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住安民里（小说连载五十三~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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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安民里

作者 陶冶

五十三、

    本来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却因李小曼的未来婚姻与母亲产生了矛盾，生出了压抑之感。
    母亲苦口婆心规劝：“小曼啊，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怎能不为你打算，你姑说那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你嫁过去就是一辈子的富贵，若不是你姑姑把你照片给人家看了，人家都不会要和你见面。”
    “妈，你别说了。”小曼又哭了起来。
    直到正月初七，李小曼假期最后的一天，娘俩谁也没有妥协。李老四始终一头雾水，在其中和稀泥，两头都不得罪。
    下午，李小曼含着泪水和父母、小弟道别，拽着旅行箱又离开了生她养她的这块土地——岗头子村。
    刘闯这个年过得很开心。年前，收到儿子被评为“优秀士兵”的喜报，他和陈玉敏还都拿到了老板赏的红包，小五还送来了两瓶“五粮液”，老黄送来一纸壳箱子又是鱼、又是虾。儿子没在家，自己却成了孩子，放鞭放炮，贴对联，弄得还挺热闹。
    初七这天，他知道李小曼回来，早早就下了厨，红烧鱼、靠大虾、冬笋烧肉、滑溜里脊，还有两个青菜。陈玉敏在一旁边打下手边起哄：“哟，这一手好菜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馆子里的名厨呢，这是要待新媳妇的节奏啊。”
    “就算是吧，年前儿子被你连哄带套的不是都招了吗。小曼这孩子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呗，告诉你，我更喜欢！”
    两口子正斗着嘴，有人敲门，刘传说：“小曼回来了。”
    打开房门，小曼站在门外深深鞠躬，“叔过年好！婶过年好！”
    刘闯和陈玉敏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小曼也好！你家人都好！”
    刘闯道：“回来的正好，菜都做得了，玉敏往桌上端菜。”
    “叔，我来吧，让婶歇一会。”
    “我不累，我去取酒杯。”
    不大一会三人就都落了座，李小曼起身斟酒，然后端起酒杯道：“祝叔、婶龙年大吉，健康快乐！”
    “好好，也祝小曼龙年吉祥！”刘闯说完一口干了杯中之酒。
    陈玉敏喝了杯中酒，端详着李小曼，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开口问道：“小曼，路上有人欺负你?”
    “婶，没有。”
    “不对，你眼睛这么红呢，像是哭过。”
    “路上眼睛迷了，揉的。”
    “我说的呢，快，多吃点菜，你叔啊，把看家的本事都用上了。”
    “好，叔、婶你们也吃。”
    这顿晚餐，刘闯和陈玉敏这酒喝得开心，他们哪里知道李小曼是佯装欢笑，掩饰着内心的委屈与痛苦。
    第二天，是龙泰公司龙年开业头一天，好长的两挂大地红，编成了两个大大的8字，点燃的脆响与烟雾腾空而起，响彻云霄。同事们都在相互祝福，黄老板满面春风，拿出个礼包送给李小曼，“这是公司给你配的手机，本想头年就给你，可我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倒出时间，只能现在给你了。”
    “谢谢老板！”李小曼开心地接过手机。
    中午李小曼在QQ上见到了顺顺，相互问候祝福后，李小曼落泪了，她赶紧关掉了视频，使用文字：“顺顺，我们分手吧。”
    “小曼，大过年的，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妈不同意我们俩的事。”
    “为什么？”
    “她要我嫁给县里一个有钱的公子哥。”
    “你答应了？”
    “没有，我怎么会答应呢？”
    “小曼，别哭，只要我俩一条心，谁也没办法把我们拆开。”
    “嗯，顺顺，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更爱你，绝不和你分开。”
    小曼发了一串接吻的图标，顺顺发了一串拥抱的图标，接着两人又发了一串串红心。
    “别哭，别着急，我让我爸和你妈去说，我爸应该有这个面子。”
    “那好吗？叔和婶会笑话我的，再说叔和婶会同意俺俩的事吗？”
    “我爸妈都没意见，说很喜欢你。”
    “你告诉他们了？”
    “不是我主动说的，是被妈妈诈出来的。你千万别上火，你一哭心疼死我了，我让我爸给你妈打电话。”
    “也不用，过了十五弟弟来城里打工，妈妈会陪他来，与闯叔见了面更好说些。”
    “那好，我跟爸打个招呼，我不放心的是你，你向我保证，别再哭了。”
    “好！我保证。”

