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话说谏官周怡117】与南都群贤

 北麓湖人图书馆 2023-09-21 发布于安徽

【话说谏官周怡117】

与南都群贤

1

隆庆元年二月,周怡由吏科给事中升为南京太常寺少卿。三月三,他在南京给谭德之写信谈到的自己感受,勉励谭德之“修德讲学,大成美器”,在即将到的秋天的科考中,大显身手,以报效国家。他谈到南京高贤齐聚,“人人皆我师法”,再次重申谭德之要“修德讲学,贵在亲贤,虚心求益,日见其有不足”。

《勉谭德之》(《讷溪尺牍》卷四)

远道别时,又草草未得从容,别后殊歉歉不能遣怀。此一出但感圣恩隆重,三月三,命夙夜静思,无能图报,只愿贤辈修德讲学,大成美器。今秋高荐,将来为朝廷大贤建功立业,为时伟人,则亦小子之报也。

南都诸老,皆道德宏厚,论议确实,人人皆我师法,不学何以成就。到此我等,真琐琐富贵之流,何足道哉。此所以劝贤辈修德讲学,不然纵得高第,跻膴仕,不过播恶露醜。君子不与也。修德讲学,贵在亲贤,虚心求益,日见其有不足,日见其有可进,则逊志时敏,自不能己矣。

2

周怡在《复楚侗耿大理》(《讷溪尺牍》卷二)中,对南雍的官员印象特别好,他曾言:“南都一时多贤之聚,诸老坐镇雅俗。监中大得凤阿公振作一新。近得顾桂岩兄尤同志之大助,有志者默默知变化也。学问之道,无踰于'诚’,只觉诚字之难,诚得来即无事矣。不诚只是志小,无阶请益,依恋实切。

凤阿公即姜宝,顾桂岩即顾阙。

3

顾阙(1528—1613),字子良,号桂岩,顾问胞弟。湖北蕲州(今蕲春县)人。嘉靖嘉靖三十二年(1553)殿试中二甲进士,除刑部主事,迁礼部仪制司,改南都刑部员外郎,出为福建按察司副使。京城曾以“天下清绝,顾问顾阙”来褒扬他兄弟俩。顾问主持阳明书院,教学严谨。顾阙主持崇正书院,常聚学生数百人。著作颇丰。

《大明穆宗庄皇帝实录》(卷五十三)载有隆庆五年正月,“升...兵部郎中赵宋、李汶、工部郎中张守中、南京吏部郎中顾阙...俱为按察司副使”。可见顾阙是由南京吏部郎中升为按察司副使的。

周怡称顾阙为“吏部”,应该是顾阙在南京吏部郎中的职位上。从“久仰懿德,未有瞻侍”见,周怡所言的“去冬”为隆庆二年的冬天,他这年的九月初五日到了南京国子监司业任上。

周怡非常敬慕顾阙,恨不得像给当佣人一样“洒扫”,可以整天呆在他身边来提高自己的修养。周怡同顾阙谈到“精一之功不可已也”“不精一不可以言学”,“愈精愈一,愈一愈精,精一之至,斯臻道妙道”。

《与顾桂岩吏部》(《讷溪尺牍》卷四)

久仰懿德,未有瞻侍,去冬得侍教范,不俟言说,益我弘多。兄之今德,不言而饮人以和汪汪千顷澄不清而淆不浊。兄其人也,深造邃养,渊渊莫测,爱之深,敬之至,恨不日侍洒扫得瞻懿范以自淑。

虽精一之功不可已也,不知学者虽与之语精一,蒞无畔岸。惟知学者语精一则不容已也。不精一不可以言学,望道未见,学如不及,犹恐失之精一之得也。愈精愈一,愈一愈精,精一之至,斯臻道妙道,妙在吾世情其如之何。

近有论此学者部覆更严,凡此皆可哀矜而已。今之患,岂在于学,患在不学,学之在吾终生无可易也,人言其如之何?仆无似愧学不力,有负天人。今而后虽衰老矣,不敢不勉,亦惟兄是依,兄无我衰。

