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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海军史话(6,上)

 阿里巴巴yht 2023-09-30 发布于河南

接上期

海上躲猫猫

在上一期里介绍了潜艇战和航空战等内容后,这期我们把视角重新转回北海,并且把时间拨回到日德兰海战结束后。德军声称他们在日德兰海战中取得了胜利,并在国内对此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公海舰队司令莱因哈德·舍尔海军上将因此认为,应该趁热打铁继续出动舰队在海上维持攻势,用实际战果维持舰队的士气和战斗力。至于攻击模式则还是老一套,首先派出战列巡洋舰对英国城镇进行炮击,然后将前来的英国舰队引诱到公海舰队的伏击圈里歼灭。

不过由于在日德兰海战中第一侦察集群损失惨重,下属五舰里吕佐夫号已经沉没,德弗林格尔和塞得利茨两舰也严重受损,因此在当时只剩受损程度较轻的毛奇号和冯·德·坦恩号尚可出战,因此舍尔只好调出了大选帝侯、藩侯以及刚服役不久,装备380毫米主炮的最新舰巴伐利亚号这三艘战列舰来增强其的实力——尽管这些航速慢的战列舰并不适合和战巡搭档活动,但是眼下实在无船可用了。这样,第一和第二侦察集群在20海里前先行,而以15艘无畏舰为核心的公海舰队主力随后而来,其目标是接近英国海岸,并计划对桑德兰进行炮击,整个舰队在8月18日夜21点离开了亚德河口。由于日德兰海战之中事前侦察严重不足被认为是意外遭遇大舰队的主要原因,这次德军的侦察工作也做的相当卖力,首先是出动了8艘飞艇,其中四艘飞艇被派去苏格兰和挪威之间的北海监视英国船只的活动,另外四艘齐柏林飞艇则紧临舰队前方开路。另外还派出二十四艘潜艇在英国海岸、北海南部和多格尔浅滩附近巡逻,埋伏在英国舰队可能经过的航线上提供前期预警。这次德国舰队有空中和水下的密切支援,也没有像日德兰时那样带着一堆毫无用处的拖油瓶老舰,因此一路上都在放心的大胆前进。

不过尽管做了完全准备,德国此时还是不知道自己密码早就被破译的情况,因此毫不意外的,40号房间通过截获并解码的无线电消息很快获得了有关德国舰队再次出动的信息。 正在休假的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匆忙于8月19日凌晨在邓迪登上保皇党人号轻巡洋舰,在泰晤士河附近与他的舰队会合——在他缺席的情况下,代理指挥的副总司令塞西尔·伯尼海军上将已经于8月18日下午自行率大舰队出海了。 而大卫·贝蒂中将也带着他的六艘战列巡洋舰离开福斯湾,前往预定的汇合点朗福蒂斯浅滩与主力舰队会合。由20艘驱逐舰和5艘轻巡洋舰(雷金纳德·蒂尔惠特准将)组成的哈里奇分舰队则赶赴雅茅斯以东就位,还有25艘英国潜艇也奉命出击,在可能拦截到德舰的地方各自就位。

8月19日早晨5点5分,德国战列舰威斯特法伦号首先受到了英国潜艇E23号的攻击,一枚鱼雷击中了其右舷中部,虽然伤势并不特别严重,但还是在7点22分被迫自行向基地返航,不过E23号击中敌舰的消息因为通信延迟直到早晨7点才被杰利科将军收到。而位于北线的德国潜艇U52号也在5点57分和英国舰队的前卫遭遇,并先后击中轻巡洋舰诺丁汉号两枚鱼雷,该舰挣扎了两个小时后最终在7点10分沉没。不过起初杰利科上将不清楚诺丁汉号究竟是触雷还是中了鱼雷。尽管在6时48分他就接到了海军部发来的确定德国舰队位置的信号,但因为担心诺丁汉号是闯入了一个德国人新布置的雷区,因此拿不定主意让大舰队继续前进。他于在7时整还命令大舰队调头北驶两小时,直至9时8分受到确认是遭到潜艇攻击的电报后才重新再度南下,结果浪费了四个小时时间。根据海军部的情报,如果保持这样的航向和速度,在下午14点,贝蒂舰队将会驶抵靠近德国舰队35海里的海域。于是杰利科下令全速前进,此时天气条件良好,他认为在天黑前将和对手发生接触。

诺丁汉号轻巡洋舰

在这次行动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是德国的齐柏林飞艇。对英国大舰队的情报,舍尔通过L-21号飞艇获得了一次,通过潜艇得到了三次报告。而此时蒂里特准将的哈里奇舰队已经到达南面集合点附近,对此,德国在南方巡视的那艘L-13号飞艇发了四份报告,报告了哈里奇舰队的动向,但就在这时候问题出现了。中午时分L-13号飞艇再度和哈里奇舰队接触,由于识别错误,L—13把英国轻巡洋舰误认为是战巡或者战列舰,于是向舍尔发报,称其“发现16艘驱逐舰以及轻巡洋舰、战列巡洋舰以及战列舰”。舍尔根据先前的侦察报告,认为英国主力还在自己的北方,于是他认为这就是担任前导的贝蒂舰队。因此在13点15分向坐镇毛奇号的希佩尔发出将航向转为东南的指令,希望与希佩尔一同将其围歼,同时依然要求L-13号继续报告,虽然L-13号还可以看见敌方舰队,但是始终由于云层较厚而无法确认舰种。

然而,在下午15点,舍尔接到了U53号罗泽艇长的报告,说英国主力依然在北方,而且正在南下,在这个区域担任警戒的L-11号飞艇还确认了这支舰队至少拥有10艘战列舰。舍尔这才意识到错误,由于担心自己的退路被切断,因此在15时35分他命令舰队完全调头,由希佩尔舰队打头全体向基地返航。与此同时,杰利科通过全速航行,挽回了因其踌躇而损失的时间,并于13时30分收到了海军部确定德军旗舰位置的信号。于是,他以19节时速驶向舍尔刚刚撤离的水域,然而在搜索两小时之后还是没看见德国人的影子。最终只好在15时57分放弃行动,下令大舰队向基地返航。在途中英国舰队再次遇到德国潜艇的袭击,贝蒂舰队的轻巡洋舰法尔茅斯号在16点52分被德潜艇U63发射的两枚鱼雷击中,并于次日在拖往亨伯的途中沉没。约17点45分,蒂里特舰队倒是发现了正在撤退的德国舰队,但是此时大舰队已经走远,于是他无法发起攻击,也只能在19时左右驶回基地,在这个过程中,英国潜艇E23于8月19日凌晨5点05分在泰尔斯海灵岛以北伏击了返航的公海舰队,命中威斯特法伦号战列舰一枚鱼雷,但该舰最终得以抵达港口,这场双方互相都没见到对面人影的战斗就这样草草收场。

威斯特法伦号战列舰

这次海上躲猫猫之后,德国公海舰队主力再也没有到达过北海西部,事后舍尔将军对飞艇部队的侦察能力深表失望,尽管在战前曾对其寄予厚望,但实际证明这些飞艇的侦察效率非常低下,此次出战的8艘飞艇只有3艘发现目标,而且总共进行的7次报告中有4次存在问题。 10月6日,德国政府恢复使用潜艇攻击商船,这意味着德国潜艇舰队无法再和水面舰艇进行联合行动了。为了支援潜艇部队的作战,10月10日,舍尔首先派遣驱逐舰队前去协助潜艇的行动。而为了支援驱逐舰的行动,在10月18到19日间,他又再次派遣公海舰队出击,在多格尔沙洲的东侧就位。然而此次出动数小时之后,轻巡洋舰慕尼黑号便被英国潜艇E38击伤,由柏林号将其拖回港内,由于担心附近海域还有其他潜艇,随即舍尔就放弃了进一步的行动,取消计划返航了。而英国大舰队再次接到舍尔打算出击的警报时,杰利科也没有立即发出下令出击,只是下达了一个简短的通知就作罢了。

11月3日早晨7点,U30号潜艇报告说柴油机发生故障,于是正好从英国返回的U20号准备前去支援。这两艘潜艇很快汇合,在排除故障以后结伴返回德国。然而到11月4日晚上7点20分两艇到达日德兰半岛西侧时双双因遭遇浓雾而搁浅。两个小时以后U30终于得以解脱,但是已经失去了潜航能力,而另外一艘U20则无法脱困。由于U20的艇长正是一手造成了卢西塔尼亚号事件的施威格上尉,舍尔认为绝对不能让这个人落到英国人手中,于是立即设法进行救助。他派遣了海军少校迪特马尔率领的第4雷击分队进行直接营救,还下令由国王、大选帝侯、藩侯以及王储号这4艘皇帝级无畏舰组成的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以及毛奇号战列巡洋舰到达合恩礁附近进行支援。而英军方面还是通过破译电报得知了这一情况,于是派遣在附近海域的J1号潜艇赶去设伏,于12点08分和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建立了接触并展开攻击,击中大选帝侯号和藩侯号各一枚鱼雷,迫使两舰返回基地修理。另一边行动的第4雷击分队则在4日早晨6点20分赶到出事地点,先将U30号护送回去。不过解救U20号的行动比较困难,尽管拖船三次靠近潜艇,但是每次缆绳都被绷断。由于其搁浅海岸较高,因此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救援,只能将艇炸毁放弃。

U20的残骸,该艇正是卢西塔尼亚号事件的罪魁祸首

这次事件后,威廉二世再次就两艘无畏舰受损一事对舍尔进行了指责,此后德国舰队的大规模行动基本上告一段落。这一年底,德国的舰队组织也发生了重大变化,由前无畏舰组成的第二战列舰分舰队被调离公海舰队,仅仅用以保卫赫尔戈兰湾,并作为训练之用。而公海舰队的主力转由第一、第三和第四战列舰分舰队组成,这些分舰队分别拥有无畏舰8艘、5艘以及5艘。至于再剩下以更加老旧舰艇组成的第五和第六战列舰分舰队,以及第三、第五和第六侦查集群也被全部调离公海舰队或者直接撤销编制。其属下舰艇只被用于训练或在波罗的海等次要战区活动,或者干脆直接转入预备役,有的老旧舰艇上的岸炮也被拆下转用于陆上作为岸炮或者野战炮使用。公海舰队旗舰转由新建成的战列舰巴登号(SMS Baden)担任,而第一侦察集群的旗舰也换成了新服役的兴登堡(SMS Hindenburg)号战列巡洋舰,以代替沉没的吕措夫号。而随着德国潜艇作战的再度进行,海上主力地位完全变成了潜艇,公海舰队则成了一个次要的配角,加上新主力舰的建造完全终止,上述的兵力构成基本上一直维持到了战争结束。

尽管主力舰的建造在1916年后已经完全终止,不过整个战争期间德国海军仍在进行关于新主力舰的研究,特别是在日德兰海战之后。图为巴伐利亚级后续设计的L 20e α级战列舰,按照计划其标准排水量约为43800吨,最高航速26节,主武器为8门420毫米主炮。
同时期的一些概念项目想法则更加长远,特别是关于战后主力舰的相关概念研究,例如GK系列设计研究便探讨把战列舰与战列巡洋舰合并,设计一体化新主力舰(高速战列舰)的可能,其中最大的GK4541和GK5041方案排水量都达到了5万吨以上,主武装则为8门420毫米主炮。从这些相关研究里我们也能大致推测出德二的战后主力舰大概会是什么样的。
同时期的轻巡洋舰设计则强调侦察作用和高速作战能力,代表是Flottenkreuzer舰队巡洋舰方案系列。图为其中的FK1A方案,吨位在4850吨左右,配备5门150毫米主炮和4具600毫米鱼雷发射管,航速在32-33节左右。

多佛尔海峡之战

在双方于北海大战的前几个月,1916年4月底开始,英军由海军中将培根爵士麾下的多佛尔巡逻舰队开始在比利时海岸外建立起一道29公里长,由系留水雷和铁丝网组成的阻拦网,用以封锁弗兰德斯的德国潜艇部队。这条被称为“比利时沿海封锁线“的屏障最终在5月7日完成,虽然还不足以完全封锁以泽布吕赫以及奥斯坦德为基地的德国弗兰德斯潜艇舰队,但是还是给其潜艇的行动带来相当的麻烦。在布设阻拦网次日的4月24日,UB13号潜艇便被其中一枚水雷炸毁,因此,英国海军部也于9月在多佛尔东口如法设置封锁线。英军的这条封锁线自然很快成了德军的眼中钉,但是此时驻佛兰德斯的德军水面舰艇仅仅只有3艘驱逐舰以及一些A字号小型鱼雷艇,无力对其进行攻击,驻佛兰德斯的德国海军直属军司令官冯·施罗德海军上将只能不停的向本土要求派遣驱逐舰支援。到了1916年10月,由于弗兰德斯方面一再要求,德国海军总部终于同意将第三和第九两个雷击大队一共24艘驱逐舰从赫尔戈兰湾调到弗兰德斯划归他的麾下,并由在日德兰海战中担任公海舰队雷击舰队司令官的米歇尔森准将率领。

