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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2年，在古代战争史上是值得铭记的重要年份：年初，纵横意大利十几年，打得罗马人苦不堪言的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在扎马之战中惨败给罗马新兴将星西庇阿；这一年秋天，曾一次又一次击败刘邦的西楚霸王项羽，在陈下和垓下两次战役中输给汉军及其诸多盟友，身死国灭。历史固然充满巧合，而这两位军神又为何会在同一年走向失败？汉尼拔和项羽，都算是出身“将门世家”。但仔细考察这两人的事迹细节，却不像单纯的军事将领，而是标准的枭雄。汉尼拔没有知会名义上的上司迦太基元老院，撕毁与罗马人达成的协议，围攻罗马在西班牙的盟友萨贡托，成功倒逼迦太基与罗马开战。项羽更离谱，先谋杀了军队中的上司宋义，随后又弑杀了被自己尊奉为“义帝”的主君楚怀王，篡夺了楚国最高权力。两位枭雄都选择以下克上，这与他们权力的来源密切相关。 公元前264年的迦太基：非洲地中海沿岸地区、西班牙南部、科西嘉岛以及西西里岛部分地区均被迦太基征服。来源/（美）雅各布·阿伯特著《汉尼拔》
汉尼拔之父哈米尔卡·巴卡是第一次布匿战争中的名将。当时，哈米尔卡在西西里岛西部以迦太基最后两处堡垒为依托，利用地形与罗马人展开了一系列游击战。哈米尔卡能做到的不过是自保，迦太基在西西里岛仍处于明显的战略劣势。随着迦太基海军遭遇决定性失败，迦太基当局也被迫选择求和，他们授权哈米尔卡谈判具体的停战条款。哈米尔卡不愿意干这种损害声望的事情，把谈判任务交给一位叫吉斯科的副将，吉斯科通过谈判获得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条款。此时的迦太基政府还面临另一个问题：他们手下的雇佣军已被欠薪数月甚至几年了，而战败后赔款割地的迦太基政府一时间根本拿不出钱。这些由各民族组成的雇佣军起兵叛乱，他们不再愿意相信迦太基政府的空头支票，甚至虐杀了迦太基政府派来谈判的吉斯科。叛乱还激起了突尼斯本地人民的反迦太基起义（迦太基是来自西亚的腓尼基人建立在北非突尼斯的殖民地，并不是当地土著，平素对土著多有欺压）。哈米尔卡最初作为迦太基主将汉诺的副手镇压了这次起义，后来因军事能力突出成为迦太基军队主帅。交战双方许多人在几年前还是共同反对罗马人的战友，现在彼此之间毫不怜悯，体现出了极致的残暴。这次迦太基的雇佣军叛乱也因为这种残暴，被后人称为“无道之战”（Truceless War）。迦太基长期统治的撒丁岛和科西嘉岛也利用这次战争脱离了迦太基的控制，获得了罗马人的庇护。迦太基在对罗马战败后，又在内战中众叛亲离、损失惨重，已经濒临灭亡。不过，此时的哈米尔卡成功扭转了局势，他进军当时仍以原始的伊比利亚部落为主的西班牙（布匿战争期间的西班牙范围包含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也就是今天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经过他及其女婿“美男子”哈斯德鲁巴十五年的经营，迦太基势力，或者说巴卡家族的势力控制了埃布罗河（Ebro）以南的西班牙大部。哈斯德鲁巴遭到手下一位雇佣兵暗杀后，当地军队便一致推举哈米尔卡的长子汉尼拔·巴卡为领袖。 迦太基战舰复原图，现藏于突尼斯巴多博物馆
