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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琐忆】杨学||​​​​​军营里的故事

 昵称70808387 2023-09-22 发布于山东
 
 
军营里的故事
杨  学
          
         
一.良师益友
         
得知老排长丁三川要来,可忙坏了老伴儿。一大清早儿不是打扫房屋,就是晾晒被子,还到海边买了五只梭子蟹和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鲈鳘渔。
老排长丁三川,1962年从哈尔滨某大学参军入伍,是团里屈指可数的知识分子。他平时说起话来文诌诌的,颇有点儿书生气,却丝毫没有知识分子惯有的清高孤傲,愿意与文化水平不高的战士们友好相处。他找战士谈心,一说话脸上就显现出两个小酒窝,眼睛也笑眯眯的弯成月牙状,让战士们立刻心生温暖,仿佛来到大哥哥身边一样放松而信赖。
         
         
别看丁排长平时文雅,干起活来却泥水不怵,不管什么脏活累活,样样抢在前头。特别是在训练场上,丁排长更是生龙活虎。当年军事大比武时,他是团里出了名的尖子。我们炮团的120迫击炮、122榴弹炮、85加农炮和炮兵侦察那一套技巧,被他摆弄和琢磨得滚瓜乱熟。他编写的火炮操练教材是顺口溜式,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十分好记。战士们早背诵、晚念叨,站上炮位操作起来“咔咔”的又熟练、又快捷。
丁排长吃住在排里,寒冷的冬夜经常起来给我们盖被子。谁要是衣服刮坏了被他看到,他会说:“脱下来,我给你缝上”。
他一边缝一边教你,有时候还会在你面前显摆显摆他的手艺。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很调皮,经常和丁排长开玩笑说:“排长,你这手艺是在家里给嫂子缝衣服练出来的吧?”
丁排长总是笑眯眯地说:“新兵蛋子,一边去!”
丁排长时时刻刻关注着我的成长与进步,哪怕我有一点点儿思想波动,他都会及时发现,绝不放过。他找我谈心的时候很严肃、很耐心,掰开揉碎地分析问题批评指教,直到我心服口服解开思想疙瘩。
记得新兵训练结束下到连队,我经常受到连、排和班的表扬,开始骄傲自满起来。对文化低的战友有点儿瞧不起,有些疏远他们。
丁排长看见眼里,记在心上,及时找我谈心。他态度严肃,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成绩与进步,是组织培养教育和同志们帮助的结果。离开了组织、领导和同志们的帮助,你将一事无成。”
看到我羞愧得脸色涨红,额头冒汗,丁排长放缓语气指出:“要向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同志学习,团结同志,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和战友们交朋友,结对子,帮助他们共同进步,这才是真正的进步。”
我深深记住了老排长的话,从此以后处处以雷锋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和文化低的战友结成了“帮学对子”,耐心教他们学文化,虚心学习他们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板。
有一个叫蒋大忠的四川籍战友来自偏远山区,没文化写不了家信,我就主动帮他写家信、学文化。有的战友生病了,我就跑前跑后给他们请医生,端水拿药。在帮助一个四川籍老战士写家信时,我得知他家乡遭受水灾,家人生活困难,就把平时节省下来的五十元钱以那个战士的名义,给他的父母邮了去。他的父母收到钱喜出望外,托人代写家信寄过来,夸奖他真是个孝顺父母的好儿子。那个战士听我读完家信后愣住了,说:“我也没有往家寄钱呐。”
他马上向连首长做了汇报,指导员亲自询问了很多人,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那时候,战士们做好事都不留名,何止我一个呢。
这正是:
爱心多诱导,
身传与言教。
排长为榜样,
觉悟大提高。
         


二.老 班 长
         
老排长来我家后,我们有唠不完的嗑,说不完的心里话。回想起老连队那些人、那些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特别是老班长陈天义,更是让我们难以忘怀。
陈天义是1964年入伍的四川籍老兵,高高的个子,身材魁梧,略微有点儿驼背,长眉毛,大眼晴,面容既慈祥,又憨厚,一开口便面带笑容,关心战士们既像是大哥,又像是父亲。他是一排的领军人物,也是连队指导员相殿清的好帮手,大家称他是连队编外“指导员”。
         