安德烈亚斯·海因里希·米歇尔森准将(Andreas Heinrich Michelsen 1869-1932),曾在日德兰海战里担任公海舰队雷击舰队的司令。

在这些增援兵力抵达后,冯·施罗德计划动用这些新到的驱逐舰,在多佛尔海峡一带对封锁线以及在海峡中发现的任何协约国船只发起一次大规模突袭,并将10月26日定为行动日期。 尽管英军的40号房间这回还是及时发出了警报,多佛尔巡逻舰队也因预计德国会发动袭击而禁止船只在夜间驶入英吉利海峡,并且向多佛尔增派了支援舰艇,但由于之前长期紧张巡逻导致舰队下属各舰状态不佳,到26日夜晚在海峡担任保护的英军舰艇仅仅只有老式驱逐舰挥动(Flirt)号,武装游艇绿荫(Ombra)与武装拖网渔船H.E.斯特劳德(H.E.Straud)号这三艘小船而已。还有4支漂网渔船队在多佛尔海域进行拉网作业,而这艘漂网船的武装仅是每艘船上有一把步枪而已。此外,在多佛尔有6艘部族级驱逐舰在担任警戒,而哈里奇舰队则分散部署于海峡入口的重要锚地唐斯附近。

10月26日晚17点半,德国的两支雷击大队从泽布吕赫出发,向多佛尔海峡驶去。这些驱逐舰以分队为单位兵分四路,分别攻击海峡的不同地区。这天晚上是晴朗的新月之夜,天上布满繁星天色却特别黑暗。首先,米歇尔森准将亲率第三雷击大队的第5分队前去攻击封锁线。这支分队与负责拉网作业的英国第10漂网船队的五艘漂网渔船发生了接触并立即加以攻击。听到了炮声之后,担任护卫的驱逐舰挥动号在22点30分左右赶往出事地点,并向德舰发出敌我识别信号,然而对手也以同样信号作答。挥动号于是误以为这些舰艇是自己人,至于此时前来可能是因为飘网船遭到了潜艇攻击,当挥动号看到一艘正在沉没的漂网船时还想前去进行救助,并放下了一艘救生艇。但是德舰在此时突然向其开火,令船员们大吃一惊。 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挥动号又试图撞击其中一艘德国驱逐舰,但没有成功,经过短暂交战后,她最终被炮火和鱼雷击沉。击沉挥动号后,德军继续对漂网船进行攻击,击沉了第8和第16漂网船队的各两艘漂网船,随后扬长而去。 最终第5分队的这次突袭共击沉了六艘漂网船和一艘驱逐舰,并击伤另外三艘漂网船以及拖网渔船H.E.斯特劳德号。

海战后,被德舰炮火击伤的漂网船

当多佛尔巡逻舰队指挥官雷金纳德·培根海军上将听说德军袭击封锁线后,他派出了六艘部落级驱逐舰——亚马逊人号、莫霍克人号、维京人号、鞑靼人号、哥萨克人号和努比亚人号,去与德军交战。 由于对命令的误解,英国驱逐舰队指挥官——维京人号上的亨利·奥利芬特中校,将他的驱逐舰分成了两个松散的集群,一组由维京人、莫霍克人和鞑靼人组成,另一组由努比亚人、亚马逊人和哥萨克人组成。脱离友舰单独行动的努比亚人号则在不久后抵达袭击现场,而此时德军第17雷击分队则在古德温沙滩附近捕获了一艘空无一人的英国运输船女王号,当时她正从法国海岸返回,并在带走了船员后将其击沉,此时在继续搜索的过程中正好和努比亚人号遭遇。

努比亚人号犯了与挥动号相同的错误,将德国驱逐舰误认为是自己人,直到德舰一阵炮火打来后才发现不对。该舰随后试图撞击德国阵线中的最后一艘舰,但被一枚鱼雷击中,炸毁了她的船头,将她变成了一艘漂流的船体。 亚马逊人和哥萨克人很快抵达现场支援,并与德国驱逐舰发生交火,德舰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占了上风,在交战里击中亚马逊人号数弹,打坏了其的两个锅炉,迫使英舰撤退。 奥利芬特中校亲自指挥的维京人分队也与正返回泽布吕赫的第18雷击分队发生了遭遇,尽管维京人号没有受损,但莫霍克人吃到了几发炮弹,然后德国人才得以回到安全的海岸。 行动接近尾声时,培根还打算派遣在敦刻尔克的舰艇堵截德军撤回佛兰德斯的航线,但扑了个空。

海战结束后搁浅在多佛尔附近的努比亚人号,该舰在战斗结束后被友舰拖走,但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拖绳断裂,她最终在多佛附近的南福兰海滩搁浅,然后船头在白垩礁上完全断裂了,英军只得回收了剩下的船体。
在回收了该舰船体后,英军将努比亚人号剩下的船体和另一艘之前被毁的同级舰祖鲁人号剩下的船头部分拼到了一起,拼出来了一艘新的驱逐舰,并同样以组合的方式把两艘舰的名字给拼了起来,将其命名为祖比亚人号(HMS Zubian)。这艘缝合起来的驱逐舰一直服役到战争结束,并于1918年2月4日在埃塞克斯海岸击沉了UC50号布雷潜艇。

此次德军雷击舰队的突袭取得了全胜,击沉了6艘漂网渔船、1艘驱逐舰和1艘运输船,另外还击伤3艘驱逐舰、3艘漂网渔船以及1艘武装拖网渔船,英国方面还有45人战死,4人负伤以及10人被俘,而德军仅G91号驱逐舰受损,但没有人员伤亡。借着大胜余威,德军很快准备再次对多佛尔封锁线发起突袭,不过由于泽布吕赫的港口设施有限,无法停泊如此众多的驱逐舰,况且英国人始终在对这个港口进行炮击,而且在10月遇到袭击后英国人加强了对港口的空中侦察,随时还会可能遇到空袭。于是,第三雷击大队只好被调回威廉港,在弗兰德斯暂时只保留第九大队的10艘驱逐舰。11月23日夜到24日晨,这10艘舰与弗兰德斯原有的3艘德国驱逐舰一道再次出击,打算对英军在唐斯的锚地发起袭击,不过虽然已经接近到了锚地很近之处,然而由于遇到了英国巡逻舰队,因此没有取得成功,仅仅击伤了一艘漂网渔船。不过,这些舰艇随后却绕道海峡西北部,忽然驶抵肯特郡东端的海滨城镇马盖特,进行了一阵炮击后扬长而去。虽然这次袭击其实没有什么效果,但本土自从希佩尔舰队炮击后还是又一次遭到德军炮轰的事实还是引发了英国的民愤,使英国海军部在之后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此后直到1917年为止,德军一直从公海舰队里轮流抽调驱逐舰到佛兰德斯基地驻扎。1917年1月22日和23日,第六雷击大队在舒尔茨少校指挥下按照计划前去弗兰德斯换防,由他本人亲自乘坐指挥舰V69号驱逐舰带领属下10艘驱逐舰随行。这个动向又被英军的第40号房间获悉,于是海军部下令派出哈里奇舰队前去拦截,并从多佛尔巡逻舰队获得了6艘驱逐舰的增援,因此这次英国出动的兵力为6艘轻巡洋舰、两艘驱逐领舰以及16艘驱逐舰,这些舰队准备在斯豪文沙洲以及马斯灯船之间的荷兰沿海对德国舰队进行阻截。

双方随后在黑夜中爆发了一场遭遇战,德国舰队则趁着混乱突破了英军的阻击线。虽然指挥舰V69号遭到攻击,其舵机发生了故障还撞上了己方G41号驱逐舰,不过两舰都没有沉没的危险,在突破过程中,S50号驱逐舰发射的鱼雷还击中了英国驱逐舰非洲热风(HMS Simoon)号的弹药库,造成了全舰90人中3名军官和44名士官水兵的阵亡,该舰的人员随后由莫里斯号驱逐舰冒险全部救出,其残骸则在当晚22点40分被猎迷(Nimrod)号驱逐领舰击沉。当英国巡洋舰赶来支援后,已经负伤的V69号又被这些巡洋舰发现,遭到了一阵炮击,在舰上指挥的舒尔茨少校也阵亡了。不过英国舰艇却以为V-69号已被击沉,而过早地关闭了探照灯,因此该舰得以逃到了荷兰艾默伊登港,结果荷兰当局也没有将其扣留而直接将其放行,任其逃回了泽布吕赫港。

在第六雷击大队有惊无险的抵达后,其协同泽布吕赫的其他两支雷击分队又在2月25到26日、3月17日到18日两次袭击了多佛尔封锁线以及英国锚地。第一次只击伤了负责担任警戒的驱逐舰云雀号,第二次攻击则规模大得多,出动了全部3支雷击舰队共16艘驱逐舰攻击了唐斯锚地,由接替舒尔茨担任指挥第六雷击大队的梯勒森少校指挥,德舰这回悄悄的摸到了港口附近,并奇袭了担任防守的英国4艘驱逐舰,且为了避免惊动对手没有开炮,而是直接进行了一轮夜间雷击。这次夜间雷击击沉了驱逐舰模范号,并重创另一艘驱逐舰卢埃林号,随后德舰才对港口展开炮击,但只击沉了其中停泊的一艘货船后就撤退了。

在3月份,第三雷击大队和第六雷击大队再次进行了换防,其司令卡勒(Kahle)海军中校则成了弗兰德斯的雷击舰队司令官。同期原来由阿尔布莱希特(Albrecht)少校指挥的弗兰德斯第1雷击分队也得到了增援,将其升格为雷击大队,另外还有由阿斯曼(Assmann)少校指挥的弗兰德斯第2雷击分队,由较小的A级鱼雷艇组成。因此佛兰德斯的德国驱逐舰数量增加到24到25艘,并有14到15艘A级鱼雷艇作为补充。以这些新到的舰艇为后盾,1917年4月20日,坐镇布吕赫的卡勒中校挑选了12艘比较新式的驱逐舰再度对多佛尔防线进行袭击。这些驱逐舰都是1915年到1916年服役的,排水量824到960吨,装备88到105毫米的火炮,航速可以达到34节。他计划将这些驱逐舰分成两组,其中第5雷击分队的6艘V71、V73、V81、S53、G85以及G42号在戈蒂埃上尉率领下攻击多佛尔一侧,另外6艘V47、G95、V68、G96、G91、V70则由阿尔布莱希特少校指挥,前去攻击加来一侧。德国舰艇在傍晚19点离开港口,悄悄向目的地而去。在晚上23点10分,阿尔布莱希特舰队首先对加来进行了5分钟的炮击。

由于德军的这次袭击事前没有进行过通报的原因,英军的40号房间此次没能发出预警,因此多佛尔巡逻舰队还是按照平时计划,只在海峡哪里部署了两艘驱逐舰巡逻,不过是较大型的驱逐领舰雨燕号和布洛克号,其中前者排水量达2207吨,最大航速近35节,武装在当时为1门152毫米45倍径单管炮、两门102毫米炮、一门2磅速射炮以及两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布洛克号的排水量稍小一些,但也有近1700吨,最高航速32节,装备6门102毫米炮和2具双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都比德军参战的驱逐舰要强很多。20日夜晚23点多,这两艘大型驱逐领舰正在多佛尔附近巡逻时,发现从加来方面传来了炮声,而且依稀可见火炮开火的闪光,于是立即向加来方向驶去增援,结果在21日0点50分和第5雷击分队的6艘驱逐舰迎面相遇。

德军的动向

由于接触时双方正好是以反航向的情况相遇的,而且即将擦肩而过,于是英军领队的雨燕号紧急朝右转舵,加速向前驶去,打算直接将德舰阵列拦腰切断,必要时候直接对敌舰实施撞击。不过这一大胆的举动没有奏效,由于舰首那门152毫米炮射击时候的闪光影响了操舵,该舰稍微偏离了航向,等佩克舰长回过头来才发现其航路将横穿过末尾那艘德国驱逐舰的后方,于是他果断下令向倒数第二艘敌舰发射一枚鱼雷。紧随其后的布洛克号上的伊文斯(Edward Ratcliffe GarthRussell Evans)舰长也下令跟随雨燕号右转,高速向敌舰冲去的同时不约而同的向倒数第二艘敌舰发射了鱼雷。当时位于德国舰列倒数第二艘的为G-85号驱逐舰,该舰最终被雨燕号发射的一枚鱼雷命中,并在不久后沉没。