所以，汉尼拔名为迦太基将领，本质上是一个以西班牙为根据地的军事僭主。他的权力来自父亲和姐夫的私相授受，其中的权力交接更像一个王朝的传承，而不是迦太基政府的授权。有一部分现代研究者甚至根据哈米尔卡和汉尼拔的家族名，把这一家族在西班牙二十多年的统治称为“巴卡王朝”（Barcid Dynasty）。项羽所在的项氏家族同样是在战火中崛起的新兴军事僭主。《项羽本纪》说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但项地一直为鲁国所占，项氏家族的真正崛起多半要到战国中期楚国开始向东北方向扩张之时了。另一方面，在项燕之前，楚国似乎没有任何姓项的名将。我们大概可以推测，由于秦国东进的压力，楚国的统治中心在战国后期不断东迁。这一过程中，屈、景、昭等传统楚国大族的地盘被秦国占领，遭到很大削弱；而项氏家族为代表、原本在楚国东部地区的军事贵族，在楚国内部的地位则迅速跃升。秦始皇灭楚前后，项燕已经成为楚国军事上的顶梁柱。 《汉书·项羽传》手稿。来源/法国国家博物馆
奇怪的是，作为抵抗秦国最激烈的军事统帅，项氏家族并没有遭到秦始皇的有效打击或大规模强制迁徙。秦始皇时代，曾短暂移居关中的项梁因杀人躲到会稽郡，另一位重要人物项伯在杀人后与张良一起躲到下邳，项氏家族的大部分成员在下相（今江苏宿迁）聚居。项羽很早丧父，年轻时跟随叔父项梁来到会稽郡，主要活动范围在今日苏州、湖州一带。项梁起兵北上后，下相的项氏家族成员也聚众响应。 项梁在下相活动颇久，仅在会稽郡居住十年左右，其威望还足够领导下相的项氏本部。但项羽成年后基本跟随项梁在会稽郡活动，与下相的项氏本部缺乏交集。项梁死后，项氏家族应该由谁领衔？因为后来项羽的脱颖而出，我们总觉得项羽继承项梁地位理所当然。然而，项羽在项梁生前不过是一员骁猛的裨将，项梁死时项羽甚至没被封侯，其政治地位无论比起很早便号为“当阳君”的英布，还是已担任楚怀王政权左尹的同族长辈项伯，无疑都低了很多。楚怀王当初封项羽为鲁公、长安侯，也许有着分化项氏、抑制下相项氏本部这一目的，项羽的政治地位才得以飞升。史书也记载了从楚国投向汉国的重要人物对项羽的吐槽，其中最常见的便是项羽过于信任“诸项”，也就是项氏家族的成员。后世读到这些记载常常认为这是项羽的致命缺陷之一：任人唯亲。然而，从项羽在项氏家族内部的地位来看，项羽倚重项氏家族，更多是为了巩固权力不得已为之。所以，汉尼拔所在的巴卡家族和项羽所在的项氏家族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是在战火中崛起的军事贵族。在对抗罗马和秦国的过程中，巴卡家族和项氏家族虽然名义上分别属于迦太基政权和楚怀王政权，但事实上已经完成了借壳生蛋的过程，成为具有极强独立性的军政势力。项羽在灭秦后弑杀了主君楚怀王，完成了篡楚大业。如果汉尼拔逼降甚至吞并了罗马，孱弱的迦太基元老院同样不可能再号令得动同时掌握了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巴卡家族。 汉尼拔挑起与罗马的又一次战争时，即使算上迦太基本土的力量，在整体国力和军队实力上仍然居于下风。罗马人此时已获得了地中海西部的制海权，迦太基北非本土、西班牙和西西里各战场之间的兵力调度远不如罗马人便利。为了突破困局，汉尼拔制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从西班牙本土北上，从高卢（今法国）南部地区行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南下进入意大利，结合当地反罗马势力击败罗马人。但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行军损失实在大得离谱。