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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奸失败又身陷囹圄,陈恭澍仓皇出逃记!

 沐阳说 2023-09-21 发布于四川

1934年,石友三做了日本人的走狗,戴笠命令陈恭澍即刻对其进行制裁,当时陈恭澍刚刚经历刺杀吉鸿昌失败,正摩拳擦掌,想要一雪前耻。

和刺杀爱国将军吉鸿昌不同,暗杀石友三,陈恭澍没有多少心理压力,汉奸走狗,得而诛之。

石友三,字汉章,生于1891年,吉林长春人,出身行伍,初投吴佩孚,后在冯玉祥麾下。

冯玉祥本有“倒戈将军”之称,石友三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先后多次改换门庭,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后来甚至联共又反共,把“有奶便是娘”这一混蛋逻辑演绎到了极致。

1932年,石友三潜往天津,寓居日租界,随即与天津日本特务机关接洽,与张璧等人受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指使,组织汉奸武装,在冀东一带活动,后参与土肥原筹建华北伪政权活动,彻底沦为卖国汉奸。

作为一个老奸巨猾、臭名昭著的反水汉奸,石友三自然是上了戴笠的锄奸名单。

但作为老牌“倒戈将军”,石友三多年来防范严密,行踪诡秘,狡兔三窟,如果没有周密严谨的计划与随机应变的能力,极有可能满盘皆输。

戴笠清楚这一点,于是吩咐平津二站充分准备,周密部署,必要一击成功。

实际上,制裁石友三是有一个十分有利的先决条件,那就是石友三身旁,已经提早被行动组成员王文打通了一条内线,内线名叫先鸿霞,在石友三身旁当差多年。

王文与先鸿霞,既是同乡,又是好友,因此当刺杀石友三的行动敲定后,王文就率先联络上了先鸿霞,并成功策反,因而很快就打开了局面,没费劲侦查,石友三的情况就已经明了。

所以在行动前,陈恭澍就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然而,事实证明,陈恭澍还是掉以轻心了。

石友三住在天津日租界秋田街东头,那一带都是深宅大院,邻里老死不相往来,平时街上异常安静,连商贩都极少涉足。

石宅更是高墙垒筑,黑漆大门终日紧闭,大门内有两个门房,一个是警卫室,一个是传达室。二门内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院子,东厢房住着两名日本宪兵,西厢房住着五名侍从副官,先鸿霞便是其中之一。

正房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两层小楼,是石友三与家人的住所。

楼后面是一个小院,佣人、厨子、车夫等都住在后院的房子里,后院的小门上着锁,从未开启。

石宅来访客人极少,石友三也深居简出,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是当时通知司机与侍卫,汽车启动后才指示司机行车路线,从不告知目的地。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日租界,华界从不涉足。

石友三的五名侍从副官,可以说个个都是亲信,但只有一位姓贺的参谋平时不离左右,其他几位包括先鸿霞在内,都是随时喊来跟随外出,因此想在外面实施埋伏射杀,机会几乎为零。

在石宅行刺,可行性也极小,一方面先鸿霞很少有单独接触石友三的机会,即便有,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没有接应,纵是刺杀成功,也绝无可能逃脱。

根据这个情况,陈恭澍决定再去策反一位内线。

按照陈恭澍的计划,如果有两名内线同时行动,一个人实施刺杀,一个人对付贺参谋,成功几率或许大些。

于是先鸿霞又策反了一个侍从副官,名叫史大川,可是石友三太过谨慎,他二人同时接近石友三的机会少之又少。

明着杀行不通,就只有来阴的,先鸿霞提出拉拢石友三的厨师在饭菜下毒进行毒杀的方案,王文将此方案报告给陈恭澍。

王文等人没拿出个具体的行动方案,陈恭澍心中没底,此时的他,仍在北平,甚至整个过程都未去过天津一次。

所以,刺杀石友三的行动几乎是交给王文、先鸿霞等人去进行的,更何况,有几个还是临时拉入的“局外人”。

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行动,陈恭澍应该亲临现场,并提前对参与进来的“局外人”进行考察和甄别,然后坐镇指挥,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然而,陈恭澍并未如此,尽管心底不安,但或是因为急于求成,头脑一热,便将之前得到的一瓶新型毒药,交给了王文。