布洛克号随后又做出了惊人举动,该舰在看到预定攻击的目标已经被鱼雷命中后又迅速调转航向,直接撞击了位于德舰队列末尾的G42号驱逐舰,尽管G42号试图躲避,但还是被布洛克号拦腰撞上,两舰随后卡在了一起。在暂时无法脱困的情况下,两舰一边用舰炮几乎零距离对射,一边展开了一场古典的接舷战,G42号的德国水兵率先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短剑和匕首冲上布洛克号的舰艏,后者前主炮的炮手们在夜幕中还以为他们是自己人,结果遭到了突袭。炮长盖尔斯(Donald Allen Gyles)预备见习军官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是依然握着他的左轮受,率领幸存的炮手奋力守住了前主炮。布洛克号舰桥上的军官们随后也参加了这场肉搏,纷纷使用个人身边仅有的自卫武器与爬上舰来的德国水兵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这时,另一艘德国驱逐舰也从黑暗中赶来支援,导致布洛克号中弹累累,舰上几乎有四分之一的舰员非死即伤,伊文斯舰长也差一点被弹片所杀。不过就在这危急关头,布洛克号终于费劲地摆脱了G42的船壳恢复了航行能力,而被撞烂的G42号则很快就翻沉了,有36人随舰阵亡。

与此同时,雨燕号则正在与剩下两艘德国驱逐舰交战,尽管以一敌二,但是凭借强大的火力仍然不落下风。布洛克号此时试图赶上去与其协同作战,但是被一发炮弹击穿了主蒸汽管道,因此只能退出战斗,面对这两艘英舰的不要命打法,残余的三艘德军驱逐舰只好选择了撤退。英军方面残余的雨燕号也因多处受伤,无法全速追击德舰,因此只好放弃追击,在打捞起了140多名德国水兵后拖着布洛克号返回了基地。在这次战斗中,英国两艘驱逐舰击退了数量上绝对占有优势的对手,因此佩克与伊文斯舰长这两位舰长都被授予优异服务勋章,并被晋升为海军上校,伊文斯最终更是晋升到了海军上将之位。除了他们两位舰长外,盖尔斯炮长以及另外10名官兵也获得了优异服务勋章。尽管只是一次小规模战斗,但这次胜利对英军却意义重大,德国弗兰德斯雷击舰队随后虽然偶然还有出击,比如在4月25日偷袭击沉了法国军旗号驱逐舰,但是对多佛尔海峡的突袭在此后被暂时停止了。

布洛克号和G42号的接舷战
值得一提的是同时期德国也在建造自己的大型驱逐舰,为1916型大型鱼雷艇(S113级),该级的满载排水量达到了近2400吨,装备4门150毫米炮和2具双联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航速可达近37节。不过在1918年投降前仅完成了少数几艘,在战后都作为战争赔偿转交给了法国和意大利,没有参战记录。

勒威克海战

到1917年夏天,随着前线战局不利、战争开销和伤亡不断上升以及英国对德国封锁的持续和强化,德国国内的情况已经变得相当糟糕。首先是越来越恶劣的物质供应情况:食品供应受军队控制,造成黑市猖獗,士兵、工人乃至小商贩和小企业主等无产到中产阶级物资短缺、实际收入下降。相反,富裕阶层和军官们则几乎不受影响,军火商大发横财,时任德国财长的卡尔·赫弗里希阻止向富人征税,转而发行后来几乎成为废纸的战争债券,将人们的储蓄吸走。数百万人的伤亡、冬季饥饿、粮食歉收和前线的失败造成了德国民怨的沸腾和反战声浪日益增大,而这在战争初期几乎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就连开战时曾极力支持战争的社民党都发生了分裂,一部分反对继续进行战争的人于1917年4月成立了独立社会民主党 (USPD),要求立即达成和平协议。 尽管德国政府采取了诸如将抗议和罢工者送到前线等一系列镇压措施,但针对物资供应不足的罢工还是越来越多,要求尽快结束战争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要求尽快结束战争的呼声也逐渐传播到了军队之中,并在海军中首先爆发了出来。自从日德兰海战之后,公海舰队在波罗的海之外的海域活动大为减少,除了潜艇和轻型舰艇还保持着活跃外,大多数舰艇停泊在德国沿海的海军基地里无所事事。在这种环境之下,海军的士气每况愈下,反战情绪开始在底层水兵中蔓延。和德国陆军不太一样的是,海军军官大多是来自中产阶级的平民,对他们来说,皇帝陛下本人支持的海军比仍然由贵族主导的陆军提供了更好的晋升机会,而士兵则大多来自工人阶层。这些来自中产阶级的海军军官们一度将海军视为国家团结的象征。 他们觉得自己是“矛尖”,被要求给予德国“世界认可”,但是他们对待下级水兵却如同陆军的普鲁士军官团一样,非常苛刻和傲慢,在海上战事不利的情况上,下级水兵更是成了军官的出气筒,底层军官经常通过谩骂乃至体罚受其摆布的下属来补偿海军此时无所作为的挫败感。

粮食供应紧张的问题也可以在舰队里看到,此时水兵的餐桌上已经没有了肉和鱼,就连面包也已经让一种被称为“威斯特法利亚胡萝卜”的粗面粉与烤麸饲料混合物给取代了。冷漠且傲慢的军官、严苛的纪律、繁重的日常船务、无所事事的环境、恶劣的饮食这些因素加在一起,终于让一部分水兵忍无可忍。早在1916年底,公海舰队就出现了几次规模较小的抗议活动,1917年夏天,舰队第一次发生了重大骚乱,六月至八月期间,八艘军舰上的水兵举行了抗议活动,抗议恶劣的饮食和水兵的不人道待遇。 其中,约400名水手和司炉未经许可离开了路易特波德摄政王号战列舰,举行了一次水兵会议后才自愿返回船上。对此在1917年8月,海军起诉了五名带头的水手和司炉,以“煽动叛国罪”的罪名判处他们死刑,其中的两人马克斯·赖希皮奇 (Max Reichpietsch) 和阿尔宾·科比斯 (Albin Köbis) 的判决很快就被执行,其他人死刑判决则被转为监禁。

路易特波德摄政王号战列舰

在这种情况下,舍尔认为现在急需通过几次胜利来鼓舞舰队越来越低落的士气,于是他一边组织公海舰队在波罗的海地区大举出击,配合陆军在东线的行动(阿尔比恩行动),同时也希望在北海发起一些小规模的行动来打击英军。对于德国人来说正巧的是,同期英国刚好正在组织前往挪威的护航船队来应对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这些大规模的船队对公海舰队来说无疑是诱人的目标。因此舍尔便决定通过派出水面舰艇攻击挪威护航队来支援潜艇作战,他还希望借助这样的行动恐吓斯堪的纳维亚中立国,警告他们不要和英国合作,同时迫使英军分派舰艇应对德军可能的水面舰艇袭击,一方面减轻潜艇部队的压力,一方面最好能够创造一个以优势兵力与大舰队交战的机会。 德国潜艇对此发来的报告则表示乐观,他们发现有许多船只正在挪威的勒威克和卑尔根之间航行,而位于路线以南的德国基地使得水面舰艇对护航舰队路线东端的突然袭击成为可能,秋季和冬季的短日照和暴风雨天气则增加了出击不被发现的可能性。

至于用来袭击的舰艇,舍尔上将选中了两艘布雷巡洋舰绿头蝇号和牛虻号来执行计划中的袭击任务。这两艘布雷巡洋舰的诞生还要追溯到一战前,1914年,斯德丁的伏尔铿船厂为沙俄海军生产了两套大功率蒸汽轮机,用于其当时正在俄国建造的诺罗季诺级战列巡洋舰纳瓦林号。当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8月爆发后,德国政府遂没收了这批蒸汽轮机。由于当时水雷已经证明其具有进攻价值,因此海军下令伏尔铿将原纳瓦林号的推进系统一分为二,并围绕该发动机建造了两艘快速布雷巡洋舰,以用于攻势布雷行动。这两艘布雷巡洋舰标准排水量为4385吨,满载则为5856吨,武装为4门150毫米主炮和2门88毫米高炮,最高航速28节,最多可以携带400枚水雷。由于其执行任务的特殊性,其外观设计类特意仿照了英国的林仙级轻巡洋舰,加上航速较快的特点,因此被舍尔选中来执行袭击任务,为了执行袭击任务,两舰还在水雷舱搭载了额外的煤炭包,试图延长航行时间,而且还用薄金属板对舰艏进行整形,并将后桅的顶桅卸下,并将船体涂成深灰色,以进一步增强伪装效果,甚至还在舰上派驻了无线拦截小组,以便在攻击时候干扰英军通信,让其无法及时发出警报。

绿头蝇级布雷巡洋舰的线图与照片,该级也是当时德国航速最快的巡洋舰

1917年10月15日,一支护航船队从勒威克启航开始穿越北海,这支护航船队包括12艘商船,护航兵力包括驱逐舰玛丽罗丝和强弓号、艾尔茜和P·范农号武装拖网渔船,目的地则是挪威的卑尔根港。由于有迹象表明德国公海舰队可能要有些动作,贝蒂在事前另外派出了一支巡逻舰队在北海展开,对可能的德国袭击舰进行搜寻,但一无所获。这支船队顺利到达了挪威,随后从那里掩护同样12艘船组成的新船队回国,包括一艘丹麦货轮、五艘挪威货轮、三艘瑞典货轮、两艘英国货轮和一艘比利时货轮。实际上德军方面从一出航就便已经知道这支船队的动向,舍尔本来打算在15日就对其进行攻击,但是由于两舰出击时要经过的诺曼深海被水雷堵塞无法航行,因此只能推迟到16日,以便扫雷艇在其中开出一条航道。尽管英军的40号房间这次也是提前就截获了德军的通信,得知有至少一艘布雷巡洋舰即将出发的消息,同时德军还要求其潜艇不要攻击任何发现的轻巡洋舰,除非确认她们是敌方舰艇。但是由于英军无法确定德军此次出击的目的,认为可能只是简单的执行布雷任务而已,因此没有及时向船队发出警报,奉命出发去北海搜索的几支巡逻舰队也都没有找到德舰的影子。

为了避开贝蒂大舰队的巡逻,出击的两艘德舰一路绕了个大圈,在17日黎明到达了设德兰东部52海里的地方。而此时,英国护航队则已经到达了距离勒威克61海里之处。由于目的地就在眼前,因此护航队的警惕开始松懈。前导舰玛丽罗丝号开得太快,已经远离了船队5到7海里,商船们根本看不到其影子,两艘武装拖网渔船则落在后面相当一段距离,因此这支排成两列纵队船队后面,实际上当时仅跟着强弓号一艘护航舰,而且当时海面上正刮着猛烈的西南风,海浪汹涌,光线较差,能见度只有不超过4,000码(2.0海里或3.7公里),两艘德国巡洋舰得以借着恶劣海况的掩护悄悄的逼近了目标。

10月17日早上6:00后不久,强弓号的瞭望员才发现有两艘奇怪的军舰正在向自己靠近,看起来有点像自己家的林仙级轻巡洋舰,于是便发出信号要求对方通报身份,而德军领队的绿头蝇号则一边用信号灯含糊地作答,一边迅速逼近,并转舵占据有利阵位,一直到双方交换了第三轮信号后,强弓号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开始试图联络基地,但是已经晚了。到6点06分,德舰在2800米处忽然开炮射击,英国炮手这才匆匆赶到炮位,完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德舰的首次齐射就击中了强弓号,并且直接切断了主蒸汽管道,甲板下多名船员被烫死; 舰长布鲁克少校也被打伤。 在该舰信号员发出警报之前,接下来的几次射击又打坏了无线电台,导致其无法及时发出警报,舰长布鲁克少校只好下令弃船,该舰随后在7点30分左右沉没。

在击沉了强弓号后,两艘德舰立刻将炮口转向商船,很快就击沉了其中的4艘,听到了后方的炮声后,玛丽罗丝号这才调头返回,舰长福克斯(Charles L.Fox)中校原本以为是遭到潜艇攻击,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对手是两艘轻巡洋舰,尽管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希望的战斗,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应战,以便给商船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德国巡洋舰在6点40分开始射击,双方当时约为6000米,在德舰准确的炮火下,玛丽罗丝号顿时中弹累累,不过这艘驱逐舰却依然一边开火,一边奋力逼近,希望到达鱼雷的有效射程发起雷击,同时以无线电不断呼叫试图发出警报,距离最近的勒威克信号站一度收到了遭到攻击的预警,并且发出了要求其表明情况的回复电报,但是在德舰的干扰下玛丽罗丝号没有收到这份电报。玛丽罗丝号的还击只击中了绿头蝇号的舰桥一弹,不过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是玛丽罗丝号自己却身中15弹之多,在德舰又对其进行了接连三次齐射后,这艘驱逐舰终于爆炸沉没。