在决定进攻意大利本土时，汉尼拔拥有9万步兵和1.2万骑兵的纸面兵力。汉尼拔渡过埃布罗河，进军到今日西班牙、法国边界的比利牛斯山脉时，留下了1万多人驻守新占领区。但他麾下很多西班牙本土的伊比利亚人并不想远离家园去远征，汉尼拔不得不遣散了这部分士兵。汉尼拔进入高卢地面后，只剩下5.9万人。当时高卢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马赛利亚（今马赛，当时是希腊人殖民地）是罗马人的盟友，他们告知了罗马人汉尼拔的行踪。罗马人派出2万多人在马赛利亚登陆，汉尼拔则选择避开罗马军，在高卢境内未开垦的森林沼泽区域行进，并从罗纳河上游迅速渡河，罗马人追之不及，只好把一部分军队派去西班牙，另一部分在本土驻防。汉尼拔这次绕行和强渡虽然极为成功，却仍在行军中损失了1.3万人的兵力。在随后半个月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行动中，汉尼拔剩余的4.6万人又损失了2万人。正常来说，汉尼拔几乎进行了一次“自杀”式行军：渡过埃布罗河的10.2万大军，在进入高卢前几乎减半到5.9万，翻越阿尔卑斯山又损失过半，进入意大利时只剩下2.6万人。也难怪罗马人防不胜防，毕竟到这个程度，正常的军队早就自行土崩瓦解了。理论上，这不到三万人的残兵败将到了意大利罗马人主场，很快就会被消灭干净。 汉尼拔雕像
汉尼拔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超乎常人的政治和军事天赋。在这种绝境之下，他不但成功维持了残余部队的士气，还从山南高卢地区获得了大量当地部落的加盟。山南高卢，顾名思义是阿尔卑斯山以南的高卢地区（今天意大利北部），当地的凯尔特人部落不久前刚被罗马人征服。随着汉尼拔部众的到来，凯尔特人踊跃加入了汉尼拔反罗马的事业。汉尼拔依靠卓越的军事能力，先后在提契诺战役和特雷比亚河战役中大败罗马军队，从而吸引了更多凯尔特部落加盟。 即使连战连胜，当罗马人寻求主力决战时，汉尼拔的兵力仍居于绝对下风。在决定性的坎尼之战中，罗马人拥有约8万大军，而汉尼拔的兵力还不到5万人，大半都是战力和可靠性并不高的凯尔特人。然而汉尼拔用他卓越的军事能力把这场凶多吉少的战役打成了一次决定性的歼灭战，即使按照李维的保守估计，罗马人也损失了5.5万人。按照波利比乌斯的口径，罗马人的损失更是高达7万人。从硬实力上看，第二次布匿战争开始时，迦太基人的实力本就远不如罗马人。汉尼拔的阿尔卑斯山行军虽然传奇，但损失之重骇人听闻，到达意大利本土的汉尼拔基本没有什么赢的可能性。正因为汉尼拔惊人的政治和军事能力，保证这支军队的残余不但不崩溃，还在吸纳大批凯尔特部落加入后，以绝对劣势兵力击破了罗马人主力，可以说是凭着自己近乎逆天的军政能力，一度改变了历史走向。 《暴风雪：汉尼拔率领大军跨越阿尔卑斯山》是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在1812年创作，人物画作品，浪漫主义作品，使用材质油彩和画布，目前该作品由伦敦泰德画廊Tate保管
项羽被任命为楚军次将时，上头有长官宋义，再往上则是主君楚怀王，他不过是天下诸侯之一手下的中高层将领。项羽以下克上杀掉宋义后，先是夺取了救赵楚军控制权，又在巨鹿表现神勇击破秦军主力。更重要的是，项羽显示出极高的政治天赋，联合各路入关的诸侯军头，以“分封功臣”的名义进行了一次集体的以下克上。项羽本人也借着这个机会与英布、吴芮、共敖等人合作，共同瓜分了楚怀王的领土，并成功篡夺了楚王之位。（详情见：分封天下的项羽才是鸿门宴最大赢家？）但刚登上楚王之位项羽很快迎来了危机。