         
老班长爱护战士,关心战士。每天就寝前,老班长都把热水打来,让我们泡脚。新兵们的衣服脏了,就寝后,他一个人跑到洗漱室,悄悄的给我们洗。然后,放在地火龙(垒砌在室内取暖的烟火道)上烤干。第二天,又提前起床叠好衣服放在床上。战士生病了,他亲自带着战士到团卫生队看病,还把热气腾腾的病号饭送到床前。
有一次训练时,我的裤子被树枝刮了个大口子。部队发放被服时配有针线包,我不会做针线活儿,晚上拿着针线,盯着破衣服直发愁。老班长走到我跟前,说:“来,我给你缝上。”
他接过衣服和针线,一边缝一边教我。
老班长对全班战士要求特别严格,他学着《英雄儿女》电影中张团长的口气说:“我们二班的战土,每个人都应当像条龙,不能像条虫!样样工作都要走在连队前头。”
战士们谁要是违反条令条例、出现失误,老班长可不客气,黑着面孔讲问题,挖思想,说得条条是道,句句在理,打动你的心弦,使你不得不口服心更服。大家虽然挨了老班长的批评,心里还热乎乎的,对老班长又信服、又感激。
老班长对我的帮助和培养,更是说不完、道不尽。我前进的每一步,都与老班长密不可分。实事求是地说,我的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每当我思想上稍有波动,他都及时给予指点。每当我遇到一点儿困难和挫折,他都会及时给予鼓励。
         
         
在训练中,他手把手地教我操炮、装弹、瞄准,培养我成为多能炮手,成为连队军事训练的骨干。
晚上,老班长拿出《党章》辅导我学习。他让我按照党员的标准去做,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
四个月后,经老班长陈天义和副班长赖学友介绍,我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连队里,干部和老班长们爱兵故事几天几夜也讲不完、道不尽。那个时期的军营,上上下下激昂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主旋律,连队时时是春天,处处有温暖。生活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战友们幸福而快乐。
我担任武装部长以后,年年挑选优秀青年参军入伍。年轻人休假回来找我唠嗑,听我讲起当年连队首长、班长们的爱兵故事,不由地心生向往。他们说:“现在有的干部和班长可不是那样,我们一入伍就要给班长买烟抽,打洗脚水,洗衣服。如果做不到,班长就给你脸色看,给你小鞋穿。我们兜里有零花钱也得想着点儿,请班长到饭馆撮一顿。训练中动作做错了,班长轻则骂你'笨蛋’,重则踢你一脚。我们要是想入党或者转士官,不'表示’个千儿八百甚至上万元,基本上算是没门儿啦。”
喔,怪不得有的战士转士官时,家里要邮去两三万元,原来如此!
年轻人羡慕地说:“你们那个年代的部队首长和老班长,多好啊!”
         
         
听了年轻人的诉说,我心情非常沉重,一直在想:他们所讲的虽然是个别人的不良行为,仅仅代表个人的德行、操守和思想境界,给部队声誉造成的危害却是深远而又广泛的。年轻战士们盼望着我的老首长、老班长再现,盼望着我军官兵一致、尊干爱兵的光荣传统发扬光大,这难道不应当引起各级领导的重视吗?如果我们的干部、班长都像丁排长、陈班长那样,战士们还能有那些不满和怨言吗?我们的钢铁长城还会遭人诟病吗?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情不自禁地翻开发黄的日记本,又一次吟诵了当年满怀真诚写下的《班长给我补军装》:
针儿密,线儿长,
班长为我补军衫。
一针针,一线线,
光荣传统代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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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杨学,辽宁省兴城市人,祖籍山东文登。1947年2月出生,1968年1月入伍,同年9月入党,137师炮团五连战士,1969年1月参加沈阳军区政治部新闻摄影报道组,3月赴珍宝岛战地采访报道,1970年1月任137师政治部宣传科新闻摄影干事,千余幅摄影作品和文章被中央及地方报刊杂志刊用,十余幅摄影作品荣获全国、全军和东北三省影展奖项。摄影作品《出诊》荣获联合国亚洲科教文组织举办的“亚洲妇女”专题摄影大赛二等奖,列编《中国摄影家大辞典》,授予“盛世英杰”称号。1976年6月复员还乡任大队书记,1977年11月任武装部长、党委委员至退休。
几十年如一日学雷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先后荣获部队和省市县学雷锋标兵、优秀共产党员、先进新闻工作者、劳动模范等荣誉,辽宁省委、省政府授予“边海防武装部长标兵”,荣记二等功一次。
退休以后,撰写回忆录《海岛情》、诗歌集《菊花岛之歌》、散文集《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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