4

蔡悉(1536—1615),字士备,一字士皆,号肖谦,私谥文毅先生,南直隶庐州府合肥县(今安徽合肥)人。是明代理学家。嘉靖三十八年己未科进士,授常德府推官。擢南京吏部主事。历南京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直隶汝州同知、泉州府通判、南京太仆寺丞、南京光禄寺少卿。官至南京尚宝司卿,署南京国子监。蔡悉刚直坚毅,曾请早立太子,以安国本。他不避权贵,极论矿税之害。时称“包老复出”。蔡悉逝后,归葬合肥东郊大兴集。其与北宋包拯、晚清李鸿章并称“一里三公”。生平著书七十余种,有《孔子年谱》《大学注》《书畴彝训》等传世。

蔡悉独能钻研六经,为学笃守程朱义理,揭“毋自欺”为《大学》宗旨。《皇明通纪》《皇明从信录》称其为“理学名流”。清代李菖《明理学符卿蔡文毅公传》赞许其为“合肥理学鼻祖”。

隆庆元年(1567),蔡悉三十二岁。补北京兵部武选司主事。因父母年迈,再次上疏告改南验封(即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隆庆三年(1569年),蔡悉三十四岁。复疏病回籍。

周怡称蔡悉为“吏部”,应是隆庆元年至三年间他在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任上。周怡向蔡悉闸明了阳明理学“精一之功”的精髓,“愈精愈一,愈一愈精,精之至深造,其纯学问之道”,告诉他“切忌自是自用”,要“日见其不足深造不已”,自益者是无疆的。

周怡同蔡悉谈到的顾桂岩“粹美无伦”,同在南京吏部,高手之间,可以相互切磋。此信是明代“黄山理学鼻祖”与“合肥理学鼻祖”的心得交流。

《谢蔡肖谦吏部》(《讷溪尺牍》卷四)

兄粹美之资,清淑之气,高迈之志,其于此学,日见其上达矣。虽然精一之功则不可以已也。愈精愈一,愈一愈精,精之至深造,其纯学问之道。切忌自是自用,少有自用,即自用,未免害事。不自是则日见其不足深造不已,所以自益者无疆矣。

桂岩兄粹美无伦,乃与兄同署,得非天助高贤以资切磋乎?不久又将各升散去,良唔难继其宜,惜阴相与是恳,仆无似好德颇切,虽与兄洒扫之役,以观朝夕实中心也。

5

朱衡(1512-1584),字士南,又字惟平,号镇山,江西万安县人。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历知县、刑部主事、福建提学副使、山东布政使、山东巡抚,所至皆有成绩。嘉靖四十四年进为南京刑部尚书。同年秋天,改工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理河道。隆庆元年,加太子少保。清官海瑞,是朱镇山在嘉靖四十三年为铨曹时,超迁提拔他为户部主事的。

从《谢朱镇山尚书》文中,周怡作为下属官员,一连用了十个“之”,来表达朱镇山尚书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文中提及的“存翁”,是嘉靖末至隆庆初年的内阁首辅徐阶,周怡至徐州时听到徐阶已行,可能是他辞官归乡的路上。周怡言“时局为之一变”前途叵测,“将来事又不可知”“数月之内,新故半非所识矣”。

朱镇山是朝中重臣,周怡言其“久劳于外而功又成行,且柄用大任在前”,要静定,“不以群迷一时摇惑,徐观其势而可以自定”。

周怡在文末称赞了朱镇山的儿子“贤郎公子之温雅纯粹真道器也”,从“外承命书卷非其所能,不敢方命”见,可能是朱镇山请周怡当他儿子的指导老师。朱镇山之子朱维京(1549―1595) ,字可大,别号讷斋,举万历五年进士,授大理评事,进右寺副。

《谢朱镇山尚书》(《讷溪尺牍》卷四)

怡多罪谪吏下属,荷公仁慈覆庇,包含忘势樛接,令人忘其为下吏也。饮之,食之,教之,诲之,既覆之而又载之,夫以助之,而又使之,导之,出疆远以将之。凡所以下济者,无不周矣。舟中感激,思所以报之无方。至徐得报知存翁己行,时局为之一变,人之不自爱者,时不乏人。将来事又不可知。

白沙先生有云:“庙堂不坐周公旦,到处山林有鹿麋。”数月之内,新故半非所识矣。天实为之,人实为之。因思我公久劳于外而功又成行,且柄用大任在前,惟静以定之,不以群迷一时摇惑,徐观其势而可以自定,斯真山之镇也已。大臣则忧自大,数十年成就人材,当国家多事时得力收功,亦大臣报国之忠。平生学问之志也,敢献以为报。

