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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华侨变身红色特工,秘密潜伏柬埔寨16年,历经劫难后获救回国

 Loading69 2023-09-28 发布于四川

斗智斗勇,他是游走于亚热带丛林的红色情报人员;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始终秉持一颗爱国之心。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出生在柬埔寨首都金边、生活安稳的华侨黄时明,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

回到祖国,为新中国的建设出一份力!

1950年初,怀着对祖国的真挚情感,黄时明和妻子两人告别父母回到中国。作为归国华侨,他被派往南方的城市,在政府部门从事工作。

转眼8年过去了,黄时明的工作成绩颇为显著,并且顺利加入了党组织。

爱国华侨变身红色特工,秘密潜伏柬埔寨16年,历经劫难后获救回国

右上方为黄时民

潜回自己曾经的故乡

1958年秋天,一个神秘人物找到了黄时明,几天后他就接到组织调令,奉命加入祖国的隐秘战线,参与境外情报搜集工作。

那个时候,中国政府急需来自南越的第一手情报,而国内却很少有人能进入由美国控制的南越。和南越有着绵长边境线的柬埔寨,就成为获取情报的最佳突破口。

也正是因为如此,熟悉柬埔寨当地情况,又曾在西贡读过书,政治背景清白的黄时明,便成为执行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

于是,这项特殊的历史使命,就这样悄然落在了黄时明身上,他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尽管怀有一腔报国热情,但黄时明既没有情报工作的经验,也没有太多时间学习关于情报工作的种种。

对他而言,一切都只能在实战中摸索。

1959年初,在黄时明和妻子接受了三个月的高强度培训后,有关领导向他们下达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突破南越统治禁区,为将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这年3月,32岁的黄时明奉命由香港乘坐法航班机,前往柬埔寨秘密潜伏。由于他的家人都在金边,因此,黄时明很快就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在家度过一段时间后,黄时明准备进入南越展开工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弄一个合法的身份证。

通过与蛇头交易,黄时明成功从柬越边境偷渡到了南越的西堤联区。此时的南越,美国的军事设施随处可见,战前的紧张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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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事先计划,黄时明找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王孝侠打探情况。

王孝侠一见到黄时明就问:“你的护照呢?”

黄时明说:“我没有护照,我是偷渡过来的。”

听到这话,王孝侠吓坏了,立刻带着黄时明到他堂弟那边住下来,安顿好后他对黄时明说:“我去找找门路看。”

黄时明等了半个月,却发现王孝侠这一去竟然不回来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事先约好返回柬埔寨的时间,黄时明在一个和蛇头约好的市场等了三天,结果蛇头也没有出现。

此时,黄时明回也回不去,住也没地方住,能够依靠的人也没有来,自己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起来,接踵而来的意外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当时的南越实行严格的人口管理制度,如果再滞留下去会更加危险。黄时明突然想起另外一个老同学在当地的旅行社工作,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前去求助。

最终在老同学的帮助下,黄时明安全地回到了柬埔寨。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所从事的这份工作的特殊性。

尽管意识到情报工作的危险与复杂,但黄时明还是坚持了下来,并继续想方设法打探南越的消息。

5个月后,黄时明回到祖国,汇报了自己偷渡去南越的过程以及所见所闻,提供了关于南越的第一手资料。

同时,黄时明又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在柬越之间开辟一条畅通的交通线,以便在必要时输送人员和重要物资。

建立一条秘密交通线

1960年初,黄时明重返金边,然后又来到西贡。他在西贡的朋友,已经帮他办理好了南越身份证。

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完成上级“建立秘密交通线”的任务了。然而要完成这项任务,必须要在当地有充足的资金和人脉。

但那个时候,祖国的整个经济形势陷入到了极端困难的境地,已经无法再大力支持黄时明的行动了。

可要建成这样一条秘密交通线,不仅偷渡边境要花钱,办理证件要花钱,广交朋友更要花钱……然而黄时明偏偏没有钱!