玛丽罗丝号和德国布雷巡洋舰交战的绘画

随着玛丽罗丝号沉没,德国人将注意力重新转向货轮,又击沉了五艘船,只有剩余的三艘商船在两艘武装拖网渔船的保护下得以逃脱,两艘德国巡洋舰随后在8点20分脱离战场开始返航,英军随后派出在北海巡逻的几支舰队前去截击,但是都没有找到德国人,两舰最终在18日返回了基地。这次难得的胜利让德国舆论又找到了发泄点,例如科隆市的官方报纸《科隆公报》就在海战之后沾沾自喜的写到:

“英国舰队在哪里? 它既不能保卫自己的水域,也不能保卫盟国的水域……自从斯卡格拉克(日德兰海战)以来,小英格兰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因此避免了海上的侠义之战,只能进行一场饥饿战。”

而在协约国一边,英国方面抗议称,德国对中立船只的攻击是非法的,而且这次德国人没有给商船的船员撤离时间,结果导致如此多的平民伤亡,特别是其中一艘丹麦船玛格丽特号在遇到德舰后就停止了引擎,并且放下了救生艇准备弃船的情况下仍然遭到攻击一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舆论震动,英军后来还指责两艘布雷巡洋舰向救生艇和落水船员开火,但被德军坚决否认。针对此次事件里有挪威商船和海员遭害一事,挪威政府向德国外交部提出了抗议,政府声称,德军的攻击是挪威船只加入交战国保护的护航队的原因,并呼吁德国命令其潜艇指挥官不要伤害挪威水手。

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

与此同时,为了对抗德国潜艇的威胁,英军除了加强护航兵力外,还以大规模布设水雷的方式来封锁其可能的出海通道,而其中,作为基尔运河的出口以及通向濒临北海的德国主要军港威廉港的要冲的赫尔戈兰湾也是布雷的重点区域之一,在这个海域中,英军布下的水雷数量多达近22148枚,在1917年,这些水雷至少炸沉了6艘潜艇。为了给潜艇开辟道路,德国人被迫在赫尔戈兰湾和波罗的海南部150海里的范围里不停的派出扫雷舰进行作业,并由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掩护,偶尔还得到战列舰的远程支援,并通过齐柏林飞艇和水上飞机进行空中侦察。这些扫雷舰艇自然成为英国舰队的理想攻击目标,比如,在1917年8月17日中午英国驱逐舰就突袭了正在进行扫雷作业的德国第5和6扫雷分队的1艘鱼雷艇以及7艘扫雷舰,将3艘扫雷舰击伤,其中M-65号几乎被击沉。10月31日,英军又派出一批巡洋舰和驱逐舰突入卡特加特海峡,击沉了一艘武装商船和九艘拖网渔船,在1917-1918的两年内,德国在这些扫雷行动里损失了约28艘驱逐舰和70艘扫雷舰及其他船只。

德国海军M85号扫雷舰,属于M1916型。德国在一战中先后建造了M1914、M1915和M1916这三种型号的专用扫雷舰,其中的一些直到二战时仍在服役
两艘编队作业中的扫雷舰

在勒威克海战的胜利之后,舍尔希望趁热打铁继续发动下一轮攻击,10月20日,40号房间的密码破译人员解密了一份电报,里面是关于派UB-61号潜艇前往卑尔根北部侦察以寻找斯堪的纳维亚护航队新路线的命令,而来自哥本哈根的特工报告则警告德军即将发动一次有7艘轻巡洋舰和36艘驱逐舰参加的攻击行动。 在截至11月11日的一周内,英国轻型巡洋舰、驱逐舰和一艘战列巡洋舰沿着因此赫尔戈兰湾雷场边缘进行了一次扫荡,但失败了。1917年11月中旬,40号房间得到的情报又表明,德军即将在赫尔戈兰湾进行一次大规模扫雷行动,因此随即决定派遣舰队对其进行攻击,并将行动日期定在11月17日。

和英军情报完全一致的是,德军确实计划于1917年11月17日在赫尔戈兰进行一次扫雷行动,派遣兵力包括第2、第4和第6辅助扫雷艇分队的大约14艘扫雷舰、第12和第14雷击分队的8艘驱逐舰、第四破障分队的6艘辅助扫雷舰和第二侦察集群的4艘轻巡洋舰,由路德维希·冯·罗伊特海军上将(Konteradmiral)担任现场指挥。由于当天凌晨天气非常恶劣,浓雾弥漫,波涛汹涌,德军的飞艇不能起飞,水上飞机的侦察飞行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为了防止万一,德国第四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大名鼎鼎的威廉·苏雄海军中将另外命令分队麾下的两艘战列舰皇帝和皇后号在赫尔戈兰岛附近待命,为其提供远程支援。英军方面则将其派出的突击兵力分为三部分,首先,由快速轻型舰艇为核心的A舰队负责实施快速突击,其主力是两艘刚服役不久的大型轻巡洋舰勇敢和光荣号,另外还有8艘轻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主要由战列巡洋舰组成的B舰队将与其汇合,担任火力支援,并对所发现的敌舰进行扫荡,这支舰队有战列巡洋舰5艘(包括同样刚建成不久的反击号)、轻巡洋舰1艘以及驱逐舰8艘。倘若有敌方大型舰艇前来支援,两支舰队则负责将其引诱到后方,以6艘无畏舰和11艘驱逐舰组成的C舰队将负责将其歼灭。

英军的突击行动按照计划于当天清晨开始,A舰队首先一马当先的突入了赫尔戈兰湾,7点30分,勇敢号率先发现德国扫雷舰队,几乎在同时,德舰也发现了英国舰队的踪影。她们当时正分成三群,扫雷舰群以及驱逐舰群在北方,而冯·罗伊特的轻巡洋舰则在南方,与北方的两群保持等距离。7点37分,勇敢号率先开始向德国扫雷舰开火,同时整个A舰队也一起加速到最快航速,以试图包抄德国舰队,切断其往南撤退的道路。冯·罗伊特很快发现对手火力强大,自己的舰队不是对手,于是他迅速作出反应,下令所有在场的驱逐舰和轻巡洋舰全力施放烟雾,扫雷舰艇则切断扫雷索,并立刻并转向后撤。这个战术起到了预想的效果,德舰在几分钟后完全退到了烟雾屏障的后方,只有一艘倒霉的拖网船哥延根号不幸被击沉。

海战中的一张抓拍照片,轻巡洋舰柯尼斯堡号正在释放烟雾

7点52分,罗伊特向后方的两艘战列舰发出了警报,同时命令他麾下各舰以最快的速度向东南方向撤退。随后上演的是一场激烈的海上追逐战,8点02分,英军B舰队之中航速最快的战列巡洋舰反击号也单独离队脱离出来,加入了A舰队的行列,加上勇敢号和光荣号,这3艘新型大舰于是成了追击舰队的主力。在这个追击的过程中,德国轻巡洋舰皮劳号左舷的1号炮塔被勇敢号命中,不过这发炮弹却没有爆炸,只是击毁了该炮,造成了1人死亡,2人落水,6人轻伤,对航速则无影响,至于英军其他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则还在拼命加速,以试图把德舰纳入射程之中。不过直到8点45分,冲在最前方的第六轻巡洋舰分舰队才终于抓到了向德舰开火的机会,其旗舰刻瑞斯号用其5门6英寸炮率先开始射击,随后跟进的轻巡洋舰卡吕普索号和加的夫号随后也开始射击,并命中了德舰一些炮弹,不过损伤也都不重。由于德舰释放的烟幕遮蔽了视野,海面能见度不佳导致英军的射击窗口有限,加上追击时不得不迎着太阳,所以其瞄准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因此射击的命中率始终比较有限。海域里双方所敷的大量水雷,加上时不时还有发现鱼雷或者发现潜望镜的报告也延缓了英军追击的步伐。

到上午9点30分,勇敢号上坐镇指挥的A舰队司令内皮尔中将开始担心,继续追击可能会闯入德军的水雷区,因此下令大型舰艇停止追击。不过,反击号并不理会这条命令,继续跟着轻巡洋舰追击而去,并在9点47分命中了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导致其航速降低到17.5节。德舰的还击也给英军造成一些损伤,特别是在冲在最前方的第六轻巡洋舰分舰队之中,轻巡洋舰加的夫号吃到了4到5发150毫米炮弹,其中有一发击中了舰桥,一到两发击中其下方的鱼雷管位置,后部上层建筑以及后烟囱也分别被击中一弹,造成了两处火灾,另外两艘轻巡洋舰卡利登以及无常号也各被一弹击中,不过损伤都不严重。在9点40分左右,皇帝和皇后号战列舰终于赶来支援,并开始向英国轻巡洋舰开火。这两艘战列舰的射击非常准确,9点42分,皇后号的第8次齐射便击中了轻巡洋舰卡吕普索号的舰桥,导致其中所有人员全部丧生,稍后不久,卡利登号的右舷舰部水线稍上方也被一发大口径炮弹打中,不过这发炮弹没有造成严重损伤。此时反击号也赶了上来支援,并朝着皇后号打了几次齐射,不过也就在此时传来了让其向西北转移的命令。

在发现两艘德国战列舰来援后,A舰队就按照原计划往西北方向后撤,希望将其吸引到B舰队和C舰队的伏击圈里。但是德军方面没有追击,而是在支援兵力,包括第四战列舰分舰队剩下的腓特烈大帝号以及阿尔伯特国王号两舰、第一侦察集群的战列巡洋舰毛奇和兴登堡号,两艘轻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到位后,就全体往南撤退回了威廉港,使得这场海战草草的落幕了。双方都未沉一舰,人员损伤也很轻微,德军伤亡为21人死亡、10人重伤、30人轻伤。 英军伤亡则为1名军官和21名士兵死亡,4名军官和39名士兵受伤,另有22人被俘。

海战中的卡里普索号轻巡洋舰,英国方面的绘画作品

再袭挪威护航队

虽然在勒威克海战中德军的突袭取得了成功,但是实际影响有限,英军在18日之后很快调整了航线并重新安排了护航船只。当发现斯堪的纳维亚各国船只仍在卑尔根-勒威克航线上继续航行时,舍尔决定发起另一次行动,下一次袭击将是一次更复杂的行动,计划同时袭击斯堪的纳维亚船队航线上的两个主要目的地。雷击舰队司令官海因里希准将选择了装备当时德国最大最快驱逐舰的第二雷击大队来实施这次攻击,其下属两个雷击分队。第3雷击分队由V100、G101、G103和G104号共4艘驱逐舰组成,其中后三艘舰是战前阿根廷向德国订购的大型驱逐舰,这些驱逐舰的标准排水量都在1,116–1,350吨左右,装备4门105毫米炮和6具500毫米鱼雷发射管,最高航速为33节。剩下的V100则属于B97级,其标准排水量为1374吨左右,配备4门105毫米炮和6具500毫米鱼雷发射管,最高航速为36节,第4雷击分队则全部由该级舰组成。

海因里希计划动用整个雷击大队的全部兵力,对航线展开一次同时攻击,其中由他本人亲自指挥的第4雷击分队将负责攻击英国东海岸的航运,汉斯·科尔贝指挥的第3雷击分队则将攻击勒威克至卑尔根航线东端的航运,另外派出一艘轻巡洋舰埃姆登号负责支援和掩护驱逐舰行动,该舰将负责护送第二雷击大队抵达多格尔浅滩的东北部分离点,之后在哪里充当无线电中继站,并在行动结束后接应驱逐舰返回。突袭部队于12月11日凌晨以19节的航速出发离港,于下午4:00抵达多格尔沙洲后开始分散行动。 第3雷击分队继续向北前进,第4雷击分队则前往纽卡斯尔以北25海里处的英国海岸。

德国海军G101号驱逐舰,该级四舰本来是1912年阿根廷向德国订购的,不过开战后德国海军征用了这四艘驱逐舰自用,并且还一度是当时德国海军里最大的驱逐舰。

分开行动后,第3雷击分队在向北航行过程中遇到了来自西北方向的风暴,海面上挂着剧烈的南风,而且海浪也十分汹涌,因此科尔贝不得不下令全体减速。随后他又下令改变航向,前往挪威海岸附近的乌齐拉,以便确定地自己的位置,并寻找一支已知从挪威东南部德拉门出发的船队。德舰在12日早上6点左右抵达了乌齐拉附近,并在随后继续转向北方搜索,但由于其中一艘驱逐舰出现发动机故障,科尔贝只好将雷击分队的速度限制为25节,而没有下令让故障的驱逐舰单独返回。11点30分,当抵达挪威比约恩海峡附近时,一支护航队被德军发现,这支船队只有6艘商船,由鹧鸪与珀柳号两艘驱逐舰以及利文斯通、富勒顿海军中校、阿尔维斯顿勋爵和托基奥号四艘武装拖网渔船护卫。