却不料,这瓶毒药引发了一系列严重后果,也使陈恭澍错失了去天津会见并考察先鸿霞的机会,所谓大意失荆州,最后全盘皆输。

那瓶毒药是此前一位名叫王子襄的医学博士亲手研制,但却没有试过药性,也就是说,这瓶毒药能不能毒死人,谁都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陈恭澍其实不应该将毒药交给王文,这算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王文回到天津时,先鸿霞已成功策动了第二个“搭档”,厨司务老禇,老禇被拉拢的条件很简单,他想事成之后拿到一笔钱,然后开一家餐馆了却余生。

先鸿霞、老禇包括王文,都没有接受过特工训练,考虑问题比较简单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心理素质很不过关,但是他们对这次行动,都很乐观。

先鸿霞拿到毒药后,当天回去就交给了老禇,老禇也是心急,当晚就直接开干了,或许是为了实现梦想最后的破釜沉舟。

晚餐时分,老褚把毒药下到火锅里,给石友三端了上去。

老禇下毒干脆果断,但他端着那盆毒火锅一步步走向石友三时,双腿却止不住的发抖,火锅在他手上摇摇晃晃,汤汁洒的到处都是。

石友三何其警觉,见状立觉不对,随即拔枪怒吼: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吼,直接让老禇吓破了胆,以为事情败露,顿时双腿一软,也顾不上手中的盆,当即瘫倒在地,石友三用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吼道:说,谁指使你干的?

老禇哆哆嗦嗦已说不出话,石友三朝门外大吼:贺参谋,让他们都给我进来!

于是,贺参谋以外的四名侍从副官,包括先鸿霞与史大川排成一队,齐刷刷站在大厅门口。

一见瘫在地上的老褚,先鸿霞与史大川都惊呆了,两人没料到老褚竟然如此不堪,刚开始就失败了。

石友三举着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一副随时准备开枪的样子,对着老褚吼道:是哪一个,给我指出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脑袋!

老禇哆嗦着抬起头,向排在门口的四人看去,似乎就要举手指认。先鸿霞见状,本想着立马拔枪鱼死网破,但那一刻,突然迟疑了一下。

死生之穴,乃在分毫,先鸿霞迟疑的刹那还是被贺参谋捉到破绽,没等到先鸿霞拔枪,贺便先发制人,一脚踢在了先鸿霞的要害部位。先鸿霞一声闷哼,顷刻间被制服。

先鸿霞和老禇被捆起来,被当作抗日分子,拖到了日本人住的东厢房,让日兵宪兵把他们带回宪兵队,严加审讯。

由于一直是先鸿霞一人与老禇接触,老禇并不知史大川也加入其中,史大川因此逃过一劫,才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在外面苦等的王文。

王文听到行动失败的消息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友先鸿霞,转眼间生死未卜,他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想不出任何营救办法,只好决定先回北平,向陈恭澍汇报。

而陈恭澍,更如遭到晴天霹雳,心中升腾起无限绝望,他不知道如何向戴笠交代。整个行动他未亲临而是远程指挥是其一,未提交侦查和行动报告就擅自展开行动是其二,让三位“局外人”主导整个行动是其三。

这三宗罪,压的陈恭澍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陈书如实向戴笠做了报告。他压根不敢想,戴笠对这样一个毫不知情的事件将持什么态度,更没想到结果会怎样。

陈恭澍的报告中还有三点请求:

一、对先鸿霞、褚某,生则尽力营救,死则从优抚恤;

二、保送史大川赴京受训;

三、准予执行本案已支付的各项费用实报实销。

看完陈恭澍的报告,戴笠大失所望,陈恭澍是他一手栽培,不次拔擢,已初步显示出不俗才干的特情干部,没想到竟如此缺少组织观念,如此处事草率。

戴笠未作任何批示,便将陈恭澍的报告转交相关部门,照一般事例按规定做出回复,大意是:所称各节,查无前案可稽,希检具实证再核,可酌发史大川旅费来京报到。

言外之意是,行动失败的细节都是史大川口述,真实性有待甄别,让陈恭澍找来史大川,进一步核实情况。

其实,行动失败是常有之事,陈恭澍作为指挥官,承担责任,总结经验,好好善后便是。

结果,这史大川居然消失了。

本就是个“外人”,消失了也找不到,那把与史大川碰头的刘兆南带回去,也能了解情况,并找回史大川。

刘兆南倒是被带回了北平,只等陈恭澍审问,结果陈恭澍将其关在了后院不予理睬,而刘兆南趁机送出了一封求救信。

一场衔橛之变,就这样临头了。

那封求救信实际上是一封检举信,信中刘兆南详诉陈恭澍是如何绑架勒索的,很快,特务处督查室的搜查人员,就找上了门。

这本是一场误会,陈恭澍带上刘兆南出面消除误会便是,然而,这陈恭澍不知作何考虑,居然逃了!