怎么办?经过缜密的思考,黄时明想到了一个完成此项任务的最佳方式:走私。

一名隐蔽战线的特工,竟然需要自己去筹措资金开展情报工作,甚至还自愿放弃了国内的那份工资。

这种做法在今天看来,或许有点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五六十年代中国情报工作的真实写照。

大隐隐于市,如果想要真正要做到秘密潜伏,就要让自己成为人群中的一分子,必须得跟他们干一样的事情。如果和周围的人没有共同利益,那就没办法成功潜伏下去。

而且,黄时明爱看武侠小说,一开口就是那些武侠术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个商人,一定要为自己打算的。

于是在所有的熟人眼中,以前那个爱国的黄时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江湖气十足的“走私客”。

为了隐瞒真实目的,黄时明甚至不得不假装在别人面前描述国内的不如意。如此种种,自然遭到了柬埔寨进步人士的排挤。

从1960年初到1961年的夏天,黄时明亲自走遍了柬、越边境的走私通道,最终找到了一条最为合适的通道,“安全和可靠的交通线”,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

一年半之后,黄时明的走私规模也越来越大,他也成了柬、越边界上众多“走私犯”中的佼佼者。

当时,南越政权的边境工作人员,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他们对愿意分享走私利润的“衣食父母”,往往会“特别关照”网开一面,甚至还会帮忙把私货“护送到”指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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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肩负重要使命的红色特工,无论东南亚的旱季还是雨季,黄时明都会穿行在群山密林之中,亲自参与走私活动。

那些脚上长着又粗又厚茧子的“苦力”,便是黄时明雇佣的走私分子,他们常说:这个“黄老板”为了谋取暴利,真的是不惜冒险和吃苦!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完成党组织下达的任务,黄时明必须亲自走遍每一条走私小路,这样才能确定哪一条路是安全的,哪一条路可以作为“秘密通道”的备选之路。

走私一年多,在柬、越边界的两侧,黄时明同时保持有“良好的信誉”,资金和人脉都积累得十分顺利。

黄时明结识的许多走私者,都会把自己的货物存放在他这里,或者干脆把货物交给他代为销售。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一次偷渡南越执行任务时,自己竟被一个相熟的士兵出卖了。

黄时明十分清楚,必须在第二天被带到总司令部之前,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脱身唯一的希望,就是找一个朋友做假证明。

于是,黄时明以请部队官兵吃饭为由,邀请押送他的士兵和自己一起去热闹的集市,准备找一个熟人证明自己是从金边过来的。

想来想去,看来看去,黄时明终于找到了一个朋友,他立刻跑过去问:“你身上有没有昨天从金边过来的车票?”

朋友说车票没有,不过昨天在金边买过东西。黄时明又问他有没有发票,结果还是没有。

朋友找来找去,最终找到了两张戏票,黄时明赶紧拿了过来,问他:“你看的是什么戏?”朋友回答是《勇士独闯龙潭》。

恰巧这部戏黄时明也看过,他便说:“知道了,总而言之,如果将来有必要,要叫你来给我作证明,你就说你和我前天晚上在金边一起看戏,其他什么都不要讲。”

在返回途中,黄时明把两张戏票放在了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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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便随营长前往总司令部。黄时明告诉司令,自己只是认识那个名叫“醉猫”的士兵,因为他经常跟自己诉苦部队待遇太差,便给了他一点辛苦费,至于“醉猫”检举自己偷渡南越一事,纯属莫须有。

听完黄时明的解释,司令便把“醉猫”叫来对质:“你讲部队发不出粮,我什么时候没有发粮给你?”

“醉猫”说自己没有讲。黄时明说:“你有讲,你敢不敢和我在佛祖的面前宣誓?”

“醉猫”说:“我没有拿你钱,但是我不宣誓。”

这时,司令官要求检查身份证。黄时明揭开身份证,夹在里面的戏票就掉了下来,司令官从地下把那个戏票捡起来一看,发现日子是前天的。

“你看看,前天还在金边看戏,你居然讲他偷渡过来,现在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两个字就好,有没有看见他在那边偷渡过来?”

“醉猫”回答说:“没有,不过……”

司令说:“你不要不过,你就说有没有?”