德舰当即进行攻击,科尔贝打算以行动能力完好的3艘驱逐舰对付护卫舰艇,最后剩下的那艘故障舰则负责攻击商船,此时海面上仍然刮着强劲的西北风,海浪猛烈,限制了驱逐舰的速度。另外一面,英军的鹧鸪号也同时发现了对手,便一边通知珀柳号确认来者身份,同时自己也以探照灯发出询问信号,并电告基地。由于鹧鸪号的探照灯出了故障,这些通讯工作花费了大约十分钟,直到德舰已经逼得很近了的时候,鹧鸪号才发现对方发出的是错误的信号,于是急忙通知珀柳号备战,无线电信号则由于受德舰干扰,并未发送出去。德舰在11点50分开首先开始射击,两艘英国驱逐舰在火力和数量上处于劣势,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当时英舰是迎着顺风航行,来自西北方的大风不停的将水花吹到英国炮手的脸上,让他们很难看清目标。海浪颠簸也影响了瞄准,当两艘驱逐舰在浪中下降到波谷的时候,远处德国舰艇唯一可见的部分只有桅杆和烟囱顶部,因此战局完全是一边倒的。

鹧鹄号很快便中弹,其中一具鱼雷管也被击毁,不过该舰射出的鱼雷还是成功地命中了德舰中最大的V100号,然而遗憾的是这发鱼雷是哑弹,没有爆炸。12点15分,鹧鹄号的主蒸汽管道又被击中,同时舰上的后炮也被打哑,顿时失去了航行能力,紧接着又被德舰发射的两枚鱼雷相继击中,舰长拉姆森(R.H.Ransome)少校只好下令弃舰。珀柳号也遭到了炮击,主机舱严重受损,只有一具鱼雷管还能勉强使用,匆忙之间打出去的一枚鱼雷也没有命中。不过由于一次阵雨产生的迷雾而得以幸运逃脱。随后德舰开始把攻击目标转向船队本身,剩下的战斗就更无悬念了,在其他德舰围攻英国驱逐舰的时候,奉命攻击商船队的那艘故障舰已经击沉了利文斯通号和全部的6艘商船,其余的三艘武装拖网渔船仅仅各自只有一门3磅炮,尽管拼命反击也还是不能和德国驱逐舰对抗,结果毫无意外很快就都被击沉。

这场战斗仅持续了四十五分钟左右,德军在战斗中仅有3人负伤,另外俘获了鹤鸬号上的3名军官和21名水兵、4艘拖网渔船上的1名军官和27名水兵以及6艘商船上的23名船员,其余的落水船员则被随后赶到的英国和挪威海军船只救起。在得知船队遭袭后,英军立刻派出在附近巡逻的第3轻巡洋舰分舰队的3艘轻巡洋舰,外加香农与弥诺陶号装甲巡洋舰进行追击和搜索。但由于第三轻巡洋舰分舰队当时正在往南巡逻,而两艘装甲巡洋舰的航速又太慢,德国驱逐舰因此借着恶劣天气的掩护驶向斯卡格拉克半岛方向,随后经波罗的海返回了基尔,躲开了英国巡洋舰的追击。

再说前往多佛尔方向搜索的第4雷击分队,该分队在下午4:00接近东海岸时截获了来自英奇基斯的英国无线电信息。通过这份电报海因里希推断,有一支由驱逐舰护送的英国船队即将离开福斯湾向南航行,于是便调转航向打算前去截击。 但实际上这一信息纯属误解,因为英国用语中的“护航部队”是沿着海峡沿海的例行巡逻单位,而不是指护航船队。在搜索过程中,德舰在12月12日凌晨0:30左右在海峡以东25海里处发现了一艘单独航行的丹麦货船彼得·威勒莫斯(Peter Willemoes),这艘商船实际上是另外一支从卑尔根开往勒威克的船队中的掉队船,于是在转移了船员后用鱼雷将其击沉。

随后德舰转向海岸方向,试图寻找诺森伯兰郡北部海岸西豪斯附近的朗斯通灯塔来给自己定位,但是到了地方后海因里希惊讶地发现这个灯塔居然没有亮灯——由于夜间海上交通很少,因此习惯上这个灯塔只在船只经过时才亮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随后不得不沿着法尔恩群岛绕了一圈,同时向北寻找被认为是从福斯湾向南航行的船队。到了凌晨4:00,德见又遇到了一艘单独航行的瑞典商船耐克号,于是用鱼雷击中了它,不过这次没有营救幸存者,而且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没有确认情况就离开了,以至于甚至没发现那艘瑞典商船中了鱼雷后还漂在海上。随后她们又发现了四艘蒸汽拖网渔船,并认为这就是要找的船队,于是在凌晨4点30分向其开火; 击沉击伤渔船各一艘。直到凌晨5:00,海因里希下令撤退,随后德舰转向多佛尔方向和埃姆登号会和,并在之后一起返回了威廉港基地。

德国对斯堪的纳维亚船队的两次成功攻击在英国引起了针对海军部的巨大骚乱,并对当年12 月杰利科被解除第一海务大臣职务这一事件上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尽管德国在1917年末成功地对护航船队进行了两次成功的水面攻击,但是从总体上看,这两次攻击对英国造成的实际损失可以说是无关痛痒的,一共仅击沉了16艘商船,另外还击沉3艘驱逐舰和一些其他较小的船只,和同期潜艇部队的战绩相比,这点战果连其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其影响主要是迫使英军重新安排航线和布置护航兵力,以及稍微鼓舞了己方日益低下的士气。希佩尔一度还考虑动用战列巡洋舰参与对挪威护航队的袭击,或者让其突破封锁进入大西洋展开破交战,但考虑到突破封锁的困难程度、德国战列巡洋舰的航程问题以及海上补给的困难等这些无法克服的问题,使得这些计划最终都仅停留于早期设想的阶段。

海峡前线的终局

自从1914年占领比利时沿海地带以来,靠海的奥斯坦德、泽布吕赫以及位于内陆的布吕赫这三座被运河互相连接起来的港口城市就成了德军在海峡前线的主要行动基地,其潜艇和轻型舰艇均以这三个港口为基地在附近海域展开行动,其防御自然也成了重点。其中,泽布吕赫是三座港口之中最重要的,它有一条运河同内陆的布吕赫相通,每天都有两艘德国潜艇从此出发,对协约国的航运进行骚扰,运河的入口则有一条巨大的防波堤用来抵御北海的风暴对港湾的冲击。这条大防波堤修筑得很结实,在运河口以西800米处从海岸伸延,向东北弯曲,成4公里长的大弧形。大防波堤主体部分60米宽,向海的一面有一道近5米高的厚墙,这个防波堤中间还有铁道连通。德军占领之后,在堤内修筑了不少军用设施,由里向外分别是一个最大可以收容40架水上飞机的航空基地、最大可以停泊20艘潜艇的潜艇码头以及最大可以停靠10艘驱逐舰的船舶码头,用来保护这些舰艇的大型混凝土掩体、海军营房和潜艇船员的训练设施等附属机构也是一应俱全。

大防波堤的端部则有一个堡垒,装备有6门火炮,以扼守运河口,加上附近的奥斯坦德一块计算,到1918年,两座港口附近的岸炮已经总共有225门之多,其中半数以上是150毫米以上的重炮,海边还密布堑壕掩体,设有大量的机枪和迫击炮阵地,并拥有一万人以上的守军,加上港口停泊的潜艇和驱逐舰等舰艇,可说的上是固若金汤了。

泽布吕赫的大防波堤
一战期间德军在泽布吕赫布置的150毫米岸炮
德军部署在奥斯坦德的380毫米岸炮

由于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这两座基地的存在严重威胁了英国在多佛尔海峡的航运线,因此后者自然对其恨之入骨,急欲除之而后快,但因为缺乏兵力等原因始终无法将其拔除,只能采用派遣水面舰艇炮击的办法来对其进行骚扰性的攻击,而德军则对此不断在佛兰德斯海岸那边增设岸炮来加以应对,但英舰持续不断的炮击还是迫使德军潜艇把基地转移到位于内陆的布吕赫,要出击的时候再通过泽布吕赫运河出海。最初英军派遣去进行炮击的战舰主要是老旧的前无畏舰,后来则转为派遣新建成的浅水重炮舰,炮击的主要目标则是由泽布吕赫通往布吕赫的运河水闸,如果击毁了这个水闸,那么位于内陆布吕赫的潜艇就没有办法出海了。

对此德军仍然主要以增设岸炮的形式来进行应对,有时也派遣轻型水面舰艇和飞机等来对这些浅水重炮舰进行攻击。例如在1917年10月18日深夜,德国鱼雷艇A59、A60以及A61便对恐怖号浅水重炮舰发起了一次攻击,并命中其三枚450毫米鱼雷,不过该舰最终幸免沉没,并在经修复后重新返回战线。还有一种用无线电遥控的FL艇(Fernlenkboot)也在佛兰德斯海岸线附近进行了测试,这种小快艇重约6吨,长17米,航速30节,可以搭载炸药700公斤,它们由内燃机驱动,并通过船后连着的控制线从岸上的控制站哪里遥控使用。一艘这样的FL艇曾在10月28日于奧斯坦德附近攻击了黑暗界号浅水重炮舰,并将其炸伤,但该舰经过修复后便于11月重新返回序列,还有其他两次类似的攻击则被护卫的英国驱逐舰击退。

FL艇的照片,这种艇在一战结束前共建造了17艘,其中2艘取得了战绩,两艘在攻击失败后被毁,另外3艘因为控制系统故障而损失。

由于光靠炮击无法瘫痪这两个港口,于是在1916年底,英军的刘易斯·贝利海军上将首次提出对博尔库姆、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发起一次大规模两栖联合行动,但是由于登陆部队补给困难且容易遭受陆地反击,该计划被拒绝; 随后的提案也因同样的原因被拒绝。 多佛巡逻舰队司令雷金纳德·培根爵士也研究了在烟幕掩护下派浅水重炮舰直接抵近射击摧毁泽布吕赫闸门的方案,但也因风险太大而被拒绝,后来他又提议在佛兰德斯沿海发起一次两栖进攻,动用一个师的兵力直接攻取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完全夺回比利时沿海,甚至更进一步的以此为基地向安特卫普进军,这个设想也得到了英国远征军司令黑格和第一海务大臣杰里科的支持,但最终还是因为前线的战局变化等原因而取消了。

到1917年末,因为多佛尔海峡屏障出现漏洞,培根被海军部指责作战不力而被撤职,他的职务则由罗杰.凯斯少将接替。针对佛兰德斯的德军基地,凯斯于12月3日提交了另一份计划,打算在次年3月14日至19日期间使用以旧巡洋舰为核心的舰队进行一次夜间突击。整个计划大概是这样的:首先派几艘改装过的突击舰运载登陆部队在防波堤上登陆,压制住德军岸防火力,并且炸毁连接港区和城市的铁路桥阻止德军增援,然后再用几艘装满混凝土的旧式巡洋舰冲进运河,然后打开通海阀自沉,彻底堵死德军潜艇入海的通道。由于要同时攻击泽布吕赫和奥斯坦德两个港口,他将这个计划命名为Z-O行动。这次袭击于1918年1月获得了批准,由于其风险是险而易见的,参加这次行动的船员都是从整个大舰队里招募来的志愿者。

在凯斯担任多佛尔巡逻舰队司令以后,除了策划这次袭击行动,他的另外一项重要工作则是着手对多佛尔屏障进行改良,这项工作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在1918年最初两个月,他属下的舰队便在多佛尔海域击沉了5艘德国潜艇。早在2月份,赫尔戈兰湾的潜艇已停止用于多佛尔海峡方向,到了4月份,弗兰德斯的潜艇也已基本放弃了海峡一带活动。为了支援己方潜艇的作战,冯.施罗德海军上将于是向舍尔海军上将提出请求,希望重新派遣驱逐舰对这个多佛尔屏障进行攻击,舍尔答应了这个请求,并于了1918年2月13日下令之前曾成功袭击挪威护航队的第二雷击大队再度出击,仍然由海内克少校指挥,参战各舰则仍然是上次成功袭击了护航队的那8艘舰,不过实际参战的仅有6艘。