贤郎公子之温雅纯粹真道器也。外承命书卷非其所能,不敢方命。谨述所疑请正。

6

方新(1518—1569)字德新,号定溪,青阳东乡石堰(今酉华石安村)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留京授行人司行人,擢江西道御史,迁都察院监察御史。任内不畏权势,刚直不阿。时因黄河泛滥成灾,沿海倭寇肆虐,南涝北旱,民不聊生。方新毅然冒死进言,列举天灾兵祸殃民的惨状,指控佞臣“献祯祥、隐丧败”,直击朝廷“言路闭塞”“赏罚不明”的弊端,规谏皇帝须“随事自责,痛加修省”。嘉靖帝见疏大怒,严词怒斥,将其革职为民。隆庆初复职,历任河南布政使司参议、湖广佥事。遗著有《全台关中文集》。

《明穆宗庄皇帝实录》(卷之二)中记载的隆庆元年春正月壬戌,吏部上奏“先朝建言得罪诸臣”三十三人中,就有“御史方新”,属于遗诏中所言的“存者召用”之列。

周怡称方新为道长,应为青阳县东乡阳明学派的领袖人物,他俩皆是谏官,因上疏而获罪,蒙遗诏而复官。作为邻邑的同道,他们互通信息。周怡在给他的复信中说,阅过他的大疏,认为“大足为谏臣体式”,很敬服。感觉自己年岁大了,勉力就道。愿方新御史大有作为。

《复方定溪道长》(《讷溪尺牍》卷四)

某罪废,不敢自齿于冠裳。久仰斗望,未能请教。野人疏迂,知必不罪。

去冬阅邸报读大疏,其真诚恳切而词气温厚和平,上格帝心,大足为谏臣体式。敬服,敬服。

兹蒙先帝遗诏,大赐湔洗,又蒙圣皇新恩,普赐复召,愿某秽屑亦忝数中第以罪召,非敢称病称老之。日年来衰惫,鞭策寔难,勉力就道,惟当谢恩乞身而已。

吾丈雄才积学,正须丕扬休烈,上答殊命,下慰兴望兼领教翰佳作,无任感佩。

7

殷登瀛,字子登,号少庄。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进士,任海宁知县。以艰去任,起补襄城,调新喻,擢南京户部主事。历吏、礼二部郎,出知金华府,所至多惠政。归里自号“九一居士”。著有《圣学正脉》《微言辨说》《犀烛集》。

明代马麟《续纂淮关统志》记载:殷登瀛 字子登,号少庄,安徽宣城人。由壬戌进士,筮士县尹,辞内召不赴,告就南曹,随于隆庆庚午,以地官主事简司淮榷。平赋立政,商贾感悦,兼以余惠怙冒坊民。修道路,赈茕独,人之仰庇者不可胜计。关旁元天宫,系镇人祈福之所,数遭水患,倾圮日甚,复捐金修茸,以遂闾閰之愿。耆民严辅等丐郡绅丁士美撰文颂之。

殷登瀛即周怡曾言称的“九一”。他与周怡同郡,他弟又是周怡的同科进士。

周怡在寄给殷登瀛的信中,介绍了留都南京大老们博学,“老成端重”。与他谈到当时讲学的风气,谈到“正人心,明正学”任重而道远。

《寄殷少庄》(《讷溪尺牍》卷四)

生聚同郡,舍弟又忝同年,因缘绸缪,金兰孚契,生之受益也多矣。兄金玉之相,圭壁之器,锻练琢磨,华贵之用也。

近见留都大老,老成端重,养非一日,然必自其早年筮仕,始乃至有今日。时有论学者谓奸姽窜身,此中以自文,今则谁与讲学为重而曰自文也。惟名为讲学而心行不顾者是则可鄙也。士君子务实以人自益者,岂肯避此嫌而不自学哉。彼昌言者,亦欲正人心明,正学目靓,诡诵不当乎心?虽然正人心,明正学,非学不可自求益者,必不因咽而废食也。

吾郡人才难成全,赖自立任重道远,善自珍重。

8

潘蘅渚应是一方理学界的领袖人物,是位如“金玉”“圭璋”般且有雄才大略“色相”的人,有杀伐之气。周怡对他很敬重“仆感盛德,窃深爱敬”,言他是“台中重当”“有隐然虎豹在山之势”。

《寄潘蘅渚道长》(《讷溪尺牍》卷四)