“醉猫”确实没有看见黄时明偷渡,只好说没有,因此黄时明也就很顺利地离开了南越。

红色特工成为境外大商人

1961年夏天,黄时明再度回国汇报工作。

组织上对他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并要求他“千方百计地在南越生根立足,创下基业,以便更进一步地开展工作。”

也就是说,组织上认为黄时明自己发现的“挣钱方式”,对隐蔽战线未来的工作也是有利的。

重新返回金边后,黄时明开始放开手脚地大做生意。

他从香港买入可以在金边和南越畅销的短波收音机、电视机、电唱机、唱片等物品,运回金边、运入西贡。

同时,又从香港购买人参、高丽参、西洋参、东北鹿茸等名贵中药材,利用航空包裹等形式,寄往金边!

为了生意上的需要,黄时明和金边海关的官员们也交上了朋友,通过他们帮忙,把各种货物作为旅客用品,报关进入柬埔寨。

这样小批多次的贩运,本钱小、课税少、周转快,黄时明在1962年积累起了一大笔资金。

走私生意做大后,黄时明又开始学着买卖二手汽车;同时他利用自己父亲传授的一些医学知识,与人合作在金边和西贡两个城市,先后开设了自己的制药厂。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业运作,黄时明不但积累起了工作需要的经济基础,同时也成功地掩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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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秋,黄时明利用前往香港采购制药厂化验仪器的机会,再次返回国内汇报工作。

途径香港时,黄时明采购了大量食品带回国内,除了一部分留给小女儿外,其余的全都交给了组织代为分配,以照顾单位内其他患病的同志和家属。

在汇报工作时,黄时明表示金边、西贡两个地方的工作繁多,而且商业活动也越做越大,因此希望妻子能够一并外派,助自己一臂之力。

组织上对黄时明的工作非常满意,因此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这一请求。

这年冬天,黄时明带着妻子和大儿子,再次抵达金边。

之后,他们一家在金边、西贡以及柬、越边界上的生意越做越大,积累的资金越来越多,组织上交待的任务也都按时完成。

黄时明这位白手起家的红色特工,竟然成为境外的“大商人”。

隐蔽战线上的秘密电台

1966年春节,黄时明和妻子一同回国,汇报了他们工作的情况,并且报告和分析了南越的战争发展趋势。

上级部门根据夫妇两个人的工作成绩,决定给他们一项新的任务,由黄时明夫妇担任电台报务员并且负责筹备在南越建台的工作。

此时越南战争依然在持续,为了迅速了解敌情,建电台可以说是整个情报工作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因此在这个时候派出一位敢于承担危险工作的干部在南越建立电台,已经是隐蔽战线上一项迫切的任务。

接到这个任务,黄时明觉得责任重大。他知道身处敌区的情报人员,即便是偶然被怀疑,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可以坚决否认自己的身份,最严重的可能就是被驱逐出境。

但如果被发现带着电台,身份暴露毋庸置疑,生命也有可能会因此遇到极大的危险。

不过,此时黄时明还是没有过多地考虑,他坚定的接受了自己的新任务

于是,年近40的黄时明和妻子两人,这两位“大商人”在北京又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

在当时学习无线电发报技术的情报人员之中,他们或许是年龄最大的两人了。

组织上给他们派来了两位工程师,两位老师在惊讶之后,迅速进入角色,耐心地向黄时明夫妻二人传授无线电发报和密电码翻译技术。

无线电技术的学习是无所不包的,黄时明他们必须学会拆开重新组装电台,每一个零件的备用件是什么,用什么零件可以替代更换,甚至机器出现故障也要自己排除。

三个多月之后,黄时明和妻子结束了紧张的学习,在返回广州看望上幼儿园的小女儿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金边。

