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左傳》之《易》筮三則上傳書齋名：瀟湘館112 Xiāo Xiāng Guǎn 112何世強 Ho Sai Keung提要：本文主要談及
《左傳》之《易》筮，其所載之占筮，全部皆為一爻變，未嘗有兩爻以上者。三則《易》筮為畢萬遇〈屯〉之〈比〉、成季遇〈大有〉之〈乾〉及晉
文公迎周襄王遇〈大有〉之〈睽〉。關鍵詞：左傳 易筮 畢萬 成季第 1 節 前言宋?洪邁《容齋續筆?卷六?左傳易筮》注意到《
左傳》所載《周易》占筮只有一爻變，其文曰：左傳易筮《左傳》所載《周易》占筮，大抵只一爻之變，未嘗有兩爻以上者。只有一爻之變之卦，所
預測之事較為簡單及容易應驗，變爻越多，即表示事之變化越多，未來之事越難預料，若五爻或六爻全變，所預料之事多為凶險。故《左傳》所載《
周易》占筮只有一爻變之卦，而其所預測之事相信多為應驗者。至於變爻多於兩爻或以上者可能不作紀錄。後世宋?朱熹《易學啟蒙?卷下》曰：一
爻變則以本卦變爻辭占。沙隨程氏曰：畢萬遇〈屯〉之〈比〉，初九變也；蔡墨曰〈乾〉之〈同人〉，九二變也；晉文公遇〈大有〉之〈暌〉，九三
變也；陳敬仲遇〈觀〉之〈否〉，九四變也；南蒯遇〈坤〉之〈比〉，六五變也；晉獻公遇〈歸妹〉之〈暌〉，上六變也。朱熹提出斷卦之要點為“
本卦變爻辭占”，並舉出沙隨程氏一爻變之卦例。“沙隨程氏”即“沙隨程可久”，程可久乃宋人，易學家及文學家，與朱子多來往，朱子尊稱之為
“沙隨程可久丈”。以下為《容齋續筆》所提及《左傳》所載之一爻變之卦，間中用“本卦變爻辭占”，至朱熹時才強調以“本卦變爻辭占”。第
2 節 畢萬遇〈屯〉之〈比〉畢萬筮仕，遇〈屯〉之〈比〉，初九變也。《春秋左傳?閔公元年》曰：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
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眾歸之。六體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殺
，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以下為〈屯〉之〈比〉圖：____ ____ 上六____ ______________
九五______________ ____ 六四____ ________ ____ 六三____ ________ _
___ 六二____ ______________ 初九____ ____ 變爻〈水雷屯〉之〈水地比〉畢萬以易占筮其在晉之仕途
，得〈水雷屯〉之初爻變而成〈水地比〉，晉大夫辛廖占之曰“吉”。《春秋左傳注疏?卷十?閔公》﹝簡稱《左傳注疏》，晉?杜氏預注，唐?陸
德明音義，唐?孔穎達疏﹞曰：〈屯〉險難所以為堅固，〈比〉親密所以得入。故〈屯〉可釋為堅固，〈比〉可釋為親密相合，大吉之象也，辛廖占
畢萬之家一定蕃衍昌盛。〈屯〉初九爻變，下卦震變成坤，坤為土，而坤又為大輿，而大輿為車也，故有車之象。而震為“馵足”，即左後腳白色之
馬。《說卦傳?第四卷》曰：震為雷…其於馬也，為善鳴、為馵足、為作足，為的顙。“馵”，粵音“注”zyu3。“馵”為左後腳白色之馬。《
說文解字?馬部》曰：“馵，馬後左足白也。”故震為左後腳白色之馬，先震後坤，即先馬後車，故曰“車從馬”，馬以足為重，能遠行也。《左傳
注疏》注曰：“震為車，坤為馬。”此注文與《說卦傳》不合，《說卦》未見以“震為車，坤為馬”之說。疏曰：注正義曰：晉語云司空季子占公子
重耳之筮云：震，車也。坤彖云：利牝馬之貞，是坤為馬也。下注震為足、震為長男、坤為母、坤為衆，皆《說卦》文也。又震為長男為兄，故得兄
之助也，坤為母，故又得母之蔭庇也，而坤又為“眾”，“眾”乃羣眾也，即羣眾皆歸附也。此皆有利於畢萬之徵兆也。至於“六體不易”之所云“
六體”之義含糊，可能指以上之六方面不變﹝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眾歸之﹞，《左傳注疏》注曰：坤為母，衆歸之。坤為衆
，六體不易，初一爻變，有此六義，不可易也。注文指坤為六陰爻，雖然初一爻變，但其釋義仍然為六陰爻，故曰“六體不易”，即仍以“羣眾歸附
”釋之也。“六義”﹝可能指羣眾也﹞若能互相配合則鞏固，國安定而又能交戰殺戮，此乃公侯之卦。而公侯之子孫，又必能為公侯也。其義指公侯
之後裔又必能為公侯也，世代不衰也。《左傳注疏》注曰：〈比〉合〈屯〉固，坤安震殺，故曰公侯之卦。又注曰：萬畢公高之後，傳為魏之子孫衆
