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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品读》2023年第9期内容 整理旧物，发现一个收纳盒中，竟是满满一大盒各式各样的火柴，它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咖啡店、酒吧、餐馆或者酒店……没有一盒相同。唯一相同的，它们都来自那个火柴还被频繁使用的年代。 好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火柴了，那时候四五岁吧，我跟着外婆住在老家，每次外婆做饭，我都会拿只小板凳坐在泥胚砌成的灶台前，看着她从灶台一角拿过一盒火柴。记忆中的火柴盒是棕色的，材质简陋，里面装有几十根火柴，每一根原木色的最前端，都有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火柴头。 外婆抽出一根，在火柴盒一侧的砂纸上熟练划过，火柴头便生出一簇橙色的小火苗。外婆在灶台边抓起一把干麦秸或苞谷叶，将火苗凑7去。麦秸或苞谷叶迅速燃烧起来，火苗蔓延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婆依旧不急不缓地将燃烧的麦秸或苞谷叶塞进灶内，引燃里边的柴火。炉灶内的火慢慢大起来，外婆便开始做饭、炒菜。而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摸那盒火柴，对火柴头擦过砂纸生出火苗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但每次都会被外婆温柔制止，她说：小孩子不能玩火，危险；而且玩火的小孩子夜晚会尿床。我很在意尿床这件事，毕竟都四五岁了，又是女孩子，觉得尿床很丢人，于是便乖乖收回手去。 不过，偶尔也会被允许划一次火柴——那是在太姥姥抽烟的时候。 记得那时太姥姥已经很老了，总是坐在一张陈旧的高靠背太师椅上打盹。她每日打盹的时间很长，醒着的时候就会抽几口烟。她的烟袋锅，有着长长的黑色烟杆，那个金色的烟杆头已经被时光和太姥姥的手，摩挲得油光锃亮。 太姥姥抽烟时，外婆会在她的烟斗中装满细碎的烟叶。然后，示意我凑过去，划一根火柴，将那一小搓烟叶点燃。燃烧的烟叶生不出火苗，只会亮起星星点点的小火星，一粒一粒的。太姥姥用力吸一口，那些火星便呈现出一小团温热的红色。 而此时，我已将手中的火柴迅速丢到地上，生怕被烧到手指。每一次，外婆看看抽烟袋的太姥姥，再看看手忙脚乱丢掉火柴的我，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我那时心里最盼望的，是外婆家的火柴能早一点用完。那样，我就可以跟着外婆去村里的小卖铺再买一封新的火柴——大概七八盒的样子。外婆会捎带着再买些油盐酱醋，我也会得到几块点心或者一把糖块。 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发现家中的火柴竟比外婆家里多很多，样子也更好看些。父亲用火柴点烟，母亲则用它点火做饭——那时候家里用的煤气灶，也是要用火柴点燃的。但母亲的煤气灶和外婆的柴火灶完全不同。当火柴划着，靠近打开的煤气灶时，火苗会噗地一声迅速燃起来，把站在旁边的我吓一跳。不像外婆点燃的柴火那样缓慢、温和。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看父亲用火柴点燃手中的香烟。他划火柴的方向和母亲、外婆不同——她们都是在火柴盒侧面的砂纸上往前轻轻一擦，而父亲却是将火柴头向内擦划，让火苗的方向对着自己。 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也是那时候，我开始喜欢收集火柴。它们在多年后被设计得越来越精致，被放置于酒吧、咖啡店亦或餐厅的桌面，是可以被带走的广告宣传，所以收集起来并不麻烦。但无论如何，那满当当的一大盒，也应该花去了我许多时间。它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和地点，皆是机缘巧合，竟被我存放了那么多年。 那晚整理完东西，我从一个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火柴，轻擦一下，将它点燃；然后，看着微小的火苗一点点烧尽，直到指尖灼热，才轻轻扔掉。 一时间，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原标题：《火柴的微光》 作者：喵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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