这一次回来时,黄时明随身携带着一个在日后的工作当中至为重要、并被他视之为生命的东西,那就是一部电台。

爱国华侨变身红色特工,秘密潜伏柬埔寨16年,历经劫难后获救回国

在柬埔寨,黄时明夫妇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如何藏匿这部电台。

黄时明知道各国使馆都有使用电台的惯例,于是就把家搬到了金边和西贡使馆区附近,这样发报的时候信号就不容易被查出来。

同时,他又请朋友用粗铁丝网打造了一个狗笼,在狗笼中间留下一个空隙,然后把电台存放在那里。

每次碰到有人来家里,黄时明养的那一只丹麦种獒狗就会凶狠的叫起来。这时,他就对妻子说:“哎,你快把狗关好我们再进去。”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黄时明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在家里放着一个水桶,里面装满了汽油,只要收发电报时发生什么意外,他就把汽油倒在床垫上放火烧毁证据。

不论在柬埔寨得金边还是在南越得西贡,当地的气温常常会达到30多度。需要发报的时候,黄时明就让妻于把他反锁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内,汗流浃背地的开始工作……

不过,每次只要电波顺利发送出去,他就会感到无比得快乐,因为这表示自己和祖国紧紧相连在一起。

从1969年开始,美军在南越的军事局面越来越糟糕,越共游击队在社主义阵营的支持下,越来越强大。

在这种形势下,美国人扶持以朗诺将军为首的势力,成功发动了一场军事政变,整个柬埔寨顿时陷入了内战之中。

政变后,中国驻柬埔寨使馆撤离。此时,黄时明和外界唯一的联系途径,就是那台藏匿已久的电台。

一天早上,正当黄时明准备发报时,却发现由于受潮电台出现了故障。

黄时明心急如焚,他很清楚,这是一条必须尽快发出的情报,延误久了必定会造成巨大损失。而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尝试着修理电台。

时候天气很热,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黄时明在里面埋头苦干了,他妻子就一直守在外面。

每当有亲戚朋友过来,问起黄时明为什么不出来,她就说我们两个吵架了,他在里面关住门不出来。

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两天两夜之后,黄时明终于修好了电台,在接通信号和祖国取得联系后,他兴奋得沿着湄公河狂奔,好像疯了一样。

异国战火中的艰难日子

自1959年从国内重回柬埔寨执行特殊任务的这些年里,黄时明从一个对隐蔽战线工作一无所知的新手,成长为了一个经验相当老道的地下特工。

他凭借机智、勇敢屡次化险为夷。而特工生涯对于黄时明而言,除了身上那沉甸甸的责任之外,有时候他好像也很享受这种惊险刺激的双面生活。

当黄时明穿梭在军政要员、政府高官之中,尤其是被这些人视为朋友和知己的时候,这些都给他带来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满足感。

在纷乱的局势下,继续从事运输活动当然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不过战争的爆发也给黄时明带来了一个大发横财的机会。

而且,作为党的情报人员,黄时明还必须坚持完成组织交待的任务:在柬、越边界,保障拥有一条安全的运输通道。

为了完成任务,黄时明和朗诺政权的军人们也保持着良好关系。

每次出车之前,黄时明都会打印货物清单、汽车编号,然后交给金边的军界朋友,把属于他的车队编入军车序列,然后在军人的保护下,穿过战火纷飞的柬、越边界。

当国际红十字会在金边设立办事处的时候,黄时明又通过柬埔寨军队后勤司令部,把自己包装成一名“边境线上的汽车运输商”,引荐给了国际红十字会。

于是,黄时明的部分车辆开始悬挂红十字标志,往来穿梭于柬、越两国边界。

到1971年,黄时明车队的规模又有所扩大。当地许多独立经营的小车主,也非常乐意依附在他的周围,一起经营运输活动。

由于红色高棉的部队,打着拥护西哈努克亲王的旗帜,因此这些武装力量得到了柬埔寨人民的广泛支持。随着战局发展,朗诺的军队只能固守在金边等几座大城市内。

1975年4月16日,持续了5年的战火终于烧到了金边,红色高棉的队伍开始进入首都,第二天他们便推翻了朗诺政府。

可是,刚刚进城的红色高棉军队负责人突然宣布:为了改造“好逸恶劳的城市居民”,整个金边城内的老百姓,必须全部撤离——撤退到贫困的山区去。

黄时明迅速和上级取得联系,可上级对柬埔寨局势的这一突然变化也是毫无准备,因此组织上只好要求他:“身份应保密,货物保存好”。

这里的“货物”,就是黄时明随身携带的秘密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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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清晨时分,荷枪实弹的士兵闯进了金边市民的家里,命令他们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随后,金边城内出现了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全城百万居民突然如潮水般涌上街头,他们背着简单的行李,在士兵驱赶下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黄时明和妻子一脸茫然地走在惊慌失措的队伍中,他们混杂在逃难的人群里,开始了颠沛流离的人生。

