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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文学:蔡应律专栏】散文║把刀子磨钝(四川)

 静水深流gk3ddr 2023-09-26 发布于安徽

把刀子磨钝

作者:蔡应律(四川)

       是的,我今天做的,是把刀子磨钝。

       家中有两把小刀,皆直柄,一把,放在客厅果盘里;另一把,放在厨房操作台下。后者稍长,刀片也更薄一些,主要功能,就是切糕点、剥洋葱,切松花蛋之类。很显然,它不用有多锋利,并且,根本就用不着有多锋利,是刀子就成。又据说,切蛋糕,太锋利的刀子反而切不利索。怪我手痒。

      某日,早上,早餐吃过,收拾完餐桌,见这小刀温顺地躺在那儿,便想要磨一磨它。不是我本人多么地酷爱磨刀。而是因为,自古以来,磨刀,就是家中男人的事,无论有没有人提醒,都该你做。这是一。二,磨刀并非一劳永逸。意思是,磨过的刀,用一阵子,会变钝,变钝了又得磨。有此两点,我觉得磨一磨这把已经用了很久很久的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甚至担心,打个转身就把这事忘了,还特意把它移到显眼的位置,以便泡好茶后,即来磨它。

       还有一点需要提及。有哪聪明人,发明了磨刀棍,也就是小指头粗一根合金钢棒,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竖槽痕,取20度角,将刀刃两侧按在上面来回荡几下,刀就磨快了。回想此前,磨刀要使磨刀石,须取骑马蹬裆式,还要有水配合,躬腰趴背使大劲,呼儿嗨哟费大力,才能把刀磨快。相比之下,这东西,既好使,也出活,还优雅,自从在省城的伊藤洋华堂买回来一根,这磨刀吧,差不多就变成了享受。

      人不能贪图享受,凡享受都得付出代价。这是我对着电脑写这篇短文时,才想到的道理。

       此代价是:老伴的手指两番受伤,两番求助创可贴。

       第一次受伤,是在水龙头下洗紫薯,一面洗一面使这把小刀削紫薯的一个尖端。她不知道这刀磨过,不小心,就把左手食指削着了。怪我,我说,我该提醒你一下,这刀磨过。她说也没伤得好凶,不过,这刀其实磨一下也好,真是太钝了。老伴这样说,我心稍安,心想伤着这一回,不会再伤第二回了。殊不知才过几天,又伤着了。

       这次是刮生姜,她也在不断告诫自己,刀子快,要小心,这刀子却如饿肉渴血一般,一下子,把老伴的左手大指拇弄了个口子。

       这就太过分了。归根结底,这刀子压根就不该磨它。它不需要这么快。它需要保持原先那种钝的状态。

       认识到这一点,我走进厨房,不顾老伴的劝阻,拿起刀子,将刃口按在水泥台上,取90度角,往复荡了两下,这锋快至阴险的刃口,立即就变钝了。钝得跟先前一样。 所谓“一下退回解放前”。

       这事儿让我想不开——既然这样,何必当初!

       我何苦手痒要去磨它,这可是血的教训呢。想起小时候大人骂的“手爪子痒?去洗煤炭啊!”另一种骂法是“去爬皂角树”。煤炭洗不白,倒把手洗黑,把水污染了;爬皂角树呢,要被皂角刺戳。这都是费力不讨好和自找倒霉的事。青天作证,我不想自找倒霉。问题是,如前所述,刀用钝了就得磨,这是一。其二,磨刀原本就是家中男人的事,无论有没有人提醒,都该你做。那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没做错什么却造成了流血事件、付出了血的代价;付出了血的代价后你还得赶紧去“纠正”你原本就没有做错的事情。这是哪门子道理呵?莫非,世间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也太令人沮丧了罢。

【作者简介】蔡应律,原凉山州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作品逾400万字,小说《回声》、报告文学《命脉》分获第二届、第三届“四川省文学奖”,作品集有三卷本《应律选集》以及《氤氲》《应律联赋集萃》《台湾纪行》《小城绰约》《与邛海厮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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