂点。我很奇怪为什么许多病人听见是名医顿时会肃然起敬，还没治病先已好了三分，而如果是不知名的医生治病，即使药到病有好转，他也不相信是医生的功劳，这里的名医确实有点花头经的。我见过大哥给我同事的母亲治病，老人进门，话没说，人刚坐，我哥哥就发话了：“阿姨平时比较容易发火？”老人一脸惊奇，怎么可能知道我容易发脾气？已是服帖了一半，我哥又开口了：“阿姨，一是夜里专门要脚抽筋的？”老人几乎要跳起来了：“后哇后哇，抽得痛得勿得过格痛，哎呀，黄教授你怎么晓得的？”其实简单至极，这就是中医的望闻问切里的望，看气色，看体型，听话语，哥哥正是从她的神态，气色、言语、体型上发现了她的问题，自然是一说一个准了，这里，其实牵涉到许多的知识。

我曾用我哥哥教的方法和医学理论结合，试着给我朋友、学生分析，把他们惊讶得五体投地，这根本不是神神叨叨的能掐会算，而是基于科学理论的结果。有了这样的开头，还用说？黄教授就是神医了，他讲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心坎上，他指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在点子上，他开的每一味药自然就是“仙药”了，药还没吃，心路打通了，毛病先好了一半，再趁热打铁的一贴药上去，自然是事半功倍了。所以，一个好中医会剖析病情，会顺藤摸瓜找原因，会让你听得心悦诚服，会得到许多恍然大悟的忠言逆耳，会酣畅淋漓的感受到看病的功效。这样的治疗是全方位的，需要医生调动多种教育和治疗形式，多种知识储存，入情入理的灌输给病人，他所起到的效能岂是一个大学教材所能够讲得清道得明的？他一定是充分发挥了医生多方面的知识结构和知识储备，以他丰富的社会经验和人际交往能力才能够达到的，所以我是很钦佩我哥哥的全能本事的，他写得一笔好字，做得一手好文，博古通今，琴棋书画包括饮食文化、民俗文化都有一手，这样的全面发展加上他的开拓创新才可能成为名医的。

说到创新，真正的名中医一定是这样的。如果都可以用古代的所谓经方治疗各式毛病，也就用不到医生，人们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了不是？殊不知人分九等，光性格又有九等，况且红的、白的、黄的、黑的皮肤,形态胖的、瘦的体型特点，气候不同，环境不同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状况，还有遗传因子的影响等等，真正是千人千样，百人百态。所以，好的医生会根据不同的病人辩证施治，在充分运用古人积累的经典处方进行合理的符合病人个性需求的调整外，还会进行创新和改变，进行新的探索和突破，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如华士姜氏写《风劳鼓膈证治》，开始治疗重大杂病的探索；柳宝诒以六经辨伏气温病，创助阴托邪法；朱氏于夹阴伤寒，擅用桂枝汤及其加味方；这些都是古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江阴的名医能够有此创新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