就在前夜,金边人还期待着与朗诺政权交战了五年,即将解放金边的红色高棉军队,以为可以迎来久违的和平,但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原以为三两天就可以回家的人们,可能不会想到,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再也无法回到金边了。

当所有人在枪口的威逼下,向城外走去的时候,刚刚出城的黄时明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决定。

他逆着人流偷偷返回了金边,他要去取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那部跟随了他多年的电台。

黄时明心里明白,混乱的时局中要拿回电台,就必须做好与家人失散的准备,并且一旦被红色高棉的士兵发现,自己则必死无疑。

尽管要拿回电台危险重重,黄时明还是毅然告别妻儿,趁着夜色潜回了城市。

街道上除了负责巡逻的红色高棉士兵,整个城市一片死寂,曾经繁华一时有着“东方小巴黎”之称的金边,仅仅三天时间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黄时明专挑无人的小巷穿过去,因为没有人,巷子里的老鼠已经泛滥成灾。他一路东躲西藏地回到自己家,上楼时发现楼门也没有关。

跑上楼以后,黄时明把门打开进去,就脱掉衣服开始凿墙壁,他把电台藏在了墙壁里面。

平时人多倒还好,现在人去楼空,黄时明凿一下便发出“咚”一声,再凿一下又是“咚”一声,在空空的楼道里听起来特别大声

因为害怕被街上巡逻的士兵听见,所以黄时明在凿的时候非常紧张。干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把电台拿出来,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离开。

从楼道里慢慢下来时,黄时明一层一层地看,看到门口没人才能走。趁着夜色,他一路穿过小巷,还好一路上没有遇见人,最终顺利地回到了郊外自己父母家中。

黄时明的妻儿以及一个大侄儿就在那边等着他。他妻子看到黄时明眼泪都下来了,就怕他这一去回不来了。

红色特工被关进难民营

带着取回的电台,黄时明一家离开了金边。一路颠簸之后,他们到达了距离金边20公里一个名叫白包的村落。

这里聚集着三四千从金边来的难民,百分之八十都是华侨。在这里落脚后不久,黄时明一家分到了一小块土地,盖起了简单的房舍。

所有在此临时安家的难民,都必须服从红色高棉干部的统一监管,每天按时参加集体劳动,锄草垦荒。

很快,黄时明就发现这片土地除了荒凉,周围的雷区更是充满了死亡的危险。很多人没有经验,在锄草垦荒中经常碰到地雷,就这样倒在了荒郊野外。

黄时明他们每天到地里干活的时候,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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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10月,在攻取了金边半年后,红色高棉成立了民主柬埔寨。

此时,黄时明和很多柬埔寨人一样,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领导着这个国家,他们只是被告之统治者为“安卡”,这在柬埔寨语中是“组织”的意思。

除此之外,作为城市居民,他们是需要被改造的对象。

绵延60公里的百色河边的所有村落里,都挤满了来自城市的居民。这些村子和白包村一样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

黄时明无法理解为什么红色高棉对城市人有着如此多的不满,他在白包难民营的日子,就像是生活一种无形的牢网中。

你要出村到其他地方去,就要村里替你写一个证明,要不然别的村就会派人查你,而且也没有米粮可以分给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时明发现按规定每天分配的一小盒大米,比以往少了很多,很快饥饿开始逐渐在村子里蔓延。

因为缺乏食物,难民们的体力迅速下降,抵抗力也在减弱,他们极容易染上疾病。这种恶性循环,使得整个难民营开始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景象。