多，又疏曰：疏正義曰：萬是畢公之後，公侯之子孫必當復其初始，言此人子孫又將為公侯也。及春秋之後，三家分晉，而魏為諸侯，是其筮之驗也
。韓、趙、魏三家分晉後，畢萬之子孫多在魏，故曰“其筮驗也”。春秋之後世宋?朱子曰：“一爻變則以本卦變爻辭占。”本例本卦〈屯〉初九爻
辭曰：初九，磐桓，利居貞利建侯。朱子《周易本義》注曰：磐桓，難進之貌。〈屯〉難之初，以陽在下，又居動體，而上應陰柔險陷之爻，故有磐
桓之象。然居得其正，故其占利於居貞。又本成卦之主，以陽下陰，為民所歸，侯之象也。故其象又如此，而占者如是，則利建以為侯也。辛廖可能
依“利居貞利建侯”一句而發揮其所占，而宋之朱熹則依辛廖之占而寫其注文。總言之，“利建侯”大體上對仕宦者有利之辭也。第 3 節 成
季遇〈大有〉之〈乾〉成季將生，遇〈大有〉之〈乾〉，六五變也。《春秋左傳?閔公二年》曰：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
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
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以下為〈大有〉之〈乾〉圖：__________ 上九______________ ____ 六五__
________ 變爻__________ 九四____________________ 九三__________________
__ 九二____________________ 初九__________〈火天大有〉之〈乾為天〉〈火天大有〉六五爻變，外卦原為
離，變為乾。古人以熾熱之棒燒灼龜甲或獸之胛骨，從產生之裂紋形狀而占斷吉凶之法稱為“卜”。成季將出生時，其父魯桓公請卜楚丘卜之，得一
男名‘友’，將成為魯桓公之右輔，即處理國事之人，而‘友’又來往於周社、亳社兩社之間。《左傳注疏》注曰：在右，言用事。兩社，周社、亳
社兩社之間，朝廷執政所在。故‘友’乃朝中之要人也。“用事”負責執行事務也。文意指季氏若亡，則魯國亦難以昌盛。疏曰：季友子孫與魯升降
，從此以後，季氏世為上卿，終於春秋。注意以上之《春秋左傳》引文“卜楚丘之父”並非指“卜楚丘之父親”，“父”﹝粵音“虎”﹞，應指擅長
於某種技藝之人，例如“漁父”，即擅長捕魚之人。《左傳注疏》注曰：卜楚丘魯掌卜。晉?杜預注卜楚丘乃魯國之掌卜人，無提及卜楚丘之“父親
”，事實魯桓公絶無找卜楚丘之父親來占卜之理，若卜楚丘之父親之說成立，魯桓公應以卜楚丘之父親掌魯之占卜更為直接。接著魯桓公又請卜楚丘
再筮一卦﹝以揲蓍法畫卦﹞，得〈大有〉之〈乾〉，卜楚丘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左傳注疏》注曰：乾為君父，離變為乾，故曰“同復于父
”。《左傳注疏》疏曰：此雖六五爻變，不取《周易》之文，筮者推演卦意，自為其辭也。離是〈乾〉子，還變為〈乾〉，故云“同復于父”，言其
尊與父同也，國人敬之，其敬如君之處，所言其貴與君同也。《說卦》〈乾〉為君父，言其身之尊，則云“同復于父”；言其為人所敬，則云“敬如
君所”，屬意異，故分為二也。離為中女，為〈乾〉子女之一，今變為〈乾〉，乃為“同復于父”也；又其為人所敬重如一國之君，則云“敬如君所
”。“同復于父，敬如君所”乃兩種不同之概念，故分為二說。成季出生時，手上竟然有“友”字之文，遂以“友”為名。本卦〈大有〉六五爻辭曰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朱子《周易本義》注曰：〈大有〉之世，柔順而中，以處尊位。虛己以應九二之賢，而上下歸之，是其孚信之交也。
然君道貴剛，太柔則廢，當以威濟之，則吉。如其象占如此，亦戒辭也。朱子曰六五為陰，但五為尊位，故曰“柔順而中”，下應陽之九二，吉。處
尊位必須以信示人，以信立人，以信交友。又君道貴剛，柔則廢，今離化〈乾〉，〈乾〉為剛，剛則合此理，故尊位之威也，吉。第 4 節 晉
文公迎周襄王遇〈大有〉之〈睽〉晉文公迎天子，遇〈大有〉，乃九三變而之〈睽〉。《春秋左傳?僖公二十五年》曰：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
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于阪泉之兆。
”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
之卦也，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