早在项羽还忙于对付楚怀王势力时，刘邦已经还定三秦并进军河南了。更要命的则是整合了齐地的田荣，利用项羽消化楚怀王势力的机会，田荣联合梁地（战国后期，魏国以大梁为核心的区域）军阀彭越对抗楚国。梁地在关中分封中是项羽封给自己的，田荣-彭越联盟对于在彭城（今徐州）定都的项羽政权更算得上卧榻之侧，所以项羽不得不费尽全力先讨平齐国。然而，项羽还没能完全平定齐地的抵抗，刘邦就带着自己的嫡系汉军与魏王豹、韩王信等被项羽侵害了利益的盟友，裹挟着司马卬、董翳、申阳等沿途诸侯攻陷了楚都彭城。诸侯联军号称五十六万，实际人数也远超项羽部楚军，项羽政权的首都彭城也沦陷了。此时，项羽面临的局面，甚至比渡过阿尔卑斯山后损失惨重的汉尼拔更糟。但项羽依靠自己可怕的军事才能再度创造奇迹，在彭城之战中以很小的伤亡大破压倒性优势的诸侯联军，并使得刘邦拼凑的反楚联盟很快瓦解。可以说，项羽依靠自己的军事才能，凭借一己之力暂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汉尼拔和项羽这两位军事天才，都在面临极度劣势、基本可以认输的局面下，依靠自己的军事天赋，创造了坎尼之战和彭城之战这种神话般的胜利，给了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对手致命打击。但上升期的罗马和汉不但扛过了这波打击，还通过整体性优势，最终将这两位军事天才逼上绝路。罗马战胜汉尼拔和刘邦战胜项羽的思路，本质上是一样的。
首先，正面战场靠拖延和消耗，拒绝主力决战。费边、马塞勒斯、尼禄等罗马将领在野战中虽然无法战胜汉尼拔的主力，但率军和汉尼拔对峙却绰绰有余，还能利用汉尼拔无暇分身的空隙，击败其他迦太基军队并攻占投靠迦太基的意大利或西西里。这种战术也因此被命名为“费边战术”流传至今。刘邦在彭城之战后同样不与项羽进行主力决战，而是通过荥阳-成皋-敖仓的三位一体防线尽可能拖延。刘邦虽然打不过项羽主力，但项羽不在场时却能几乎每战必胜，且往往给楚军以歼灭性打击。所以，即使在正面战场上，汉尼拔和项羽拥有的嫡系力量也在被不停地削弱。 突尼斯迦太基的布匿和罗马遗迹。来源/Ron Gatepain
光靠正面战场的拖延、消耗战术，罗马和刘邦多半也能赢，毕竟双方的人口、土地等综合实力就摆在这里。但元老院和刘邦都发掘了属于自己的新一代军事天才：大西庇阿和韩信。这两位军事天才最早并没有立刻与自己的宿命之敌对决，而是在其他战场上大放异彩。这也意味着，大西庇阿和韩信一路成长的过程，便是罗马和汉国扩大自己战略优势的过程。 大西庇阿以劣势兵力，第一次作战就成功奇袭迦太基在西班牙的首府，也是巴卡王朝首都的新迦太基城，随后多次击破汉尼拔的两个弟弟以及吉斯科之子哈斯德鲁巴，全歼了西班牙的所有迦太基军队。大西庇阿又进军北非，两次击败了迦太基和努米底亚王西法克斯的联军，迫使汉尼拔从意大利撤回北非本土。韩信行云流水地连续击败西魏、赵、代、齐诸政权，一年内基本征服了整个中国北方，其中打了井陉、潍水等好几次教科书式的战役，使得项羽在战略上彻底陷入被动，不得不签订“鸿沟合约”从荥阳前线撤军，并在随后的陈下战役中破天荒单独输给了刘邦本部的汉军。随后到了最后一步——公元前202年。在扎马战役和垓下战役中，军事实力已经虚弱不堪的汉尼拔和项羽都没能像在坎尼战役和彭城战役中那样再创奇迹，而是输给了大西庇阿和韩信这两位新的军神。总而言之，罗马击败汉尼拔和刘邦击败项羽，都秉承着“正面战场拖延-侧翼战场连续胜利迫使对手从正面战场撤军-最后的正面决战”这一思路，也与著名军事学家李德哈特的“间接路线”理论暗合。罗马和汉能用这样的战术取得最终胜利，当然要归功于资源的总体优势和在经历大败后能保持稳定的内政管理。