他登上火车,一头扎到归绥,投奔他的家兄陈恭治去了。

如果说陈恭澍在“刺石案”中所表现出的目无组织、处事草率,已令戴笠大失所望,那么在“处理刘兆南事件”中的拖沓怠惰、不负责任、无担当,则令戴笠及所有知情人大跌眼镜。

戴笠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一直看好并精心栽培的外勤干部,竟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堂堂北平站站长,在同为兄弟单位的军警面前仓皇出逃,不啻天方夜谭,令特务处贻笑天下,颜面尽失!

震怒之余,戴笠下令,即刻追拿陈恭澍。

此时的陈恭澍已经是惊弓之鸟,听到风声后便望风而逃,去了更偏远的乌兰华。

然而,逃亡之路艰辛非常,陈恭澍整日无所事事,精神无所寄托,生活断了来源,囊中“弹尽粮绝”,靠亲友接济过日子,与乞讨无异,其落魄窘状可想而知。

在逃匿一年半后,他终于受不了了,于是斗胆给戴笠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他愿意回北平受罚,但条件是让连谋亲自去接他。

连谋又名连良顺,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四期,由陈恭澍推荐加入特务组织,任闽南站站长,不久前被调至武汉警备司令部任职,极受戴笠器重。

陈恭澍有一点小心机,让连谋去接他,一是可以清楚的知道戴笠对他的态度,二来万一戴笠要处以极刑,连谋也会顾念往日情谊对他网开一面。

即使穷途末路,也不能铤而走险,却又不舍放弃,只有斗胆一试。

不过,陈恭澍作为一个犯了错的下属,居然敢和戴笠谈条件,可谓是头一人,也足可想见,他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戴笠爱才,尤其对他眼中的青年才俊,更多了一份偏袒和呵护,对沈醉如此,对陈恭澍更是如此,尽管陈恭澍的一系列表现使他在戴笠心中的形象已大打折扣,却并未影响戴笠对他的偏爱。

戴笠当即通知连谋回京,作过一番交代之后,让他只身北上,带回陈恭澍。

陈恭澍跟随连谋来到南京,当他走进鸡鹅巷五十三号,恍如隔世。回想当年,陈恭澍走马上任北平站站长,戴笠在这里为他摆酒饯行,不过时隔两年余,竟落得如此狼狈而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戴笠像往常一样招呼两人坐下,脸上不喜不愠,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责难,也没有歇斯底里。

陈恭澍望着眼前的老师,往日的种种担惊受怕、担忧顾虑,全部一廓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羞赧愧疚,无地自容。

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切,戴笠没想重罚陈恭澍,只是让他自觉领罚,去关禁闭。

特务处对违纪或工作失误造成严重后果的特务,惩罚手段是关禁闭,令其“反省”。禁闭地点有三处,分为“甲地”“乙地”“丙地”。

“甲地”条件最好,处罚最轻,除了不允许外出,其他均可自由,生活上亦能得到特殊优待。

“乙地”用于关押案情较轻、刑期一般不超过一年的违纪人员,禁忌较多,被关押者以代号相称,不得互通姓名。

“丙地”设在南京老虎桥三十二号老虎桥监狱内,特务处在监狱内专辟牢房,特派看守,羁押特务处重刑犯。这里的惩罚最严厉,是名副其实的蹲大牢。

而陈恭澍是被分到了“乙地”,惩罚不重也不算轻。

说起来,这陈恭澍也是自讨苦吃,戴笠对他偏爱暂且不说,戴笠的护犊子,在特务处无人不知,他所犯之事,说破天也就是个办事不力,处事不决,此前戴笠能在蒋盛怒之下中救王天木一命,陈恭澍这点事,算个啥!

陈恭澍才终于明白,一年半的逃亡生涯,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完全是他自找苦吃,自作自受。

实际上,陈恭澍只被关了五个月零七天,被释放后再次被委以重任,被派往天津,出任天津站站长。

经历两次失败和一段逃亡生涯后,陈恭澍也很快迎来了自己杀手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名副其实的位列戴笠手下四大杀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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