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372

0372-1

金山

山藏古寺望如城，江去平芜略可耕（1）。败意俗僧过俗子，举头诗境失诗情（2）。欲除佛宇千重障，独取吴天一段清（3）。太息无人知此意，何年真看小峥嵘（4）。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郑孝胥光绪三十二年（1906）十一月的汉口之行，与友人盘桓数日，十七日（1907年1月1日）乘船赴南京，十九日至南京。廿五日，又从南京城乘车到镇江。次日（1月10日）登金山寺。此诗即写此事，但日记未载此诗作日。两日后乘船，廿八日（1月12日）返回上海。）

金山，在江苏镇江。山有金山寺，为东晋古寺。此诗写“欲除”金山寺，而能看山“小峥嵘”、看天“一段清”，真是前人未曾写过的独特观点，实亦暗喻自己何日能头角峥嵘之意。

（1）“山藏”二句：山藏在金山古寺中，望去整个山都像一个城！离开江流远一些的平野，大约也可以耕种。

“望如城”，此指金山寺规模庞大，使得一座山都如城池一般。

“平芜”，草木丛生的平旷原野。唐杜甫《画鹰》：“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首联写金山寺如城，四野平旷。二句已伏下“欲除佛宇”的伏笔。

（2）“败意”二句：和尚凡庸超过了俗人的浅陋，败坏人兴致；抬头寻觅诗的意境，又丧失了写诗的心情。

“败意”，败兴，使人兴致败坏。《晋书·王戎传》：“戎每与籍为竹林之游，戎尝后至。籍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戎笑曰：'卿辈意亦复易败耳！’”

“俗僧”，凡庸僧人。据郑孝胥次日日记，是日金山寺“方丈青权外出”，故可能寺内无高僧可与谈。

“俗子”，指见识浅陋或鄙俗的人。宋陈与义《书怀示友十首》：“俗子令我病，纷然来座隅。”

颔联写金山寺的僧人的浅陋与金山景物败坏诗情。

（3）“欲除”二句：心想要清除佛寺千重的障碍，露出青山；独独赞赏吴地天空这一段的澄清。

“千重障”，此指佛宇如千重障碍，妨碍露出山峰。

“独取”：意谓独留。宋陆游《上元夜作》：“蓬窗湿薪不御寒，独取残书伴儿读。”

颈联写期望要铲除庙宇，露出青山与清天。

（4）“太息”二句：可叹啊，没人能理解这话的真意，那一年真能看见金山稍显出峥嵘的山态？

“小峥嵘”，略有高峻。语出宋黄庭坚《题竹石牧牛》诗：“野次小峥嵘，幽篁相倚绿。”

尾联写要“欲除佛宇”的目的是露出金山的“小峥嵘”。