，次于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溫，殺之于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以下為〈大有〉
之〈睽〉圖：__________ 上九______________ ____ 六五____ ______________ 九四
____________________ 九三____ ____ 變爻__________ 九二_______________
_____ 初九__________〈火天大有〉之〈火澤睽〉周惠王死，太子襄王繼位﹝西元前652年至前619年在位﹞。襄王後母惠后
因得惠王之寵而欲立其子王子帶﹝叔帶﹞，太子襄王忌之。王子帶﹝前672己酉年至前635丙戌年﹞，姓姬，名帶，或稱叔帶、或大叔帶。《史
記?十二諸侯年表》載“惠王五年，惠后生叔帶”，其後叔帶食邑於甘﹝今河南原陽縣﹞。叔帶甚招襄王之忌，襄王四年﹝前648癸酉年﹞夏，王
子帶召揚邑、拒邑、泉邑、皋邑以及伊、雒之戎同討伐京師，攻入王城，焚燒東門。後叔帶自立為王，周襄王逃至鄭，並求救秦、晉。秦穆公與晉惠
公伐戎救周。戎人敗走。秦穆公已準備迎接襄王，屯兵於河上，但晉文公重耳仍猶豫不決，狐偃勸晉文公勤王，此舉可繼晉文侯輔助周室之功業，又
可使己身之信義宣布於諸侯中，故迎納周王乃為上策。於是文公命卜偃分別以龜卜及易筮以斷決疑，結果兩者皆吉，晉文公遂迎納周王。卜偃乃春秋
時期晉之大夫，從其名可知彼兼為晉之卜官。卜偃得龜卜云“黃帝戰於阪泉之兆。”阪泉之戰乃上古時期傳說之一場戰役，黃帝與炎帝交戰於阪泉，
最終黃帝擊敗炎帝。故事見於《史記?五帝本紀》。此兆以黃帝為主，黃帝戰勝，故為吉兆。有關阪泉之戰，《左傳注疏》注曰：黃帝與神農之後姜
氏戰于阪泉之野，勝之。今得其兆，故以為吉。《左傳注疏》疏曰：正義曰《大戴禮?五帝徳》曰：“黃帝與赤帝戰于阪泉之野。”…《史記》稱黃
帝伐炎帝之後于阪泉之野。炎帝卽神農也，黃帝將戰，卜得吉兆。今卜復得彼兆，故以為吉也。晉文公又命卜偃以筮法占，得〈大有〉之〈睽〉，卜
偃以〈大有〉九三爻辭占曰：吉，此乃“公用享于天子”之卦。其意指得周王之饗宴，吉莫大焉。此卦以乾天變兌澤，澤上為離為日，以示天子紓尊
降貴而真心受文公之迎，善莫大焉。〈大有〉化為〈睽〉之後下卦為兌為悅，此亦為周王得以返回其舊宮之象也。《左傳注疏》注曰：﹝“公用享于
天子”﹞大有九三爻辭也。“三”為三公而得位，變而為兌，兌為說，得位而說，故能為王所宴饗，戰克而王饗。大有九三為陽是為“得位”﹝若為
陰則“失位”﹞，“三公”或曰太師、太傅、太保或曰司馬、司徒、司空。“三公”得位，吉之象也。變卦為兌，兌為“說”，“說”即“悅”，因
得位而“悅”也，故能為周王所宴饗也。《左傳注疏》疏曰：正義曰：卜遇黃帝吉兆，是戰克也。筮得〈大有〉，是王饗也。故“戰克”乃指黃帝之
勝利也，筮得〈大有〉，“三公”得位，是為得王饗也。“天子降心”之義《左傳注疏》注曰：乾為天，兌為澤，乾變為兌而上當離，離為日，日之
在天垂曜在澤，天子在上，說心在下，是降心逆公之象。變卦之上卦為離為日亦為周天子，下卦為兌為悅為晉文公，是為天子降貴以迎公之象也。於
是晉文公辭讓秦師，使其順流而返其國，故曰“下”。三月甲辰日﹝十九日﹞，晉駐兵於陽樊，以右師圍溫城，因大叔在溫，而左師則迎接周襄王。
夏四月丁巳，襄王入王城，擒大叔于溫，並殺之于隰城。戊午年﹝公元前663年﹞晉侯朝襄王，王待之以饗醴。“饗醴”應驗筮法之占也。〈火天
大有〉九三爻變，內卦原為乾，變為兌。本例本卦〈大有〉九三爻辭曰：九三，公用亨於天子，小人弗克。朱子《周易本義》注曰：亨，《春秋傳》
作“享”，謂朝獻也。古者，亨通之亨，享獻之享，烹飪之烹，皆作“亨”字。九三居下之上，公侯之象，剛而得正，上有六五之君，虛中下賢，故為“亨于天子”之象。占者有其德，則其占如是。小人無剛正之德，則雖得此爻，不能當也。朱子曰“享”、“亨”及“烹”三字古時均以“亨”字代表。〈大有〉九三居下卦之上爻，此乃公侯之象，剛而得正，下卦為乾為剛，九三為陽為得位。上卦為離，六五為君位，六五為陰為虛中，有禮賢下士之象。但占者必須有其德，若為“小人”，雖得此爻，仍然不能應驗所占得之事也。“小人”非指君子之反義，乃指非公侯之人也，非公侯之人則不應驗也。以下為《左傳注疏?卷十五》原文：以下為宋?洪邁《容齋續筆?卷六?左傳易筮》原文： 父，專業人士也。 迎接周襄王也。 納王也。 逆，迎也。 隰，粵音雜，zaap6，陽入聲。隰城，古縣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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