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亿聪起名乡土文学社 2023-9-26 09:03 · 来自山东  文：郑敏霞 清晨，偶尔读到王金涛的《母亲的目光》：“母亲的目光，是我衣襟上的一枚纽扣，冬天不冷，夏天微凉；母亲的目光，是我心头微笑的月亮，洒下叮咛，拨去迷茫……”中秋临近，又适逢周末，我迫不及待地掩上书卷，飞奔回家，陪陪我年老体迈、叶瘦花残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大山的女儿。在那个饥荒年代，听说正值中年的外公由于饥饿而病死了。作为家中的长女，母亲也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帮外婆分担养家糊口的责任。因此，母亲的文化水平是小学三年级，这常常成为父亲奚落她的理由。小时候，我也很纳闷：当教师的父亲怎么会看上母亲呢？！ 母亲虽然文化不高，但确是一个勤劳能干的人。在物质匮乏的70年代一一80年代，父亲还骑着28寸自行车去外乡教书，一离家就是一个月，老老小小全部扔给了母亲。正是文化不高的母亲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兄妹三人也在母亲的庇护下一天天成长，母亲也咬着牙一天天地把苦日子熬过来了。她那坚韧，忍让，勤劳，朴实的性格也影响了我。依稀记得我五岁那年，有一次半夜三更发烧，母亲打着手电筒，背着我去隔壁村看医生。黑漆漆的夜晚，要穿过茂密的竹林，走过空旷的田野，母亲却一点也不害怕，背着我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医家走去。看了医生，开了药，母亲又背着我回家。这时皎洁的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紧不慢地踩着熟悉的路，我伏在母亲温暖宽厚的背上，看着那斑驳的竹影，望着那银色的田野，竟觉得黑夜也不那么的青脸獠牙了。 母亲是大山的女儿，因此会砍竹破篾织出各种各样的竹制品。箕、笊、箩、篸这些常见的竹编农具，一经一纬，或插或削，又扭又拧，妈妈总能编织出我们爱不释手的形状。小时候，每逢秋天，只要有空，我和姐姐就用母亲织的笊儿抬着竹箩去竹林里笊竹叶，捡竹壳；去田野里拔禾根，笊禾衣。在竹林我们说着笑着，在田野里我们奔着跑着，每当夜幕降临，炊烟袅袅的时候，那竹箩的空空的大肚子已填满了竹叶、竹壳或禾根、禾衣，我和姐姐便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母亲总会扯长嗓子心满意足地对我们说：“哟，阿妹和细妹很厉害哦，今天找了这么多柴火。”我们也莞尔一笑，把胜利品抬进厨房的角落里，又神采飞扬地去做其他家务了。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民，耕田种地样样在行。耙沤撒谷插秧施肥，翻地播种培土除草，没有哪样是她不会做的，因为父亲外出教书，母亲既主内又主外，俨然一家之主！“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母亲用她勤劳的双手，勾勒出一块块平整的水田，插上一行行的秧苗；耕耘出一垄垄笔直的旱地，种上一棵棵的瓜豆。母亲在她热爱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洒下辛苦的汗水，收获甜甜的喜悦！岁月在母亲年轻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时光在母亲硬朗的身杆上写下了大大的倒C字，她却总是乐呵乐呵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播种希望，编织梦想！ 哥哥在县城读的初中，每期交学米时，母亲就用她的肩膀担着一百多斤的大米，迈着坚定的步伐丈量着从罗冲桥大米厂到环城初中的路程。哥哥曾在日记本里记下了母亲高大的身影：“放晚学后，我和小曾，小方正在热火朝天地打乒乓球，同桌小李跑过来说你妈找你。于是我放下球拍，顺着同桌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农村妇女，手里竖着一根扁担，身旁放着两个箩筐，踮着脚不停地张望着。我不禁热泪盈眶，箭一样走向母亲那里……” 我们成家立业了，结婚生子了，母亲又帮我和哥哥带孩子。如今，我们的孩子已上学了，不再需要母亲的帮忙了，但退休在家的父亲已是 耄耋之年，他老人家又不愿意跟随在外生活的我们，照顾风烛残年的父亲的饮食起居又自然而然地落到母亲的头上。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母亲双鬓已花白了，牙齿也差不多掉光了，高大的身躯也佝偻了。“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垂暮之年的母亲依然热爱着她耕耘了几十年的土地，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仍然保持着那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的习惯。种点水稻，种点花生，种点青菜，养几只鸡，养几只鸭……哥嫂一家每次落广东时，总是把一些带着浓浓的妈妈味的土特产塞满车后座。我周末回家时，也经常是青菜呀、米呀拿回去，远嫁的姐姐回来时也总能顺些米粽、龙眼干之类的东西。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十个女，九个贼。”可是天下哪个女儿不是“贼”？天下又有哪个母亲会嫌弃自己养育的“贼”？ 太阳西斜，天色已晚，我又不得不告别庞眉皓发的母亲，踏上归家的路途。发动车子，跟母亲说再见时，蓦然发现坐在屋后石凳上的母亲悄然地擦着眼泪，我的心突然酸了，多希望时光老人能慢点走，让我好好陪陪生我养我的母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窗外的月光，皎洁地落在大地上，而母亲永远是我们心中那最美丽最深情的人。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