但我们不禁要问，为何两位军事天才手下能用的将领这么少，大部分看上去似乎不堪一用？第二次布匿战争初期更像是汉尼拔个人的战争。迦太基政府虽然在咄咄逼人的罗马人面前也选择了宣战，但迦太基本土无论客观战争能力还是主观战争意愿上，都比不上以西班牙为基地的巴卡家族。在坎尼之战大胜后，迦太基政府也确实动员了手中的资源，派兵增援过西西里和西班牙战场，但经历了第一次布匿战争的消耗和雇佣兵叛乱对迦太基北非本土的破坏后，迦太基政府手中的力量实在有限。到后来大西庇阿率军登陆北非时，迦太基政府手里只有一些二线民兵，面对罗马大军无力抵抗，不得不先和被视为“蛮族”的努米底亚国王西法克斯联姻来获取军队，在西法克斯覆灭后就只能召唤汉尼拔从意大利回归了。 布匿战争期间的西地中海。来源/大英百科全书公司
正因如此，第二次布匿战争中迦太基一方的主要统帅，除了吉斯科之子哈斯德鲁巴外，便是汉尼拔和他的两个弟弟哈斯德鲁巴·巴卡和马戈·巴卡，四名主要统帅中有三人是哈米尔卡·巴卡的儿子。甚至迦太基除了努米底亚盟友之外，主要有名有姓的中层将领绝大部分出自西班牙的巴卡家族领地。也难怪有学者用“巴卡王朝”来称呼迦太基的西班牙领地。讽刺的是，除了军事天才汉尼拔外，他的两个弟弟也都有着中上的军事水准，反而是吉斯科之子哈斯德鲁巴的军事能力相当差劲。但无论汉尼拔的两个弟弟还是其他迦太基将领，在有着更优秀军事传统和更好军事资源的罗马人面前，都无法像汉尼拔那样创造奇迹。当罗马人有了自己的军事天才大西庇阿时，这些人更是无力应对了。 项羽的情况更是如此。当时的楚怀王政权，有江淮本地大佬陈婴、带兵加盟的陈胜政权高官吕青、吕臣父子等强大势力，还有英布、共敖、吴芮等带着自己武装加盟的军头。在天下大乱的时代，项羽实在没有精力去削平这些在基层盘根错节又和军队有渊源的山头。项羽的决策是，与英布、共敖、吴芮等军头瓜分楚怀王政权。对于陈婴、吕臣等人，项羽采取的是拉拢为主、施压为辅，逼迫他们背叛楚怀王而承认自己为楚王的政策。在项羽一路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他最可以依靠的力量仍是下相的项氏本家。前面说到，与项梁不同的是，项羽和在下相聚居的项氏家族本部接触并不多。为了拉拢这些与自己交集不多的本家，项羽自然得让渡大量政治、军事和经济权力。这才是项羽重用亲族的核心逻辑：无论在楚国体系内还是项氏家族内部，他的权力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靠着自己的功勋、武勇和权谋一路向上攫取的。要篡夺楚怀王的楚王之位并坐稳这个位置，他必须紧密团结项氏家族各系基本盘。没有家族力量的支持，他连篡夺楚怀王之位、成为楚国内部诸多山头的共主都做不到。因此，项羽在用人方面不得不依赖项氏家族，并落下了任人唯亲的恶名。
影视剧中的项羽。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总之，作为军事僭主而崛起的巴卡家族和项氏家族，在乱世之中产生了汉尼拔和项羽两位天才，并在军事史上留下了坎尼之战和彭城之战这样以少胜多的经典胜利。作为他们对手的罗马和汉国，不但利用整体资源上的优势成功抵消了他们的胜利，还在战争中培养出了自己的军事天才。在其他战场取得一系列胜利后，回过头来正面击败了这两位曾经不可战胜的军神。 公元前202年，随着汉尼拔和项羽这两位军神的陨落，罗马和大汉确立了自己区域唯一的大国地位，在此基础上开创了长期而稳固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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