五十四、

正月十六这天气温回暖，铅灰色的天空有些压抑，偶尔还有意无意地飘落些清雪。刚过中午，李小曼和妈妈、弟弟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建筑工地大门前，下了车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闯的电话：“喂，闯叔吗？到了，我妈和小弟都在工地门口呢，嗯，好。”
    不到五分钟的工夫，刘闯披着羽绒服，戴着顶红色安全帽来到了门前。他仔细地端详着顾学琴，想在她久经风吹日晒的脸上搜索出青春靓丽时的痕迹，他握住了顾学琴的双手：“你好啊，顾学琴。”
    “还好，这回又把儿子托付给你，让你费心啦。”
    “那样。他叫李玉祥对吧，我先带他把行李放到下处，再让他和工头见个面，明天就可以工作了，你们娘俩在这稍等我一会，很快。”刘闯接过祥子肩上的行李，转身就走。
    望着刘闯和祥子的背影，顾学琴自言自语道：“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样。”
    刘闯领着顾学琴和李小曼走进了距工地不远的一家常去的餐馆，刚过饭口，餐馆里很清静，刘闯选了个靠窗的坐位和顾学琴坐下。
    刘闯说“小曼，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和你妈唠会嗑。”
    李小曼看看妈妈，点了点头走出了餐馆，外面又飘雪了，是大片的雪花在漫天飞舞。
    刘闯、顾学琴相互对望了许久，他们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谁会想到二十几年前分手的恋人为了儿女的婚恋又坐在了一起。刘闯打破了寂寞道“学琴啊，想不到今生我们还能见面。”
    “唉！天数啊。”
    “小曼这孩子既聪明又懂事，我们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孩子。我这人还是那个脾气，喜欢开门见山，我弄不懂，你为啥会反对孩子们的自由恋爱呢？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
    “闯哥，唉！你糊涂啊！你没有发现小曼长得有些像你？她是你的骨血，是你亲生的闺女啊。”
    “你说什么？”刘闯皱起眉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惊呆了。
    “唉！那会我俩好得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就那一回啊，第二个月我没有来例假，我心慌得很，这一定是怀上了。咋办？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和你好过，我得找个化解的办法，当然应该合情合理。我降低了嫁人的标准，选中了目标，那就是李老四。那是讲阶极斗争的年月，李老四家成分高，他爸是戴帽地主，他都小三十了也没娶上媳妇，哪个黄花闺女肯嫁给地主的儿子？那会遗害后代的。可我心里清楚，李老四老实厚道，人又勤快，长相也不错。我就托了媒人去说，结果一拍即合，李老四和他们家都高兴坏了。事不迟疑，只一个多月就匆匆地嫁了过去。嫁过去将七个月，就生了小曼，我硬是说小产了，我瞒天过海，瞒到了今天。闯哥，我让小曼来找你，是我一时糊涂，干嘛呀？鬼使神差地非要让他呆在你身边。到了今天，却弄成了这个样子，用我们欠下的债去折磨无辜的孩子。”顾学琴已满脸泪水，有些泣不成声。
    刘闯无言以对，低下了头，他眼前出现了年轻时的顾学琴，笑盈盈地充满了青春活力，聪明活泼，善解人意。
    还没到粮食入场时节，闲置的看场院的小屋，便成了他们的幽会之处，那晚月色真好，窗户纸脱落的南窗，仅凭破败的窗棂无法挡住清亮的月光。
    世间，男女激情一旦爆发，绝无退却的可能，总是要以肉体的交媾来完成造物主所赋予的欲望，这使然于人性的本能。而偷食禁果者在此刻绝不会瞻前顾后，想到这个物种是凭着两性的交媾，实现精子与卵子的结合来完成繁衍后代的过程。刘闯与顾学琴在交欢时也就不会顾及会有新的生命诞生。可天理人伦，早已注定了事实的存在。
    刘闯抬起头，木然地看了顾学琴一眼，又把头扭向窗外，望着纷飞的白雪，有意无意地弥漫了世界，眼前的混沌让他心中一片茫然……

（《家住安民里》上部完,共计五十四章节。下部将择机发表，喜欢继续读这部小说的读友请点击文章标题下面的“陶冶视野”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