大家都瘦得皮包骨,平时只能站着不敢坐下,一坐下屁股的骨头磨到皮就痛。在白包村里的三千多人中,差不多每天都要死掉七八个。

作为华侨难民,黄时明和家人们在困苦绝望中挣扎。他唯一的希望是和祖国取得联系,把自己带出这片蛮荒之地。

在指定的联络时间,黄时明都会偷偷打开收音机收听国内的指示,但是每一次听到的都是相同的内容,让他不要暴露身份,继续保护电台。

身处封闭的山村,黄时明并不知道,国内此时也正处于特殊时期,很多的工作都处于混乱、瘫痪状态。

他的上级虽然也在焦急地寻找,但是想要营救像他这样落难的人员,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这样的生活当中,黄时明每天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坚持用收音机收听,盼望着来自祖国的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消息。

但随着电池渐渐地耗尽,收音机的信号是越来越微弱。而他带来的电台因为没法搭设天线,也早已无法使用了。

在白包村生活了4个月后,难民们突然接到通知,他们将迁移到更远的山区。

在收拾好行李,准备迁移时,黄时明毫不犹豫地带上了电台。即使电台已经无法使用,但保护好它直到完璧归赵的一天,依然是黄时明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黄时明而言,电台也代表着祖国,这成为了鼓舞他活下去的最大力量。

费尽周折之后,黄时明和家人终于到达了距离金边200多公里的白通。这里地处柬埔寨西北的偏远山区,环境比传说中更加恶劣。

山里的土质根本无法种出粮食,而且进入山区后,因为运输困难,就连最后一点可怜的粮食供给也停止了。难民们只能在山里搜寻一切能吃的东西,把它们塞进嘴里。

那时的黄时明,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不幸的是他还染上了疟疾。首先是发热,然后就开始发冷、打摆子,几天下来就被折磨得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然而,在这偏僻的山沟里,没有任何药物以及医疗人员,生病的人在忍受饥饿之时还要硬抗肆虐的疾病。

黄时明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眼看自己的妻子和家人们也要撑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暴露”自己的真实的身份。

再三考虑后,黄时明向一个同情华侨的红色高棉干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请他帮忙向政府“通报”,救助自己和家人。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等待的煎熬中,黄时明和家人们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获救后安全撤回祖国

1975年冬,北京方面接到了一份来自柬埔寨的报告,说一位与中国失散了的工作人员向国家求援。

在经历了5个多月的磨难后,黄时明和家人终于有机会死里逃生了,孩子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然而就在黄时明即将离开难民营的时候,本来曾无数次幻想着这一刻喜悦的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这些留在大森林里面的人,都希望外面有人知道这里的情况,能够来救助他们……

1976年2月,黄时明和家人在红色高棉的优待护送下,乘坐卡车返回了几乎空无一人的金边,见到了中国驻柬埔寨首任大使孙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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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使见到黄时明后马上问道:“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你做些什么?”

黄时明想了想坦率地说:“我的妻儿,以及我的母亲,我的弟弟和他的家人,都希望藉此机会返回国内,因为如果留在柬埔寨,他们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另外,我们没有任何其他衣物,返问国内时正好是冬季,可否麻烦组织上给我们送来部分御寒衣物,否则我们这样的体质,恐怕无法抵御北方的寒冷……”

孙浩大使听完后,立即嘱咐使馆工作人员向北京发报,转达黄时明的请求。

第二天,黄时明郑重地把一个包裹交给了使馆工作人员,那里面就是曾经跟随他九死一生,走遍了半个柬埔寨的电台。

同时,黄时明又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拼死拼活保存的“工作经费”:一条20多两重的黄金腰带、部分首饰以及撤离金边时从家里带出来的美钞,交给了孙浩大使。

孙浩看到后惊讶地问道:“这是你的私人财产么?”

黄时明回答说:“不,我是一名共产党员,也是一名党的情报人员,我没有私人财产!”

大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好,我替你一并交给你们的领导。”

孙浩也告诉黄时明,组织上已经回电,同意他家十一人全部返回北京,御寒衣物正在准备,会随机运抵金边。

三天后,黄时明带着家人,以及另外十多名援助柬埔寨的中国专家,一起登上了从金边飞往北京的客机。

“我的祖国,你忠诚的儿子,终于回到了你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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