生何幸于公家,俱分有薄缘耶。执事金玉之姿,圭璋之器,色相辉于庙堂,风裁行于海宇,一言出而百邪以警,一事行而民瘼以宜。此生之际遇良,非偶然功德之渐被。岂曰小补。

昔明道先生为御史时,宁使人称哑御史,且只要格君心。古人又有言曰:宁为鸾凤,不为鹰鹯。执事世德,作求故家遗韵,自是不同其为台中重当,有隐然虎豹在山之势。

仆感盛德,窃深爱敬,敢进狂愚,惟执事教之。

9

吴岳(1501—1570)字汝乔,号望湖,山东济宁汶上人。。明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历任户部主事、郎中、保定知府、山西布政使、贵州巡抚、吏部左右侍郎、南京吏部尚书等职。

隆庆元(1567),吴岳以吏部左右侍郎受命考察京城职官。发现给事中胡应嘉滥用职权,当即奏请皇帝查处。其后被委以南京礼部尚书,不久改任吏部。他“抑浮薄,杜侥幸,南都缙绅惮之”。他下令印发《会约》《礼考》等书教育官吏,调查总结官场弊端,“上疏陈六事。帝颇纳其言”。隆庆二年(1568)调任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未及上任即因病去世,谥号介肃。吴岳善诗词。文风深沉典雅,有《望湖》一卷行于世。

“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尚书》)周怡称吴岳为“冢宰”,就是他担任南京吏部尚书期间,时间就在隆庆元年至二年间。

周怡对他无比敬仰,“得侍同于留都,望之傲然”,亦敬亦畏,严格而活泼,又有会约,周怡言他是国之“老成人”,是个“二三大老”。大老,指元老,称年高、品德高的人。《孟子·离娄上》有曰:“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其中的二老,指伯夷和太公。

《奉吴望湖冢宰》(《讷溪尺牍》卷四)

翁之清德硕望,崇囗泰岱,深涧逾湖也,仰止非一日矣。得侍同于留都,望之傲然,即之也温,即不亲近想仰之敬惕萧然,即之在留都也,不动声色而典刑有则,不俟约束而不戒以乎,况又有会约,以示之乎老成人之有益于国家也。如是一日在位,百辟其刑。

翁坚高尚静养之心,然于国家,未宜恝然遽忘也。天下人未忘翁,翁忍忘天下耶。古人出则龙见,处则鸿达。翁非常人也。无以世之皎皎自洁者自安也。如其不可而后卷怀亦为遲。

伏惟慎重,生浮躁猥薄,惟仰二三大老以自淑此心之依戴,非敢饰言,过辱包荒,时赐接引,感刻中心不敢忘也。瞻仰钟云,无任驰恋。

10

林云同(1491—1577,字汝雨,号退斋,福建莆田城关后埭(今城厢区英龙街)人。嘉靖五年(1526)登进士第四名,改庶吉士,授户部山西司主事。嘉靖七年(1528),以京官主试广西,继任江西九江税官。他办事勤勉,旋擢礼部祠祭司员外郎,转浙江提学佥事。后补河南佥事、广西提学副使,继升浙江左布政。后林云同擢都察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他以严嵩柄国,无心仕进,乃在湖上构屋读书,不肯复出。隆庆元年(1567),明穆宗即位,被用为刑部右侍郎,转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掌院事。任内刊立会约,节浮费、禁苛礼,去奢就俭,风气为之一变。

给事中石星、陆凤仪以言事得罪皇帝,皇帝震怒,林云同抗疏,论事救人。上疏请求退休,温旨勉留,升南京工部尚书。林云同两疏请退,诏旨慰留。

林云同临终前,子孙环跪请训。他留下了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无他言!尔等只要学喫亏。”“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交代,你们只要学会吃亏就可以了。”多少高深的人生哲学呀!

