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日常生活中常听说的献血活动亦或是其他人体组织的捐献,我们能直观地感受到爱的奉献甚至于可能我们也亲身参与过,可是当人群中突然提及人体器官捐献,话题往往会变得沉重,因为它触及了一个词语——“死亡”。 中国人甚至于整个东亚儒文化圈,自古以来都是谈“死”色变的,不同于非洲的喜丧文化和欧洲人自启蒙运动后对“死亡”的种种遐想及渲染。中国人是特别避讳“死亡”这个话题的,总感觉沾染了这个词的晦气就会引发各种不幸似的,比如老人家去世以后,人们提起他不会直接说“死了”而是用“走了”、“上路了”、“老去了”,而这种现象放到农村或老一辈人的身上就尤为明显了,不过随着这几年城市化的迅速推进,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一代代技术变革中和科学文化的洗礼下发生巨大的改观。 生死观的改变,必然是从新一代年轻人——他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且正值繁华的时代开始成效。在这个如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所描绘的“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里,现实生活压力带给年轻人的痛苦和焦虑是不可忽视的。在此背景下,他们必然会睁开哲学的眼睛去看死亡的真面目,但是对于人类,死亡是最陌生的存在,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但没有一个人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也从来没有人经历过死亡的人重回到这世间。 无论如何,新一代成长起来的人们,大部分都拥有他们独属的全新的对死亡的认知,所以他们说死后愿意将骨灰撒入大海,回到这个广阔且无垠的世界的怀抱。甚至于在他们的日常聊天中披露“笑不活了”,“哭死我了”情绪上升化的表达和他们自由抒发痛苦和伤感的过程中,传统礼教中的死亡的威胁正在逐渐消散。而他们其中不乏善良的人,在他们理性且健全的生死观基础上,他们就会开始设想如果他们的死亡可以带在给同他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可爱的人以新生,重新拥抱崭新的生活,那他们的生命不是更有意义吗? 提及意义,人们往往说人会拥有两种死亡,第一种是生理层面上医生向家属宣告你的死亡,而第二种就是当社会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去。至此之后,你便是真正的意义上死亡,可是因为你在生前的另一张契约——器官捐献协议书,你开辟了第三条意义之路,会有另一个人,他因你而生存,他的身体里有你的一部分,他替你活在你曾来过的世界,替你微笑代你悲戚,他温暖的血液,每日都淌过你的器官,当他每天看见新的太阳时,心里泛起的感动也都因你而起,而你与他同在。念此,任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的完整才能让你的元气不溃散”之类的理念笼罩所产生的阴霾都被更理性的光明所驱散了。 倡导器官捐献不是因为不相信来世——古时有理论说人死后身体不完整就无法参与轮回,也可以暂且不去理会器官捐献活动背后那极小部分的黑色产业链和医疗事故,人类的理性和感性所构成的情感高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就是因为有人抱以仁爱之心和大爱情怀。他们跨越对死亡的恐惧,将生命延续,将大爱传递,而他们这样伟大的人却落于将器官捐献书藏于身后的窘迫之中。 亚里士多德说,人是社会性动物。他们会被灌输以最简单粗暴地的观念,以求社会秩序的稳定。我明白,有些“他们”不敢直视他人带有些许异样的眼光和忍受背后的说三道四。遗体器官捐献并不代表儒教里的不孝,而恰恰是贯彻了另一个理念推恩和大爱。我想让那些怀疑甚至贬低过器官捐献者的人都明白,如果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有勇气和爱心去捐献他们的器官,那就更不配在他们的道德层面上进行伪善的指指点点。 即使现代医学告诉我们人死以后就是意识的终结、生命的消亡,但我仍相信灵魂永恒,它并不会因你生前的契约而变得残缺。恰恰相反,他会因为拥有另一个生命所赋予的意义而更加具有活力,你会自由地登上云端,猛然间突然抬头看见明亮的太阳和另一边的皓月当空,望见远方的大海吞吐万象星辰,你可以尽情地感受你生前未曾领略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你会在这里与你已故的深爱的家人们团聚,你会发现,所有的灵魂都聚集在此,他要么对着地上牵挂的人担忧或欢喜,要么对身边的家人张开双臂拥抱和肆意欢笑。人间真情,大概仅此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