参战的6艘德舰在次日夜晚到达了指定地区桑迪提沙洲东北并分为两队行动,其中海内克亲自率领第4分队的B109、B110以及V100攻击西部地区,海军上尉科尔伯则乘坐第3分队指挥舰G101率G102与G103号对海峡东侧展开攻击。这6艘驱逐舰溜过了英军的封锁线,并攻击了一支布网船队,击沉了1艘拖网渔船、7艘漂网渔船,并击伤了1艘拖网渔船、5艘漂网渔船以及1艘明轮扫雷舰,唯一所受到的损失是G102号触雷受损,该舰随后自行返回泽布吕赫进行修理。

受到这次袭击成功的鼓舞,弗兰德斯的小舰队也在3月20日决定派遣舰艇进行袭击,其目标是位于敦刻尔克到尼乌波特之间的海上交通线。参加这次袭击的有9艘驱逐舰、6艘鱼雷艇与4艘A字号小型鱼雷艇,并分为三个集群行动。不过这次的袭击没能成功,编队刚刚出发后不久就被在港外执行炮击任务的英国浅水重炮舰恐怖号发现,后者当即发出警报,在附近海域的协约国舰艇纷纷赶来支援,一场乱战之后,德军的两艘小型鱼雷艇A7和A19号被击沉,其他舰艇也只好撤回基地,协约国方面的损失则是英国驱逐领舰博塔号被重创,不过得以被友舰拖回港口而幸免沉没。

1918年4月2日,英军首次尝试发起突袭行动,但由于风向不利,这次袭击最终被取消,延后到了4月22日进行。在支援舰队的炮击和机动快艇释放的烟雾掩护下,担任突击任务的旧巡洋舰惩罚号带着两艘海峡渡轮黄水仙和鸢尾草二号开始向大防波堤进发,伴随她们行动的还有由两艘驱逐舰拖拽的两艘旧潜艇,里面装满了炸药,用来炸毁连接防波堤和海岸的高架桥。 惩罚号的任务是让一支由200名水兵和一个营的皇家海军陆战队组成的部队在布鲁日-奥斯坦德运河入口处登陆,摧毁德军的岸炮阵地,但是由于突击期间,风向发生变化,英军释放的烟幕被被吹散了,结果惩罚号暴露在了德军的火力之下。德军凶猛的火力很快给舰上的皇家海军陆战队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但该舰还是顶着德军猛烈的炮火成功靠上了防波堤,随后两艘海峡渡轮也登陆成功,舰上的皇家海军陆战队员成功登陆,并随即开始与防波堤上的德军展开激战。

突袭泽布吕赫的主角:经过改装的旧防护巡洋舰惩罚号,为了完成这次特别的突袭任务,事前其经过了专门的改装。其原有武器大多拆除,只保留每舷的4门6英寸速射炮,主武器改为一门11英寸榴弹炮和两门7.5英寸榴弹炮,在截短的前桅顶上增设一个战斗桅盘,桅盘上装有3门2磅乓乓炮和6挺刘易斯机枪。舰桥的左舷还设有突击队指挥所,左舷的舰桥侧翼和建筑物后部各装备一具火焰喷射器。另外还加装了3门2磅乓乓炮、10挺刘易斯机枪、16门81毫米迫击炮等近战武器,为了能够让突击队登上防波堤,还在舷侧加装了18条能够通过一人的突击跳板
突击行动的简单示意图和绘画

在英军突击部队与德军激战与防波堤的同时,理查德·桑福德中尉指挥的C3号潜艇则成功炸掉了铁桥,负责阻塞任务的三艘旧式巡洋舰则开始往运河发起突击,其中的忒提斯号奉命撞击航道尽头的闸门,但是该舰在德军炮火的打击下严重受损,并与水下的铁丝网相撞,导致两台发动机瘫痪。 在到达主航道之前,忒提斯号就开始下沉,船员勉强将其开过外航道的疏浚部分,并在运河入口处凿沉了船,另外两艘舰则在运河最窄处沉没。在目睹了三艘堵塞船相继沉没后,凯斯认为任务已经完成,于是下令撤退,在友军的支援掩护下,惩罚号和另外两艘海峡渡轮带着从防波堤上撤回的陆战队员顺利的返回了海上。

被英舰堵塞后的运河

在突击泽布吕赫的同时,英军也同时对奥斯坦德发起了突击,由于奥斯坦德没有防波堤上的屏障,对这个港口的封锁计划相对比较简单,就是浅水重炮舰的火力掩护下,由鱼雷快艇以及机动艇施放烟幕,然后两艘堵塞船乘势闯入港内的运河河道自沉。然而实际执行起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两艘担任突击任务的旧巡洋舰天狼星号和华美号在德军凶猛的炮火和友军释放的掩护烟雾之中艰难的寻找着标记浮标,这些浮标指示了穿过不同沙洲的正确通道,这些沙洲使比利时海岸的航行变得困难。

正是在这个阶段,阻塞行动开始偏离预定计划。 从陆地上吹来的强风将烟幕扫到了前进中的巡洋舰的正面,使试图通过浮标导航的两位舰长无法看清航道。由于此时德军的炮火十分凶猛,尽管能见度很低,两舰还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在近岸狭窄的航道中摸索,寻找引导船只进入运河的斯特鲁姆浅滩浮标。这时,在前方进行瞭望的水兵向华美号的戈德萨尔(Alfred E.Godsal)舰长报告发现了浮标,于是他连忙朝着浮标的方向加速,希望能够冲入运河。在水柱之中,这艘巡洋舰终于驶过了浮标,但是没想到的是,之后华美号却猛然停车,随着剧烈的摇晃,船完全停止航行,陷入了港外的泥滩之中。戈德萨尔这时才意识到上当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发出警告,哈迪(Henry N.M.Hardy)舰长指挥的天狼星号也紧随华美号通过了浮标,虽然已经紧急转舵躲避,但是天狼星号还是擦着华美号的左舷猛冲过来,结果同样也陷入了淤泥之中。

两舰的搁浅地点距离运河入口还有2200米的距离,但是两艘船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分毫,这次封锁行动因此以失败告终,愤愤不平的两位舰长只好带着全体舰员乘坐随后赶来的机动艇撤离。奥斯坦德的德国守军比泽布吕赫的做了更充分的准备,并且认识到,如果没有导航浮标,而且对港口不熟悉,那么对奥斯坦德的夜间攻击就不可能成功,而英国人显然两点条件都不具备。 至于两舰的阻塞行动失败的直接原因,其实只是德国指挥官玩了一个小花招:他并没有简单地拆除浮标,而是下令将浮标移至运河口以东2,400码(2,200米)处,放置在一大片沙洲的中心位置,对于任何来攻击的敌舰来说这都是一个致命陷阱。

在这两次袭击之后,英军确实堵死了泽布吕赫的出海口,导致潜艇无法再从这里出海了,但较小的船只,包括大多数潜艇,仍然能够通过奥斯坦德进入海峡,德军也火速开始了清扫运河的进程,并且效率相当高,到5月这条运河就恢复了正常运作。凯斯对于奥斯坦德阻塞行动失败一事也深感失望,但是他决定再试一次,这回他决定用一艘旧阿波罗级防护巡洋舰萨福号加上那条惩罚号来进行,以7艘浅水重炮舰和18艘驱逐舰为主力的舰队则负责支援,并将其命名为VS行动。

凯斯将行动日期定在5月9日,在准备攻击时,他们还仔细查阅了奥斯坦德的可用海图,以免再重蹈覆辙,然而,突如其来的大雾遮蔽了海岸的所有视线,这项研究变得毫无价值,而且由于萨福号上的老爷锅炉关键时候掉了链子,该舰只能退出行动,于是只能由惩罚号单独来进行这项任务了。 当英国舰队浩浩荡荡的冲向奥斯坦德时候,两艘德国鱼雷艇A8和A11号还试图从奥斯坦德出发拦截巡洋舰,但在大雾中她们发生相撞,只好一瘸一拐地撤到岸边。 在友舰发射的照明弹引导下,惩罚号率先驶入运河口,并立即成为德国炮兵的重点打击目标,阿尔弗雷德·戈萨尔舰长本打算直冲进航道口,但当他下令转弯时,右侧的螺旋桨完全损坏了,导致巡洋舰无法完全转弯。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岸上炮台发射的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舰桥,格萨尔舰长和上面的大部分舰员当场阵亡,只剩下一位叫维克多·克拉奇利(Victor Crutchley)的中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掌舵,试图迫使船只完全转向航道。但是损坏的螺旋桨使这一举动变得不可能,该舰最终漂出航道并卡在外面的沙洲上,仅部分遮挡了入口。

和上次行动的末尾一样,随后赶来的机动艇撤走了惩罚号剩余的船员,这次行动就此落幕。尽管德国声明封锁并未妨碍他们的行动,但英国方面还是认为封锁奥斯坦德运河的行动至少取得了部分成功。 该航道大部分被封锁,因此奥斯坦德表面上与公海隔绝了,即使封锁船的位置意味着较小的船只仍然可以通过。 但事实上,由于泽布吕赫运河在之前已经被打通的事件,整个行动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毫无意义。 事实证明,英国对该行动的评估过于乐观,而且那里的航道尚未完全关闭。 UC级小型沿海潜艇早在泽布吕赫突袭后的第二天早上就能够通过该航道,德国海军工程师也能够在未来几周内在两个港口的堵塞船周围疏通航道。因此从战略层面来看,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的袭击对大西洋战役的影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真正导致这两个基地完全丧失机能的还是陆上战局的变化。

战斗之后停泊在港内的驱逐舰,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的德国海军上将京特·吕特晏斯当时就在泽布吕赫服役,并担任一支鱼雷艇中队的指挥官,不过还只是个海军上尉。

最后出击与基尔港兵变

由于1918年后美国舰队已经加入了对北海的封锁和对斯堪的纳维亚船队的护航,因此德军在当年4月决定再度对这个护航队实施袭击,而且其目的不仅仅是打击商船及其护卫舰艇,还要消灭包括战列舰以及巡洋舰在内的支援舰队,因此决定再次派出公海舰队主力出击。1918年4月23日凌晨5点,英军对泽布吕赫的突袭刚刚结束后不久,公海舰队在严密的无线电静默下离开港口。首先行动的依然是希佩尔上将麾下的侦察舰队,包括全部战列巡洋舰、第二侦察集群的轻巡洋舰以及第二雷击大队。随后,以最新战列舰巴登号为旗舰,除了藩侯号以外的所有三个战列舰分舰队、除施特拉尔松德号之外的第四侦察集群和四个雷击大队也陆续出击,潜艇部队则严密监视福斯湾等要地。

由于德国驱逐舰的航程有限,舰队在挪威沿海的行动日程只能限于一天。舰队刚刚驶出便遇到了浓雾,舍尔认为这有助于突破英国的警戒线,然而英国潜艇J-6号还是在合恩礁西方发现了公海舰队的踪迹。24日早晨5点多,希佩尔已经到达挪威西南角的埃格罗以西60海里之处,并以西北航向前进,公海舰队则位于其后80海里。然而,德军没有发现情报部门所称的大型护航船队——因为德军的情报出错了,预报中的那支船队其实在一天前就已经经过了此海域。祸不单行的是,早晨5点10分,战列巡洋舰毛奇号在挪威斯塔万格西南偏西40海里的海域忽然失去了右舷内侧的螺旋桨,由此还漏水严重,进水量达2000吨。到6点43分,该舰向旗舰兴登堡号上的希佩尔报告,称航速只能达到4节,而且到8点45分,毛奇号终于失去了控制。此时舍尔舰队已经接近,并在10点50分让战列舰奥尔登堡号进行拖曳,于是公海舰队不得不在下午14点10分决定中止任务。到傍晚17点10分,毛奇号的左舷主机终于恢复了运转,舰队以10到11节的航速踏上了归途。

