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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舅

 东营微文化_ 2023-09-23 发布于山东

七十五岁的老舅因脑梗,瘫痪在床近一年,大小便失禁,头脑意识不清,全靠舅妈和两个表哥悉心照顾。尤其是舅妈,喂饭、翻身、按摩、吸痰,寸步不离。老舅除了身体的痛苦,家人无法分担外,别的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去年年底的一天,老舅在和病痛抗争了近一年后,最终安祥地离去了。他刚过世那会,我总是自我安慰:人终究会老去,老舅不再受病痛折磨,也是福气!
随着日子一天天远去,思念老舅的心思却越来越重。尤其每到上坟的时候,老舅生前的点点滴滴,更是涌上心头。俗话说:娘舅,娘舅——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也就是娘舅了。原本我有三个舅舅,大舅和二舅去世早,所以和老舅格外地亲。记忆中,老舅总是和颜悦色,慈祥可亲。老舅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却总是乐呵呵的。我们和老舅在一起也最开心。
老舅爱逮鱼。用舅妈的话说:麦子就是焦了头,也碍不着你舅逮鱼。还真不假,小时候,无论农忙多忙,只要让老舅发现了哪条沟渠里有水洼,有鱼游动,老舅就会让我和两个表哥拿上水悀,跟着他去逮鱼。他在水里摸,摸到了就往岸边扔,鱼被甩得连蹦带跳。我们兄妹仨,有提桶的,有捡鱼的:“快点,快点!这里这里!”看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我就花了眼。忘了捡鱼,就知道指着地上拚命挣扎的鱼,激动地直跺脚,冲着忙着捡鱼的两个哥哥直喊:“这里有一条,哥,那里也有一条!”在水里摸鱼的老舅,猫着腰,轻轻趟着水,慢慢移动着双脚,生怕弄出声响,惊跑了鱼儿。“看好了,孩子们!”老舅双手掐着一条足足一尺多长的草鱼,微微弯下腰,猛抬双臂,鱼半空中划道弧线,精准地被抛在我的脚下。我惊呼着扑上去,死死地把它摁在地上,高兴地喊:〝舅,这条鱼大,这条鱼大!”两个表哥过来帮忙,兄妹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成了大花脸,像泥猴似的。我指着他们笑个不停,他们也被我逗得笑弯了腰。
后来,长大了,老舅带我们摸鱼的场景,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步入老年的老舅,更疼爱我们。我和老舅邻村而居。老舅村里逢四九赶集,我是个裁缝,每集都去集市接活。每集的中午,老舅和舅妈都炒好菜、蒸好馒头,给我去送饭,集集不落。我怕老人家太辛苦,尤其是夏天,中午头火辣辣的大太阳。就央求老舅:“天太热,别给我送饭了,天凉快了再送。”老舅总是固执地说:〝天热我们就不吃饭了?天再热咱也要先吃饭,顺便的事。只要有老舅在,来赶集就有饭吃。我外甥女努力肯干,我们老俩都高兴着呢。〞十年之久,集集老舅和舅妈都会把可口的饭菜给我按点送来。
老舅给我送饭,成了引人注意的风景,并因此闹出了一桩趣事。
一次,两位集友对是谁给我送饭,争执不休,来找我验证。一个说,集集来给我送饭的一定是我的老父亲,理由是:只有亲爹,才那么有耐心,集集不落给闺女送饭;另一个更正说,那送饭的,是老舅,是在给外甥女送饭的,没错!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我笑着告诉认为是我父亲的那位:“真的是老舅来给我送的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当舅的这么有耐心,对外甥女这么好的?”集友吃惊得嘟囔着直摇头。
每次老舅来给我送饭的空档,我们爷俩总喜欢啦会家常。我提醒他少打牌,多散步,别抽烟,抽畑对身体不好。老舅总是点头答应着,叫我放心。我也向老舅撒娇,吐槽我老母亲,他老姐姐:“俺娘老嫌我不会做饭,老去她那里吃饭。”“去吃就行,不嫌她做的不好吃就不错了。”老人家满眼宠爱,从不觉得她外甥女儿懒。得到满意的答复。我开心地“吃、吃〞笑。
有一阵子,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记忆力衰退得很厉害,健忘,看起来痴痴呆呆的。我向老舅诉苦,老舅说:“我们家又不遗传老年痴呆。”“这么说,应该是被我们气得,俺娘的脑子不好使了。”我沉思片刻,觉得应该是这样。“气也气不痴呆,年龄大了,添毛病很正常。”老舅安慰我,没有半点埋怨。他的眼里,他的外甥女是最好的,决不会做出格的事。
平时,我的老父亲就常念叨,如果你娘老到你老舅前边,怎么让你们的娘下葬,你老舅是决对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们也知道,老舅是最公道,最明事理的。他和他老姐姐一辈子没绊过嘴,他待他的外甥女,视如己出!
默默想念着我的老舅,他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是一种解脱。可世间再无疼爱我的老舅,是我一生的痛!
老舅,外甥女想您。

(编辑  何跃文)

作者简介:初洪霞,1974年出生,东营龙居人。以裁衣缝布为计,忙碌之余,喜欢看书。喜欢用文字倾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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