“大司空”是明代对工部尚书的称谓。周怡把南京工部尚书林云同与南京吏部尚书吴岳一样,称为“二三大老”。他们“不动声色而坐镇”南都,“雅俗渐追古风,老成人之有益于人国也”。如此数年后,“留都必大丕变”。

林云同与吴岳和兵部尚书刘采(号安峰)诸公“申严会约,敛摄人心,四方之极,端于此立”。周怡来南京林云同热情相迎,“过辱包荒,谬垂接引”,他对南都群贤,充满着期望。

《奉林退斋大司空》(《讷溪尺牍》卷四)

翁之正直古雅,如苍松翠柏。凝重屹立,如泰山乔狱。典刑雅俗,肃然望之,惕若敬畏自生。昔人谓江右风流浮薄。

今有二三大老,不动声色而坐镇,雅俗渐追古风,老成人之有益于人国也。如是静定数年,留都必大丕变,顽亷懦立,鄙宽薄敦,惟翁与望湖、安峰诸公申严会约,敛摄人心,四方之极,端于此立。

翁一日在位,百辟其刑,风清俗厚,功德无量,生儇偏隘,妄意古风。

荷命德爱中心藏之,过辱包荒,谬垂接引,敢不淬砺濯磨求,不负此生之遭际也。惟益顺天和以康上寿,无任驰恋。

11

刘采(1500-1573),字汝质,号安峰,湖广麻城县(今湖北麻城)人,嘉靖八年(1529)进士。知宿州,恩威并著,进户部员外郎、郎中,升四川参议。越五载,改广西按察副使、云南左参政、广东按察使、广东左、右布政,晋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请罢采矿。过三年,进南京兵部右侍郎,擢户部尚书致仕。隆庆元年(1567),起官南京工部尚书,未任改为吏部尚书。再迁为南京兵部尚书,参与机务。万历元年(1573)致仕卒,年七十四,赠太子少保,谥端简。

“大司马”是兵部尚书的称谓。周怡复官,隆庆元年二月到南京太常寺少卿任上,受到兵部尚书刘采的“谬垂接引”。三月后,又以南京太常寺少卿改为太常寺少卿。临行北上,受到了刘采一行的相送,“行时辱饯送,勤惓赆仪,繁锡拜领寔多,何以当此”,周怡很感动,表示感谢。

《答刘安峰大司马》(《讷溪尺牍》卷一)

翁之厚德载物,含弘光大,汉广江永,不足方也。生仰颂者四十年矣。翁之在留都也,煦如春阳,穆如和风,泽如甘雨,屹如钟阜。待教者神融覿德者心醉。翁一日在位,百辟其刑,风清俗厚,功德非细生儇薄褊隘,窃以自宽而孰也多矣。

荷翁德爱中藏之之过辱包荒,谬垂接引,敢不淬砺濯磨求,不负此生之际遇也。行时辱饯送,勤惓赆仪,繁锡拜领寔多,何以当此。伏惟益顾天和,以康上寿上,以安富贵荣乎国家,下以孝弟忠信乎后辈,无任恳切,不敢饰言,送役还草草裁谢,瞻仰钟云,无任驰恋。

12

隆庆元年三月后,与南京兵部尚书刘采一同相送周怡到北京的赴任的还有罗怀松。“南都清议重令,闻易以昭彰,部署清华,旦夕改观”,周怡对南京是很怀念的。

《答罗怀松》(《讷溪尺牍》卷一)

仆江南鄙人,公西晋蒲坂之杰,何缘得侍贤金玉,俱蒙厚爱,人生斯世,如风中之絮,水上之萍,偶然相值而天实主之不偶然也。仆于执事,敢不致私愿也。

南都清议重令,闻易以昭彰,部署清华,旦夕改观。惟执事珎重之,辱德爱勤惓,厚惠稠叠,顾予凉薄,何以承之送役,还草草栽谢,瞻止石城,无任依恋。

13

林燫,字贞恒,号对山,林庭机长子。嘉靖二十六(1547)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三迁为国子祭酒,先后任礼部、吏部右侍郎、南京工部尚书、礼部尚书等职。为福州林浦林氏“三代五尚书”中的第四位。

吏部右侍郎是吏部副长官之一,位列左侍郎后面,佐助吏部尚书管理本部事务。因此周怡亦称林燫为“冢宰”。

周怡“自幼即仰大冢宰三山先生,一代名世也”,这个三山先生,可能就是林潮,字亨大,号泉山,闽县林浦人。父元美,成化二年(1466) 进士,授庶吉士,后授编修,再迁谕德。后弘治年间,召修《宪宗实录》并担任经筵讲官.晋国子监祭酒,升礼部右侍郎,任吏部侍郎,不久升南京吏部、兵部尚书。遭宦官所害被贬官,最后勒令致仕回乡。林瀚为林浦林氏“三代五尚书”中的第一位。