匆匆回归的德国舰队在25日凌晨4点又被J-6号发现,J-6号向上级进行了汇报,德国舰队回到了距离赫尔戈兰以北40海里之处时,E-42号潜艇又对其进行了袭击,并再次命中毛奇号一枚鱼雷,毛奇号因此又多带了1730到1760吨海水才返回了亚德湾,在归途中经过雷区时,M67号扫雷舰还触雷沉没,德国舰队的最后一次出击就这样草草落幕。8月11日,由于德国海军参谋总长霍尔岑多夫上将的健康原因,其职由舍尔海军上将接任。这样,公海舰队的总司令官则由希佩尔上将开始担任,在8月末,海军领导层进行了最后一次改组,战前的三大机关——“海军参谋本部”、“国家海军办公厅”和“海军内阁”被合并,成立了海战指挥部(Seekriegsleitung,常缩写为“SKL”),负责统一指挥执行作战,通过这一举动,海军终于把指挥权从开战后一直反对冒险行为的德皇手里拿了回来,可以自己决定下一步的打算了。不过对于其来说,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个月之前的1918年7月,德军在西线发起的最后攻势失败了,协约国军队在8月8日开始发起全线反攻,即后来所说的百日攻势;在往后的三个月内,协约国军队多次在西方战线上对德军实施了一系列成功的攻势,将德军完全逐出法国,并在当年10月突破了兴登堡防线,同时迫使德军从比利时撤退,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这两座要塞也被撤退的德军放弃,舰艇大多撤回德国本土,其他带不走的则被自沉。其他德国阵营里的盟友也相继倒下了:9月底,保加利亚首先退出战争,一个月以后的10月30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宣布投降,不到半个月后的11月12日,维也纳的国民会议也宣布奥地利成为共和国,奥匈帝国也因此开始土崩瓦解,随着奥匈帝国的崩溃,在波拉的德国潜艇分舰队也迎来最终结局,那些无法离开地中海的近海潜艇全部自沉,剩下的大中型潜艇则奉命自行设法突破直布罗陀回国。

1918年德军撤离奥斯坦德后,一处被放弃的岸炮阵地
比利时儿童正在查看德军在海边布设的铁丝网,不过由于协约国军没在奥斯坦德登陆,这些东西没能发挥作用

而在德国,总参谋部的“强人”埃里希·鲁登道夫也要求政府立即开始停战谈判,并于9月底决定进行相应的政府改组,10月3日马克斯·冯·巴登亲王被任命为宰相,开始了十月改革,其中规定军队服从于政府,德国则将成为议会君主制国家。 经过最初的不情愿后,巴登亲王向美国总统威尔逊写了一封信,希望在他的14点纲领和随后讲话的基础上启动停战谈判。在威尔逊第一次回复后,德国潜艇UB123于10月10日在爱尔兰海击沉了伦斯特号渡轮,又导致数百人遇难,其中包括许多美国人。 这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大规模抗议,尤其是在美国。 乌尔里希·克鲁格(Ulrich Kluge)后来写道,海军领导层在10月17日宣布“大约在第一次联系威尔逊时,已下达了一项加强水下作战的命令”,这让海军领导层陷入了非常可疑的境地。 海军部予以否认,但没有任何无罪理由。”威尔逊随后大幅收紧了自己的条件,特别是要求停止潜艇战和削减军事力量,这将使德国不可能恢复战争能力。1918年10月24日,埃里希·鲁登道夫以此为契机,通过兴登堡向部队发出以下呼吁:

“通知所有部队。威尔逊在回复中表示,他将向盟友提议进行停战谈判。 但停战协定必定会让德国在军事上毫无防备,无法再拿起武器。 只有在德国完全遵守盟国对其内部组织的要求的情况下,他才会与德国进行和平谈判……因此,威尔逊的回答只能是强迫我军继续全力抵抗。 当敌人认识到即使付出一切牺牲也无法突破德国战线时,他们就会准备好迎接和平,为广大人民确保德国的未来。”

10月21日,舍尔迫于政府官方的压力,下达了终止潜艇战的命令,不过这倒也让潜艇能够腾出手来对舰队的活动进行支援了,在鲁登道夫讲话同一天,海军作战参谋部与鲁登道夫协调后,发布了第19号作战命令,打算动用舰队的一切可用兵力和协约国海军拼个鱼死网破。 几天前,公海舰队司令部参谋长阿道夫·冯·特罗塔少将写信给海军参谋长马格努斯·冯·莱维措上校说道:“……我感到害怕,想到舰队可能在不发动攻击的情况下陷入自我毁灭,这是一种耻辱。”莱维佐夫回答道:“只要我们还能战斗,就永远不会允许它同意以我们舰队的毁灭或萎缩为基础的和平条约。”

两天后,鲁登道夫被解职,因为他想以既成事实对抗国家现在的政治领导层,尽管另一方面,像他的继任者一样,他无法保证前线能够坚持下去。 莱因哈德·舍尔海军上将领导下的海军领导层则通知政府,潜艇战结束后,舰队已恢复行动自由。 然而,马克斯·冯·巴登亲王绝不能由此推断出海军还有这么一个计划。 海军领导层后来声称不需要提供进一步的信息,因为它在宪法改革之前就拥有行动自由。 然而,莱维佐夫本人在1924年写道,德皇曾在1918年10月 26日的一次海军演讲中表示,他(德皇威廉二世)已同意国会同日决定军事权力服从民事权力。

第19号作战令是1918年10月24日在威廉港的公海舰队司令部所在的参谋舰皇帝威廉二世号上制定的。 它的正式文件号为Op。 269/A1,当时被归类为“完全机密!仅供军官查看!”,由公海舰队司令弗朗茨·冯·希佩尔海军上将签署。它是基于参谋长阿道夫·冯·特罗塔少将和海军作战参谋长马格努斯·冯·莱维佐夫的考虑,以及1917年春季和1918年4月的具体计划制定的,后两个计划当时没有实施,因为存在舰队退路被切断的风险,被认为太冒险。该计划于1918年 10月27日得到了莱因哈德·谢尔海军上将的批准,其计划又分为A至F部分,大致过程则是这样的:

首先,雷击舰队的司令官亲率3艘轻巡洋舰以及第二雷击大队的10艘驱逐舰对弗兰德斯海岸进行炮击,以18艘无畏舰为中心的公海舰队主力将负责对其进行支援,第二侦察集群司令官则率领属下的4艘轻巡洋舰以及包括5艘驱逐舰的第2雷击分队对泰晤士河口进行攻击,并由第一侦察集群的5艘战列巡洋舰负责支援。袭击的目的主要是引诱英国大舰队出击,将其引诱到公海舰队所设下的伏击圈。

与此同时,第四侦察集群司令则率领其麾下的6艘轻巡洋舰,并加上老式布雷巡洋舰阿尔科纳号与海上袭击舰海鸥号以及由10艘驱逐舰组成的第八雷击大队在英国舰队可能经过的航路上布雷,并伺机发起夜间雷击,同时7艘齐柏林飞艇以及25艘潜艇(另一说30艘)将协助舰队的行动,前者将在可能的情况下进行空中侦察,后者则埋伏在英国舰队来援的海域上伺机进行伏击。最后,在这些布雷行动和骚扰攻击结束以后的第二天日落前的一到两小时前,参加袭击的两支舰队将在泰尔斯海灵海域的有利位置汇合,和英国大舰队进行最后的决战。

至于这个决战的过程那就完全不可控了,反正能击沉一艘算一艘,至于德国舰队自己的损失则不在考量之内,毕竟,“死亡本来就是军人的命运”。按照舍尔的话说:“即使事态的发展不会因此发生决定性的转变,但从道义的角度来看,海军在最后一场战斗中竭尽全力是一个荣誉和生存的问题。 ”希佩尔也对这个计划相当支持,他认为:“我们打这一仗,是为舰队在此次大战中的荣誉而战,即便出击的舰艇可能有去无回,它也将为德国海军的重生奠定基础……这样一支光荣的舰队也就不会和那可耻的和平发生任何瓜葛了。”在一封内部信中,特罗塔也谈到了这是一场“殊死搏斗”,可以给英国舰队造成严重损失,而相对乐观的帝国海军办公室部门负责人威廉·米凯利斯上尉则希望这场战斗能够顺利进行,他认为无论其结果如何,都可以给人们带来道德上的鼓舞,从而给帝国一个更好的谈判地位。

不过,尽管将军们一再声称这是一场"荣誉之战“,但除了这层表面上的意思外,第19号作战令的背后其实还有更多的深层意图。一方面,德国战前在海军建设上投入巨资,以至于陆军的发展因此受到影响。 但与海军宣传所引发的高期望相反,由于战略规划不善,海军无法为战争做出有效贡献。 因此,在可能的战后时期,海军高级将领看到了这样一种危险,即政府对战后海军的需求会低得多。这使人们对德国争取世界认可的努力(海军军官团将自己视为先锋)和海军军官团突出的社会地位提出了质疑。 随着战争结束的临近,海军领导层纠正这一情况的时间越来越少,因此他们试图用第19号作战令来证明自己存在的理由。

另外一方面,SKL此举的一大潜在意图是破坏正在进行的和平谈判,因为巴登亲王的新政府所接受的十月改革中,包括规定军队需要服从于政府的要求,而这将大大削弱德国军队一直以来在国内的自主性。因此海军和陆军基于自身利益极力反对这一要求,为此甚至不惜破坏谈判来试图弄垮巴登亲王的政府,以便让右翼的祖国党和泛德党有机会上台,后两者将确保军队的利益不会受到威胁。海军领导层还希望在这场战斗中树立榜样,从而提高人民的士气,并在新政府的领导下以新的活力继续战斗。 他们相信,届时他们将获得更好的和平条件。 然而,根据军事历史学家斯塔切尔贝克的说法,这一设想纯属异想天开,德国已经没有继续战争的潜力,继续作战只会使其处境进一步恶化。总而言之,这次出击并非出于单纯的军事需要,而主要是出于荣誉问题和海军军官团的存在问题才决定的。

(一段为个人看法,非专业人士意见,仅供参考)实际上仅就计划本身而言,第19号作战令能否按照计划执行也是个问题,考虑到英军的第40号房间一直掌握着情报上的主动权,因此完全有可能在德国舰队还没出发或者刚离开港口时就接获相关信息,而贝蒂在一收到消息后就会立刻出击,英国人到达泰尔斯海灵的时间将比德国人预期的要早得多,甚至有可能变成英国舰队伏击德国舰队的局面。在兵力对比上,英(包括来助战的英联邦海军以及美国海军)德双方的无畏舰数量为35对18、战列巡洋舰为11对5、轻巡洋舰为37对14,驱逐舰为160对60,而且英军在1918年已经解决了日德兰海战时所遇到的大部分技术问题,还有比德国舰队要好得多的航空侦察能力。在日德兰之战中英军存在诸多战术和技术问题的情况下德国舰队都无法占到什么便宜,那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其胜算只会更小,也即,这个说难听点只是德国版菊水特攻的计划很可能只是会演变成肉包子打狗而已。

整个计划的大概过程

此外,将军们还漏算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水兵的态度——将军们希望为荣誉而战,但是普通水兵只想回家,特别是在水兵们现在都知道和平谈判已在进行的情况下,尽管有关最后作战的情报被将军们严格保密,但是水兵们还是通过军官的讲话(里面提到了诸如光荣地打光弹药,英勇牺牲之类的言辞)、各种准备措施(发现了准备好的地图材料)和食堂服务员无意中听到的讲话等推测出了有这么一个作战计划存在,在现在大家都知道和平即将到来的时候却要去执行这么一个有去无回的作战计划,舰队的人心立刻开始浮动起来。例如,一名叫卡尔·芬克 (Karl Funk) 的水兵就在战后写道:

“……现在所有舰艇的船员都知道 [...]我们将要去攻击英国舰队。 我们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就是我们的船只和我们所有人的末日,只是为了满足少数狂热分子的野心。”

此外,在困坐北海的那几年里,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和德共也在水兵之中有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而前者的主席艾伯特现在已经是国会第一大党领袖,另一个领导人谢德曼则在巴登内阁担任不管部大臣,他们非但不希望继续进行战争,还要以战场失利为契机逼迫德皇进行民主化改革。而公海舰队这种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出击显然有悖于社会民主党的目标,甚至有人认为:舍尔和希佩尔是在以军事冒险破坏即将开始的和平谈判(虽然实际上确实也是这样)。

由于需要提前扫清航道上的水雷,舍尔把最终的出击日定在了10月30日,并在10月29日发布了正式的出击命令。 于是兵变随即在威廉港爆发,在10月29日晚上10点,国王号、藩侯号、王储号和拿骚号战列舰这四艘战列舰,以及两艘轻巡洋舰雷根斯堡号和斯特拉斯堡号上的部分官兵开始拒绝服从命令,随后图林根号和赫尔戈兰号战列舰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尽管军官们试图让水兵们相信这只是一次演习,但失败了。 阿道夫·冯·特罗塔随后向其舰队指挥官弗朗茨·冯·希佩尔建议放弃出击,并于10月30日凌晨2:00下达了正式的命令。

