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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在沙特阿拉伯王国利雅得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5届世界遗产大会通过决议，将中国“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世界遗产数量增至57项。“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成为全球第一例茶主题的世界文化遗产。消息传来已是晚上，在新晋世界遗产地——云南普洱景迈山，人们身着盛装、欢呼雀跃，围着篝火尽情享受这一盛大时刻。 喜悦自豪于我国再一次“喜提”世界遗产项目的同时，在与景迈山相聚2800多公里的长三角地区，有人感觉“意难平”。普洱景迈山古茶林项目申遗开始于2010年，由此向前追溯至1996年，江南的苏州、嘉兴、湖州等城市就开始了“江南水乡古镇”申遗的漫漫征途，“陪跑”至今33年，成为申遗界的“村上春树”。 申遗，对江南水乡古镇有多重要？什么时候，第几届世界遗产大会，江南水乡古镇项目才能获得“上会”资格？
漫漫申遗路 中华大地，千年锦璨文明，万里锦绣江山，那些惊世绝伦的世界级人文景观、遗产，是不可估量的人类财富。中国于1985年正式加入《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从1987年首次申遗成功至今，世界遗产总数已达57处，是全球世界遗产数量最多、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拿苏州来说，1997、2000，苏州古典园林列入世界文化遗产；2014年，中国大运河列入世界文化遗产，运河苏州段有若干遗产点、遗产段。由苏州牵头的“江南水乡古镇”申遗项目，也早早地进入了中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江南古镇，是个集合概念，在地理学上，泛指“长江以南古镇”，尤其以江南水乡古镇为典型。江南古镇，是文化遗产群，主要包括古镇古建筑群、古镇老街区、古镇民俗等。 江南水乡古镇申遗，由来已久，然而其路漫漫，几多波折，而加入古镇申遗“群聊”的成员，则变化频繁。20 世纪90 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亚太区主任明嘉扬女士提议浙江的乌镇、西塘、南浔和江苏的周庄、同里、甪直可以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这一提议最终得以落实，形成江南水乡古镇最初的联合格局，这六座古镇也即传统意义上的江南古镇代表。 2001年4月，江南水乡古镇联名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而查阅2006年12月15日由新华社公开发布的国家文物局《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重设目录，第11项“江南水乡古镇”则只有周庄、甪直、乌镇、西塘四镇。2008年3月28日再次国家文物局更新清单，“江南水乡古镇”扩展到10名成员，分别是甪直、周庄、千灯、锦溪、沙溪、同里、乌镇、西塘、南浔、新市，列入标准为ⅡⅣⅤ，其中6席是江苏的，4席是浙江的。 2012年11月，国家文物局公布更新后的“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江浙两省10个古镇列入“江南水乡古镇”申遗名单，与2008年相比未有变化。2015年，江苏省黎里、震泽和凤凰3个古镇增补列入名单。这13个江浙古镇，既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空间布局，又有“粉墙黛瓦、廊街岸柳、深巷老宅”的建筑风格，文化传统也保留了当年“业商贾、咏诗书、尚民俗”的特色。新加入的江苏黎里、震泽和凤凰，虽然名气并不如周庄、乌镇、同里那样大，但保护相对较好，而且保留了以前的文化传统和建筑特色。 2015年1月22日，国家文物局在江苏昆山组织召开“江南水乡古镇申遗工作座谈会”，前述13个江南水乡古镇“建群”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并确定苏州市为牵头城市。 2015年3月26日，江南水乡古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推进会在苏州召开，会上成立了江南水乡古镇联合申遗办公室，通过了《江南水乡古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方案》，并签署了《江南水乡古镇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协定》等文件。根据工作方案，2016年底前，各个古镇将完成“江南水乡古镇”申遗的各项准备工作，2017年初，申遗文本将正式上报国家文物局，尽早把“江南水乡古镇”项目提交到世界遗产中心审议，并力争在“十三五”期内完成申遗。 2016年，江南水乡古镇申遗工作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在苏州召开。 2018年1月13日，江南水乡古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2018年推进会在苏州召开，来自江浙地区的14个江南水乡古镇将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经国家文物局同意，惠山古镇正式加入江南水乡古镇申遗行列，使得江浙两省申遗古镇从原来的十三个增加到十四个，也是无锡第一次加入古镇“申遗团”。 2020年9月，新场镇正式宣布加入“组团”申遗的队伍，成为上海唯一入选的古镇。 2023年2月16日，第三届长三角一体化古镇发展大会暨2023江南水乡古镇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推进会在苏州市吴江区黎里古镇举办。至此，联合申遗的古镇成员“基本”算是固定下来了：包括苏州周庄、甪直、同里、沙溪、锦溪、震泽、黎里，无锡惠山，嘉兴乌镇、西塘，上海浦东新区新场在内的11个古镇，作为申遗古镇中的典型例证；苏州千灯、凤凰，湖州南浔、新市4个古镇作为申遗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以上共同构成江南水乡古镇的完整框架。 但也只能算是“基本”，因为依然有一些江南古镇在“蠢蠢欲动”想要“入群”，比如上海淀山湖畔的朱家角古镇、常州天宁区的焦溪古镇。不同于周庄、西塘等古镇小河、小桥的特点，朱家角作为一个通行港和集散地，在所有江南水乡古镇中，具有自身的独特之处。