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我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日记里有我的坎坎坷坷，日记里有我的大风悲歌，日记里有老师和同学鲜活的音容笑貌…… —— 李现通 1981年11月26日 星期四 晴晚自习第一节是读报时间。 按照谢老师的安排，我选材料，赵银甫读，银甫是宣传委员，但他有点腼腆，再三推辞，我就自告奋勇代劳了。 我选了《中国青年》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大声朗诵起来。除了个别人在下面看着我偷偷地笑，大部分同学听得都很认真。 1981年11月27日 星期五 晴晚自习下课，和同学们一起到寝室睡觉。 寝室里没有床，铺板直接放在地上，一块儿挨着一块儿，上面铺了稻草栅子。 我的腿好了许多，可以不依靠墙壁起身了，所以我也没有挑选位置，春厚身边有个空位，我就和他同睡在一个草栅子上。 寝室里住了二十多个男生，乱哄哄的。人们说三个女生一台戏，三个男生成不了一台戏，但二十多个男生挤在一间房里，足可以成为一台大戏了。 七嘴八舌，乱七八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扮个鬼脸，学个鸡叫，张三踩了李四的脚，王五撞了赵六的腰，骂哪位老师很气蛋，评那个女生很时髦。 熄灯钟声响起，房梁上挂着的电灯熄灭了，宿舍里漆黑一片，但仍可听取话声一片。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随之是班主任的大声吆喝：“睡觉，睡觉！”男寝里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听到脚步声走远了，不知谁笑出声来，左右附和，两头回应，先是一两个人，接着是十几个人整个寝室的人，开始为一个什么话题争论不休，刚才的热闹劲儿又恢复。 不过这时一片漆黑，都不乱跑了，钻进被窝里打嘴仗。 过了十几分钟，值班老师再一轮查看，依然高声大气地呵斥道：“睡觉了，睡觉了！我看谁还在那里说话，逮住明早大会上做检查！”手电灯光从玻璃窗上照进来，寝室里瞬间又恢复了寂静。 静了片刻，确定查寝老师走远了，有些同学率先憋不住了，开始悄悄和身边的同伴私语，其他同学也兴致未尽，躺在被窝里，脸对脸压低了声音聊天。 寝室里是一片嗡嗡嗡嗡的低语声，聊啊聊啊，不知什么时候瞌睡劲儿上了头，眼皮子睁不开了，就进入了梦乡。另一位醒着的，还自顾自地说着笑着，过了会儿不见回应，才发觉同伴睡着了，要么悄没声地睡去，要么从被窝里伸出手，推一推同伴被窝，拨拉一下同伴的脸：“睡着了？”同伴在梦乡中勉强回应：“你说吧，听着呢。” 我和春厚，也是这样说着说着话儿进入了梦乡。
1981年11月28日 星期六 阴上午，康春厚同学告诉我他要退学了，他决定今天离校后就不再来了。 我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他说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谁都没说过。 我说：“学习的机会就一次，现在不上学，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无论如何，应该把三年高中读完，三年以后，社会就有很大的变化了，有了文化知识就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春厚说，今年生产队包产到户，分了责任田，哥嫂分家另立门户，父母年纪都大了，家里没人种地。他基础不好，学习上很吃力，不如早点回家，替父母分担一些农活儿。 我说：“那你也不要退学，改成休学吧。在家里边劳动边自学，遇到问题了也可以来找我，家里好点了，再回学校继续读书。” 他说：“好吧。” 下午，春厚背着行李，向我告别。我送他到校门外，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要放弃学业，他默默地点点头。 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想起三个多月来我们朝夕相处，一起学习生活，如今突然要分别，心里很不好受。
（请看下集《没有完成运动会报道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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