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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最闲适的《沁园春》是辛弃疾的《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描绘田园风光,治愈后世千年

 qiangk4kzk8us4 2023-09-30 发布于云南
文 | 向小园 · 图 | 网络

世人心中,辛弃疾是立志北伐的爱国英雄,事实上,辛弃疾也是个十分有趣的生活智者,他时常将细枝末节的琐碎见闻,记录在纸笔间,每每翻阅,总是忍俊不禁。

譬如,想辞职不干了,结果儿子因为田产没有置办而不同意,辛弃疾挥笔骂道:“千年田换八百主,一人口插几张匙?便休休,更说甚,是和非!”

再如,晚年牙掉了,随即想起朝堂的谄媚小人,索性二者相提并论,极尽嘲笑讥讽:“说与儿曹莫笑翁,狗窦从君过。”

还有,建了新园亭后,闲暇赏景时突然想起旁的园亭都题了词,如今的山川理应拥有相同的待遇,于是挥毫泼墨,笑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读辛弃疾的诗词,就像与他一同生活般,其中的喜怒哀乐,聚散离合,令人感同身受,此番琐碎,使得看似遥远的古人,也逐渐变得亲切熟悉起来。

当然了,像辛弃疾这样喜欢常发“朋友圈”的名人,如果碰上新居建成这样的大喜事,自然少不了一番抒情,今天就让我们一同感受这份古今同求的买房喜悦吧。

《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

宋·辛弃疾

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公元1180年,辛弃疾任职地方时,便决定在上饶修建园林式的庄园,多年官场沉浮,辛弃疾早已意识到自己“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渐生归隐之心。

于是第二年便付诸行动,亲自设计居所格局,又因有“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的想法,索性将带湖庄园命名为“稼轩”,自号“稼轩居士”。后来,新居将成,辛弃疾便提笔赋词,以抒心绪。

开篇即说新居之事,暗含归隐之意。“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

田园初成,白鹤与猿猴却已在怪怨,为何主人还未归来。隐居山林本就是我平生所向,又何必混迹与尘世中,平白惹人说笑呢?

句中,“三径”,代指归隐者的居所,如此借用,自古有之,如今归隐之地建成,失意之人终得几分慰藉。

其后,“鹤怨猿惊”,同样用典,语出《北山移文》:“蕙空兮夜鹤怨,山人去兮晓猿惊。”只不过原句是表隐而复仕之意,辛弃疾却反其道而行之,直言期盼归隐之心。

再说“甚云山自许”四句,看似立志退隐,实则是多年沉浮,历经打压,迫于无奈的牢骚自嘲罢了。毕竟,世人皆知,辛弃疾此生心愿皆为北伐,就连去世前都曾大呼“杀贼!”这份赤胆忠心,后世记之,稼轩本人又岂会不明?

 

果然,不愿自欺的辛弃疾随即便表露了心中真情:“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如今我已厌倦官场,只想急流勇退,寻个清闲,并非头脑发热,一时兴起。你看那秋江上,隐隐传来弓弦声响,惊得飞鸟躲闪、行船回头,原来汹涌波涛早已席卷而来。

很显然,此一段是对官场诡谲的暗示。飞鸟是他,行船是他,小人如弓弦,似骇浪,他的身后早已充斥着奸佞之人的打压与诬陷,与其深陷其中不得善终,不如尽早抽身落个安然。因而,他的归隐之举,是无奈避祸,是寻求善终,又怎会如古时张翰那般,只因思念家乡美食便潦草决定罢官还乡呢?

 

新居既已建成,自然少不了对日后田园生活的畅想,于是提笔描摹:“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

到时住在东冈上修建的门窗临湖而开的茅屋书斋中,闲暇时可划船垂钓,栽竹种柳,游园赏梅,食菊佩兰,如此生活,何其美哉。

不论是梅兰竹菊的栽种赏玩,还是泛舟垂钓的文人清雅,无一不透出辛弃疾的高洁情操,是对官场的厌倦,对山水的向往,以及对自身风骨气节的坚守。

 

然而,身居朝堂,又岂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他仍牵挂疆土山河,于是矛盾的思绪顿时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句:“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我反复思考,只怕圣上不让我离开,归隐之际仍在犹豫徘徊。

一番陈情,可谓赤诚忠心。事实证明,此后多年,辛弃疾虽闲居乡野,却仍挂怀朝堂。大抵便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可惜人生总多遗憾,辛弃疾的愿望随他一同化作黄土,再无波澜。所幸生前,他并非全然无奈,在仕途失意的另一头,尚且寻到了山水慰藉。

想来人生本就如此,寻求圆满,难得圆满,却非事事抱憾,总有几番期愿可得顺遂,可遇安然。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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