而常州焦溪古镇传统特色肌理保存完整，其中，黄石半墙与其他粉墙黛瓦的江南水乡古镇形成明显差异，也使得焦溪成为江南水乡古镇的独特类型。 “没参加申遗的古镇不是好景区” 说江苏是“散装大省”历来是网上一种对江苏的调侃，原本略带贬义的一个词愣是让江苏用实力“玩成”了褒义词，如今连江苏人自己也乐于调侃自己是“散省”人。提到“散装”，也许江南水乡古镇才更“当得起”吧。 历史上的“江南”是个很大且变化的地理概念，长江以南的广大区域浙江、古徽州、江西、苏南甚至江北的扬州等都是“江南”。而如今，人们脑海里、印象里的“江南”，几乎就只是太湖沿岸的若干城市了，如江苏的苏州、无锡、常州，浙江的杭州、嘉兴、湖州等，至于上海，虽处江南，但人们几乎不将它与江南之间建立强关联。 江南水乡古镇，基于联合国教科文首次考察六镇（周庄、同里、西塘、乌镇、南浔、甪直）时的定义，它们是“一种介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人类聚居地，并在一定的地域形成完善的、以水为中心的网络体系，它具有高度的历史文化价值，是江南水乡地域文化的集中体现”。 自古至今，江南不仅仅是一个地域或事实的集合，更是一个观念的化身，一种生活方式的延续。在江南，古镇并不稀奇，从周庄到鲁迅笔下的绍兴，每个古镇都有各自的亮点，古朴的文化气息、上千年的文化传承，让每个古镇都底蕴深厚，使人流连忘返。镇与镇之间，都是相对独立的生活和经济单元，但同时它们又都具有相同的文化根源。在跟随时代进步、社会发展奔涌向前的同时，又很好地保护和延续了这种文化生命体和其附着的物质形态。 成为“世遗”对于遗产当然是一种保护且是一种更好的保护，但与此同时也是商业价值的一次巨大提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会让遗产一夜之间“身价百倍”。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后，山西平遥、湖南凤凰、云南丽江等迅速发展起了旅游业，成为国内著名的旅游城市。这也是世界文化遗产申报竞争激烈的重要原因。 拿江南水乡古镇来说，虽然申报之路宛如一场长跑，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入群”的古镇已经获得了商业价值的提升，比如从“江南六大古镇”到“十大古镇”乃至到如今有15个古镇，后“入群”的古镇无不是知名度倍增，文旅方面更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没参加申遗的古镇不是好景区”。 同时，“江南水乡古镇”申遗又必然是一个群体行为，任何一个古镇单独申遗都会缺乏全面性，且将把其它具有同样地位和属性的古镇排除在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外。著名世界文化遗产研究专家、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贺云翱认为，江南古镇是在江浙沪一带的江南地域社会中成长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它们都吸收了一些所在地的自然、文化特征，所以，每一个古镇既有共通性又有差异性。因此，才需要将它们“整合”成一个共同的文化遗产体系，以全面地反映“江南古镇”这一遗产类型在中国文化中的代表性和典型性。 目标在望 行则将至 但在世界遗产申报竞争愈发激烈的当下，申遗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贺云翱认为，江南古镇地处长三角的核心地区，被卷入高速的现代化进程中，地方政府也往往在保护遗产与追求GDP之间徘徊，这或多或少影响了其申报遗产的积极性。而且联合申遗意味着协调行动，尤其是江南水乡古镇，15个古镇分属江浙沪三个省级行政区，由于不同的地方对申报世界遗产的认知不一样，不同的地方政府积极性也不同，这也影响了申报进度。 古镇申遗的范围广，涉及面多，多年来，各级政府、各有关单位通力协作，在江南水乡古镇申遗和保护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这其中，苏州作为联合申遗的牵头城市，充分发挥了示范带头作用。一方面，苏州精心制作申遗文本，委托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承担江南水乡古镇申遗文本和保护规划的编制工作，申遗文本从历史文化传统的特殊见证、水乡建筑景观的典型范例、人与自然互动的杰出代表等方面提炼江南水乡古镇的突出普遍价值；另一方面，着力推进古镇保护专项立法，颁布出台市政府规章《苏州市江南水乡古镇保护办法》，成为推动江南水乡古镇申遗的制度保障。同时，苏州在遗产保护管理方面，如立法和动态监测系统等，尤其值得他城借鉴和学习。 申遗需要多少年？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从全国范围来看，明孝陵申遗用时3年，大运河申遗用了8年，泉州也走了20年的申遗路，良渚古城申遗更是长达25年之久。江南水乡古镇需要多久才能“梦想照进现实”？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按照当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规则，一个国家或地区一年只能申报1个项目。这个规则落到国家执行的层面，就是每年度申报的项目都必须以确保通过为优先原则。看着后申报的项目都一个个进入名录，“古镇”们心里不急是不可能的。 但是纵观各级政府部门和国家文物局的努力和对江南古镇项目的信心，我们有理由作出乐观的判断——江南水乡古镇项目在世界遗产大会正式“上会”讨论，已经越来越近了，大概率2026年之前就会梦想成真。2021年，江南水乡古镇申遗，与云南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北京中轴线、西夏陵、海上丝绸之路等项目一并列入国务院《“十四五”文物保护和科技创新规划》。以上项目，极有可能在“十四五”期间都会像云南景迈山古茶林一样，依次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关强也对江南水乡古镇项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推进江南水乡古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是实现江南水乡古镇保护与发展的重要抓手，也是服务国家发展方针、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体现，更是让古镇走向世界、获取更大机遇和广阔发展空间的现实路径。” 道阻且长，但毕竟目标在望，只要继续奋力前行，必然行则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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