在出击被迫取消后,希佩尔又计划早上先在赫尔戈兰湾进行一次演习,但由于大雾而不得不推迟,而当大雾散去舰队准备出航时候,参与两艘战列巡洋舰冯·德·坦恩号和德弗林格尔号由内港缓缓向外停泊场移动时,300名不愿出航的水兵借助绳索和救生艇从舷侧滑了下来,逃到岸上躲了起来,随后第一侦察集群和第一战列舰分舰队的其他各舰上也陆续发生了水兵抗命或者逃跑的情况,这次演习也只好在中午12:00被放弃。 还是不死心的海军又计划在10月31日至11月1日夜间向英格兰东海岸派遣驱逐舰进行炮击,并由第一战列舰分舰队的各舰担任支援,但是第1战列舰分舰队的旧无畏舰图林根号和赫尔戈兰号这回拒绝起锚开船,随后干脆直接扯掉了海军旗,宣布自即日起拒绝参与任何作战行动。第二天,两艘尚且还忠于舰队的驱逐舰和U135号潜艇包围了这两艘无畏舰,架起机枪对准舱面,逮捕了两艘舰上的600多名参与的水兵。但是由于舰队人心浮动,作战已经不可能了,希佩尔只好无奈的下令舰队解散。

明信片:驱逐舰和一艘潜艇迫使图林根号上的水兵投降。

为了平息事端,按照希佩尔的安排,第3战列舰分舰队的边境总督号(SMS Markgraf)等3艘无畏舰由克拉夫特中将(HugoKraft)指挥,离开威廉港经基尔运河向波罗的海疏散。克拉夫特是个忠诚的君主派和出色的表演家,他做出一副倾向和平的腔调,赢得不少水兵的信任,居然成功地在穿过威廉皇帝运河时候逮捕了之前在威廉港拒绝出航的47名反战水兵。但是边境总督号一抵达基尔,克拉夫特就下令把这47个人送到岸上的海军监狱羁押,回过神来的水兵们意识到自己被欺编了,于是在11月1日晚上,借着上岸休假的机会,来自6艘战列舰的250名水兵在基尔俱乐部举行了会议,他们组成了一个代表团,要求军官们立即释放被捕的水兵,并且承诺除非遭到协约国舰队的主动攻击,否则绝不出战。这些要求无一例外被拒绝了,匆匆赶来的警察还关闭了俱乐部。于是水兵们开始意识到,他们必须争取工会、社会民主党和独立社会民主党(USPD)等的支持。

水兵当时被关押的监狱,下图是基尔市总工会

11月2日,在两位社会民主党人:海军鱼雷艇工厂的修理技师阿特尔特(Karl Artelt)和日耳曼尼亚船厂平民工程师波普(Lothar Popp)的带领下,600多名士兵在露天阅兵场举行了更大规模的集会,并且喊出了“和平加面包(Frieden und Brot)”,“必须剥夺军国主义者和统治阶级的权力”等口号,一时间群情时激愤,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随着集会散去,一队海军陆战队员出现并逮捕了约70人,但又允许他们逃跑,以示团结。 波普和阿特尔特随后在普鲁士大街的独立社会民主党办公室会面,制作了数千张小传单,上面写着:“同志们不要向你们的兄弟开枪! 工人集体示威,不要抛弃士兵!”。直到这时,当地的重要高级军官们才意识到可能要大事不妙,于是急忙在当天深夜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应对,但军官们基本上仍然认为他们的部队是可靠的,于是决定不从外部调来其他部队。

I1月3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这天上午,克拉夫特又逮捕了边境总督号上的57名水兵,并要求陆战队将他们押解到监狱,后者一开始并不想服从,经过长时间劝说后才被迫进行。与此同时,将近20000名码头工人、船厂技师和水兵涌进了大操练场,聆听了阿特尔特和波普的演说。他们提议要求当局释放被捕水兵并改善伙食待遇,得到听众的热烈响应,随后在工会和维堡树林中又举行了两次会议。到了下午,集会变成了游行,上千名高举火把的水兵抬着“面包加和平”的标语牌,唱着《工人马赛曲》向海军监狱进军,还有人喊出了“赶走皇帝”的口号。一支由陆战队士兵组成的巡逻队奉命赶来阻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也没人能讲明白,但是有一个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在一片混乱之中,陆战队士兵向人群开了枪,导致9人死亡,29人负伤。

水兵队伍
维堡林地大型阅兵场附近一棵150至200年树龄的铜山毛榉树上,有大约6米高的帝国鹰。 据信这些是在水手起义期间雕刻的。
费尔德大街兰格祝福街角有一块纪念牌,由弗伦斯堡雕塑家希尔格·施密茨设计,以纪念这些事件

这一声枪响后,事态终于完全不可控制了。11月4日一早,数千名高喊革命口号的水兵就冲进了港区,守卫北区“提尔皮茨”兵营的水兵倒向了革命者,上午10点,加尔登日耳曼尼亚造船厂和弗里德里希索特鱼雷车间的工人也举行了罢工,随后停泊在港区的潜艇和驱逐舰官兵也陆续加入了进去。阿特尔特随即要求和基尔基地司令,大名鼎鼎的苏舜中将进行谈判,要求如下:

霍亨索伦王室退位

解除戒严状态

释放被逮捕的第三战列舰分舰队水兵。

释放1917年水手调查中被关押在策勒监狱(原“策勒”)的所有水兵

释放所有政治犯

实行男女普遍、平等和秘密的选举权

苏舜对此的答复是答应先放人,同时保证不会从其他地方调兵。于是被捕的边境总督号水兵和其他革命者很快就被释放了。兴奋的革命者和群众随后又搬空了兵工厂和轻武器库,占领了基尔大部分地区。当一些守备部队违反苏舜的“不抵抗”命令向人群开枪时,他们不是被水兵抓了起来,就是见势不妙迅速倒戈了。到当天傍晚,到当天傍晚,基尔已经被40000名革命者占领,港内的战舰也都挂起了清一色的红旗。阿特尔特随后还在基尔俱乐部成了全德第一个“工人和水兵苏维埃”,提出了十四条决议:

一、释放所有囚犯和政治犯;

二、言论和新闻的完全自由;

三、废除邮件审查制度;

四、军官善待水兵;

五、所有参加哗变的水兵回到船上或回营地后不得受惩罚;

六、在任何情况下,舰队都不得起锚;

七、对导致流血事件采取防范措施;

八、所有不属于海军基地的军队一律撤离;

九、所有保护私人财产的措施立即由士兵委员会决定;

十、不再承认上级军官在职权之外的权力;

十一、水兵不在岗位执勤时,享有不受约束的自由;

十二、我们欢迎同意成立士兵委员会的军官,其他军官必须放弃无权获得的职权;

十三、士兵委员会的任何成员都会被解除任何职务;

十四、今后所有措施只有在征得士兵委员会的同意后才能实行。

码头上的水兵
港内的潜艇

基尔发生起义的消息传到柏林时,马克斯宰相正被严重的感冒困扰,诸位大臣在内阁会议上吵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有人提议尽一切努力把第3战列舰分舰队撤出来,但内政大臣警告说,恐怕柏林也会在几个小时内发生起义。最后,内阁决定打发51岁的社会民主党议员古斯塔夫·诺斯克(GustavNoske)到基尔去平息此事,11月4日晚上7点30分,诺斯克乘坐的列车抵达基尔车站,他受到了一大群水兵和市民的热烈欢迎,并带他去了威廉广场。 诺斯克在那里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呼吁人们维持秩序,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基尔俱乐部和阿特尔特以及苏舜等人开会。

在他们连夜开会的时候,11月4日至5日晚间,发生了多起武装冲突。 水手们放火烧毁了汉莎酒店和环城大道上的一辆卡车,因为他们觉得自己遭到了警察的射击,一艘海军训练舰埃尔萨斯号上也发生了枪击事件,不愿意参加起义的西里西亚号前无畏舰、一艘鱼雷艇和一艘潜艇则在当天晚上趁乱逃跑了。而停泊中的军舰都被降下了舰旗,升起了红旗,士兵委员会则接管了军舰的指挥权。一些试图阻止的军官,例如国王号战列舰的副舰长海涅曼(Karl Max Bruno Heinemann)海军少校与舰长副官岑克尔(OttoWolfgang Zenker)海军上尉等则被水兵杀死。

柳特波德摄政王号战列舰的士兵委员会

两边艰难的会议一直开到了11月5日下午一点左右,在威廉广场举行了一次大规模集会,起义领导人波普和诺斯克做了发言,诺斯克表示,事到如今,这场运动必须要有严格领导,他可以负责领导这个运动。于是,他被选为士兵委员会的临时主席。在这期间被囚禁的水兵得到了释放。但是没有多久,市区内发生了枪战,枪战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左右。在枪战中有10人死亡,至少有21人受伤。11月5日深夜。就连基尔城堡现在都飘上了红旗,德皇威廉的弟弟海因里希亲王被迫在汽车上插上一面红旗逃出了基尔,其他宪兵军官和警察局长也逃出了基尔。

到11月6日,北海港口的威廉港海军基地也发生了水兵起义,这意味着事件已经开始往全国蔓延。作为政府代表之一的康拉德·豪斯曼“身心疲惫地”从基尔回到柏林,将基尔的局势汇报给政府。对此,德国政府内部产生两种不同意见。一派意见同意豪斯曼的建议,即:同意水兵们的要求;而另一方,以海战指挥部将领里特·维·曼和总司令海因里希·肖赫为代表,主张封锁基尔,对起义者严厉镇压,并且并不等内阁做出决定,向海军指挥部发了一封电报,指示从海上和陆地封锁基尔,并打算派一个旅的部队前去增援。同时建议让路德维希·冯·施罗德替换基尔的总督威廉·苏舜。但是在基尔的诺斯克打电话给德国政府,表示现在已经处在数万水兵控制之下的基尔,如果遇到强力镇压,那么事态将不可收拾。诺克斯随后重申了对水兵的特赦和德皇退位的要求。

第二天,内阁一致接受了豪斯曼的意见,拒绝了派路德维希·冯·施罗德去基尔的命令。到11月6日,基尔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诺克斯又举行了一场大约有1000名水兵和工人代表参加的大会,他谈到了基尔面临著被封锁会带来的食物和金融方面的困境,然而,他宣布如果宣布结束起义,政府将做出如下保证:

一、不追究所有起义人员的责任;

二、赦免一年前那些被定罪的舰队水兵;

三、尽快停战;

四、加速德皇的退位;

五、实行国家的进一步改革和民主化

尽管诺斯克做出的承诺遭到了古斯特夫·加贝和洛塔尔·波普的异议,但还是取得了进展。11月7日在有800多名水兵代表参加大会上,诺斯克同意士兵委员会为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临时政府,大会选出了最高士兵委员会,洛塔尔·波普被选为该委员会主席。诺斯克则取代了苏舜的位置。

然而,虽然基尔的事态被平息了下来,但是这把革命烈火很快就烧遍了全德国。11月7日,慕尼黑也爆发了革命,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三世出逃,随后汉堡、不来梅、汉诺威、科隆以及鲁尔等地也相继爆发了起义。8日,惊恐的威廉二世要求最高统帅部采取一切措施“恢复国内正常秩序”,但这条命令被新任第一军需长格勒纳拒绝了,他表示:“军队不愿同陛下一起干。”宰相巴登亲王也拒绝承诺无条件保全皇帝。在这种情况下,威廉只好在当天深夜逃往斯巴的最高统帅部办事处,但是就连兴登堡这个一生拥护帝制的元帅,现在也只能尴尬地劝说威廉二世接受现实。

走投无路的德皇威廉二世这时懊恼地发现,革命的火焰竟然是从他悉心培养的海军发出的。“我亲爱的将军,”他无可奈何地对舍尔说:“我已经不再拥有海军了。”无比讽刺的是,1897年,在威廉二世与俾斯麦的最后一次会面中,他曾被前宰相再三警告过此种军队背叛的可能性,随着军队影响力的增强,尤其当海军强推新军舰的建造预案时,俾斯麦曾向他预言:“当陛下尚能驾驭军队时,您尽可随心所欲;但当您不能驾驭军队时,全局当风云突变。”这位前宰相随后又精准地预告:“腓特烈大帝身后廿载,有耶拿的惨败;若世事未变,混乱也会在我死后的二十年到来。”当天中午,巴登亲王在社会民主党主席弗里德里希·艾伯特的敦促下,于11月9日上午宣布威廉二世退位擅自向新闻界宣布德皇、普鲁士国王和王储已经退位。几个小时后,斯巴也传来了消息:威廉二世父子已经决定前往荷兰避难,德意志第二帝国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同样也是在这一天,1918年11月9日,希佩尔上将最后一次降下了挂在公海舰队旗舰巴登号(SMS Baden)上的司令旗,离开了舰队,水兵们随即挂起了红旗。“帝国海军”这个名词和它的主人一样,从这一刻起变成了历史。

1918年十一月革命期间,起义水兵在柏林宫前海神喷泉旁架设机枪。

(剩下一点内容下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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