周怡“筮仕即仰小泉大司空公”,即为林庭㭿,字利瞻,号小泉,瀚次子。弘治十二年(1499)进士,被授为兵部主事,曾任方郎中、苏州知府、云南左参政等官,后任南京工部侍郎、尚书,加太子太保,以父老乞侍养致仕而归。林庭㭿为林浦林氏“三代五尚书”中的第二位。

“仰肖泉大宗伯公”,即为林庭机,字利仁,号肖泉,瀚季子。嘉靖十四年(1535) 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迁司业,擢南京国子监祭酒,累迁至工部尚书,后调礼部,最终致仕而归。林庭机为林浦林氏“三代五尚书”中的第三位。

因此,周怡林燫“仰贤昆玉一门,簪缨象贤競爽,愈贵愈贤”。周怡在南京和北京,都受到过林燫的指教,“生南北俱得待教,深慰素愿”,此次离开南京无别,“殊切依恋”。周怡此信,应该也是在隆庆元年三月后,从南京到北京赴任离别时所书。

《奉林对山冢宰》(《讷溪尺牍》卷四)

生无似仰止世德,非一年矣。自幼即仰大冢宰三山先生,一代名世也。筮仕即仰小泉大司空公,仰肖泉大宗伯公,仰贤昆玉一门,簪缨象贤競爽,愈贵愈贤,海内一家,不俟作为而典刑森然,所谓故家遗俗,于兹取法。

执事方正自范,不肯诡随,借重留铨,天意固有在也。江右素以儇薄为风流,已成千百年之俗。

今借重诸大老硕德重望,坐镇雅俗,留都成绩,行且赐环。圣主思得,世臣自毘,旦夕不容缓也。生南北俱得待教,深慰素愿,兹复远别,殊切依恋。

14

张瀚,字子文,号元洲。《明史》有载:张瀚,字子文,仁和人。嘉靖十四年进士。授南京工部主事。历庐州知府,改大名...累迁陕西左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其地。甫半岁,入为大理卿。进刑部右侍郎,俄改兵部,总督漕运。隆庆元年,改督两广军务...(曾)一本浮海犯福建,官军迎击,大破之...再抚陕西。迁南京右都御史,就改工部尚书。万历元年,吏部尚书杨博罢,召瀚代之。秩满,加太子少保...居正殁,帝颇念瀚。诏有司给月廪,年及八十,特赐存问。卒,赠太子少保,谥恭懿。

嘉靖三十二年(1553),周怡入潼关祭奠杨斛山时,曾会见过时任陕西左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的张瀚,到隆庆二年(1568),十五年过去了,又在南都遇见时任南京右都御史的张瀚。因此周怡言“潼关领教爱奉违,十五年于兹矣”。“总制”即总督。

从“昨拟赴南任,城外得改北报,诸老谓不宜蒞任,仓皇北乡,未有定图”可见,周怡是在写信给张瀚的前一天,在南京城外接到由南京改官北京的圣旨,并且南京的诸老还劝周怡不宜去北京上任,所以周怡说是慌慌张张地北上,没想好怎么办才好。本想写给辞职信给张瀚,但又不敢不去上任。

周怡知道,以他的个性和担当,去京城为官,前程不是似锦的,是充满着凶险的。

《奉张元洲总制》(《讷溪尺牍》卷四)

潼关领教爱奉违,十五年于兹矣。野人踪迹,迂未伸谢,私计包荒汪庆,必不深校。我公才猷弘展,勋业茂著。小子穴处,惟仰瞻斗曜光芒,私窃自庆慰而已。

多罪之人,荷蒙恩诏湔滌普赐召复,方以罪召,非可敢称病称老之曰,实则虺颓,不堪鞭策,况走圹成性,置之班列,自尔珧踯失次。

昨拟赴南任,城外得改北报,诸老谓不宜蒞任,仓皇北乡,未有定图。欲恃旧爱,敢徼福于台下,得一小舟,庶病惫者有籍,然不敢。必也敢先专人请乞,俟命取进止,参侍在即,先布鄙私,伏惟钧裁,矜宥轻渎。幸甚。

可见,南都朝廷的众多高官,对于周怡的复官,都给予了最热烈的欢迎。此时的周怡,人气可以说是爆棚的。

书籍 

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读书,使人进步

2023年9月8日在黄山三口燕窝里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